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環和一眾纏頭弟子,並未留在不老宗的據點之內,而是在白頭讓下扎營,等著他們回來。
見面之下不等血河屠子開口,瓊環便說道:“探清楚咯,那幾個醜娃兒的法陣,就是為了“打獵”與八月十五沒啥子關系,錯不了。”跟著揮了揮手。命人把血河屠子帶回來的九瓶子血送上去。
自有纏頭弟子飛縱上山,給醜娃娃們送血去了,瓊環這才走上兩步。清涼的眸子一閃一閃,上下打量著曲青石:“你又是哪個?。
血河屠子得意非凡,走上來給雙方引薦。當然也把與榮枯道惡戰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遍。
瓊環哪想到血河屠子出去轉了一圈,竟然“順手,把天門榮枯道給剿了,俏臉上滿滿都是驚訝,又認真看了曲青石半晌,終於展顏一笑,毫不在乎男女之別,攥起白哲的小拳頭,錘了捶曲青石的胸口:“硬是要得!下次再打天門龜兒,記得喊上我。小
這個,時候送血上山的那個纏頭弟子回來了,捎帶著醜娃娃的口訊,不外是“本想遠送,可還有要務在身。要施展陣法,就不再講究這些俗禮。來日若有差遣定不推辭小之類的客氣話。
血河屠子又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追問了句:“那六個龜兒的陣法,真個與八月十五的事情無關?這事關系不瓊環姐兒,你可莫得馬虎
瓊環眉頭大皺:“大我百多歲咯,還喊我做姐兒。姐兒你妹”。
瓊環的“你妹”早已罵遍西蠻,除了老蝙蝠沒被她“你妹。過,纏頭弟子人人被她罵過,血河屠子知道這兩個字在瓊環嘴裡就是個。語氣詞。笑嘻嘻的也不在意,仍自堅持著。一定要她把如何確定醜娃娃只是打獵的原因說清楚。
曲青石也隨之點頭,說的話很客氣:“曲某對醜娃娃的圖謀也好奇得很,瓊環姑娘要是不嫌我煩。還請把他們的情形講一講說著曲青石又露出個。笑容:“咱們要等老三他們回來再一起動身,現在時候還早得很。
瓊環潑辣,但是對曲青石還算有面子。當即也沒再矯情什麽。痛快開口。
血河屠子帶人去找四項命格時,瓊環就從白頭山宗總壇告辭,言明不再打擾,率隊於山腳等候同伴。醜娃娃也無心應酬她們,作勢挽留了一陣也就作罷。
瓊環下山後便散出手下,在山內小心搜索,以期能夠有所現,借以推測醜娃娃施展陣法的圖謀。纏頭弟子之中自有擅長潛行搜索之人,尋找之下,很有些意外的現了一座地牢。
地牢無人看守,而是靠著法陣的力量,隱蔽於大山之中,並且加以封印。本來憑著纏頭弟子的修為,根本就無法現它,可是不知為什麽,用來隱藏、守護地牢的陣法力量變得薄弱得很。
由此,纏頭弟子也能夠和地牢內被關押的人對話,牢裡的人也是個。醜娃娃,是不老宗的叛徒,被同門抓到之後。暫時關押在此。
這個,不老宗的叛徒知道的事情很多,不過他的態度也堅決得很,要獲救才肯把事情和盤托出。現他的纏頭弟子不敢做主。回來請示領,瓊環知情後二話不說,直接潛回大山小把不老宗的叛徒給救了出來。
聽到這裡曲青石忍不住笑了:“你們誤傷不老宗,跟著賠禮道歉幫忙找命格,然後又把人家的大牢給劫了?這可有點亂
“亂你瓊環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總算沒罵出口:”亂個抓子麽”。
說著,瓊環煞有介事地掰著玉指,給他數道:“打了白頭山傷了醜娃娃,人家態度卻好得緊,也沒多說啥子,咱們心裡過意不去,自然要道歉、幫忙;怕他們有所圖謀,會對八月十五不利,所以要查,想查清楚那就得劫獄”一樁是一樁,兩件事,清楚得很麽!”
