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余輝傾灑在天際之上那隻通體火色形同鳳鳥的猛禽身上。
在它飛行途中,一身赤紅的翎羽間似乎有什麽晶瑩液體正在滴落,撒向下方的大地。
那液體被落日余輝一照,反射出火色的光暈。
嗒嗒~
其中兩滴液體滴落在了一處山崖突出於崖面的古松枝乾上。
在與古松樹皮接觸的刹那。
嘭!這一株生長了兩三百年的古松,當即被烈火吞噬,灼灼火浪甚至有往山下燒去的趨勢。
這還是僅僅只是一滴,沿途那火色的鳳鳥不知道撒下多少液體,一路都是火焰漫天。
沿途這一幕幕都被孔艽目睹,只有他知道那些液體都是大鵬的血液,在調動鳳血的那一刻,大鵬的身體就在不斷滲血,身體承受著恐怖的負荷。
這時候將視線定格在大鵬的勁項上,可以看到大鵬鳥喙縫隙裡早已噙滿了血跡,只是被它強行的咽了下去。
它的眼睛也沒有了平日的那般靈性,顯得有些渾渾噩噩了,完全是依靠著本能在飛行。
看到這裡,孔艽歎了口氣,眼裡滿是複雜。
大鵬硬是頂著壓力,馱著三人隻用了四個時辰就飛過了三萬多裡,達到了著皇城邊緣。
也甩開了後方的晝與風。
孔艽隻怪自己的無能,這種時候居然要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拚命來守護自己。
看出大鵬已經是強弩之末狀態的孔艽,當即伸手輕輕拍了拍大鵬的脖子,柔聲說道:“大鵬,別硬撐!馬上就到皇城了那晝與風決然是不敢追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湊巧,還是孔艽這輕輕一拍影響到了大鵬。
孔艽的手掌剛剛觸摸到大鵬後頸的刹那。
噗!一口夾雜著赤色華彩的血液直接從大鵬鳥喙中噴出。
它再也堅持不住,在半空中大口吐血。
這一口血吐出來,令得它纏繞在身上的鳳血威能也為之中斷,一身赤色迅速褪去,重新回歸了白色的翎羽。
同一時間,乘坐在大鵬背脊上的孔艽隻感覺腳下一輕。
原來是大鵬雙翅一軟,在飛行途中失去了意識。
可由於速度過快,即便是大鵬沒有發力,它的軀體依然再往前以急速俯衝著。
只是飛行的路線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弧線,眼看著就要墜入地面。
“兩位它已經到極限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面,孔艽衝著從雲和宰父巧巧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紛紛會意從大鵬背脊上一躍而起。
只有孔艽依然乘坐在大鵬的背脊上,目視著前方。
那裡有一座黑色的矮山屹立在前,如果沒有意外,大鵬會撞到那黑山之上。
以大鵬還沒有來得及收力的速度,這麽一撞,即便是它那恐怖的妖獸體質也必然遭受重創。
看著那黑色的矮山在眼瞳中不斷放大,在大鵬的軀體即將與之碰撞的刹那。
咣!無色的靈力自孔艽體內傾瀉而出,將自己連同大鵬一起包裹在內,最終化為一坨堅冰。
堅冰撞在山體上,居然徑直將這個山巒直接貫穿,最後狠狠砸在山體後方的大地上。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後,在地面留下一個近兩百丈的巨坑。
那被堅冰貫穿的山體,也在一陣搖曳後,轟然間倒塌,卷起漫天的塵土。
視線挪向那巨坑中存在的堅冰。
它在撞塌一座山峰,且在大地留下深坑後,居然都沒有在表面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直至宰父巧巧和從雲禦空到了堅冰的上空。
哢哢哢!
玄冰方才在一陣哢嚓聲中自行破裂,露出一襲白袍,胸前還殘留著乾涸血跡的孔艽身影。
大鵬那龐大身軀,而今僅僅隻化作了土雞大小,被孔艽穩穩的抱在懷裡。
從雲落於孔艽身前,眼睛望著他懷中的大鵬語氣關切的問道:“孔施主,大鵬無恙吧?”
