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隱沒在了虛空中。
咻!
箭意從熾烈到無聲的寂滅,整個過程沒有一丁點的生澀感。
這就是《虛魄經》的創始人,蒼梧派雷尊時期就震懾蕪東的第一箭道強者的實力。
換做任何一個人來,怕是掌生巔峰都必然要在這一箭下吃癟。
但孔艽是《虛魄經》的傳人,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俞仙期的箭道。
幾乎是在那一支箭隱沒的刹那。
他的一雙燭微之瞳便是一凝,精準的判斷出那箭矢即將射出的位置。
隨即手中龍泉聲又揮出第二戟。
“滅跡!”
伴著孔艽的低沉的吼聲。
嗡!無形的波動以龍泉聲為中心,震蕩四方。
將以孔艽為中心,方圓千丈都籠罩在內。
在這個范圍內,時間的流速好似被放慢了幾十上百倍。
那一隻隱沒在虛空中的箭矢,這時候恰好出現在了距離孔艽不到一百丈的范圍。
箭矢上纏繞著詭異的箭意,此刻因為陷入孔艽滅跡戟勢內,慢如龜速。
滅跡這一戟不僅威力十足,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用來當做防禦手段施展。
恰如此時施展出來,令得孔艽有足夠的時間,做出閃避的動作。
咻!在孔艽堪堪避開這一箭箭矢的軌跡的同時。
俞仙期也朝著孔艽打出的那八方歸寂一戟,射出了第二箭。
“吼!”凶獸唳嘯之聲震蕩恆宇。
仿佛有什麽凶獸自俞仙期的箭矢中躍出,箭意沸騰之處,一頭似虎似獅的異獸顯露出它那高如山嶽的軀體,揚天長嘯。
最終,箭意化作的凶獸撲向了八方歸寂的月弧。
孔艽的戟勢與俞仙期的極致箭意相遇,最後在戰場中心炸開。
轟隆隆!
兩股交織的力量淹沒了半個戰場,將巫神殿上空的天穹都震出一個真空地帶。
也吞噬了身在戰場中心的孔艽和俞仙期的身影。
余波中蘊含的毀滅氣息逼得場中掌生巔峰之下的修士狼狽而逃。
只有掌生巔峰的幾人勉強能在兩股力量的震蕩中立足。
那聲勢浩大的一幕,驚得戰場邊緣,那些蕪東一方的修士一個個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戰場。
那還是他們熟悉的孔艽嗎。
在朝帝古城一戰時,孔艽還不過是升輪後期,距離化魂都還差至一線。
不到十年時間,就已經掌生不說,還能和掌生巔峰的修士正面交鋒而不落下風了,這成長速度,找遍先雲界,萬年來也找不出幾人。
“哈哈,乾得好。”韓紅花哈哈大笑,她殺得正興起,見得孔艽的表現後,血氣更加洶湧,不顧對手的洶湧道法,亡命的撲入對方神通之內,拚著重傷硬生生將她對手,一個掌生中期的星空袍手臂生生撕下。
“皇甫掌門恭喜了,得此一子,可保你蒼梧派千年不倒。”淬金門歐辰甚至不忘在戰鬥時,與他並肩作戰的皇甫英賀喜。
沒有晚輩在左右,皇甫英那隱藏的痞氣展露了出來,帶著些許自得朝著歐辰一笑:“嘿,那是因為本掌門教得好。”
話雖如此,皇甫英眼裡也深藏著驚異。
顯然他也沒料到孔艽竟然已經強到這種地步,後來居上,連他這個師尊都不是對手了。
當然,有如此驚豔表現的也不只是孔艽一人。
太子白元齊見得孔艽發威,同樣不甘示弱,黃袍加身的他沐浴在金色洪流之中。
洪流化作一條金色巨龍纏繞在他身軀之上,有睥睨眾生之資。
此情此景,白元齊比他父親康仁帝更像一個帝王。
帝王階、人皇血雙重加持下,白元齊單臂便將他對手施展出來的仙山神通托起,另一隻手臂握成拳狀,揮出讓天地一震的一拳。
哐當!掌生巔峰的神通仙山被白元齊一拳貫穿,金色的神通光輝中破碎為千百萬塊。
破碎的仙山飛舞內,白元齊和那巔峰星空袍瘋狂廝殺在一處。
視線回歸戟勢和箭意炸開的中心。
隨著能量波動的緩緩散去。
一輪皎白的明月當先顯露出來。
得古月吟加持守護,孔艽在兩股力量爭鋒產生的余波中,連衣衫都未有凌亂。
