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試圖撫摸放在石台上那把鏽跡斑斑的屠夫。可是在右手還沒觸摸到之前,她就已經縮回了自己的右手,轉頭一連驚駭的望著蘇安然。
“你從哪找來的?”
說到這裡,葉瑾萱的臉上露出幾分慍色:“它不該出世!”
“這玩意不是我找來的,是小然子弄來的。”黃梓一臉“我已經是條死鹹魚”模樣的癱在軟椅上,“我到現在都搞不清,他的獎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運轉模式。所以你也別問我,反正這東西已經出世了。”
葉瑾萱臉色難看的又回頭望了一眼屠夫,接著才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我當時聽到徐叔戰死,屠夫也失蹤的消息,我就知道,徐叔肯定在死前以最後的力量激活了屠夫的破界能力,把它徹底的放逐了。……很明顯,他並不希望再有人拿起這把劍。”
“那沒辦法,誰也無法確定小然子到底會抽出些什麽玩意。”黃梓聳了聳肩,“不過我想,既然屠夫都已經在我們手上了,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也就太不劃算了。”
“你……”葉瑾萱的臉上浮現出驚慌之色,“你拿到劍尖部分了?”
“當初把你送進去的可是元姬,要找出你去了哪個萬界還不容易?”黃梓搖了搖頭,“不過我一開始也只是想著賭下運氣而已,畢竟我只能知道你去哪了個世界,卻不知道你把劍尖藏在哪。……那小子,果然是和屠夫有緣的,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把劍尖部分給帶回來。”
黃梓一邊說著,一邊把屠夫的劍尖部分丟到了屠夫旁邊。
葉瑾萱已經知道,自己這位師父打算幹什麽了。
“我們把屠夫帶出去……”這位黑發美人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很快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魔門余孽依舊在垂涎這件法寶。”
黃梓望著葉瑾萱,那目光中充滿了深意。
片刻後,他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所以我才讓你回來,和老七一起跑一趟。……我還另外給你們找了一個保鏢。”
“保鏢?”葉瑾萱楞了一下,“還有誰?二師姐還是三師姐?”
“老三。”黃梓開口說道,“老二不知道跑去哪個秘境了,聯絡不上。不過有你和老三,應該是夠了。……實在不行,等我找到老九,在讓她也去幫你們一把。”
“別。”聽到老九的名字,葉瑾萱急忙開口,“千萬別讓老九過來。”
黃梓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道:“也是。說不定會惹出更大的問題。……反正這東西,也算是你的老搭檔了,我相信你更懂得如何運用裡面這麽多積蓄下來的血煞。”
葉瑾萱歎了口氣。
她沒再抗拒和掙扎,緩緩走到屠夫旁邊,然後一把手就把屠夫拿了起來。
葉瑾萱雖說身材高挑,但那也僅僅只是比例而言,實際上她的身高並不算特別高——約莫只有一米七二、七三的樣子,比起方倩雯還要略微矮了一點點。所以當她單手拿起屠夫的時候,那種強烈的畫面違和感,就連黃梓都有點不忍直視:屠夫僅是劍身,就已經差不多相當於兩個葉瑾萱了。
“好久不見了,屠夫。”葉瑾萱抬頭望著被她高舉起來的屠夫,發出一聲輕微的呢喃。
崩斷了劍尖、劍身也鏽跡斑斑的屠夫,就這麽平靜的被握在葉瑾萱的手上。
那記憶中的溫厚笑聲以及音容,都沒有出現。
哪怕明知道屠夫如今已經算是一件死物,器靈早已被毀,可當真切的感受到這一幕時,
葉瑾萱臉上的神色也不由黯淡起來。“真的……沒了。”
“廢話。”黃梓知道葉瑾萱在幹什麽,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劍魔都已經死了五百多年了,你還想指望什麽?”
葉瑾萱沒有回答,只是幽幽的歎了口氣。
片刻後,她才將屠夫重新放下。
看著葉瑾萱稍顯落寞的背影,黃梓突然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我有時候,是真的後悔當年收你為徒。”
“我知道。”沉默了片刻,葉瑾萱突然轉過身,輕笑了一下,“但你的確是一個好師父。”
“好師父?”黃梓笑了笑,“這個谷裡,怕是也就只有你和倩雯這麽想了。”
“大家都這麽想的,只是不說出來而已。”葉瑾萱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的一眾師姐師妹都給出賣了,“就像五師妹說的,這種話如果說出來的話,怕你會驕傲。”
黃梓搖了搖頭,然後望著葉瑾萱的雙眼好一會,才開口說道:“當年見到你的時候,你的眼裡全是仇恨,濃鬱到化不開。不過現在比起來,好了很多了……雖然依舊有著仇恨的怒火在燃燒著,但至少不像當初那樣憎恨這事件的一切了。”
葉瑾萱沒有立即開口回答,她只是坐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屠夫劍身上的每一道淺痕,良久後才歎了口氣:“在外面遊歷了這麽多年,也找了這麽多年,我漸漸明白過來,其實我想要的並不是什麽復仇,只是想做一個真正的了結而已。”
“你的師姐和師妹們,也有在幫你尋找,你並不是一個人。”黃梓淡淡的說道,“我希望你記住,不管未來如何,你都是我的弟子,是太一谷的人。”
“我知道。”葉瑾萱點頭,“我沒忘。”
“屁的沒忘!”黃梓拿起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就直接朝著葉瑾萱扔了過去。
後者頭也不抬的伸手接住。
“當初如果不是萬象門把事情告訴我,你都不打算求救,對吧。”
葉瑾萱沉默應對。
“記住了,你是太一谷的弟子。”黃梓沉聲說道,“不管你以前如何,又還有什麽想法,這一層關系始終無法脫離。如果你不想被你二師姐和三師姐吊起來打,你最好認清這一點。……當然,下次你要是還敢這麽做,那我就隻好讓老九去陪你一段時間了。”
之前還保持淡然的葉瑾萱,在聽到黃梓提起老九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得花容失色:“師父,唯獨這件事絕對不行!”
