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開始按照丹方上所記錄的所需丹藥,從儲物袋一樣一樣裡往外拿。
回魂丹這個丹方,只有生魂蓮不好尋。
其他輔藥倒算不是很偏門。
孔艽從入了丹道開始至今,所收獲的所有靈藥都是隻進不出,乾坤囊裡的靈藥儲備,快趕上蒼梧派的半個靈草堂了。
孔艽很快就將丹方所需靈藥湊了個七七八八。
剩下的幾株靈藥,孔艽開始在葛峽收藏的那架子上尋找。
上面不僅有丹方玉簡,還有靈藥若乾,可惜三品靈藥就有一株,還不是特別珍貴的大眾貨色。
看得出來葛峽的靈藥儲備大多都隨身攜帶,洞府裡遺留的只有小部份。
孔艽將架子上所有靈藥收入囊中,也並未籌齊煉製回魂丹所需,還差了一味叫做甘雨露的佐藥。
“甘雨露倒不是稀罕物,去往最近的坊市應該能買到。”孔艽清點了一下面前的藥材,確認只差一味甘草露後松了口氣。
要是差了別的靈藥,少不得又要耽誤他煉製回魂丹的時日。
想到這裡孔艽輕輕一拍儲物袋。
一道頭髮枯槁,面容陰翳的老者出現在青鼎的側旁。
正是那已經被煉製成了煉傀的晝與風。
與其他煉傀不同的是,晝與風的神魂、天地之精都保存完好。
隨著孔艽對鎮魂鈴的操控,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
等看到孔艽的存在後,他毫不猶豫的跪下了雙膝,老臉上帶著諂媚的笑意,問道:“主人喚小人出來,有何吩咐!”
“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一絕。”孔艽眼裡含著嘲弄。
眼前的晝與風很難與之前追殺自己的那晝與風聯系在一起。
不過晝與風表現得越是謹慎諂媚,孔艽越是高興。
反正他也不可能脫離鎮魂鈴的掌控,真好給自己跑腿。
相較於其他木訥的煉傀,晝與風無疑可以勝任更多的活兒。
想罷,孔艽從乾坤乾坤囊中掏出一大袋靈晶,扔向了晝與風面前,冷聲吩咐道:“去最近的坊市,給我購置兩瓶甘雨露回來。記住,要上等貨色。”
晝與風振奮精神接過錢袋。
他不怕孔艽不用他,就怕孔艽不喚他出來,只要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在自己的價值沒有耗盡之前起碼還是安全的。
倘若孔艽對自己不聞不問,晝與風反倒要慌了。
想罷,晝與風慎重的朝著孔艽行了一禮。
“小人半日便回!”
丟下這麽一句話後,晝與風化做一道清風消失在了洞府內。
看樣子是施展了風痕神通。
他神通加持,半日足以行進三萬裡有余。
在晝與風消失的同時,孔艽閉目,動用神操煉傀法感受了一下他的存在。
和所有的煉傀一樣,晝與風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這個操控者的窺探。
通過晝與風的視角,孔艽看到的第一幅畫面就是在洞府門口。
凝霜就半蹲在門口處,興致勃勃的拿著地上的白雪,朝著面前那仰面倒地的火德宗五個升輪臉上扔去。
那五個升輪不知道被凝霜施加了什麽道法,根本動彈不得,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他們哪裡看不出來,戲弄他們的女孩是一個掌生大能。
不僅火德宗五名升輪被凝霜嚇破了膽。
晝與風見得凝霜的存在都愣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分毫。
“掌生大能!”孔艽能聽到晝與風那被嚇到變形的聲音。
恰逢此時凝霜回頭,她從晝與風那傀儡的身體上感受到了孔艽的靈力氣息。
因而並未刁難他,只是道了一句:“活體煉傀,小孔子還精通這種歪門邪道。”
看得出來,廣寒殿也有煉製傀儡的道術,乙字十二的那傀儡身軀就是廣寒殿煉製的。
所以凝霜接受得非常坦然,看了晝與風一眼就掉回了目光,繼續在那兒扔著雪球。
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自己人?”晝與風腦袋靈活,頓時明白了凝霜的身份。