可當他的眼睛重新俯視戰場的時候,卻是沒有看到俞仙期的影子。
孔艽輕歎一聲:“雖然意識被抹去了,戰鬥經驗還在,俞仙期前輩你可真難纏。”
作為《虛魄經》的傳人,孔艽當然知道俞仙期現在在幹嘛,他不知道隱匿在哪裡,手中箭矢必然已經瞄準了自己。
好在孔艽如今有燭微之瞳加持。
燭火跳動間,整個戰場都被孔艽收入眼底。
他在虛空中看到了一團模糊的影子。
後者正以一種神鬼莫測的移動軌跡,在自己的四面八方移動。
整個過程悄無聲氣息,且速度快到了極致。
要不是孔艽有燭微之瞳,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存在。
但就算是捕捉到了,孔艽也沒有與之匹配的速度。
“該死,這一招可沒有記錄在虛魄經上!”孔艽暗罵一聲,眼珠瘋狂的跳動,時而偏頭,時而轉身,試圖將那模糊的身影鎖定。
顯然,處於這種狀態下的俞仙期,孔艽根本拿他束手無策。
不過孔艽經歷了大大小小這麽多場戰鬥,好歹也是經驗豐富了。
心頭迅速有了應對之策。
“我必須破局,不能等他出箭,不然會被他活生生磨死的。”
眼神一凝,孔艽手下已經有了動作。
“滅跡!”
轟!氣勢疊升,受到孔艽戟勢的影響,龍泉聲也迸發出興奮的咆哮之聲。
龍影自龍泉聲中躍出,加持在了孔艽身體上,令得他本就凶猛的戟勢,又是一增。
他一手持龍泉聲,全力施展滅跡,依仗滅跡形成的領域當做防護手段。
在他千丈范圍內,一旦俞仙期出箭,就必須越過這個領域。
他依仗滅跡形成的戟勢領域防禦的同時,也有足夠的時間,去閃避俞仙期那神鬼莫測的箭道。
同一時間。
孔艽空閑的另外一隻手也沒有閑著。
他一手持戟而舞。
一手伸出一指,指尖凝聚符墨,閃爍出赤金光華。
只見他置身在領域的中央,含著符墨光芒的手指凌空畫符,道道玄奧的紋路在虛空中迅速成型。
俞仙期似乎是感受到了孔艽這一招的威脅,哪裡肯讓他完成這一道道法。
在這個過程中。
成百上千道箭矢從他隱匿之處激射而出。
咻咻咻!
箭矢如雨點般從四面八方湧來,狂風驟雨進入了孔艽的滅跡領域。
這時候,滅跡的防禦能力體現了出來。
哪怕那些箭矢不斷分裂,幾乎封鎖了孔艽能躲避的所有空間。
他依然能巧妙的從那縫隙裡擦身而過。
他手中符墨未停,終於在虛空中畫出一張冰晶之色的符籙。
“風饕大葬雪!”孔艽指尖在那冰晶之色的符墨上輕輕一觸。
呼!呼嘯天地的大雪降臨戰場。
鵝毛一般的雪花,填滿了空氣中每一處空間,令得這片區域沒有一處容身之地。
俞仙期依仗著不知名道術在虛空中來回穿梭的身影,因為風饕大葬雪的攻勢,不得不顯露出來。
如此還沒有結束。
風饕大葬雪這個道術用來對付尋常的掌生綽綽有余。
卻是奈何不得如俞仙期這樣的人物。
那些比法器還要鋒銳的雪花,落在俞仙期身上的刹那,頃刻間便被他身體上纏繞的箭意撕得粉碎。
孔艽早就料到這一幕,他早有準備。
手指在胸前一豎,結出神通印法。
“彼岸!”冷冽的嗓音響徹天地。
神通威能自孔艽霽月神魂之上爆發。
受到神通的影響,漫天風雪之中,那些飄蕩的雪花,徐徐變形,生長出冰晶模樣的花瓣。
正是彼岸花的模樣。
孔艽突破天階神魂之後,彼岸神通威力更甚了。已經能夠影響天地,將風雪都還化神通。
漫天彼岸花,像是一場浩大的葬禮。
齊齊撲殺向俞仙期。
之前還能應付的俞仙期,頃刻間便被彼岸花淹沒。
造玄之下沒有人能在孔艽這一招之下毫發無傷,俞仙期也不行。
噗!一簇殷紅的血跡在彼岸花中綻放。
視線移向掌生巔峰戰場的邊緣。
那些先雲界掌生與星空袍交戰的區域。
咣!霸道暴戾的血色劍芒毫無預兆的從虛空中綻放。
那一劍幾乎要將天穹都斬為兩半,含著瘋狂殺意的劍意,在巫神殿下的浩大祭壇上都留下一條從頭到尾的溝壑。
那一抹劍芒綻放,將先雲界一方掌生面龐都染成了血紅之色。
“好凶殘的劍意!”
