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奴才本來是魯執的法寶,後來遺失於虛空裂隙中,又幾經輾轉,被梁辛帶回來送給了曲青石。無廣告的~
閱讀網)不過所有人都道這五個奴才只是‘戰偶’,與墨劍同舞助主人禦敵。魯執早死、楚慈悲也喪,是以梁辛等人都不知道,五金奴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五金劍主。
在墨劍前是奴,可它們自己也各是一方‘劍主’
魯執曾以神力鑄就神劍,五金之下各有兩千柄,分別養在五座劍窟之內,五金奴才各鎮一窟。
想當年,魯執在中土縱橫時,墨劍一聲長鳴,五金劍主各領神劍呼嘯而至,萬劍匯聚之處風雲變色
梁辛從仙界歸來,把五金殘骸也帶回故土,牢山一場惡鬥後,五金殘骸與墨劍‘親熱’一番後便四散離去,各自返回劍窟滋養。
而此刻,墨劍在‘大五行滅絕’中獨力難支,哀鳴洞徹天地,五金劍主又複當年摸樣,統禦劍龍萬裡馳援
五金人偶仍是殘骸,短短一段時間的滋養,遠不夠它們複原,但已能統禦麾下神劍。
五道劍龍破籠而至,於鎮山高空匯聚到一起,應和著墨劍哀鳴,萬支神兵同時爆發出一聲蒼蒼咆哮,銳金之意橫掃千裡,煌煌浩浩,殺入大五行滅絕之劫
曲青石已經接連被幾道殺劫余波掃中,傷得著實不輕,本在閉目等死,卻不料眼前陡然強光大作,萬劍如梭穿插入戰,裂土碎木,斷水斬火……
他再仔細一看,人偶殘骸已經匯聚到墨劍身旁,盡做嗡嗡鳴嘯,仿佛在輕聲慰問,又想垂首告罪。而墨劍的哀聲又變,化作一聲清亮長鳴,淬厲之意再度迸發,劍身一擺,遁入神劍陣中
隨著墨劍入陣,劍主殘骸同時爆發出清脆歡鳴,劍陣陡變無數神劍首尾相繼,匯聚成一道湯湯洪流,圍住曲青石層層打轉,轉眼化作一隻巨大的金鐵漩渦,將曲青石護在正中。
數不清的殺劫撲向劍流,金屬的爆碎聲不絕於耳,每個瞬間裡都有長劍斷碎墜落,可劍陣強撐不散,拚命護主
萬劍殺到,曲青石這邊聲勢大振,大五行滅絕之劫,被他分擔走不少,老叔那邊也覺得壓力突降,風習習又驚又喜,縱聲歡呼。
所幸,反噬劫數雖然強大可怕,但持續的時間並不算太久,從開始到結束一共也隻一個時辰,曲青石來得晚,從他衝入鎮山界內算起,不到半個時辰,隨著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空氣陡然一輕,煙消雲散,殺劫就此消失。
而他身邊萬劍,竟足足折損了七成……
惡戰停歇,五金殘骸並不多做停留,在幾聲嗡鳴後,又各自發出嘹亮長嘯,統禦麾下劍陣轟然散去,那些斷碎飛劍也雖劍主一起騰空而起,重返劍窟。
劍窟之內銳金飽滿,斷劍回去,滋養之下,過一段時間還能夠重新成型。
不止斷劍,五金奴才在劍窟中慢慢滋養,也能恢復完整身體,只不過它們恢復起來耗時太漫長,非得千年以上了。
曲青石死裡逃生,還有些恍惚,坐在地上目光渙散,片刻後隻覺得面前人影一閃,老蝙蝠等人已經快步趕來。
老叔也在苦撐下脫力,腳步虛浮,口中反覆念叨著‘閻王爺保佑’,跑過來想要扶起曲青石,不料他自己也被劫數熬得幾乎油盡燈枯,不僅沒能拉起曲青石,自己反而也摔倒在地。
老叔的神情裡,又是心疼又是感激,還混雜著幾分‘罪過’之意,曲青石勉強笑了笑,搖頭道:“我沒事,就是受了點傷。”說著,從須彌樟中取出靈藥,可還不等他分給老叔,他的臉色就突兀一變
幾乎同時,老叔等人也都發覺異常,各自發出了一聲低吼……——
梁辛不知道老爹、老叔等人遇險,他和羊角脆一起,目瞪口呆地看著賈添施法催動禁製——正如賈添所說,他的禁製一起,周遭的大山都動了起來。
