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與風!”孔艽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再次看向周圍呼嘯的狂風時,眉眼間寒意驟生。
宰父巧巧早就說過,晝寅部有兩大化魂強者。
一個族長晝虎,一個祭司晝與風。
傳聞晝與風早就窺探到了掌生的門檻,因為沒有把握,所以遲遲不敢突破。
證明這個叫晝與風的祭司,已經是化魂巔峰的實力。
“怪不得無聲無息間,就給大鵬下了巫咒。化魂巔峰境界果真難纏。”孔艽思緒急閃,看向了那禁錮大鵬雙翅的咒印。
這個叫晝與風的人出手就奔著大鵬去,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先將他們中速度最快的大鵬先看住。
斷了孔艽他們的退路。
失去了大鵬的急速,他們幾個都是他的甕中之鱉。
“我們沒有和晝與風交過手,他就能敏銳的洞察到大鵬的優勢。可見他戰鬥經驗非常豐富,且老奸巨猾。”
短短刹那間,孔艽已經大致摸清楚了這個晝與風的想法,同時也感覺到了這個對手的棘手程度。
他明明修為高於孔艽他們三人一大截,依然謹小慎微,從始至終都不肯露臉。
與化魂強者的正面交鋒,孔艽盡管沒有信心取勝,可也不怕,打不過退走便是。
就怕這種明明境界高於自己很多,還陰險的對手。
因而還未正式交手,孔艽就感覺到了深深的壓力。
這些種種想法和推測,看似信息頗多,其實在孔艽腦海中一轉,也不過過去了刹那之間。
在他身側的從雲,聽得宰父巧巧道出的來者身份後,神情亦是肅穆下來。
在蠱疆各個部落間,地位最高的看似是族長,可祭司的分量,在某些情況不比族長低。
能稱為祭司的人,怎麽也是部落數一數二的強者。
從雲拍了拍自己的光頭,面向孔艽問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疑點:“他怎麽找到我們的?”
泉州時,三名巫修被孔艽擊斃後,連那幽精巫修的殘余本命神魂都被從雲收拾了個乾淨。
從雲自問自己的收尾事宜做得相當完美。
按理說,即便是化魂強者想要找過來,也是極難的,更別提在他們的前方提前設伏了。
這晝與風明顯是有備而來,等待著他們進入他設下的局。
從雲的疑問孔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當日覆滅烏蛇部一共三人,皇甫師妹在皇城,是他肯定不敢進入的禁區。”
“上官師兄在天泉劍宗做客,他也無可奈何。”
“最後剩下我隻身在外,無依無靠,我要是他,肯定也先挑我下手,著重尋找我的蹤跡。”
想通了其中關節,孔艽揉了揉太陽穴,也是頓感頭痛。
眼下他們連敵人的蹤跡都沒看到,就已經深陷定風波裡,這咒眼不除,他們怕是難以脫身了。
“聽宰父巧巧的意思,這咒眼不能亂動,動了就會引動整個定風波巫咒攻擊大鵬。”
“它只有築基境界,是頂不住化魂強者的全力一擊的。”
“可如果不除,我們怕是難以從這裡突圍出去的。”
孔艽只能將眼下的困境道出,告知於從雲,希望這個來自雲漠的和尚,能有破除眼下困局的手段。
說完不等從雲回應,孔艽手掌虛空一握,伴隨著一聲靈泉叮咚之聲,準注靈重器龍泉聲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要是沒辦法,我只能衝出去和他死磕了。”
他凝望著周圍越來越強盛的風暴,眼裡倒是沒有絲毫懼意。
就怕他衝出去之後,大鵬的安危難以保證。
宰父巧巧見得孔艽還在擔心大鵬,牙齒輕輕咬住了下唇,急切傳音道:“公子,現在最明智的決定應當放棄這異獸。”
“咒眼凝聚在它身上,到時候周圍的風暴必然會先攻擊它。”
“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脫身。”
對於宰父巧巧的提議,孔艽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不可能!”
