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蠍螃雙目緊閉不知死活,彎彎曲曲的趴在地上,身上縱橫交錯陳列了諸多傷口,還有數不清的深坑四陷,不管是黑鱗還是金鱗,都斑駁殘碎,鮮血正一股股不停地滲出,繼而匯合、流淌,,
在婚甥身下,已經攤了一大片金紅色的血跡,四周圍攏了不少的野獸,正俯提唇,貪婪的舔食著。
除此之外,還有尾巴蠻!
三頭尾巴蠻,一隻塊頭巨大。可身體卻有些佝僂,身上的長毛脖攢而乾枯,有不少都已經脫落了。露出皺巴巴的灰色皮膚,說不出的難看,分明是個老蠻。
另外兩隻尾巴蠻則身材矮披在身上的長毛雖然整齊,可還帶著些聳聳的嫩意,卻是兩個娃娃蠻。
在尾巴蠻身後,長長的排著一列巨蜴。這些四腳怪物的身體,比著犀牛還要大上幾倍,身後還拖著一條數丈的大尾,尤其稀奇的是它們的頭顱。巨蜥的頭頂沒有皮膚,而是籠罩著一隻灰色的、高高拱的巨大骨瘤。
只看它們的身形和骨瘤的形狀,就知道耍是被它們撞一下,會有什麽後果。
而兩個娃娃蠻,正各自抓著一隻巨蜥的尾巴,把它們掄圓了,用巨蜥的骨瘤,狠狠地砸在螻蠟的頭顱上!
巨蜥被搶起來,分明就是一隻巨大的流星錘!
嘭嘭的悶響,也由此而來。老蠻子似乎是沒什麽力氣,掄不動巨蜥。手裡拿著一盞金燦燦的鈴鎖。站在一旁不停的低吼著指揮,時不時出兩聲渾濁的咳嗽。
巨蜥雖然可怕,但它們的骨瘤再怎麽堅硬也比不上螻甥,砸上一陣。巨蜥便骨瘤殘碎腦漿迸裂而死。小蠻子看也不看隨手把屍體扔到一旁,這時老蠻子就會輕輕一搖鈴鎖,自會有一頭巨蜥爬上來,順從的把尾巴交到小蠻子的手中,,
在蠻子身後,足足有兩百頭巨蜥,看樣子應該是被妖法懾服,全都趴伏在地,安安靜靜的等著去當流星錘。
三個蠻子明明白白,就想要把播甥的腦袋砸碎。
被娃娃蠻丟到四周的巨蜥屍體已經有十幾頭了,摞得好像小山似的。
播蠟是亙古巨掣,身體無比堅硬,可這份堅硬,在很大程度上是要靠妖術或者體力來支撐的,梁辛和柳亦之所以能不太費力就拔下它的金鱗。是因為它沒什麽力氣,同時也同意送出鱗片。現在,螻螻早就耗盡了所有的妖力。身體虛軟贏弱到了極點,大蛇頭頂已經明顯的四陷了一塊,曾經威風凜凜的巨大齒冠,也早被砸的稀爛。
禿腦殼通靈,知道身處險境不能呼叫,可那份著急全都寫在了眼睛裡。轉過頭可憐巴巴的望向梁辛小小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就算沒有小東西,梁辛也要出去救下播螃,不料他網要動,身旁的柳亦突然伸手按住了他,同時柳亦自己身形一飄,背著胖海豹就躍了出去,陰沉木耳一閃,擊向老蠻子!
三個蠻人,一老兩幼,卻不見它們那些健碩的族人在何處,柳亦生怕這是個陷阱。可播螻形式危殆,說不定再多挨一下大腦殼就會裂開了。不容兩兄弟再去四周查探,柳亦這才冒險躍了出來,把戰力最強的粱辛留到最後以為奧援。
柳亦好歹也是六步宗師的修為,紅鱗激射勢若雷霆閃電!
老蠻子已經垂垂將死,早就沒了打鬥的力氣,更不曾現附近還埋伏著強敵,見柳亦跳出來,又驚又怒的怪叫了一聲,響舉起鈴鎖催動骨瘤蜥禦敵,可哪還來得及,只聽銷的一聲巨響,陰沉木耳正擊砸在鈴鎖。
金鈴鎖不知是什麽樣的寶貝。看上去薄薄脆脆,可是在柳亦全力一擊之下,竟然絲毫無損,只是出一串鈴鈴的輕響。
鈴鎖雖然沒事,可陰沉木耳中裹含的天地盅之力,卻有大半都傳到了老蠻子的身上,老蠻子出哇的一聲慘叫,金鈴脫手被仍到了一旁,它自己則重重的一個跟頭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那些骨瘤蜥聽到鈴聲,全都躁動了起來,不過鈴聲響得不成體統。它們也只是躁動,並沒有群起攻敵。
柳亦知道這把鈴鎖有古怪,動作極快,閃身過去先把鈴銷收到了懷裡。
兩個蠻子見長輩遇襲,同時爆出一聲嘶吼,再顧不得對付螓螻。搶圓了手中骨癮蜥,向著柳亦就衝了過來!