纏頭弟子這邏輯都是跟老蝙蝠學來的,神經戳戳得很,曲青石失笑搖頭,沒再說什麽,示意瓊環繼續。
見曲青石面色古怪,瓊環的小臉就虎了起來:“底下的事情你問他就好了麽!”對著身後擺了擺手,有人攙扶著一個身著黑棉襖的矮小少年走了過來。
黑棉襖的長相奇醜,尤其一雙死魚眼醒目得很,也是頭大身子不用問就是那個。不老宗的叛徒,他的目光散亂,臉色灰敗難看,就連走路都要人攙扶,顯然有重傷在身。
曲青石可沒想到,瓊環劫走了人家的叛徒,竟然還敢帶在身邊。要知道他們還在白頭山的范圍之內。和門宗裡的那六個醜娃娃,也不過讓腳到封頂的距離。
瓊環滿臉無所謂。找了個大樹跳上去坐。優哉遊哉地晃悠著兩條腿。她身著苗家盛裝,從上到下都掛滿了亮晶晶的銀飾,足踝也不例外,晃動之際出一連串,丁當脆響,說不出地悅耳動聽。
黑棉襖的醜陋少年來到近前,搶先躬身施禮,說道:“仙長。我、我是認識梁、梁大哥的曲青石愣了下:“你認識粱辛?”隨即也恍然大悟:二二提討。他曾經放老討個不老弟子,叫做,弦丁黑棉襖赧然點頭:“慚愧得很,我就是弦子,當初承梁大哥手下留情。饒了我一命,沒想到現在又得他的朋友搭救,逃出虎口
剛剛血河屠子在講述屠滅榮枯道的時候。弦子一直從旁邊聽著。自然也聽到梁辛的名字、得知了他們之間的關系,見面之後先把這層淵源說了出來,雖然不是什麽光彩事,但有點淵源就比沒關系強。
血河屠子忍不住從一旁笑道:“還真是福大命大,要單從你身上來看,不老宗靠著相面來選徒弟,果然也有些門道
論到修為和在門宗裡的地位,弦子都與血河屠子相似,為人也機靈得很,簡單提過一句以前的事情之後,不等曲青石再問什麽,就直接開口:“從粱大哥手下逃得性命之後,我修養一段,可我們不老弟子身上都有掌門種下的禁製,六個月不解就會暴體而亡,不得已之下我潛回門宗尋找破解禁製的法子,這其中的過程便不提了,總之到了最後,我給自己拔除了禁製,可是,,小
說著,弦子苦笑了起來:“我卻被師父給抓住了,嘿,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命不好,還是我師父故意等著我大喜無邊時,再給我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按照不老宗的門規,弦子要受足千日煎熬後再行刑,不過不老宗的重要人物,最近都在忙於籌備八月十五之會。暫時沒顧得上對付他,只是將其鎖進白頭山的地牢之內。等大事了解後再來炮製他。
現在距離與梁辛約定見面的時候還遠,時間克裕,曲青石也不急著催促,而是有些納悶的問道:“怎麽不把你囚在總壇,而是關到了這裡?。
弦子解釋道:“我們不老宗的囚籠與眾不同,並未設在總壇之內,而是分別個於中土的三處山中。此處便是其中之一,這樣設計,也是因為我們功法特殊的緣故
不止是邪道三宗,就算把中土上所有的修天門宗都放在一起,不老宗也能算是個。特例,他們講究卜術,並將之與道法結合,由此,不老宗高手的法術也多有玄奇之處。
他們的地牢設計也不例外,這三處地牢都是山陰凶戾的所在,再加以陣法配合,引動大山之勢來囚禁罪人。而且陣法與山勢相得益彰彼此支持,除非掌握陣訣,否則幾乎沒有破解的可能。白頭山中有一處山陰凶穴,喚作“荒時暴月。小於青烏之術中算得上是凶名卓著。這才被不老宗選中了,由此白頭山宗也成了他們的暗樁。
有關法術的道理,一向都複雜得很,曲青石也無意多加了解只是點了點頭,並未搭腔。
見他沒有反應,弦子顯得有些尷尬,訕訕的笑著:“說這些,也是想讓後面的經過更好講解跟著又馬上扯回到正題:“我被囚禁在牢中,與外界音信隔絕,本來只有等死的份。可沒想到不久之前,封閉地牢突然松動了些,我勉強調運靈覺,去探查外面生了什麽變故,這才得知,白頭山裡正有一群天門高人在大打出手!”