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宰父巧巧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以後也不要提。”
雖然大鵬品日裡胡鬧慣了。
這麽久的時日相處下來,孔艽早就將它看做自己的孩子。
即便它不是登雲雀的後代,這時候也不可能放棄它。
宰父巧巧不敢去看孔艽的眼睛,沉默半晌,最終隻得點頭應是。
在兩人短暫交談間。
呼!
周圍的勁風更加急促了。
因為大鵬身上咒眼的緣故,整個狂風領域幾乎都被它吸引了過來。
狂風呼嘯到了一定的程度,竟然有凌厲的鋒銳感。
吹在三人的身體上,宛若刀鋒劈砍。
孔艽不得不以靈力抵禦。
初時還能將那風中夾雜著的風刃隔開,可隨著時間推移,風暴越來越急。
當當當!鋒刃擊打在孔艽護體靈氣上,響起連綿不絕的叮當響。
從雲和宰父巧巧的情況也是相同。
從雲還好,他身為深厚,喚出金鍾的虛影籠罩全身,暫時還能抵禦。
宰父巧巧的護體靈力,則在狂風中搖搖欲墜,被撕裂出無數的裂痕。
她不得不激活紋在身體上的蟒蛇鱗片,可也難以將其隔絕,鱗片震顫間,滲出絲絲血跡。
宰父巧巧強忍著疼痛,臉色急切的說道:“公子不能再拖了,這定風波一旦吹起,就是不死不休,周圍的風暴會越來越強。”
孔艽當然察覺到了風暴的變化,他身軀一震,許久沒有使用的寒衣祀雪術軟件覆蓋全身。
受到霜天道基的影響,而今的軟甲片片晶瑩剔透,美若瑰寶。
那些風刃在擊打在寒衣祀雪術上,連痕跡都留不下來。
見此一幕,孔艽信心大增,對著從雲和宰父巧巧說道:“這風暴暫時奈何不得我,我先出去把那家夥從暗處逼出來,你們能抵擋住嗎?”
一直盯著大鵬身上咒眼看著的叢雲,聞言終於收回目光,眼神一亮,似乎是找到了破解這咒眼的方法,當即回應道:“孔施主,這咒印,小僧能破,可能需要些時間。”
“孔施主你就先去拖住那祭司,宰父施主和大鵬的安全就交給小僧吧。”
孔艽本已經做好了死磕的準備了,從雲的話聽在他耳中宛若天籟,當即朗聲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和尚有沒辦法。好!大鵬和宰父就麻煩你了。”
一語說完,再無後顧之憂的孔艽拍了拍身下大鵬的背脊,稍作安撫後,持著長戟身形衝天而起。
臨走的前一刻,宰父巧巧關切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公子,一切小心!”
孔艽只是點了點頭,身形停滯在了大鵬的上風,雙目目視著前方,那已經將己方三人團團圍住的風暴。
它們在虛空凝聚成了一層浩大的風暴屏障,將中心區域與外界隔離了開來。
並且隨著幕後者的操控,風暴還在不斷朝著內部縮小,風暴中夾雜著的鋒銳力量,也越來越大。
孔艽剛剛不過在虛空上立身片刻,一身寒衣祀雪術就受到了不下上千次風刃的劈砍。
尋常胎光修士在這種攻勢下,怕是已經遭受重創。
幸得孔艽霜天道基的加持,那連綿不斷的風刃劈砍到寒衣祀雪術上,暫時還無法破開其防禦。
不過孔艽很清楚,如果仍由風暴不斷擠壓,當這定風波巫咒的威力退升到極致的時候,自己不一定真的能抗住。
“畢竟是化魂強者的手段,不能再拖了。”感受著體外不斷侵蝕的風暴,孔艽低喃一聲隨即將手中龍泉聲緩緩高舉。
轟!長戟在手,孔艽一身斐然氣勢擴散而出。
他化作一道白色的長虹,徑直衝向了面前的風暴屏障。
想要將大鵬從這定風波咒眼中解救出來,光是靠從雲一個人的力量顯然是不夠的。
孔艽也要盡可能的與那晝與風周旋,為從雲爭取時間。
澎湃的靈力在長戟之上震蕩,孔艽化作的長虹,一頭撞向了面前的風暴屏障,戟刃劈砍在了那無情的屏障上。
哐當!