“早知道我那主人有掌生大能護道,我當初就不該招惹他。”
晝與風懊惱不已,不過一切都為時已晚。
他確認凝霜身份後,朝著她深深一拜後,不敢耽誤功夫的晝與風再次化作清風消失在了空氣中。
另一邊,確認晝與風一切順利,也沒有脫離自己掌控的趨勢的孔艽也退出了對他的窺探。
滿臉笑意的道了一句:“晝與風這眼力勁兒還是不錯的,就暫時先用著吧,讓他多活幾日。”
說罷,孔艽席地而坐,再次拿起那回魂丹的玉簡沉浸在其中。
他雖是三品丹師。
可每一張三品丹方都有差異。
他要趁著晝與風沒有回來之前,盡快熟悉回魂丹的煉製步驟,以達到最完美的煉製。
“生魂蓮只有一株啊,不謹慎點不行。”洞府內回蕩著孔艽輕喃的嗓音。
在閱讀回魂丹丹方的過程中,他看到了丹方末尾的一個標注。
說是生魂蓮的年份會影響回魂丹的品質和成丹數量的多少。
如果生魂蓮年份過低,達不到煉製條件,可能會毀了一爐丹藥。
必須要足百年年份的生魂蓮才可用以煉丹。
驚得孔艽趕忙拿出那株生魂蓮,根據回魂丹丹方上對生魂蓮年份的辨認法,仔細的看向那株靈藥。
生魂蓮年份的辨認,主要是那蓮花的花瓣,而不是蓮花中央那枚黑色果實。
百年年份的生魂蓮,有十瓣花瓣,而後百年長一瓣。
這株孔艽從朝帝古城帶出來的生魂蓮足有二十三瓣。
“也就是說有一千四百年。”看到這裡,孔艽滿眼喜意。
千年以上的生魂蓮藥性是最足的,煉製出三枚丹藥,綽綽有余。
“還好,還好,虛驚一場。”孔艽松了一口大氣。
就在孔艽專注於手中那生魂蓮年份辨認的時候。
渾然沒有意識到,葛峽洞府中,那被置於角落處的韓錫靈位發生了一下微不可見的搖晃。
在孔艽辨認完生魂蓮結束的過程中,它又晃動了起碼三下。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普通人,奮力的去撞擊一堵牆。
拚盡全力,也僅僅只能讓牆壁發生肉眼根本難以察覺到的搖晃。
但孔艽的神識何其敏銳。
就這麽一點動靜,就足以讓他關注了。
“嗯?”孔艽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放下手中生魂蓮隨手扔入乾坤囊。
同時眼睛帶著三份凌厲,看向那角落處的靈位。
瞳孔裡精光迸射,帶著審視。
方才他確實是感覺那靈位動了一下。
明明這個洞府連風都刮不進來。
“有意思,葛峽這洞府到底埋藏了多少秘密。”孔艽輕緩的聲音回蕩在洞府。
說著,他緩緩從青鼎側旁走過,一步步朝著那韓錫靈位邁去。
走得近了,韓錫靈位那木質的靈牌表面上因為長久沒有清理,而染上的灰塵都清晰可見。
但孔艽在沒看清楚那令牌的底細前,可不會冒然伸手去觸碰。
虛魄視野隨著他雙目的開合,當即施展。
如此近距離,以虛魄視野查看,令牌上每一粒灰塵都逃不過孔艽的眼睛。
不過他看了半晌,也沒有看什麽端倪來,只是道了一句:“確實是普通的令牌。”
話音剛落。
虛魄視野注視下的韓錫令牌再一次發生那微不可動的震動。
這一次,孔艽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確實是令牌在動。
顯然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靈位,是被葛峽做過手腳的。
做到了連虛魄視野都能瞞過去的程度。
“這靈位裡面到底有什麽!”孔艽沉吟稍息,因為擔憂葛峽會在靈位那裡留下什麽可怕的陷阱,當他然不可能自己動手去觸碰。
孔艽又是一拍腰間。
鮮於宴鶴的煉傀被他召喚了出來。
神操煉傀的正確用法,孔艽已經用過無數次了。
那就是替主人擋下不必要的傷害。
特別是面對未知的危險的時候,讓煉傀去試錯,才是最穩妥的。
想到這裡,孔艽抽身急退,推到了洞府門口的位置。
朝著眉心一點,玄武爐已經被他拿了出來,放置在自己身前,以便應對可能發生的意外。
做完這一切。
孔艽才向著鮮於宴鶴煉傀下達了命令。
“拿起它!”
