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修士,都是這片區域的散修,這麽多年,想來會有這方面的消息,多多留意一下,說不定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
這些都是孔艽從馮安身上學到的。
如此思忖著,孔艽走到了坊市一個空閑的區域,擺上了幾瓶自己這幾日煉製好的養氣丹。
他也不吆喝,一雙眼睛看似直直的盯著面前的丹藥,耳朵卻是留意著周圍修士們的交談。
大多是些討價還價的聲音。
也有修士議論著西陵群山這片區域的趣聞。
哪個修士在群山中找到了品質極好的靈藥,又有哪個家夥被妖獸給宰了,或是某某修士又和誰結仇,大戰了一場的雲雲。
聽得孔艽不僅感歎。
散修的生活也是豐富多彩。
就是相比有門派的修士,散修們的死亡率極高,有可能你昨天還看見他在坊市擺攤。
今天就死在了哪個角落,這種事情並不新鮮。
孔艽擺放了丹藥,沒有過去多久。
一男一女兩個散修就停在他的攤位面前。
男的二十七八歲歲,養輪六境修為,這資質,放在蒼梧派也算是可以了。
女的二十歲出頭,堪堪養輪四境。
兩人相貌有些相似,像是兄妹。
女子低下身拿起一瓶養氣丹放在鼻尖聞了聞,眼睛頓時雪亮,似乎是察覺到了這瓶養氣丹品質不錯。
她的嘴形及其好看,為她容貌增色不少。
拿著那瓶養氣丹,便向孔艽客氣的問道:“這位道友,養氣丹怎麽賣?”
孔艽帶著萬變千蹤的面具,如今濃眉大眼,相貌粗擴,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
修為也被他用萬變千蹤隱藏到了養輪五境的樣子,不高不低,顯得很不起眼。
“七十靈晶一粒。”聽得女子詢問,他只是象征性的回了一句,便不再開口了。
這些養氣丹都是他隨手煉製的,不過良品,七成藥效。
七十靈晶算是很公道。
女子聞言,似乎是在為價格而猶豫。
她的哥哥接過那瓶丹藥看了看,則有些不滿的說道:“養氣丹而已,大家都賣五十一粒,你為什麽要賣七十。”
“那你去買五十的唄。”孔艽掃了那男的一眼,語氣慵懶的回了一句。
“伱!”氣得男子指了指孔艽,但坊市內不能爭鬥,裡面的坊主可是有養輪九境修為。
隻得拉了女子的手,就要走。
女子本來就因為價值在猶豫,被男子一拉,隻得不情願的走了。
“哥,那養氣丹品質不差,值這個價。”依稀間,孔艽憑借神識的明銳,能聽到女子在對她哥解釋著什麽。
男子則訕訕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啊,就是太貴了,咱們得家底加在一起,也買不了幾枚。”
聞言,坐在攤位上孔艽搖了搖頭,歎道:“散修都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陵群山坊市裡的散修,沒有蒼梧派那邊富裕。
亦或是孔艽那冷淡的態度。
半天下來,隻賣出一瓶。
孔艽也著急走,見得坊市差不多散了,收拾起攤位,優哉遊哉的進入坊市內的茶樓。
坊市內不僅有喝茶飲酒的地方,甚至還有價格不菲的用妖獸烹製的美味,只要你有足夠的靈晶,甚至可以在這裡住下。
絕對安全。
茶室內人來人往,都是些收完攤,在這裡閑聊的散修。
這也是孔艽來這裡的目的,隨意點了一壺茶水,他就挨著靠內的位置,有一盞沒一盞的喝了起來。
這裡的消息,當然比擺攤的時候多。
大家聊的都是些,最近發生在蕪東的趣事。
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灌了一口茶水,在哪兒賣弄著自己最新的見聞。
“最近潛龍榜又有了變動,蒼梧派自皇甫五芹之後,又走出一個少年天才,姓上官名雨舟。”
“那少年當真是猛,出來兩個月就劍挑潛龍榜第八十和七十五的兩個天驕,如今已經是潛龍榜七十五了,潛龍榜給予他的稱號,化雨劍。”
“聽說他最近又向潛龍榜第六十的岷山劍發起了挑戰,不少人很看好他。”
聽到上官雨舟的消息,正喝茶的孔艽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個胖子,嘴角微微挑了起來,到沒有覺得太多的意外。
自顧自想到:“蒼梧派的外門弟子們,已經滿足不了上官師兄的戰鬥**了。”
“走出蒼梧派,朝著潛龍榜發起挑戰是早晚的事。看樣子他玩得很開心嘛。”
孔艽從內門走出後,聽馮安說過,上官雨舟修為已經養輪七境了。
又明悟了劍意,潛龍榜上前五十都上得,倒也不太擔心他吃虧。
忽而他又聽到有人說道:“蒼梧派這一代,可不只有皇甫五芹和上官雨舟。你們知道蛟龍王袁笑不?”
