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唐上大二了,也比以前更忙了。他整天不見人影,周末也經常不回家,要不是對他人品有把握,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二心了。
轉眼到了錢唐的生日,這小子的生日很特別,11月11號,就為這我還經常嘲笑他來著。這家夥不是個愛張揚的人,但記住他生日的人還是不少,幸虧他提前一天回家了,要不然我想和他單獨相處一會兒都難。
光棍節這天,錢唐窩在我家沙發上看電視,我在廚房裡鼓搗了好久,終於給他弄出一碗長壽面。
我把熱氣騰騰的面條擺在錢唐面前,然後蹲在他旁邊,滿臉期待地抬頭望著他。
結果錢唐嘗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我不死心,眨著眼睛朝他放電:“好吃嗎?”
錢唐挑了一根面條到我面前,笑:“你嘗嘗?”我咬了一口,那味道……不是說好吃或者不好吃,簡直就像是被下了詛咒!
錢唐把我拉起來坐在他身邊,握著我的手安慰我:“其實……也不太難吃。”
“算了,別吃了。”吃出毛病來怎麽辦!我伸手要把那面端走。
錢唐躲我:“沒事兒,我餓了,吃什麽不是吃啊?況且這東西雖然賣相不太好,吃起來也不至於難以下咽。”
我隻好從他手中去搶,錢唐不讓,兩人爭執著,一不小心把湯水灑到了他的衣服上。
錢唐被燙得吸了口涼氣,我更心疼了,抽出紙巾給他擦,一邊擦一邊解開他的襯衫扣子看他有沒有被燙傷。還好,沒有。等我抬起頭,看到這小子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笑得狡猾:“繼續。”
我把紙巾盒扔到他頭上:“滾回去換衣服!”
錢唐換衣服回來之後,表情有些嚴肅。我以為他又憋著什麽壞水兒,結果他只是把我拉進懷裡攬著,一下一下地摸著我的頭髮。
“小雨,”錢唐說道,“如果我出國,你會想我嗎?”
“你決定出國了?”我一驚,抬頭看他,“也對,唐阿姨一直挺希望你出國的……學校選好了嗎?”
“小雨,我聽你的。”
“去國外看看也好啊,而且你現在學英語也沒那麽費勁了,那就去唄。”
錢唐見我答得如此乾脆,頓時低頭不說話了。
我很奇怪:“怎麽了,你不想去?”
錢唐悶聲回道:“你舍得我嗎?”
哎喲喂,原來是為這個。這人,眼看著都二十了,怎麽還總是跟個孩子似的?我扣著他的手,笑道:“當然舍得。”
錢唐的表情十分糾結:“可是我舍不得你。”
我笑:“我說我舍得你信嗎?可關鍵是你不能因為兒女私情耽誤了前途啊。再說了,唐阿姨要是知道你因為舍不得我才不出國,估計掐死我的心都會有。”
錢唐一本正經:“前途和出國與否根本就沒什麽必然聯系,從國外回來的禍害也不少。只要是人才,在哪裡都一樣。”
我知道,錢唐自己已經有了主意,而且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下的決定。他不像我,一衝動起來什麽傻事兒都敢乾,他的腦細胞屬於不管怎麽用都還是過剩的那種,想事情也總喜歡把個一二三四五六七都想到了,並且一旦做了決定,就不太容易更改。
今天他所謂“聽我的”,也不過是想從我口中聽到“舍不得”三個字。
錢唐的決定唐阿姨很快就知道了,根據她聰明的程度和對兒子的了解,肯定第一時間就懷疑是我攛掇錢唐留下來,至少這事兒和我脫不了乾系。以至於她看我的眼神兒都不對了,冰冷中帶著那麽點嫌棄,嫌棄中又帶著那麽點憤怒。總之我被她看得心驚膽戰。錢唐的日子也不大好過,只不過他比較有主意,而且臉皮夠厚。
就這樣心惶惶地挨到暑假,我找了份暑期實習,在雜志社做編輯。雖然忙,但是很充實,同事們對我也挺友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個叫小多的哥們兒總是能隨時隨地出現在我面前,有時候還給我帶早餐買咖啡。我又不傻,當然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於是我跟他暗示過很多次我有男朋友,到最後幾乎整個雜志社的人都知道我有個宇宙無敵帥的男朋友了,搞得好像我多高調似的。
最可氣的是,這哥們兒完全沒把錢唐當回事兒,自己該乾嗎乾嗎,哦不對,是不該乾嗎乾嗎。我見了他都想繞著走,可是每次他一看到我就湊了上來,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本來我是想把他當空氣也就算了,畢竟只是實習,過了這陣子大家老死不相往來,我就清淨了。結果這家夥越來越過分,我下班的時候他竟然尾隨我。我還以為我們是順路呢,等到了小區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嚇得夠嗆,雖然他那小身板不見得能扛得過我一腳,可咱好歹是個女人,您能別用色狼這招兒嚇唬我嗎?
無奈之下,我隻好召喚出了錢唐。這家夥也不知道最近在和他那些師兄鼓搗些什麽,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今天幸虧在家,一接到我電話就飛也似的跑出來了,也難為他趿拉雙人字拖還能跑那麽快。
錢唐的效率向來驚人,他跑到我面前看著我身後問我:“就那個煎餅?”
煎餅……就衝這精準的形容,錢唐你如果去了中文系那鐵定前途無量。
錢唐二話不說衝上去把那個煎餅好一頓揍。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錢唐打人,十歲之前的那不算。這小子能動腦子的時候絕對不動手,當然,被他動過腦子的人一般都會特別希望他動的是手。
錢唐揍人揍得很投入,煎餅誇張地慘叫著,就像有人拿刀子割他肉似的。雖然看著男朋友為了保護我而對別人動用武力是一個挺讓人感動的事兒,可是我聽著那小子的慘叫還真是怪不落忍的,於是走過去拉錢唐:“錢唐,算了,一會兒把他打壞了。”
錢唐輕輕掙開我,繼續戰鬥:“沒事兒,悠著呢,保證光疼不壞!”