曲青石立刻來了精神:“是什麽人?。
“卸甲山城內訌!一方是五祥瑞齊青。另一方則是一群卸甲的高階弟子。”
弦子被囚禁的時間不短,並不知道離人谷那一戰以及後來生的事情,隻道是卸甲弟子內訌,意外之余,更詫異於齊青的修為遠比傳聞中的要深厚得多。
地牢得以松動,也是因為這群卸甲高人在打鬥中神通橫掃、開止。碎嶺,白頭山的山勢被改變了些許。事關齊青,本來聽得滿心無聊的曲青石。明顯吃了一驚,先前他可不曾想到過,這白頭山裡的事情。竟然和齊青還有些關聯。
不過很快曲青石的表情就平靜了下來。
細想之下,這件事到不難理解,他早就知道齊青在附近現身,追殺一個鬼道士,後來被老和尚的骨灰潑中,重傷遁走。想必是後來逃進了白頭山。
她是殺掌門的凶手,不用說這段時間裡卸甲弟子都在苦苦尋找她,八大天門的法術各有神奇之處,齊青重傷下泄露了氣息,繼而卸甲高手追蹤而至,這才又掀起了一場惡戰。曲青石理順了事情的經過。正要讓弦子繼續講下去,可又突然皺了下眉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麽,就此低頭沉思不語。
曲青石卻越想越出神,眼睛也眯了起來,弦子眉眼精明,見他在琢磨事情,就安安靜靜地等在一旁。
瓊環坐在樹上,目光可始終都留在曲青石身上,此刻見他眯眼睛。苗女也情不自禁隨著他一起眯起了眼睛。她的眸子又黑又亮,微微眯起時不見威嚴,到多了份嫵媚”
片刻之後曲青石透出了恍然的神情,喃喃道:“齊青現身,所以引來了卸甲弟子;另外一個。鬼道士也身受重傷”榮枯道大動乾戈從掌門到長老來了一大批。還說老三他明知故問”
說到這裡。曲青石笑了,抬眼望向血河屠子:“桑榆臨死前,罵粱辛明知故問,這個道理我想通了!就是因為梁辛亮出來的那隻鈴鎖!”
他想通了,血河屠”品驗納悶,眨隻著眼睛!那鈴鎖有啥稀奇。,“那隻鈴鎖。是榮枯道桑皮的!和齊青大打出手,害死老實和尚的鬼道士,就是榮枯桑皮了”。
曲老二的腦筋靈光,由卸甲弟子追殺齊青,想到了榮枯道人來此是為了尋找桑皮!
他的這番猜測是先正後反。先根據線索,假設出鬼道士的身份。然後再將其代入整件事情裡,果然。如果鬼道士真是桑皮的話,那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解釋的通了!