“誰不知道蛟龍王,那小子可是淬金門的仙苗,才十九歲。前段時間一路殺到潛龍榜三十八位。現在都名震蕪東了。”
“再給他五六年時間,說不定,就是下一個榜首。”
當即有人譏諷道:“還有,袁笑可不是蒼梧派的。”
“老子還沒說完,邱實你個癟三,亂插什麽嘴。”當先開口的修士,似乎和那叫邱實的修士相識,罵罵咧咧的懟了一句後方才繼續說道:“聽蒼梧派弟子傳出的消息,淬金門曾在一年前派出三人去蒼梧派比試,其中就有袁笑。”
“你們猜怎麽著?那個蛟龍王袁笑,被蒼梧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修士硬生生拖到力竭,將那場比試打平了,聽說那少年和袁笑同歲,今年也不過十九。”
“吹吧你,那少年真有這麽猛,能和袁笑打平,現在排潛龍榜第幾啊?叫什麽名字啊?什麽稱號啊?”名叫邱實的修士冷冷一笑,一連串問題,將那人氣得臉色漲紅。
“老子說的句句實話,是你消息太閉塞了。”說著他又解釋道:“不是他不進潛龍榜,而是他現在生死不明,聽說那場比試異常慘烈,袁笑胸膛都被貫穿,重傷倒地。那少年沒有蛟龍之煞護體,那一戰後就再沒有了消息。”
“估計是英年早逝了。”
之前討論上官雨舟的胖子似乎也聽過這個傳聞,當即插嘴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孔艽嘛,化雨劍上官雨舟的摯友。聽說潛龍榜的人一直在關注他,就等他走出蒼梧派給他排列名次呢。”
“不過都一年多了,怕是沒戲了。”
“潛龍榜都有關注,如此說來,這事是真的?當真是少年英才了,只是沒有天驕的氣運,死在了半路。”不少人唏噓。
“蒼梧派有個皇甫五芹,又有個上官雨舟,年輕一代已經是不得了了,還遺憾個啥。”
孔艽默默的聽著周圍的議論聲,不知不覺將一壺茶喝了一半。
當聽到自己的名字後,臉色頗為古怪的想道:“這修真界的人,也是個個八卦。蒼梧派距離這裡這麽遠,這些人都能知道這消息,怪不得皇甫老板讓我先躲一年。”
孔艽兀自思忖的間隙。
茶室內的八卦從未消停過。
散修們的生活很簡單,來坊市聽聽蕪東的情報,也算是緩解枯燥的一種手段了。
隱約間,孔艽耳朵忽然動了一下。
依靠著敏銳的神識,依稀聽到角落不遠處,兩個修為頗高的散修在議論著什麽。
只聽見一個沙啞,刻意壓低的嗓音在對自己同伴說道:“最近落霞城多了很多生面孔,西陵群山裡,妖獸門也蠢蠢欲動,似乎是受到了不少人的驚擾。怕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莫不是來西陵群山獵殺某個升輪妖獸的?”
他的同伴明顯有些不上心,隨口應付道:“那些大門派,隔幾年就會來這裡獵殺妖獸煉丹取血,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我說你一天除了想女人,還回想點別的嗎。”沙啞嗓音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呵斥道:“那些門派弟子來咱們這落霞城,哪一個不是把門派腰牌掛在腰間,生怕咱們不知道的。”
“你看角落處那個粗眉毛的男子,像是有門派的弟子嗎?人家一直喝著茶,聽著消息呢,說不定憋著什麽壞。你可長點心眼吧。”
“像他那種人,咱們這間茶室就有三五個,你再看靠窗那個!”
