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傳出一聲爆鳴。
明明尚有近一米的相隔距離,但站在這道爆音前的人,卻依舊還是當場炸散成一團血霧,就連神魂也都直接被強風氣流撕裂,這是真正的神魂俱滅。
在玄界,踏入凝魂境後,所謂的屍骨無存也並非絕殺,因為只要沒有克制神魂的手段,終歸是可以逃過一劫。
但一旦神魂都被磨滅的話,那就是真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著幾秒鍾還在自己等人面前的師兄,頃刻間卻成為回歸了這方天地的靈氣,幾名修為不精的年輕男女,直接就被嚇得癱倒在地,瑟瑟發抖。
“你……你們……”
看著師弟師妹們的情況,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子強忍著內心的恐懼,然後站在了其他同門的面前。
他雖然兩股戰戰,但還是很好的履行了師兄的職責,一如已經死去的師兄曾對他說過的話那般。
“當師兄的,就是要給師弟師妹們立榜樣。”
所以哪怕明知道是必死的下場,他也絕對不能退卻。
至少……
至少要給自己的師弟師妹爭取一線生機。
“咦?”看著這名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突然站了起來,將他的一眾師弟師妹擋在身後,一名膚色呈古銅色,但姿容美豔,給人一種異域風情的少女突然發出了聲響,“居然能夠擋住你的威懾,這人不錯嘛。”
“哼!”之前動手殺死了對方師兄的一名健壯男子,神色冷硬的哼了一聲,“不過只是個廢物而已。”
“哢哢哢——”
他略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拳,頓時便發出了一陣骨關節被擠壓出空氣的異響聲。
“你師兄好歹能夠擋住我兩拳才死,嘿,你能擋住我幾拳呢?”
年輕男子深吸了一口氣,將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
但同時又以神識傳音給了所有的師弟師妹:“一會我盡可能的拖住他們,你們……趕緊逃跑,記得一定要分頭逃,能走掉幾個算幾個。”
幾名師弟師妹臉色微變。
他們這次只是奉了師門之命,下山來做一次歷練任務,給自己增長點實戰經驗而已。原本想著有兩位師兄帶隊,此行就算有危險也不至於喪命,但怎麽也沒想到,這次的歷練任務居然另有玄機,於是他們就一頭撞上了四象閣的預謀陷阱裡。
“呵,你的師弟師妹們都太嫩啦。”那名異域風情的美貌女子突然笑道,“現在這會因心境變化而產生神色上的變化,這不是明擺著你準備為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嘛。……讓我猜猜,你是打算燃燒精血來強行拖住我們,然後讓你的這幾位師弟師妹們趁機分散逃跑,能逃幾個算幾個,對嗎?”
年輕男子依舊面無表情。
但他這幾位師弟師妹正如對方所言,實在是太嫩了,以至於此時聽到了對方的話後,心理防線直接被嚇崩潰了,一個個竟是開始哭嚎起來,其中兩人更是精神狀態徹底崩潰,當即不管不顧的竟是掉頭分散奔逃起來。
“呵。”女子輕笑一聲,“都說了不行的。”
只見女子突然揚手而起,食指泛起了一道紅光,有腥臭味傳來。
然後女子憑空書寫畫符。
一個有點類似於“令”字的紅色符文在半空短暫的顯現出一秒的時間,然後就隱沒了。
但那兩名奔逃著的年輕男子,卻是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眾人回頭而視,就見這兩人竟是在奔跑的過程開始融化。
仿佛就像是兩根蠟燭一般,一瞬間就消融成一灘腐臭的爛泥。
“血祭!”年輕男子臉色大變。
心中滋生而起的絕望,差點就擊潰了他僅存無幾的理智。
“從你們進入這個山村小鎮的那一刻起,你們就已經不可能走得出去了。”年輕女子笑了一聲,“要怪,只能怪你們的運氣不好吧。……不過我還是挺喜歡你的,所以只要你願意投降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讓你活下去。”
“那我的師弟和師妹呢?”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考慮其他人嗎?”女子有些好奇的望著對方,“你可是已經自身難保了。”