兩個小家夥雖蔡凶猛,可充其量也不過是介於四步和五步之間的力氣。遠不如那些在銀灘上列陣的同族,被柳亦一腳一個踹翻在地。
這還是柳亦不欲傷人,隻想擒住娃娃,以後萬一對付不了的厲害蠻子,手裡有人質進退也從容些。
老蠻子卻不知道柳亦沒想殺人。本來都躺在地上渾身抽搐著爬不起來。一看到兩個娃娃蠻受傷,也不知從哪來了股力氣,哀號一聲縱身躍起。雙臂大張想要抱住柳亦,這樣的姿勢哪是禦敵,乾脆就是送死,以求能拖住柳亦片刻。
可還沒等它靠近柳亦,自己就耗盡了力氣,一個跟頭從半空摔到了地上,嘴巴裡卻聲嘶力竭的呼喝著,要兩個娃娃蠻快去逃命。
娃娃蠻不聽話,摔在播蠕身旁,身上裹滿了濃濃的血漿,卻掙扎著跑回來,一左一右牢牢擋在了老蠻子的身前。
老蠻子哪裡肯依,伸出手吃力的把兩個娃娃向後牲,:個尾隻蠻糾纏在起。全都摔倒著螓蜘血漿中。滾得滿刁恨請
柳亦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冷眼看著“祖孫,三介。來回撕扯,老的想要小的逃小的想要為了老的拚命,,
也許是三個人的撕扯驚擾了周圍那些正在飲血的怪物野獸,也許是尾巴蠻裹了播蠟血之後看起來更可口,毫無征兆之間,一頭禿尾巴的讓狼突然撲了起來。
這頭狼在撲躍之中,肩膀隨之一抖。竟又長出了兩顆一摸一樣的頭顱,三頭並進,咬向三個蠻子!
柳亦一直在防著那些野獸,這種會長出腦袋的狼他在來路上也見過。實力大致三步多些,不足為患,卻不料它在飲過播甥血自後實力暴增。度快的竟然讓柳亦都措手不及,無法及時救援。
眼看著狼吻已經堪堪擦到了尾巴蠻的頭頂,倏然一聲輕喝,七片巨大的紅鱗急震而起,引蕩二十一道漣漪。轉眼勾連成陣!
原先不過三四步之力的怪狼,一頭撞在北鬥春陣上,竟然沒有被碎屍萬段,而是摔倒一旁,打了個滾又跳了起來,三隻頭顱一齊張開嘴巴。對著紅鱗嘶嗥不休,可有不敢再貿然撲擊。
再看其他的野獸,有的已經抬頭張望,而更多的還是在如醉如癡地喝著地上的播甥血。
梁辛也跳了出來,臉上盡是驚訝,皺眉看著那頭怪狼。
禿腦殼在他胸口,露出個腦袋,看著眼前的餓狼,小眼睛裡都是警懼。又把祖宗給忘了。
柳亦牢牢盯住那三個尾巴蠻,以防它們逃跑,口中則對著梁辛道:“蠍蛹血,應該是好東西,一會咱也喝點?”
梁辛還沒回答,怪狼的長嗥突然變了味,從先前的虐戾、恐嚇一下子變成了痛苦的哀嚎,跟著,它就像瘋了似的亂蹦亂跳,三張嘴巴裡,同時冒出了滾滾的濃煙。
胖海豹費力的扭著腦袋瞪著怪狼,悄駭道:“神通?小心它噴火。”
不料話音網落,忽然嘭的一聲悶響,一團金紅色的火焰猛得掙破了怪狼的肚子,火舌吞吐盤繞,沒一會功夫就把怪狼燒成了一片灰燼。
梁辛等人還在詫異中,那些飲過蛇血的惡獸們也紛紛咆哮起來,全都了狂的亂衝亂抓!
梁辛揮蕩金鱗護身,掩護著兩個同伴後退,同時還不忘把三個尾巴蠻都拉扯到身後。
群獸狂躁,根本就是亂咬成一團,而實力也都暴增了許多,但是下場全都和怪狼一樣,沒能堅持多一會。就全都被肚子裡的一把熊熊烈焰燒成了枯骨!