猴兒谷四周,山巒疊起秀峰無數,而此刻方圓三百裡,每一座山峰都在簌簌顫抖,巨大的岩石從山體中崩裂、滑落,悶雷般的巨響在天空中回蕩不休,仿佛山中正有不知名的惡獸要衝碎岩石,破土而出
直到半晌之後,躁動才漸漸平息,大山又恢復了安寧,賈添再度睜開了眼睛,望向了梁辛,淡淡說道:“來了。”
梁辛‘嗯’了一聲:“都來了。”
高空之上,‘乾坤一擲’已經飛入大眼三百裡范圍之內;而梁辛的敏銳感知也連連顫動了幾下,有強敵正潛行而近
賈添語氣裡少有的認真,對梁辛道:“拜托你了。”
梁辛笑了笑:“一樣,也拜托你了”
賈添也報以一笑:“對了,有件事險些忘記,在這裡,他們的天道擒不住我,待會護法時,你莫讓他們的神通法術傷我就好。”
跟著他不再說什麽,豎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指指點點,隨他手指擺動,空氣中赫然留下一道道綠色痕跡,須臾間,十二個古樸符撰再他指下成形,又隨他一揮手而散去,轉眼消失不見。
等布完篆字,賈添再以雙手盤印,向上一翻,直對蒼穹,同時氣貫中元,威嚴斷喝:“獸,與天齊”
諭令響起之處,無數山峰同時發生一聲爆裂巨響,每一座大山都從山腰處崩裂……山腰之下根基猶存,可山腰之上,半截峰巒轟然炸碎,無數碎岩衝天而起,一時之間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彌漫乾坤塵煙落盡,方圓三百裡,無論峰巒,所有高山都無一例外,只剩下了半截。
一道諭令,驚天動地,憑空碎滅無數巨岩,周遭的山崗全都變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平台’,每座平台之中,都蜷臥著一個人。
人形獸,山天大獸。
禁製不是‘設’下的,而是‘養’出的。就和朝陽天劫時的那十頭‘獸奴’一樣,賈添在猴兒谷四周所有山峰中,都養了一頭山天獸,不過這裡的大獸是人形,戰力高,養煉的法術更複雜,成形的條件也更苛刻。
正如賈添所言,可惜的很,他們都只差一年就能真正成形,現在將其強行發動,不僅實力不夠,而且壽命也極其短促,只能活一天…十二個時辰。
眾多山天獸同時破山現形,仿佛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知所措,蜷付著身體,在風中瑟瑟發抖,眼神中只有混沌、迷惘,麻木地望向四周。
而賈添在施印後毫不停頓,挺身而起,昂首發出一聲聲急促、短暫、尖銳的怒嘯,好像憤怒的鷹王,在召喚同族,共禦強敵。
在主人催促下,山天獸的目光漸漸犀利,表情也愈發暴躁,眼睛不再茫然四顧,抬頭望向了已經侵入禁製之地的‘白色光芒’。
終於,距離乾坤一擲最近的那頭大獸,雙臂擎起做抱天之勢,無比吃力地站起身體。渾身筋肉都在簌簌顫抖著,半晌後才勉強站直身體,跟著從腰腹到雙臂猛地一抖山天獸做虛投狀,仿佛在他手中正高舉著萬鈞巨石,向著白色光芒用力擲起
山天獸的手中,根本什麽都沒有,可隨著他狠力一擲,冥冥之中卻響起了淒厲地破空聲,隨即只見‘乾坤一擲’前方空氣猛然發出連串的顫抖,就連‘相見歡’也無法撼動分毫的白色光芒,在大獸的‘虛攻’下,竟晃動了下。
不過,白色光芒也僅僅是晃動了一下,又繼續向著大眼飛去……
剛剛那頭大獸的猛擲,轟出的不是真元,不是氣力,而是自己所在山峰的‘氣勢’
說起來玄奇,可中土萬物,大到天地蒼穹,小到一草一木,只要存在便有道理,所謂‘道理’,就是天道賜下的那一份生存氣數。
氣數,便是氣勢了,引勢而攻,化勢成力,便是賈添養出的這群山天獸最犀利的手段
他們是此間地主,單以‘勢’而論,誰能強的過他們?