人們驚呼那劍意霸道的同時,紛紛躲避生怕被那劍意所傷。
好在那揮出這一劍的人,並沒有要對付先雲界一方修士的意思,劍芒直取巫神殿一方,披著星空袍的兩道身影而去。
兩個隱藏在星空袍下的身影,連像樣的反抗都沒有,在劍芒吞噬他們的刹那,瞬時便從虛空中跌落。
身上的星空袍破碎,露出他們兩人的容貌。
正是定嶽宗夏侯文一,和定嶽宗掌門蕭遠山。
至於揮出那一劍的人,也徐徐從劍芒綻放之處顯露出身形。
來者一襲紅袍加身,連頭髮都被血色浸染,面容俊美,嘴角噙著邪意的笑容。
先雲界其他掌生不認得這張面孔。
蕪東的掌生,在看到這張面孔的刹那,紛紛神情大變。
連皇甫英身體都僵硬了一下,眼睛直直的凝視著來者的容貌,神情陰晴不定。
最終他稍稍握緊了拳頭,以低沉的嗓音叫出了他的名字:“韓錫!”
正是七殺劍韓錫。
他沒有蒼梧派和先雲界各地的挪移陣相助,因而來得慢了些,不過總算是趕到了大戰結束之前到來。
面對這麽一尊殺神。
先雲界掌生沒有一個人能保持淡定。
藥王谷農婆兒、淬金門歐辰、莫生宗湯由,甚至是散修大能佟之約,眼瞳都不受控制的縮了一下。
只有身在韓錫那個年代的修士,才明白眼前這個青年是多麽危險的一個人物。
“這小兔崽子不是死了嗎!”農婆兒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她看先韓錫的眼神有掩飾不住的厭惡。
“他血果凝結的都被蕭遠山吞噬了,他居然還能活,真是禍害遺千年。”歐辰也是一臉的晦氣。
“哈哈哈,蕪東的老朋友們看樣子不歡迎我啊。”蕪東一方掌生的話並未遮掩,盡數被韓錫聽在耳朵裡。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哈哈大笑起來,張揚肆意的對著叫出自己名字的幾人笑道:“我大老遠過來,可是為了助你們一臂之力的哦。”
一語落下,韓錫一雙赤紅的眼瞳猛地定格在顯露出真容的蕭遠山和夏侯文一身上。
殘暴的殺意如洪水一般從他體內爆發,將半天天穹都染成了血色。
他置身在血海中央,手中七殺劍凌空朝著兩人又斬出一劍。
七殺劍意,驚得那片掌生巔峰交戰的區域的無淵老祖幾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韓錫聲音變得冷冽,朝著蕭遠山和夏侯文一發起猛攻。
這個過程中,韓錫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和戰場邊緣的皇甫英觸碰了一下。
相隔幾十年未見的兩位老友,哪怕有如此多的恩怨糾葛,兩人都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夏侯文一和蕭遠山哪裡會是韓錫的對手。
不過幾個呼吸間,兩個中便有一人被七殺劍意中被斬碎千百塊。
另一人也岌岌可危。
所謂的天才,不只是在修煉初期居於眾多修士之上。
越是到後期,這種差距越是明顯。
最終在一柄血色的劍影化作的血海之中,定嶽宗的兩人盡數殞落在韓錫劍下。
整個過程,不到十個呼吸間。
直至兩人神魂化作的光點消失在韓錫的面前,這個曾經讓蕪東聞風喪膽的七殺劍,眼裡的戾氣這才得以消散幾分。
不過韓錫眼裡的殺意,卻沒有那麽容易平息。
他的目光又很快越過這邊的戰場,定格在了掌生巔峰的交戰區域。
或者說是看向了孔艽。
眼看著自己的師弟都能和一個掌生巔峰打得有來有回,韓錫哪裡受得了。