長戟與屏障碰撞激蕩起猛烈的波動,在虛空中炸開。
“好硬!”孔艽眸中閃爍出驚異,他隻感覺長戟好似劈在一堵精鐵灌注的通天鐵壁上,自己手掌都被反震之力震得微麻。
那風暴屏障只是略微的停滯了一下,上面凝聚的颶風又再一次的急速席卷起來,並且朝著近在咫尺的孔艽迸發出更多的風刃。
咻咻咻!數百風刃迎面劈來,頃刻間便將孔艽淹沒。
這一幕被宰父巧巧看在眼裡,臉色更加慘白了,驚呼一聲:“公子小心!”
“哼!”風刃肆掠中,傳出孔艽一聲冷冽的哼聲。
下一刹那。
轟!!!在孔艽被風刃淹沒之處,猛然間震蕩起浩大的靈力波動。
近乎於幽精巔峰的氣息橫掃而出。
那淹沒向孔艽所在虛空的無數風刃在接觸那無形氣息的刹那,頓時間寸寸盡斷。
孔艽手持長戟的修長身影再一次顯露出來。
仔細看他眉心之上,有一抹月華閃爍,最終沉入了他的丹田。
圓滿境界的月輪印,居然將孔艽的修為從胎光巔峰境界,短暫推升到了幽精巔峰。
孔艽微微握了握手掌,他能清晰感受到體內充沛的靈力在激蕩。
受到靈力的影響,丹田中的霜天仙基也燦燦生輝。
現在的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
這是宰父巧巧第一次看到孔艽巔峰的姿態,那恐怖的壓迫感,令得就近的她身體都僵硬了下來,不過她臉上卻不見絲毫慌張,反而暗暗欣喜:“現在的公子,所不定真的能破開那定風波。”
這個想法剛剛落下。
“吼!”嘹亮的龍吟聲響徹風暴內部。
孔艽身體在一陣強烈的白光中,融入手中龍泉聲。
一條雪白的巨龍自他所站立之處轟然降臨,龐大的身軀,幾乎要擠滿整個屏障內部。
它的雙目威嚴,每一片鱗甲都潔白如玉。
乍一現身,白龍便帶著無匹的氣勢,一頭撞向了之前阻擋過他的暴風屏障。
嘩啦!
看似不可撼動的風暴屏障,這一次僅僅只在孔艽的攻勢下堅持了不到一個呼吸間。
便在一聲轟鳴聲中炸裂,被撕出一條裂縫。
孔艽隻感覺前方的阻力一輕,自己化作的白龍成功突圍了出去,衝入了風暴的最深處。
宰父巧巧適才收回目光,松了口氣:“還好,公子出去了。”
同時也暗暗驚訝於孔艽的強大,連晝與風的定風波都能破開。
另一邊從雲也收回了目光,他對於孔艽能突圍的事並無絲毫驚訝,反而是認真朝著宰父巧巧叮囑道:“宰父施主,不要離我太遠。”
言罷,那覆蓋在從雲體表之外,宛若金色洪鍾的虛影膨脹了數倍。
將宰父巧巧連同腳下被定格在虛空上的大鵬,都保護在了其中。
他剛做完這一切,風暴內部的狂風肆掠得更加洶湧了。
如是潮水一般湧來,頃刻間將金鍾淹沒。
數以千計的風刃不斷在金鍾之上劈砍,發出震耳欲聾的,如是金鐵交擊的轟鳴。
震得宰父巧巧耳膜生痛。
她有些不敢想象,要是讓自己獨自一人置身在那風暴之中,怕是頃刻間就會被撕碎。
好在是無論外界如何風起雲湧,被從雲守護的這片區域,始終是一片淨土。
從雲同時護住宰父巧巧和大鵬的同時,雙手還不斷翻動,朝著大鵬那兩隻被咒眼禁錮的翅膀拍出兩掌。
“金剛伏魔咒!”隨著從雲一聲低吼,他雙掌掌心金光迸發,飛出兩個金色的‘卍’字。
金色字眼印在了那兩個宛若眼睛的巫咒上,當即升騰起黑色的濃煙。
“唳!”兩個巫咒像是有生命一般,發出痛苦的尖嚎。
“這和尚也不簡單。”宰父巧巧見得做完這一切,還遊刃有余在破解定風波咒眼的從雲,眸子也是流露出詫異。
“果然,公子身邊的朋友,都不是泛泛之輩。”