煉傀沒有意識,自然是無所畏懼,伸出來那雙血紅的手掌,探向韓錫靈位。
在孔艽凝重的注視下,煉傀非常輕易的就拿起來那令牌。
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波瀾。
“難道是我多心了?”孔艽臉色帶著些自嘲:“這一路走過來,經歷這麽多危險,我也是成了驚弓之鳥。”
“還好沒人看到我這慫樣。”
話音剛落,孔艽臉上的表情驀地凝固。
他那凝視著令牌的眼睛看到了怪異的一幕。
隨著靈牌被煉傀拿起。
那刻錄著‘故愛徒七殺劍韓錫之靈’的字跡迅速消失,只剩下靈位那光潔的表面。
而且靈牌的材質也發生了變化。
之前就是普通的陰沉木,除了字跡是紅色以外,通體黝黑。
而今居然變成了含著金絲的白色木頭。
一股濃鬱的異香,順著那金絲白木,擴散到整個洞府。
孔艽鼻子微微抽動聞了聞味道,發現並不是什麽毒藥。
“這什麽東西?”這讓他更加疑惑了,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葛峽廢這麽大功夫掩蓋它的真容?
正在孔艽舉棋不定,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近距離的查看的時候。
嘩啦!
玄武爐爐蓋上,玄水凝聚,顯現出老龜玄恆的形體。
它乍一出現,眼睛就死死定格在那煉傀手中的金絲白木,口中直流。
但玄武爐限制了它的自由,它也只能乾瞪眼。
迫不得已下,朝著孔艽大吼:“兀那小子,把那養神木給我吃了,我無條件出手三次。”
孔艽直接忽略了玄恆的後半句話,眸子雪亮,重複著玄恆話語中含著的信息:“養神木!”
他當然知道養神木。
在靈機未變動之前,掌生大能古修眼中的至寶。
它能滋養神魂,種植一截養神木在修煉的洞府內,聞著那養生木的香氣修煉,可以一定程度提升神魂的修煉速度。
不管是對升輪境界還是掌生大能而言都有莫大助益。
因為早已絕跡,所以孔艽沒有見過實物,自從古籍上讀到過。
因而沒有能第一時間看出來它的來歷。
“那可是寶貝!”孔艽眸子雪亮。
養神木可是掌生大能都要覬覦的稀世寶物。
“這麽大一截養神木,怕是有三千年了。”
“養神木年份越大,功效越強,發財了。”
孔艽摩拳擦掌,正要上前的間隙。
他的腦子裡猛地閃爍一道關於養神木的另外一個特性,讓他剛欲邁出的腿,硬是停滯在了半空。
養神木,不僅能滋養神魂,提高掌生大能的修煉速度。
它還有另外一個稱呼,陰府門。
許多神魂受損的掌生大能,在得不到回魂丹治療,亦或是回魂丹都無力回天的時候,就會將自己的神魂沉入養神木沉睡。
養神木可以一定程度阻止神魂傷勢的惡化,讓得傷者在其中得到滋養。
它就是掌生大能踏入地府最後的門檻。
要是養神木都保不住的神魂,就只能身死道消了。
因而叫做陰府門。
這也是養神木讓無數修士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
然而孔艽想到這一條關於養神木的特性的時候,卻有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因為單單看這養神木,並無任何詭異。
一旦結合孔艽剛剛得到的,那個仙法《太虛遊神》。
將這兩者串聯在一起。
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孔艽腦海中升起。
“在生魂蓮絕跡的當世,若是強行修煉太虛遊神,在沒有回魂丹的情況下,這養生木將會是修煉者最後的護命之物。”
當然,孔艽也相信沒有人會冒著神魂撕裂,身死道消的風險區強行太虛遊神。
可如果那個人本身就已經命不久矣了呢?
“例如……”
孔艽腦子裡思緒急閃,想到一個讓他感到震驚的結論,想到一個早已經該死在三十年前的人物。
孔艽腦子轉得很快,這麽多信息,其實僅僅只在一兩個呼吸間便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一抹冷汗,從他額間流下。
偏偏這個時候,玄武爐上現出本體的老龜玄恆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之前還彌漫著貪婪的眼裡閃爍凌厲。
綠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看向了洞府角落,那手持著養神木的鮮於宴鶴煉傀身上。
在那煉傀拿起養魂木的刹那,一股神魂波動從養魂木轉移到了煉傀的身體上。
孔艽沒有掌生,感覺不到那神魂的異動。
但老龜玄恆生前可是實打實的掌生巔峰,這些神魂波動,哪裡逃得過它的眼睛。
它當即朝著孔艽低吼了一聲:“小心點,有人從養魂木裡出來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