山天獸,山中養、山中長,他們得厚土滋養,被大山孕育了萬年之久,早已和山川融為一體,獸為山之精魄,山為獸之根本,賈添的禁製,其實是‘點活’了周遭無數大山,想要摧毀大眼,就要先和三百裡凶山打上一架再說,這才是真正的厲害之處。
第一頭大獸一擊未果,又複重新聚勢,其他山天獸也紛紛顯出凶悍本色,都將‘乾坤一擲’視作生死強仇,一個接一個開始動手猛攻
因為禁製未能徹底養成,賈添也要以身入戰,雙目如血手印迅速變換,助所有的山天獸聚勢凝力,去阻擋乾坤一擲……‘白色光芒’四周的空氣躁動不休,急促顫動中,一層層氣浪翻滾播散,無形卻有質的可怕力量接踵狙擊而至,不時還有相見歡急轟過來,整座天空都被徹底攪亂。
不止蒼穹亂了,猴兒谷中,也早都亂成了一團
就在第一頭大獸向著‘乾坤一擲’動手的時候,九個神仙相於猴兒谷入口處悄然現身。隨後各自踏上一步,第一擊便以天道出手,務求擒殺強敵。
皮裡春秋:天命道,若為其所侵體內元基、靈氣盡化‘陽壽’,宗師修為的,從此倒是真能活個千年萬年,可一身修為也全都不見了,辛苦修煉的靈力全都變成了‘壽命’,命再長也永遠是個普通人,被高手一碰就沒得活了。
不相為謀:人心道,心生異數同伴相殘,哪怕一針一線的小小別扭,也會變得天地沉重,困於此道之內,就只剩自相殘殺,不到最後一人,絕不罷手。
身懷鬼胎:幽冥道,體內惡嬰作祟,啄食五髒,而孕育這道鬼胎的,正是修士自己那一身充沛靈元。
還有作繭自縛、焚林而獵、其心可誅、得見青天……重重天道混雜一起席卷而去。
此刻在那群神仙相面前,就是一隻大軍,也絕無幸理。可猴兒谷中的賈添大袖迎風專心指揮大獸抵禦白色光芒,全不受絲毫影響;而梁辛身形詭異躍動,不僅沒有被擒殺,竟然還逆流而上,迎著神仙相的諸般天道,衝殺了過來
猴兒谷雖大,可充其量也不過數百畝的方圓,這點距離對現在的梁辛而言,不過是一個縱躍
神仙相的修為遠非五道三俗可比,反應奇快,當頭之人怒斥一聲,立刻撤掉天道,全身靈元隨他手訣調遣奔湧運轉,只要再有一瞬,便會翻起一蓬燒天業火,總是銅精鐵髓也會被煉成白煙。
可還不等他神通出手,梁辛已經欺到他身前三十丈處,執念擊破天道,一重因果斷滅獰笑裡,梁辛的手摸上了此人的脖子……
不止業火不見,就連全身修為也轉眼消失,當頭的神仙相驚駭欲絕,還不等他驚呼出口,就覺得眼前一花,繼而天旋地轉,一切都在瘋狂扭。跟著,一個無頭的背影落入他的視線,往上去好像有些熟悉……等他認出那具無頭腔子就是自己身體的時候,意識已經消散了。
第一個神仙相慘死,梁辛已經殺入強敵陣中,執念再起,仍是天下人間,想不到
一旦被梁辛近身,神仙相、大宗師、小道童,其實也沒什麽區別了,每個人的因果都被隨他心念一轉而被掐斷,盡數變成了廢人。眨眼功夫又有四顆腦袋被他扭了下來。可是就在他的手,摸上下一個神仙相的脖子時,護身探知猛震,又有九個神仙相從山谷旁的矮崖上現身,為首為首之人又高又瘦,不像個人倒更像一根竹竿,正是妖道回寰。
現身同時,回寰沉聲叱喝:“禦法擊殺谷中人,暫莫理會小妖”
妖道回寰是個異類,在他修行時,隻精研陣撰與禁製,對直接攻殺敵人的神通道法卻一竅不通,飛升之後他也只有一重天道在手。此刻的混戰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兩個強敵誰都不受天道,他又不會殺人的法術,只能喝令同伴動手。