柳亦這才吸溜了一口涼氣,苦笑道:“螓境的血,,還真不能喝!”說完頓了頓,又意猶未盡的指著那些被毒火燒殺的野獸枯骨笑道:“道行不夠,還想學大獸麒麟?”
梁辛沒顧上給大哥捧艱,快步走到播甥跟前,想探一探它的死活,禿腦殼也呼呼叫著,跳上祖宗的腦袋,圍著那隻被骨瘤蜥砸出的大坑山心翼翼的繞著,眼睛滿滿裡都是心疼。
幸好,螻蠟天賦異稟,不是一般的能活,遍體鱗傷,頭頂大坑,卻仍沒死。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是清醒著,剛剛被砸時候不舍得睜眼看著自己倒霉,此玄見安全了,就把眼睛撩開了一道縫隙,枯黃色巨大眸子輕輕轉動,望向梁辛之後,微微一霎,算是打過來招呼。跟著蛇嘴微張。那幾條小蛇呼啦啦的跑了出來。
梁辛立玄滿心高興的歡呼了一聲。回頭望向大哥,柳黑子也在笑。
禿腦殼早就呼呼的衝了回來,摔打著尾巴在祖宗眼皮跟前跳來跳去。撒歡打滾和同伴們一起鬧個不休,雖然仍處險境,可那份開心鼓舞。卻來得更濃烈更香甜!
柳亦見四周沒什麽動靜,心裡松了口氣,把胖海豹解下來,跟著望向梁辛,歎道:“又心軟了吧!”
梁辛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搖了搖頭:“見它們三個這樣,又哪能不心軟!”說著,又呵呵的笑了起來:“招成咱們三兄弟,估計也和它們一個模樣。”
尾巴蠻也許不如凡人聰明,可絕不是無智蠢獸,看到梁辛的手段,都明白沒得逃更沒得打!三個尾巴蠻已經不再拉扯了,兩個小的左右扶著老的,一起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梁辛和柳亦。
柳亦沒接梁午的話,也不急著處理三個尾巴蠻,而是岔開了話題說道:“凶島上的尾巴蠻,估計差不多死光了!”
梁辛咦了一聲:“怎麽這麽說?”
柳亦先指了指那老幼三個:“如果還有同類,他們又何必自己動手去殺的蠟;而且剛才動手的時候,至始至終它們也出一聲求援。”
說著,柳亦又揮手指向他們趕來的方向:“另外,咱們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殺怪物,不知你注意了沒有,大約每過三五裡的樣子,就會有隻特別厲害的怪物殺過來,算起來。應該是一方的獸王。如果尾巴蠻常在這半座島子活動,就算有惡獸,也是一盤散沙,分不出地盤的。”“還有,就是地形了。”柳亦繼續給梁辛數道:“這座島算得上正經的窮山惡水,可面向東南一方,有大片灘塗,地勢比著這一半平緩不少,又背陰涼爽,東南海域驕陽似火,我要是尾巴蠻,也會把居住之地選在另一半。”
梁辛琢磨了一下,老大說的三個原因,條條在理,滿是興奮的笑道:“這麽說,尾巴蠻都住在另外一半的島上,可那一半”徹底被毀掉了,所以這
柳亦點點頭:“應該差不多,海底的惡炎差點要了咱的命,可也正經幫咱們把敵人一掃而空,這也算因禍得福了,不過也別大意。至於他們三介”不知為何會遠離同伴,也許是放逐或者試煉吧。”
試煉的話,不會跟來一個“老頭子。;可要是放逐的話,“老頭子。那只能操控骨瘤蜥的金鈴絕對是件寶貝,蠻子同類怎麽可能允許它帶出來。
讓柳亦頗感意外的是,尾巴蠻竟然能夠大概理解漢話,老蠻子低低的吼叫了兩聲,坐在地上伸手扒開了身上的長毛,只見他的身體上,爬著十幾道凜冽的傷疤,橫七豎八觸目驚心!
跟著,老蠻又扒開孫兒身上的毛,兩個小的也是滿身傷痕。柳亦一皺眉,問道:“你們是被放逐的?”
