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兩人分開,各自回了院子。陸苒珺一到房裡,便覺著有些不對。
看了看房間的擺設,以及炕桌上放著的書籍,突然地,就冷下了眸子。
「去查查,我不在的時候,有誰進了屋子。」
東籬與南悠一驚,後者連忙退了下去。
陸苒珺站在房裡,面上微沉。
這屋子裡的東西的確被動過,雖說不大明顯,可,她自個兒的東西自個兒清楚。
目光在寶閣上滑過,她走過去打開了一個盒子。
裡頭的兩副畫像仍在,可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冷。
「將這東西拿去燒了,立刻。」她吩咐道,自個兒坐到了炕上。
懷裡的手爐有些冷了,她卻沒有放開,只是不急不緩地摩挲著,纖纖玉指滑過,更為白皙柔嫩。
東籬不一會兒便將畫像點燃,放在了碳盆裡頭。
走到炕前,她擔憂道:「小姐,莫不是畫像被人看過了?」
陸苒珺瞥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出了這事兒,畫像的事必然是瞞不住的了,想著,她說道:「準備筆墨!」
東籬猜到了她想做什麼,福了福身,立即下去準備東西。
不一會兒,房裡便浮起了一陣陣墨香,炕桌上,陸苒珺鋪了宣紙,輕拈著衣袖懸腕而作。
待到南悠回來,身後跟了個丫鬟,將她留在外頭,自個兒先進了屋行禮道:「小姐!」
「查出來了?」陸苒珺平靜道,手中的筆勾略著畫中人的輪廓,細緻而精心。
南悠臉色不大好,回道:「是,小姐,人就在外頭,您可要瞧瞧?」
陸苒珺嗯了聲,接到命令,南悠便朝著外頭看了眼,那丫鬟接到目光,瑟縮了下,隨即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一到裡頭,瞧見端坐在炕上,眉目清冷的主子,她的雙腿不自覺地便軟了下去。
「奴,奴婢見過四小姐……」
陸苒珺聞聲頓了頓,她抬起眸子掃了眼跪在跟前的人,微微有些意外。
不過,也是情理之中。
「你是府中的家生子?」她淡聲道,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跪在的地上的人垂下頭去,有些不安道:「回四小姐,是……」
「你老子娘都是做什麼的?」
「回四小姐,奴婢娘是內院收,收夜香的……爹在外院打雜。」
陸苒珺眨了眨眼睛,待到滿意後,這才從畫中收回了目光,看向底下的人,道:「我這屋子平日裡不許旁人進來,你為何明知故犯?」
丫鬟一驚,忙伏地道:「四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闖入的,今兒個奴婢原是掃著廊下的積雪,只是聽見屋裡有聲響,這才進去看看。旁的,旁的真的什麼都不曾動過。」
「屋子裡有聲響?」陸苒珺瞇起眸子,「那你進來,瞧見什麼了?」
丫鬟不敢抬頭,小聲道:「奴婢……只瞧見了一隻……貓。」
「貓?」
「是,奴婢不敢久留,見著貓跑了,也就跟著出去了。」
陸苒珺嗤笑,她這院子裡什麼時候竟會有貓了,更何況,還是從她房裡跑出去的。
看了眼南悠,她道:「帶下去,什麼時候說實話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若是不肯說,就將她賣給西巷裡的王牙婆子。」
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斷定了她的未來,伏在地上的人此刻抖得跟個篩糠似的,卻終是未再開口。
見此,陸苒珺收回目光。
機會,她給過了,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也怪不得她。
南悠將人提起來,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屋子裡,東籬上前道:「奴婢真沒想到,竟然連翠兒也會……」
翠兒便是方纔那丫鬟了。
因著進府較早,她們待她還算不錯,平日裡沒少照料,只是沒想到,她會同旁人一樣,背叛自己主子。
南悠進來,聞言說道:「依奴婢看,小姐這般處罰已是極輕的了,方才就該將她打了幾十板子再關起來。」
陸苒珺收起炕上已然乾了的畫,觀賞了一番,輕聲道:「她這樣兒的也不算太壞,饒她一命也罷。若是有那等狼子野心,妄想賣主求榮的,便是斷她筋骨,折她命脈,拋屍荒野也不為過。」
她撇過門外走來的身影,目光冷然。
東籬與南悠一時怔在了原地,不期然地打了個冷顫。
直到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兩人才回過神來。
什麼時候,她們的小姐竟然如此可怕了。
走到門口將丫鬟送來的茶水接過,東籬緩緩吐出口氣。
門前的人察覺到,抬眼飛快地掃了眼裡頭炕上的人,這才福身退下。
剛想轉身,卻又頓住,她看了眼離去丫鬟纖弱的背影,微微皺眉。
倒了杯熱茶,遞給陸苒珺,隨後便與南悠替她收拾起炕桌來。
「沾衣這些日子都待在茶水間?」苒珺呷了口茶水問道。
東籬稱是,皺眉道:「瞧她穿的那樣單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咱們院子裡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南悠一聽,轉過頭來,「定然又是在博同情了,盡會裝模作樣,咱們院子裡又何時虧待過她了。」
陸苒珺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不過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你同她置什麼氣。」
南悠聞言想了想,倒也是。不過,既然她喜歡裝,那就讓她裝個夠,在這院子裡,自己想怎麼整治她還不容易麼!
打定了主意,她便老老實實地收拾著炕桌。
陸苒珺曉得她的心思,不過,她並不打算阻止,欠人的,終究是要還的。
上輩子南悠沒有好下場,這輩子,欠她的人又怎能跑得掉?
「小姐,這畫可是要放在原來的地方?」東籬問道。
陸苒珺微笑,果然,東籬最是懂她,「這幾日你們機靈點兒,」她瞇起眸子,「這二房總是不安分,著實讓人惱得慌呢!」
南悠垂下眼簾,嘟囔道:「若是夫人還在,哪裡容得了她們這般欺負您。」
「南悠……」東籬頗為責備地瞪了她一眼。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南悠立即福身,「對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無礙,」陸苒珺想了想,說道:「這些日子你們尋幾個由頭,將院子裡的人換掉,記著,我要這院子隔牆無耳,密而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