“反正道理講不聽,那就不講理了。”黃梓撇撇嘴。
葉瑾萱急忙開口保證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
她可不認為黃梓只是在說笑的。
自己這個師父,是絕對做得出這種“不講理”的行為。
“我去看看小師弟。”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黃梓,葉瑾萱急忙找借口想要逃離。
“把屠夫帶過去。”蘇安然指了指屠夫,“現在這玩意是他在用。”
“小師弟?”葉瑾萱眨了眨眼,“他也是劍修?學的什麽劍訣呀?”
“你之前留下來的《煞劍訣》,我略微改良了之後傳給了他。”
“不是吧?”葉瑾萱露出驚訝之色,“這可不是神海境能夠修煉的功法呀,小師弟他……撐得了?”
“我都說做了改良了。”黃梓說道,“你看下屠夫的內世界。”
葉瑾萱將信將疑的把手放到屠夫上,然後以神識探入屠夫殘留的內世界裡,略微感應一下。
片刻後,她的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這……師父你居然把《煞劍訣》所要求的額外儲備器官開辟到屠夫裡?這樣的話,如果屠夫不在師弟手上的話,那不就等於……這門功法白修煉了嗎?”
“如果有人能夠從他手上拿走屠夫,那麽就代表對方的實力比他更強,他能不能控制《煞劍訣》都毫無意義了。”黃梓淡淡的說道,“就好比你和我之間的差距,在我眼裡你手上有沒有屠夫都無關緊要。”
葉瑾萱想了想,覺得這話說得也對。
以她的實力,面對同層次的對手,對方也不可能從她手裡奪走屠夫。而那些能夠輕而易舉從她手上奪走屠夫的,也必然不是她能夠對付的人。當然,如果僅僅只是奪走屠夫的話,其實對於修煉《煞劍訣》的人而言問題並不算大。
“不過,也的確有必要讓他再掌握一些其他的武技了。”黃梓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你從你掌握的武技裡,挑幾門比較合適的劍訣教給他吧。”
“好。”葉瑾萱點頭。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問問你。”黃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葉瑾萱。
“什麽事?”
“你之前放屠夫劍尖部分的那個世界,你還有印象嗎?”
“有一點。”葉瑾萱想了想,然後才開口說道,“怎麽了?屠夫的劍尖部分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不止屠夫的劍尖部分。”黃梓聽到葉瑾萱這話,他就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小子還在裡面,找到了殺戮槍的仿製品。……雖說威力和功能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但是也保留了相當程度的詭異性,其中一點就是返老還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能力,才是殺戮槍最核心的效果吧。”
“這不可能!”葉瑾萱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徐叔戰死後,程先生就帶著殺戮槍失蹤了。……這麽多年來,我也沒聽說過任何關於殺戮槍的消息,而且我當初進入那個世界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任何有關殺戮槍的影子。”
黃梓看葉瑾萱的表情不想作偽,於是便把蘇安然之前給他講過的事又講了一遍。
聽著黃梓的話,葉瑾萱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臉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難看。
“是工匠。”
“什麽?”
“工匠,當年魔門裡的陣法師和鑄造師,很多人只知道他的陣法非常厲害,但是實際上他雕刻的東西幾乎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而且他也是當年魔門最厲害的法寶鑄造師。”葉瑾萱吐出一口濁氣,“如果說有人能夠改良‘生靈養氣大陣’的話,那麽就非他莫屬。……所以那個世界如果真的有關於魔門的殘留物,只能是工匠留下的。”
說到這裡,葉瑾萱的臉色也變得相當難看,“我當初進入那個世界時,竟沒有仔細的留意過這些事。”
“沒有任何線索與提示,你想要在那種世界發現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黃梓搖了搖頭,“我曾說過了,萬界裡的任何一個世界,也都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虛幻的。這些世界也同樣在不斷的發展和成長,甚至因為有可能時間流速不同,那些世界的發展要比我們玄界更快。”
“這件事,暫時也沒什麽頭緒,就先放一放吧,反正修道界就算再亂,也有其他人頂著。”
葉瑾萱看了一眼黃梓。
“你看我幹什麽?死心吧,我是不會去出頭的,我巴不得整個修道界明天原地爆炸螺旋升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