後者儼然已經進入沉睡狀態。
“性命無憂。只是損耗太大,怕是短時間內醒不過來了,只希望不要傷到根本。”孔艽檢查了一番大鵬的狀態,連連搖頭。
這一次大鵬是真的拚命了,體內妖血近乎被鳳血榨乾。
那沿途落下的每一滴血,可都是大鵬的一身妖血所溢。
之前在被晝與風設伏時,出言要放棄大鵬的宰父巧巧,聽得孔艽說到性命無憂,眼下居然也松了口大氣,呐呐說道:“這次多虧了它。”
“放心吧,我會調養它的。”孔艽慎重說了一句。
只是眼下不是療愈的時機,孔艽重新查看了一遍大鵬狀態,確認沒有性命之憂後,便將大鵬塞入了胸前的衣物中。
它現在軀體嬌小,倒也不影響孔艽的行動。
做完這些,孔艽連忙瞥了後方一眼。
按照大鵬的速度和晝與風的速度差距,應該是拉開了相當長一段距離,晝與風暫時是追不不上來的。
但現在也不是久留的時候,只有等到入了皇城才是真正的安全。
“走吧!接下來的路得靠我們自己走了。”孔艽道了一聲,與二人一起禦空而起。
他們三人都是胎光境界,但在速度上,連正常狀態下大鵬的一半速度都比不上。
原本孔艽還琢磨著就算是再慢,憑借大鵬和晝與風拉開的距離,怎麽也能讓他們撐到皇城了吧。
然而三人堪堪飛出不到盞茶功夫,才行進了不到三四百裡路。
孔艽便臉色一變。
因為周圍的空氣中居然又一次的掀起了微風。
那風浪極其不正常,居然能穿過孔艽護體的靈氣,將他一頭黑發卷起。
並且隨著時間推移,微風正以極快的速度提升著。
從微風撲面不過三五個呼吸間,孔艽一身長袍都被颶風吹得鼓起,瘋狂搖擺。
這一刻天昏地暗,呼嘯的狂風鋪天蓋地而來。
無需多言,除孔艽以外的從雲和宰父巧巧也都知道是誰來了。
“他娘的,那鱉孫子憑什麽能追怎麽快!”從雲也不文縐縐的說話了,直接破口大罵:“再追過來,小僧可就不客氣了。”
“晝與風在蠱疆可是掌生之下速度第一人。”宰父巧巧悠悠開口。
“大鵬能和他拚速度到如此程度,才是不可思議。”
孔艽感受著吹得一頭黑發凌亂的風浪,稍息沉默,索性不跑了,冷笑一聲後轉身看向了身後,眼中同樣殺氣騰騰。
“是你自己找死的。”
一邊想著,他已經一邊調動起鎮魂鈴。
今天就算是拚著鎮魂鈴暴露,他也要給這老梆子留下點紀念。
“殺不了你,也出口惡氣,大不了我朝帝古城機緣不要了,跑回蕪東。我不信你們蠱疆的人敢來蕪東拿人。”
三人都做了直面晝與風的準備,平靜的看著後方颶風的到來。
狂風呼嘯中,天昏地暗,連夕陽余輝都被遮蓋。
颶風的中央隱隱可以一道殺氣驚人的,行若虎形妖獸的身影,正款款駕風而來。
它失去了一隻眼睛,傷口還沒有愈合,可以看到一個空洞的血窟窿。
剩下的那隻眼瞳帶著殘暴和戲謔,望著面前的孔艽三人。
晝與風明明可以馬上出手,但是它卻並沒有如此,而是肆意的笑道:“跑啊,我還沒有出手呢。”
說著,它眼睛看向了被孔艽藏於胸前的大鵬,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老夫就知道,它不可能維持那種速度太久。你們終究回被我追上的。”
晝與風話語落下,孔艽和兩名同伴都沒有回應,只有從雲默默的祭出那一口曾經抵擋過定風波的金鍾法門,將三人守護在內。
同時還不忘衝著孔艽傳音:“孔施主,我來抵擋他的神通,你伺機而動!”
“和尚你擋得住他的神通?”孔艽似笑非笑的看著從雲,語氣帶著質疑。
問得從雲娃娃臉上一紅,咬牙說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擋不住的!”孔艽拒絕了從雲的好意,喃喃的說了一聲,意識中的鎮魂鈴已經開始了閃爍,勾動起識海中葛峽的神魂也閃爍出紅芒。
正在葛峽即將頂著鎮魂鈴出世的刹那。
“墨染!”一聲清雅的嗓音輕飄飄的從後方天地間響起。
嗓音很輕卻清晰傳入孔艽的耳中。
也同時被在場的晝與風、從雲和宰父巧巧聽到。
從雲和宰父巧巧是滿臉的茫然。
孔艽臉上先是一愣,隨即在腦海中浮現與那嗓音相匹配的一張恬靜的容顏,當即面露喜意,道了一聲:“師母!”
師母兩個字一出口。
嗡!一股浩大的波動猛地自晝與風所站立的虛空中傳蕩而出。
以那波紋擴散的中心為起始,籠罩四方的狂風頃刻間被定格。
前一刻孔艽還能感受到耳畔呼嘯的狂風,下一刹那,耳邊已經靜得落針可聞。
孔艽的視線當即看向那波動震蕩的中心。
咣!只見一道劍光自天穹之上垂落而下,如是天劍斬出,於天地之間的間隔間,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
而晝與風,已經在那劍光的籠罩之下。
它那一身被孔艽的長戟所傷,變得血肉模糊的軀體,直接在劍光普照道的刹那,濺起一跺血花。
噗!劍芒直接貫穿了他的整個身體。
後者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驚恐。
“好快的劍!”望著那從天而降的劍芒,孔艽心中都是一跳。
劍光閃爍的刹那,晝與風居然連躲避的機會都不曾有,可想而知,這一劍有多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