另一邊,孔艽化作的白龍衝破暴風屏障後,龍軀在風暴激蕩的虛空中遨遊。
沿途撕裂了不知道多少風刃,在這片虛空中盤旋了數圈,都遲遲沒有找到晝與風的蹤跡。
“定風波這麽大威力的巫咒,不可能太遠距離施展,那個老家夥肯定就在附近。”
“這家夥修為高於我太多,又善於隱匿,虛魄視野都找不到他。”
“不把這風暴定住了,怕是難以逼出他來。”
孔艽化作的白龍眼瞳中閃爍出狠厲之色,隨即撤去了一身的戟勢。
隨著白龍化作靈力在虛空中消散,他本人也完全暴露在了風暴之下。
孔艽的推斷是正確的,定風波的威力隨著風暴的聚攏越來越大了。
他剛一暴露在空氣中。
哢!其左肩上覆蓋的寒衣祀雪術當即便在風暴風刃的襲擊下,破開了一道裂痕。
逼得孔艽不得不朝著寒衣祀雪術不斷注入大量靈力來維持。
此刻有一雙眼睛,在孔艽看不到的風暴深處睜開,戲謔的看著這一幕。
孔艽能從定風波中心脫困,倒是驚了他一跳。
讓他有些後悔沒有把咒眼直接施加到孔艽身上。
但眼下孔艽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如果他繼續在這風暴中不退,早晚會被自己耗死。
自己的定風波只要咒眼不破,就會無窮無盡。
“殞命在老夫著定風波下的化魂強者都有三人了,你一個小小的晚輩,也只不過是老夫粘板上的魚肉。”
這個想法剛剛落下。
那個在他看來,早晚會被自己虐殺在定風波的少年身後突然結了一道印法。
嗡!
一股浩大的波動,在孔艽雙手之間散開,融於天地之中,方圓十裡的靈氣好似在轉瞬間被抽空了。
那些靈氣最終匯聚在孔艽的掌間,化做寒氣,頃刻間席卷整個定風波籠罩的區域,周圍的氣溫瞬時爆降。
連晝與風隱匿的虛空處,都被那股波動殃及。
他隻感覺渾身的皮膚都是一激,有一種墜入冰窖的酷冷感。
晝與風也不是第一次和靈修交手,連忙運起靈力抵禦這那股森寒力量的同時,眸光中閃爍出驚異。
“這什麽道法?能將天地靈氣操控至此!”
正在他驚疑不定間。
一片巴掌大小的雪花,悄然間在他藏匿的虛空旁落下,在晝與風體表的灰袍上劃過。
雪花過處,極品法器品質的衣袍當即被劃開一條口子,伴著一滴殷紅血跡自他衣袍之間滴落。
他受傷了,盡管只是微不足道的傷勢,可依舊然他眼瞳一縮。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呼!定風波覆蓋區域,這一刻寒風驟起。
漫天雪花傾瀉而下,以那個少年為中心,暴雪將整個虛空都覆蓋。
寒風夾扎著雪花,與定風波的風暴對峙在了一起,居然形成了短暫的僵持局面。
這還不是最讓晝與風驚愕的地方。
最讓他臉色鐵青的是,那比法器刀刃還要鋒利的雪花居然能在狂風中隨意飛舞。
整個虛空都被雪花填滿,連同自己所藏匿的虛空,也都在那雪花的攻擊之下。
晝與風不得不運起防禦手段,手中白骨法杖一跺,在體表形成一圈颶風屏障,抵禦那雪花的攻勢。
可當他剛剛震開一大片雪花,又有更多的雪花朝著他隱匿之處湧來,好似無窮無盡。
這時候,晝與風身體一僵。
他看到那個置身在風雪中的少年緩緩轉過了腦袋,看向了自己的藏身之處,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找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