在他身後的幾個人齊聲應諾,其中一個身材尤健碩的神仙相出手最快,當先唱響大咒,縱身躍出身形甫一躍起,法術便已成形,一蓬濃濃地煙霧從他周身擴散開來,繼而震耳欲聾地野獸怒嗥震動山谷,施法的神仙相已經化作一頭惡獸,躍下山崖,向著賈添飛撲而去。
惡獸身形十丈有余,形若猛獅,雙目殷紅如血,全身披滿金燦燦的長毛……狻猊,九位龍子之一
梁辛顧不得再去擰‘剩下的腦袋’,身形一轉,也向谷內撲去。
這些年梁辛和修士打來打去,見過不少化形祥瑞仙獸的法術,乾山道‘丹鳳朝陽’便是一例,只不過這些法術,都是以靈元塑形,以求借到祥瑞之勢,來增加、提高法術的威力。可眼前這個神仙相幻化的狻猊,不僅得其形,更以無上修為塑起神當年他修為大成,尚未飛升時施展此術,真就能喚起冥冥中的真龍咆哮……
狻猊速度如電,裹挾煙雲撲向賈添,但它再怎麽快,在梁辛眼中也不過爾爾,對方才剛撲到一半,他便已趕至,穩穩將其截住。
惡獸凶相畢露,揮爪想要撕裂敵人,不料眼前的梁辛又突兀消失,跟著狻猊隻覺得眼前一暗,只見一座提醒比著它還要大上許多的贔屭,背負神碑從天而降
偌大一頭神龜,就梁辛當成了大錘,用力掄起轟轟烈烈地砸向敵人。
一聲悶鈍巨響,整座山谷都狠狠一跳,贔屭四平八穩、平趴地面,狻猊消失不見,那個神仙相化作一灘碎骨爛肉,連形狀都看不出來了……就算法術再精,幻化的狻猊終歸也是假的,又哪能扛得住貫穿了嫦娥勁力的贔屭一擊。
一擊得手,梁辛眉飛色舞,吐氣開聲念出了碑上的八字古怪:“火尾天猿,德藝雙馨,服氣麽?”
剩下的神仙相怒交加,各自催動得意法術,猛攻猴兒谷,同時飄蕩身形,四下散開,隻兩人為一伍,以防再被敵人奇襲。
贔屭、狻猊同在‘龍子九子’之列,梁辛看到了狻猊,純粹是少年人的那份頑劣使然,將自己的贔屭神碑取出來砸下去,可一擊之後又恍然大悟,現在這頭贔屭,剛好派上用場。
贔屭生前以雄力見長,相傳此物常常會背起大山,在湖海中翻騰,惹出了不知多少禍事,偏偏沒人能奈何得了它,究其緣由,便是它有巨龜之形。 論起身體結實,就是他爹天龍都比不來。現在贔屭已死,大力消弭可身體、龜甲猶在,神仙相的法術雖強,卻還遠不足以將其轟滅。
而且這頭老龜體型巨大,一擋一大片,用來盾再好不過。
兩重天下人間,‘來不及’能擋住敵人法術強襲,賈添還要指揮大獸,不能被他一起凍住;‘想不到’殺人犀利,可無法阻擋神通,梁辛又沒有神通,只有神力,給賈添護法本來就只能靠自己的惡土之身,卻硬抗硬頂,究竟能頂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也幸虧猴兒谷有這樣一座贔屭神碑,著實給他幫了大忙。
梁辛笑逐顏開,奮起神力,把贔屭神碑舞成了一團狂風,圍在賈添身邊層層打轉,周遭一道道神通轟來卻始終無法傷到兩人分毫。
羊角脆縮脖聳肩,呲牙咧嘴,也分不清是嚇得要哭還是跟主人一起怪笑,毛茸茸的小胳膊,死死箍住梁辛的額頭……
天上,山天大獸催動山勢,拚出全力阻擋乾坤一擲靠近大眼;谷內,神通法術肆虐,以求突破擊殺梁辛、賈添……猴兒谷上下數不清的巨力湧動,攪得乾坤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