老蠻搖了搖頭,跟著又做了個逃竄的姿勢,表明他們是逃過來的。跟著又咳嗽了兩聲,從嘴巴裡嗆出了幾縷鮮血,蠢在下巴上,說不出的脖胰惡心。兩個小蠻子同聲唉呼,忙不迭伸手,笨拙地想幫老蠻子擦血。
可這血啊,怎麽能擦的乾淨。
梁辛也不懂療傷,三個尾巴蠻這幅樣子,讓他心裡全不是個滋味,等老蠻休息了片刻,恢復些精神後,梁辛掐起手訣自須彌樟中取出了些熏雞醬肉,但更讓他心裡不忍的是。這老幼三個茹毛飲血,此刻見到人間美食,顯出的神態竟然像極了、像極了八歲那年,老叔第一次來訪。取出一包醬牛肉時,自己和母親推讓、分享的樣子。
雖然長毛遮住面孔,梁辛看不到它們的樣子,,
尤其那頭老蠻,知道自己這祖孫三個難逃一死,拚命想要兩個娃娃飽餐一頓,再上路!
胖海豹的眼圈都已經紅了,他和柳亦交情淺,不好說什麽,一手抓著褲子,另一手拽了拽梁辛,低聲道:“能留就留吧。”
不等梁辛說什麽,柳亦就淡淡的哼了一聲,攔住了他們的話頭,繼續問老蠻:“若流放,你怎會帶著寶貝鈴鎖。”
老蠻比戈小了幾下,見說不明白,隨手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放進嘴裡一伸脖子,竟硬生生的把石頭吞了下去。旋即收腹躬身,又把石頭吐了出來。這下簡單明了,大家都明白,它是偷偷把這件寶貝帶出來。
跟著,老蠻也不隱瞞什麽,一邊低低的吼著,催促兩個娃娃多吃,一邊吃力地比戈個不停,總算把三個人的身世簡單交代了出來。
尾巴蠻佔了一個“蠻,字,自然沒有教化禮數可言,每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有雄壯公蠻來爭奪領的個置。這其間的凶險殘忍自不必說,新的領都是踩在老領的屍體上“登基。的。
老蠻子強壯時就是領,只不過他比較走運,擊敗他的那個,是他的兒子,老蠻不僅沒死,反而當上了“太上皇”足足享了些年的福,含抬弄孫,也算其樂融融了。
可他兒子沒有他的運氣,在一場爭奪中被對手直接扭掉了腦袋,老蠻見大事不妙,藏了寶貝鈴鑽帶著兩個孫子連夜出逃,一路衝殺之下,祖孫三個人人重傷,可也總算逃到了後島。
前島的尾巴蠻不知搜索過多少次,好在老蠻機警,還有一件能夠指揮骨瘤蜥的鈴鎖護身,這幾年裡一直在周旋,歷經了無數凶險,總算活了下來。沒想到美因此躲開了前島的大難,也算因禍得福了。
柳亦和梁辛對望了一眼,梁辛網想開口求情,柳亦卻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別開口!”跟著又揮手指向播境,問老蠻:“你既然是逃命到此,為何還想要殺大蛇,它妨到你什麽了?”
始終在低低吼叫的老蠻,聞言後竟然帶著幾分悵然的歎了口氣。沉寂了片刻之後,揚起一隻手,指了指頭頂的天空!
柳亦雙眼眯起,冷笑道:“少裝神弄鬼!”
老蠻緩緩搖了搖頭,似乎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手指卻依舊牢牢指向天空。
這時候,一頭娃娃蠻現比起臘肉來,熏雞更可口一些。不過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剛剛連骨吞下的雞腿才是精華,隻道熏雞全身上下都是這般美味,笨手笨腳地擰下雞腦袋,往老蠻子嘴裡送。
老蠻子張嘴大嚼, 好像是對娃娃露出了一個笑容,可跟著,卻哇得噴出了一口鮮血。
兩個娃娃這下真正慌了手腳,手足亂舞全不知該如何,而老蠻卻混不理自己吐血,只是抬頭,望著柳亦和梁辛。
可沒過片刻,老蠻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的伸出手,抓住自己臉上的長毛就向下撕扯,還沒等到梁辛阻止,它便連血帶皮的扯下了遮擋面目的毛!
毛之下的那張臉,雖然血跡斑斑。雖然膚色灰黑,可五官摸樣卻像極苦乃山的火尾天猿。
老蠻既不知道遠在中土苦乃山。還有一支和自己有著莫大關聯的親戚;更不曉得梁辛與天猿的關系。他臨死前要撕掉臉上的長毛,只是為了讓梁辛和柳亦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長毛遮住面容,光靠比劃不夠,蠻子不通教化全不懂哀求是要跪拜作揖,老蠻唯一想到的,也僅僅僅僅是讓對方看清楚,自己神情裡的哀哀懇求!
到了現在,梁辛哪還能再忍得住。伸手攬住柳亦的肩膀:“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