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沒有,”元培道,“但宋推官單獨問話後,有個丫頭又說,她們難得出來玩,陳思也不拘著,自己歇晌時也給她們單獨叫了一桌飯,因配著甜甜的米酒,午後她們也有些犯困,在外間守著時迷糊了好久,所幸陳思睡得熟,沒有發現。”
真不愧是宋推官!
馬冰暗自喝彩,“也就是說,陳思歇晌時沒有人證,她自己待在房間裡的?”
元培點頭,“對。”
丫頭們迷糊,也不敢輕易進去打擾,也就是說……陳思完全可以趁這個空檔跑出去殺人,然後再回來,這樣就有了完美的人證。
“對了,”元培越說越來勁,“還有董平,他雖然宣稱自己在書房盤帳,但伺候他的小廝說,董平從來不允許別人輕易進書房,尤其是盤帳的時候,除非他出聲喊,否則院子裡都不許有人的。”
許多商人都有疑心病,對帳本看得很重,有防備心也不算什麽。
但這種做法一旦跟命案聯系在一起,怎麽瞧都透著可疑。
馬冰不由感慨,“當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陳思和董平夫妻倆雖然理由不同,但實際上的做法完全如出一轍!
都是表面上看人證物證俱在,可根本經不起推敲。
你們兩口子就不能提前商量下,用不一樣的方法嗎?
謝鈺突然問:“陳思會騎馬麽?”
戲園距離錦澤很有一段距離,要及時趕回來,要麽坐車,要麽騎馬。
而車夫證實陳思中途並沒有叫車,那麽只能是臨時從外面雇。
馬車目標太大,速度也慢,如果再配車夫的話,更容易露馬腳,不如雇馬。
元培搖頭,“這個還不知道。”
馬冰道:“這樣吧,我去繪董平夫婦的畫像,稍後去城中的車馬行和錦澤遊船附近問問,看當日他們是否出現過。”
謝鈺想了下,“也好。”
於是三人兵分兩路,謝鈺去找宋推官,繼續審案,馬冰則和元培一起去畫像,稍後去外面探訪。
分開後,馬冰回想起剛才衙門門口元培著急忙慌的樣子,忍不住好奇,“這些年,他一直沒離開過你們的視線嗎?”
元培摸著下巴想了會兒,“倒也不全是。”
別看現在謝鈺君子端方,只有從小侍奉的人才知道,他小時候曾有過一段時間相當不受管束,非常渴望普通人的所謂自由,看了他們這些小尾巴就煩。
你可以想象當初一個小小的孩子整天木著臉兒,小腦瓜裡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逃跑……
元培比謝鈺還要小一點,那會兒遠沒有現在這樣沉得住氣,有時候一眨眼發現對方又跑了,當場就能給急哭,然後一邊哭一邊找。
最後往往是謝鈺先不忍心,自己主動從藏身處出來,然後面無表情看著元培哭……
馬冰結合之前在酒樓時,謝鈺被自己捉弄的反應,突然笑出聲。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應該蠻有趣的吧?
第36章 倒計時
目前開封府能被稱為畫師的人中,只有馬冰見過董平夫婦,便由她先繪製母本,然後再讓其他幾位畫師描摹,如此鋪攤開來,速度就快了。
元培跟過來看熱鬧,一邊吃肥嫩嫩的羊肉一邊笑道:“二兩當真是能者多勞,看病拿脈、追捕緝凶樣樣都成,果然該向塗大人請求給你兩份俸祿。”
馬冰聞言畫筆一頓。
“該向”,那就是說之前並沒提過,可自己這次已經收到雙俸了呀!
多出來的二兩銀子是哪裡來的?
嗯……二兩,二兩,該不會……
見她忽然僵住不動,元培抬起油膩膩的手往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啊沒事,”馬冰迅速回神,旋即捂住畫紙推了他一把,“離遠點,你這一手油!”
嫌棄之情流露無遺。
元培哇哇大叫,作勢要往她臉上抹,馬冰眼疾手快從底下踢他的凳子,兩人鬧成一團。
“元頭兒,馬姑娘!”正菜雞互啄時,阿德從外面跑進來,“謝大人讓我哎你們幹嘛呢?”
就見裡面馬冰扯著元培的頭髮,元培的油手掐著馬冰的腮幫子,都痛得眼冒淚花了,還在互放狠話: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小子?!”
“死丫頭片子,爺爺我才用了三分力,你松手!”
“憑什麽我先松?我才用了兩分力,你松!”
周圍一圈兒畫師都在笑著看熱鬧。
你們都松不就完了?
見阿德進來,馬冰和元培對視一眼,默數一二三,都往兩邊滾開。
“什麽四?”馬冰揉著腮幫子問。
唔,臉好像有點腫了。
阿德扶額,啊,我要說什麽來著?
啊對了。
“咳,大人說,”他口中的大人就是謝鈺,“你們去車馬行問話的時候,如果確認陳思當日確實曾租賃車駕,順便問下她出城前穿的什麽衣服,回來的時候穿的又是什麽衣服。”
馬冰一怔,頓覺如醍醐灌頂。
是啊!
自己竟然忽視了這一點!
縱然他們確認陳思看戲途中確實偷偷租賃車馬出城,甚至當日確實去過錦澤,更甚至私會陳思,可那又如何?
她完全可以狡辯說只是去玩,對案件一無所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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