見謝鈺深夜前來,初時並不服氣,帶著一群人就出來了。
“我等奉皇命守城,無故不得擅離!小侯爺請回吧!”
口口聲聲小侯爺,儼然並不將他當個官兒。
謝鈺也不惱,往後一抬手,牛高馬大的霍平就出列,直接將金燦燦的令牌舉到他臉上去,聲若洪鍾道:“說得好,我等也是奉旨拿人,還不束手就擒!”
裴戎就在後面眼饞。
這樣的好身板,著實是塊猛將坯子,合該來我們馬軍衙門啊!
那副司長一看,面色煞白,慌忙跪下請罪。
謝鈺一擺手,霍平就帶兵將人下了。
裴戎就很意猶未盡。
這就下了?
你不反抗下?
多好的滅九族的機會啊!
謝鈺看出老頭兒渾身刺撓,不覺好氣又好笑,去後面兩處時,索性先讓他帶馬軍打頭陣,將外城司分設在東、南兩側的小衙門圍了。
那兩位副司長倒是識時務,見外面軍馬齊整,擦得閃閃發亮的甲胄和兵器在火光下閃閃發亮,立刻束手就擒。
十幾名大小官員串了一串兒,放眼望去也有老長,倒也不必擔心一時沒了官員,外城無法正常運轉。
跟拿人的旨意同時下來的,還有另一道調整官員部署的旨意。
一時間,升的升,調的調,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大半個外城司就換了天地,外面卻悄然無聲,似乎一切照舊。
外城司都能被人腐蝕了,難保刑部乾淨,所以這些官員既沒入刑部,也沒進開封府,而是直接押送到禁軍直轄的一處地牢內。
三個副司長一看地方,膽都快嚇破了。
刑部也好,開封府也罷,好歹都還是見光的地方。
但這裡……做的都是不好拿到大庭廣眾之下細說的。
俗稱,見不得人的辛秘。
而既然是辛秘,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並不常年啟用,而一旦動了,牽扯到的不是謀逆就是通敵叛國,基本隻進不出。
非但出不去,一個鬧不好,外頭的九族都給你揚了。
在外城轉了一圈,又拿了人後,裴戎心滿意足。
做完這些事,他還不能回去,而是將挑出來的人分了兩撥,一撥安插在外城司幾道城門外監視,另一撥自己帶著,就駐扎在禁軍大牢這邊,防止肅親王及其爪牙狗急跳牆,嘩變。
馬冰一覺醒來,去集市買菜時,隱隱覺得氣氛不太對。
但具體哪裡不對,她說不大上來。
買完菜往回走,迎面碰到巡街的衙役,馬冰愣了下,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
巡街的人換了。
開封府內有兩位軍巡使,謝鈺和方保,平時負責城內治安,並協助開封府維持秩序。
他們日常巡邏都是有跡可循的,幾個月相處下來,馬冰基本上把衙門到菜市場這一路的巡街衙役都混了個臉熟。
但今天,她看到的卻不是平時謝鈺手下的那一批。
出什麽事了?
說起來,今天早上也沒看見謝鈺。
不光沒見謝鈺,連平時雷打不動會去演武場活動手腳的霍平和元培等人也不見,出門前經過演武場時,裡面靜悄悄的。
這麽想著,馬冰就下意識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乍一看,好像沒什麽變故。
城門還是大開,行人們出入有序,內外繁華依舊。
可等她細看時,卻愕然發現少了許多熟面孔,而且守城盤查的人數似乎也有所增加。
辦案少不得頻繁出入城門,而守城的人都是固定的,她基本都有印象。
可今天,有的人卻不見了。
是巧合嗎?
應該不會。
一定是出大事了。
馬冰抓著菜籃子的手緊了緊,才要轉身回衙門,卻見一個老頭兒拄著長長的竹棍,一點一點的,從城門外摸摸索索進來。
早上出入城的人格外多些,他似乎看不見,路也不熟,走起來磕磕絆絆的,伸出去的竹棍時不時碰到什麽東西。
有人見他是個瞎子,少不得自認倒霉,而性格急躁的,難免張口就罵。
一開始老漢還陪笑道歉,可次數一多,難免窘迫起來。
他慢吞吞收回竹棍,無措地站在街上,不敢進也不敢退,兩隻瞎眼茫然四顧,縮著肩膀,不知該往哪裡去。
“勞駕……”
他努力側著耳朵,試圖向路人詢問,但無人停留。
馬冰見了,略一遲疑便走過去,“老人家,您要去哪兒啊,我送您去吧。”
老漢愣了下,“啊?”
這種人聲嘈雜的街道對瞎子極其不友好,因為他們完全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分辨聲音從哪裡來,是不是對自己。
馬冰拿起竹棍另一頭,先把老漢帶到路邊茶棚裡,免得被人撞了,這才將剛才的話重複了遍。
這次老漢聽清了。
“姑娘啊,我,我去開封府,開封府怎麽走?”
開封府?
馬冰道:“我就在開封府做事,您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不,不是,”老漢先把竹棍摟在懷裡,這才哆哆嗦嗦從腰間摸出一張紙片,“有人托我帶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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