“粗眉毛的?”孔艽愣了少許時間,才意識到,那個人議論的是自己。
他幾乎忘了自己如今的相貌特征了,摸了摸眉間的濃眉後,一臉的無語。
而後又將目光掃向靠窗的位置,兩人話題中的另外一人。
是個身形高挑的青年,相貌俊朗,皮膚白皙得像女人,喝茶時的動作都慢吞吞的,顯得風輕雲淡。
孔艽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就有了察覺,余光撇來和他對視在了一起。
他似乎也聽到了那兩人關於孔艽的議論。
還好,孔艽也好,那青年也罷,都有刻意隱藏的意思。
兩人目光只是觸碰了一下,就各自分開了。
這一幕倒是讓孔艽心生警覺。
“他沒修神識,都能聽到那兩人壓低過的嗓音,修為不低,起碼八境。這實力,年紀還不大,潛龍榜都能上了,來者不善啊。”
這還是其中一人。
聽那落霞城的本地散修的口氣,像青年這般的外來修士,不在少數。
都是最近湧現出來的。
這一刻,讓孔艽心情莫名有些不安。“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他們出於什麽目的來的?和我一樣奔著西煌小福地來的?”
“那羊皮卷應該是獨一份的東西,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竇蕭是血衣盟的,那羊皮卷會不會其他血衣盟的人也見過?”
那疑是有潛龍實力的青年並沒有待多久,喝了幾口茶,扔下一枚靈晶就走了。
孔艽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將一壺茶喝了個精光,並沒有再聽到其他有用的傳聞後,方才施施然走出茶室。
他也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走到了坊市的最高處,眺望起整個坊市來。
在他有心的觀察下,果然察覺到了很多舉止異常的人。
一般都和孔艽表現出來的動作一樣,只是喝茶、要自顧自喝酒,都是在修士的邊緣,默默隱藏著。
“果然,和我有一樣想法的人大有人在,都是來探聽消息的。”這一幕讓孔艽篤定了那兩個本地修士的話。
“這西嶺山脈怕是要不太平了。”
不管那些外來修士出於何種目的。
孔艽想要找西煌小福地,就不可能無視他們。
這讓孔艽他從空氣裡嗅到了血腥味,升起一股莫名的危機感。
“得早做準備了!”
孔艽如今底牌不少,撇開硬實力不談。
光是保命的就有毒丹,和銀鈴操控的升輪境界煉傀。
只是前者屬於一次性消耗品,用了就沒有了。
銀鈴更是不敢輕易動用,一著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因而在兩個底牌之外,孔艽還得有多一手準備,才算安心。
“今天就去把散靈膏煉出來,只要沒來升輪修士,我這散靈膏都能對他們形成威脅。”孔艽有了某種決斷,從坊市高處走下。
他沒有回到落霞城,而是就在坊市內租了一間密室。
坊市內是有房間出租的,三個靈晶一天,有法陣守護,不用擔心煉丹時被人打擾。
孔艽直接付了五天的錢,準備閉關煉丹。
隨著時間推移,太陽西斜。
坊市進入深夜,那些散修也陸續退走。
白日裡熱鬧非凡的地方,變得冷清下來。
並不算十分寬敞,但放下金鑾爐後,依然有閑置空間的房間內。
孔艽沒有點燈,而是在黑暗中盤膝坐著。
他花了半天時間,將一身靈力調整到了巔峰的狀態。
其目的自然不會為了煉丹。
在煉丹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還記得孔艽這一身的丹道技藝從何而來?
自然是葛峽的神魂記憶中獲得。
散靈膏乃是入品的丹藥,煉製的成本不低,孔艽又沒有了絕對的把握煉製成功。
這時候,就要借助葛峽那豐富的煉丹知識了。
“要不是為了煉散靈膏,真不想再去受一次那種痛苦。”嘴裡呢喃著,上一次經歷完葛峽的記憶後,那痛得靈魂都發顫的淒慘下場,至今讓孔艽記憶猶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