“我是他們的師兄。”年輕男子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神裡有幾分掙扎,但最終從嘴裡說出來的話卻並未改變本心,而且仿佛像是卸下了什麽重任一般,整個人都顯得輕松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正道嗎?”年輕女子輕歎了一口氣,神色有些怔怔,“如果當年……”
“別忘了你的身份。”一旁的魁梧男子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之色。
美豔的女子有些厭惡的瞥了對方一眼,聲音也變得冰冷起來:“這個男人我要了。”
“嘿,那他身後的那些女人歸我了。”魁梧男子也不在意女子的話。
在他眼裡,眼前這些人都跟死人沒什麽區別。
所以既然這個女人想要一個男人,那他也無所謂,反正他其實也早已看上了站在那個小白臉身後的幾個女人。
至於剩下的那些男人……
既然沒人想要,那殺了便是了。
聽著對方一男一女像是在商量貨物的安排一般,口氣隨意,除了那名站著的年輕男子臉上有著憤怒之色外,那些癱倒在地的其他人,一個個都嚇懵了。
大概是已經知道自己未來的下場,這些人哭得更加淒厲了。
但他們也知道,在絕對實力面前,他們的個人想法根本就不重要。
尤其是在四象閣邪人的面前。
四象閣指的並非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象。
這個宗門最開始是由一群散修為了不被玄界各宗門欺辱而抱團形成的一個松散組織,但不知從何開始,許是被欺辱太過,整個宗門的行事風格漸漸變得乖戾起來,他們不再只是滿足於資源、功法的索取,而是開始在秘境內對其他宗門展開圍殺,甚至是虐殺,隻為滿足一己私欲。
久而久之,這個組織也就變成一個由行事毫無顧忌、全憑自身喜好的邪道所組成的勢力。而由於這個勢力內有心術不正的儒生、有犯戒破戒的僧人、有行事乖戾的武修、有鑽研禁忌的術修,所以也就取名為四象閣,代表著釋道儒武四種能力。
在左道七門裡,四象閣是公認最危險、最凶殘的組織。
玄界所有默認的潛規則,對他們而言就只是毫無意義的廢話。
所以經常出現有道基境大能為了滿足一己**,會突襲某個被其盯上的宗門,將看中的目標強行劫走,甚至不惜為此屠戮整個宗門、世家上下。
也經常出現某個術修為了突破或是做其他實驗,將凡塵世俗某個村落城鎮全部血祭。
這個宗門的危險性,甚至就連左道七門裡的其他六家,都不怎麽願意和他們走得太近。不過也因為這個宗門相當的有自知之明,所以至今為止都鮮少有人知道這個勢力組織的大本營在哪,他們更像是一群居無定所的遊方散人,在整個玄界上到處遊歷惹事,比之當年魔宗所帶來的惡劣影響都要不遑多讓。
有傳言,當年沒被魔門收編的那部分魔宗殘部,實際上就是四象閣的高層。
有一名女弟子,大概不想過上悲慘的未來。
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決意,猛然拔出一柄小刀,就要自盡。
她修為不高,只是本命境而已,這次是她第一次下山歷練,但絕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在毫無希望的巨大絕望面前,她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受辱,畢竟她很清楚自己的姿色在此行的一眾同門裡算是什麽水準——此前,她無比慶幸於自己生著一張禍國殃民的面容,但現在她卻是無比痛恨自己的這張臉。
“呼——”
一股狂風猛然吹拂而過。
女子想要刺入自己咽喉的右手隻感到一陣空蕩蕩。
匕首未能如願的刺穿她的咽喉。
下一刻,強烈的痛楚瞬間衝潰了她的理智,她猛然倒地的發出一聲慘叫聲。
她的右手,已經被折斷了。
那柄造型精致的短匕掉落在地,被一隻腳直接踩成了碎片。
“晦氣。”健壯魁梧的男子,滿臉猙獰的呸了一聲,一口唾沫直接噴在了女子的臉上,他的臉上充滿了厭惡的情緒,這讓他本就難看的面容變得更加醜陋了,差不多已經達到了讓小兒止啼的驚悚程度。
“那麽想死是吧。”面容醜陋的魁梧男子,突然獰笑一聲,然後一腳狠狠的踩在了女子的下腹處
更為強烈的刺痛感,瞬間從下腹處爆開,女子痛得想要滿地打滾,但卻因為被人踩著,根本就翻動不起來,只能不斷的慘嚎著、掙扎著,但她卻是能夠明顯的感受得到,自己的真氣、修為在以驚人的速度流失,幾乎只是短短一個瞬間,她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廢人了。
她的修為境界,從本命境直接跌落到了神海境。
穴竅經脈丹田皆受重創!