不久之前,齊青追殺桑皮。最終兩個厲鬼在宗蓮寺惡鬥一場。各自身負重傷。既然門庭調落的卸甲山城都還能追蹤到齊青的氣息,那根基穩固的榮枯道宗必定也有辦法找到桑皮。
桑皮是掌門師弟、榮枯長老,地位非同一般,榮枯道自然不會怠慢。動用這番排場過來找人毫不奇怪,結果冤家路窄,一群榮枯高手都慘死荒野。
桑榆不知道乾山裡生的事情,見梁辛取出桑皮的鈴鎖,隻道粱辛已經搶先一步把桑皮殺掉了,更以為梁辛明白他們榮枯道集結高手所為何來,這才有了“明知故問。的喝罵。
梁老三明知故問的謎題解釋通了,不過桑皮怎麽會變成鬼道士;為什麽又會被齊青追殺;而且他逃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何不直接向門宗求援”這其中的緣由,恐怕還得著落到桑皮身上,想弄清楚。就得找到鬼道士桑皮。關於鬼道士的事情,牽扯著梁辛大鬧乾山、草木成狂之役,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解釋清楚的,曲青石也就任由血河屠子糊塗著,對弦子做了個手勢。要他繼續向下講
變鬼之後的齊青,修為直追六步大成的大宗師境界,比起有枯木榮花相護的桑榆也毫不遜色,惡戰之下,來追擊的卸甲弟子全軍覆滅,不過齊青也傷勢加重,勉強逃進深山。
白頭山宗是地主,又是不老宗的暗樁,山中生了頂尖高手的惡鬥,自然逃不過他們的耳目,駐守於此的領不敢怠慢,趕忙傳訊出去。
此刻八月十五在即,全天下的邪魔外道都在向著東海之濱匯集而去,當然,除了瓊環這一路纏頭老爺不停惹是生非之外,其他人都是隱形潛蹤小心行軍。
那六個小醜娃娃本來也是向著海濱潛行的。接到白頭山宗傳訊的時候,他們正據此不遠,也就順路趕來查看。沒過多長時間,讓弦子頗感意外的是,那六個醜娃娃竟然偷偷將陣訣解開,聯袂來探望他。
見面後,醜娃娃們直言相告,他們已經在大山裡找到了齊青,繼而現,齊青是個鬼!
不老宗精研命理。深諳陰陽之術,其中便有一項與鬼謀力之術。這六個醜娃娃擒獲齊青之後貪心大動,想要奪她的力道為己用。
要知道齊青雖然受傷極重。可傷得是她的陰煞命脈,一身渾厚真元尚存十之四五,這份力量對於幾個六步初階的醜娃娃來說,無疑是龍肝鳳膽。
而且如果施術成功,奪來的力量還能幫他們衝破身上的禁製,從此重獲自由身,當然,這麽做等若反叛,可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六個醜娃娃甘願冒險一試。
弦子以前在不老宗頗為得寵小陰陽術的修行曾經得到過不掌門地認真指點,六個醜娃娃來找他,也是為了請他幫忙,來設計這個奪力的陰陽陣法。雙方約定。如果弦子幫上了忙。事成之後他們就放他逃走。弦子當即點頭答應。
這個時候,有個小跟隨著血河屠子去辦事的纏頭弟子,插口問道:”你娃就信了那六個龜兒?,小
血河屠子要精明得多,冷笑道:“那六個龜兒要奪不成力,就還得給不老宗當龜孫,自然不能讓這件事敗露,弦子要是不答應,馬上就得死!”
曲青石隨口評論:“何況。這件事要真成了,六個醜娃娃就是不老叛徒了。真要放了弦子也是順手而為,於敵有損之事,多半還是會做的。”
弦子也點了點頭。死魚眼上翻,醜臉上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就是這個道理,這事對我而言, 至少是一份希望。有得賭總比等死強,而且”我也不是沒有機會!”
有弦子幫忙,施法奪力的設計就順暢了許多,不過他們還有個重大的難題需要克服,就是這個奪力法陣蘊含的力量,必須要比著被奪者的力量更強大,只有這樣才能在施法途中將齊青鎮住。
憑著幾個。六步初階的醜娃娃小想要打造出一座比齊青力量更大的陣法出來。又談何容易。
不過弦子卻想到了一個辦法”
弦子正說著,遽然一股飽蘊銳金之意的萍厲重壓,從遠處席卷而至!
壓力無形卻有質,仿佛一陣狂猛而迅疾的風暴,轉眼席卷四野,以纏頭宗弟子的修為,竟人人都打從心眼裡感覺到一陣惶恐不安!
纏頭弟子都是桀驁之輩,三刀六洞也不眨下眼睛。但此刻在心中升騰起的恐懼,與性子、修為全沒有半點關系,只是最單純的本能。好像射狼突然嗅到了熊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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