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專業的法醫,劉法醫微微愣了一瞬後,就開口道:“死者肩膀和手臂的傷口,皮肉翻卷明顯,都帶有明顯的生活反應,是屬於生前造成的傷害無疑。
脖頸處是致命傷,我判斷凶手在行凶的時候,應該是先砍傷了死者,在揮舞菜刀的時候,不經意劃到了頸部動脈,造成了死者動脈大出血失救致死。”
葉承瀚聽完了解釋,英挺的眉頭卻微微蹙起。
要是沒有先勘察過案發現場,他會對劉法醫的解釋深信不疑。
但......
一旁站著的林穎芝也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沒等葉承瀚開口,她便將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可是死者死亡的現場那裡並沒有打鬥痕跡,死者伏屍的位置,破舊的竹竿上有噴濺血跡,竹竿沒有倒塌損壞,可見死者當時並沒有反抗。
要是死者當時被凶手砍傷了肩膀和手臂,那麽出於人體自衛本能,他應該不會乖乖受死,應該奮起反抗才是!”
劉法醫瞳孔微微放大。
他是負責檢驗屍體的法醫,在案發第一時間也趕到了現場。
當時小巷子裡的情形的確如林穎芝所說,屍體身邊除了一大灘子鮮血和一些已經被踩踏覆蓋失去了勘察意義的鞋印之外,再無其他打鬥痕跡。
劉法醫覺得自己的確因為先入為主的主觀意見而遺漏了很多本應該發現的線索,心頭有些微的不安和自責。
“小林說出了我心底裡的看法。
劉法醫,有沒有一種可能,凶手最開始襲擊死者的是頸部動脈的那一刀?之後肩膀和手臂的砍傷,是後面補上去的?”葉承瀚問道。
劉法醫凜了凜神,點頭應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在死者尚且有意識的時候,也就是機體細胞還有反應的時候,在瀕死狀態下,砍傷也會有生活反應的。”
葉承瀚眸色沉沉地點了點頭,想到什麽,又問了一句:“劉法醫,殺害死者王大志的凶器,確定是菜刀麽?”
劉法醫將王大志屍檢照片拿到葉承瀚和林穎芝跟前,指著傷口的創面和刃口大小解釋:“這樣的寬度和深度,一般的水果刀或者彈簧刀是不可能形成這樣的創面的,所以我推測凶器應該就是菜刀這一類型的。”
葉承瀚抿唇沉吟一息,又問道:“如果是斧頭呢?有沒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傷口?”
劉法醫恍然一震。
他緩緩點頭,應道:“沒錯,斧頭也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創面和刃口大小。”
哎呀媽呀,他今兒是怎麽了?居然在一個案子上接二連三被一個檢察官質疑打臉!
看來他得好好檢討檢討自己了......劉醫生忍不住腹誹著。
葉承瀚還真沒有質疑打臉劉法醫的意思,他只是有所懷疑,並且將這種懷疑精神發揮出來,當個好奇寶寶,請教對方而已。
“我知道了,今天謝謝劉法醫了!”葉承瀚面含微笑站起來,伸手跟劉法醫握了握手,再一次道了一聲謝謝。
“您客氣了!”劉法醫也很禮貌的回了一句,跟葉承瀚握完手,又跟林穎芝握了握。
二人從法醫研究所出來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了午飯的時間。
葉承瀚站在石階上,扭頭對林穎芝說:“趕上飯點了,先去吃飯再說?”
林穎芝心裡有很多話想說,關於案子的,但這會兒葉承瀚提出先去吃飯再談,她便從善如流應聲道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下石階,林穎芝走在前面,不知道是誰缺德的吃了香蕉把蕉皮亂扔一氣,林穎芝沒有察覺到,一腳踩上去,滋溜一下,整個人猝不及防往後仰倒。
“啊......”
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誰知下一秒,就直喇喇地砸進了葉承瀚的懷抱裡。
這會兒林穎芝的腦袋靠在葉承瀚的肩膀上,身體柔軟的往後彎成一個曲線,一隻腳支地,一隻腳抬起,雙手慣性朝前伸著。
葉承瀚的一隻手下意識的圈住了林穎芝的腰,一隻手握著她的肩,仔細一看,那隻手好像放的位置不大對,修長的指尖因為抓握而微微用力,指腹下是一陣不可思議的彈軟。
那裡是......
回過神來的葉承瀚和林穎芝臉龐急速爆紅。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情急之下為了接住對方......
林穎芝心口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她囧得要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葉承瀚將人扶穩後,立馬就縮回了手,耳朵輪廓滾燙泛紅得就跟要滴出血來似的。
“沒......沒事吧?”
林穎芝搖頭:“沒事,剛剛謝謝你了葉檢察官。”
“不客氣!”葉承瀚清了清嗓子,將手插~進褲兜裡,指尖綿軟的感覺似乎還殘留著記憶般,讓他忍不住心頭悸動。
他下意識的將手握緊,拉回不應該放任著它自由蹁躚有辱斯文的思緒。
兩個人在一間大排檔裡安靜地用過了午飯。
依然是葉承瀚請客,林穎芝要還錢給他,他不肯收,隻說在外面吃飯,要是讓女生請客,他會覺得沒面子。
林穎芝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還挺大男子主義!”
沒想到這話倒是讓葉承瀚聽了去, 他辯解道:“這是男人應該有的風度,跟大男子主義無關!”
林穎芝縮了下腦袋,吐了吐舌頭賠笑。
葉承瀚付了錢回來,跟林穎芝並肩往公交車站走,一面問:“對於案子,有沒有什麽別的看法?”
林穎芝道:“我懷疑王大志是熟人所殺,接下來我們的調查范圍,要從王大志的交際圈子入手了。
另外,黃麗芬的口供對於莫大慶非常不利,我覺得這跟一般的夫妻關系相差太多了,就算兩個人感情破裂了,但怎麽著,有句話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對於丈夫的態度,真的有些奇怪,有點落井下石的意味。
我覺得黃麗芬這個人不簡單,應該再進行深入調查取證,看看有沒有什麽突破性進展!”
葉承瀚含笑點頭,應道:“我也是這麽想的!看來我們倆的思維方向,還蠻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