“哈哈哈,我封鎖住了你的周身經脈穴竅,但我保留了你的感知能力,一會我就將你拖回村子裡,讓那些凡人也嘗嘗仙女的滋味。”魁梧男子一臉癲狂的大笑起來,“你看,我對那些凡人對好啊,以後誰能說我們四象閣不是好人?……所有玄界宗門都只顧著自己的眼前利益,也只有我們四象閣才會讓這些凡人也體會一些美好了。”
女子的臉上,露出更加絕望的神色。
但已陷入癲狂之中的男子,卻滿臉猙獰的掃視著另外兩名女子,吼道:“你們是不是也想跟這賤貨一樣啊?啊?!我現在給你們選擇啊,你們是要侍奉我,還是去服侍那些凡人啊?說啊!”
“我跟你拚了!”
不給師妹開口的機會,那名不忍自己的師妹們受辱的年輕男子,已經爆發出全部的力量,朝著近在咫尺的四象閣男子衝了過去。他承認自己的實力比不上對方,甚至就連對方剛才動起來那一瞬間,他都沒有捕捉到對方的軌跡,但現在雙方如此近的距離,他覺得自己應該不可能再失手了。
“廢物!”魁梧男子一拳猛然轟出。
他是徹底起了殺心,現在隻想殺了這個男人。
因為他討厭任何長相俊秀的男子。
“轟——!”
隻一拳,強烈的暴風猛然掀起。
年輕男子口噴鮮血的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地的接連滾了好幾圈。
周身各處傳來的刺痛感,讓他明白自己已經身受重傷,已然無力再戰。
劇痛所傳來的清醒,讓他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是真的沒用。
竟連自己的師弟師妹都沒能保住。
可他此時卻沒有想到, 就連他那位地仙境的師兄都被對方直接打得神魂俱滅,整個肉身都炸成一道血霧了,不過只是凝魂境的他明明遭到對方毫無保留的一拳,卻居然沒有被當場打死。
魁梧男子猛然轉頭,眼神凶狠:“你想死?”
“我說過了吧,這個男人是我的。”膚色黝黑的女子冷聲說道,“我雖是術修,可現在大陣由我控制著,你確定你能殺得死我?……想威嚇我,省省力氣吧,別逼我殺了你。”
“你我距離不過十步,我如何不能殺你?”男子神色桀驁,“你啊……是不是太小看武修了?”
本是平靜的一句話說出。
但魁梧男子卻是轉瞬間就出現在了女子的面前,他的右手已然握拳的朝著女子的腦袋轟了過去。
拳風猛烈,甚至還卷帶起了空氣的詭異呼嘯波動。
同門?
四象閣從來就不會有這種想法。
不過只是一群遵從弱肉強食理念的人而已。
就好比他。
在成為能夠執掌一地事務的執事之前,他的日子同樣也不好過,只不過他善於隱忍,也願意拚命,所以當他超越那些曾經羞辱過他、欺負過他的人時,他就會將對方殺了,然後再將對方的腦袋摘下來當戰利品保存著。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的腦袋也會成為別人的戰利品。
但只要不是現在,那麽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繼續去欺辱別人,反正他早晚都會有一死。
而眼前這個不過只是別人曾經玩物的女人也敢如此蔑視自己……
不可原諒!
男子的怒意,化作滔天烈焰,勢要撕碎與自己同行負責此地事務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