“墓獸!”韓錫腳下一跺,他周身彌漫的無邊血海當即化作一頭血色的,生有八條手臂的凶獸。
托著韓錫的身影,殺入那掌生巔峰戰場。
因為有孔艽和白元齊的加入,戰局變成了六打七,無淵老祖四人壓力頓減。
只有敖辛一人,還在拖著兩個巔峰星空袍,一路打向星空之外,能量余波震得外界的星光都扭曲了。
敖辛能在無盡海以一敵二,生吞滄溟界一個掌生巔峰。
卻不能以一敵二,勝過這兩個星空袍。
因為能被星空袍所拘的人物,無一不是各派曾經在先雲界風騷一時的人物。
例如俞仙期,例如無淵老祖的師尊,再例如康仁帝的二皇叔。
強勢如龍子敖辛,也不可能以一打二,勝過兩個星空袍。
巧逢此時,韓錫的加入破了這微妙的戰局。
“吼!”血色墓獸,衝入星河之中,韓錫一劍斬出,澎湃劍意斬向一名星空袍。
那人不也是善茬。
哪怕是韓錫偷襲,他也遊刃有余,朝著韓錫血色劍意拍出一掌。
嘩啦!星空之上,湧現海浪幻象。
韓錫這一劍被滔天巨浪吞噬。
這個星空袍正是無淵老祖的師尊,第十九任珊瑚宮宮主。
曾經雄極一時的無盡海霸主,海王武無極。
“哈哈,痛快!”韓錫不驚反喜,因為這星空袍的強勢,激發了他的凶性,眸中血光更甚,禦使著墓獸撲入巨浪之中。
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柄血色劍芒,與那武無極廝殺在一處。
“哪來的瘋子!”眼看著自己的獵物被人搶走一個,顯露出真身的敖辛眉頭一皺,不過又很快就釋然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以一打二。
甚至在兩個巔峰星空袍的聯手下,他龍軀上都受了不少傷勢。
韓錫的出手,自然也沒有逃過孔艽的目光。
只是他的對手同樣棘手,只是粗略一撇韓錫,便很快收回了目光。
看向了那被自己彼岸神通,配合風饕大葬雪困住的俞仙期。
俞仙期顯然在孔艽這一招下受了傷,殷紅的血液將不少彼岸花都染紅了。
按照他彼岸神通的特性,只要被那彼岸花差破點皮,哪怕是掌生巔峰,神魂都要被掠奪走大量生機,令戰鬥局勢傾斜向孔艽。
然而俞仙期狀態明顯不對,不能以常理論之。
“好在是封了他的行動,沒有了神鬼莫測的身法,他的箭道威脅折損大半。”
孔艽也知道面對俞仙期這種箭道強者,不能有絲毫紕漏。
一丁點的機會都要抓住,將其置於死地,不然和可能會被逆轉戰局。
所以趁著俞仙期被自己神通困住的刹那。
孔艽毫不猶豫的施展出封決符法第一張仙符,綻靈。
他手指在面前的虛空上凌空而舞,劃過一道道玄奧的紋路。
在這個過程中,所有戰場的掌生修士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居然無法借用天地間的靈氣了。
有一股力量,正在霸道的抽取這一方天地的靈氣。
那種掠奪感非常強勢,令得掌生巔峰的大能都無法再借助天地之勢,道法和神通的威力大打折扣。
因而無數人將目光投向了那榨取天地靈氣的源頭。
只看見置身在一輪明月中的少年,正以指為筆,在虛空中畫出一道道玄奧的符紋。
滾滾如洪流的天地靈氣,盡數灌入那符紋之內。
每一筆符紋,不僅有那少年自己的神魂修為加持,還有天地靈氣的灌注。
符籙還未成型,令得掌生大能胸口發悶的威壓已經以那枚半成品符籙為中心,壓在了天地之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