我哭笑不得:“這是我同事。”
“居心不良,假公濟私,更得教訓了。”
這邊正鬧得一團糟,冷不丁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乾嗎呢!錢唐,你怎麽打架?!”
我的汗立馬就冒出來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唐阿姨……”
錢唐見是他媽,隻好停下來。他站直身體,踢了踢地上的煎餅:“你可以滾了。”
煎餅從地上爬起來飛奔著遠去,一點都不像是個剛剛被打了一頓的人。錢唐衝我挑眉笑:“你看,我說他沒事吧。”
唐阿姨壓抑著怒氣說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連忙解釋:“阿姨,是這樣……”
唐阿姨打斷我:“我沒問你。”
我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裡,上不來下不去,真別扭。唐阿姨又轉向錢唐:“你跟我回去。”
錢唐乖乖地跟在他媽媽身後,走了幾步,突然轉頭看我,食指和中指搭在嘴唇上,衝我送了個飛吻。
由於擔心錢唐,並且我也想知道唐阿姨對我的印象到底差到什麽地步,因此我又可恥地跑去偷聽了。錢唐跟他媽媽是同一種人,擅長冷暴力,兩人就算是吵架,也跟談話似的。我跟我媽就和他們不一樣,我們倆就算是談話,也跟吵架似的。
唐阿姨問錢唐為什麽打架,錢唐的回答是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出所料地,唐阿姨怒了,把錢唐好好數落了一番,雖然沒提我,不過是個人都能猜到她其實是在隱約地表達對我的不滿,因為她翻的錢唐那些舊帳裡面都有我的參與,言外之意是我把錢唐帶壞了。
我趴在門口默默地念了一句,其實錢唐本來就很壞好吧。
由於煎餅那麽一鬧,錢唐執意要每天接我下班。我知道他最近忙,要說也奇怪了,這都暑假了,教授都回家哄孫子去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整天都鼓搗些什麽,有時候我忍不住問他,他總是欲言又止半天,最後一揮手:“說了你也不懂。”
雖然被鄙視了,但我還是很體貼地拒絕了他的要求。結果這小子不幹了,堅持認為這是他作為我的男人所應該履行的義務。這小子就這點不好,一旦他下定心思做什麽事情,一般人很難撼動他的決定,比金剛鑽都固執。
於是,在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來之後,依然於下班時分在公司樓下看到了他的身影,對此我是一點都不意外。
錢唐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鍾,在這十幾分鍾內,他遭到了附近辦公區人民的強烈圍觀。從此以後,雜志社裡再也沒有人說我吹牛了。
就這樣過了幾天,我的實習結束了。拿到實習證明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不能出門,我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看電視劇。
正看得昏昏欲睡,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一看,頓時被嚇得清醒了許多。門外站著錢唐,他手裡拎把雨傘,亮點在於,這位手裡拎著雨傘的哥們兒,此時渾身都濕透了,頭髮和衣服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我震驚了,指指他,又指指雨傘,問道:“您這雨傘是用漁網做的吧?”
錢唐咧開嘴笑了笑,笑得像個智障兒童。他什麽話都沒說,就笑著看我,眼睛亮晶晶的。
因為見慣了此天才的間歇性抽風,所以我此時很快恢復了正常,把他往他家推:“趕緊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小心感冒!”
錢唐突然丟掉雨傘,把我拉進懷裡緊緊抱住。這個擁抱實在是不太舒服,他身上還滴水呢,胸膛又是熱熱的,我感覺像是有一條浸了水沒烤乾的毯子捂在身上,別提多別扭了。看樣子這小子還沒抽完風,我隻好使勁推他:“趕緊去換衣服,感冒了不許碰我!”
錢唐灰溜溜地走了,過了沒十分鍾,又跑來敲我家門。我拉開門把他堵在門口,歪著腦袋打量他,嗯,這小子換了身乾衣服,不過身上依然冒著濕氣。
我嫌棄地推他:“洗澡了嗎?”
“洗了。”錢唐扒著門框巋然不動。
我隻好讓他進來:“你今兒發什麽瘋?”
“沒事兒,就是……高興。”錢唐拉著我坐在沙發上,自打他進來,那笑容就沒停過。
“撿錢啦?分贓分贓。”我說著,向他攤開手。
錢唐抓著我的手往他臉上輕輕地蹭,笑得很幸福,也很癡呆:“今天解決了一個階段性的難題,我們這一個多月以來都在跟這個問題死磕。”
“話說,你們到底在弄什麽東西?能不能用通俗點的語言給我解釋解釋?”
錢唐想了想,答道:“其實就是一個虛擬仿真平台,用處挺多的。這種東西一直被國外壟斷,中國人想用的話就得花大價錢。我們想做一個性價比高一點的,也省得中國人受洋鬼子的氣。這個想法最初是教授提出來的,但是沒有立項,我和幾個師兄都挺感興趣的,就慢慢自己弄起來了。本來只是嘗試一下,不過現在看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我迷茫地搖頭:“沒聽懂。”
錢唐扣著我的後腦杓在我的嘴角上輕輕淺淺地親吻著:“那我們談點別的?”
我抱著他的頭,咯咯地笑:“談什麽?”
錢唐的吻慢慢向後爬,終於,他叼住了我的耳朵:“談談你該怎麽獎勵我。”
我試著推開他:“那你想要什麽?”
他放開我,抬起頭和我對視:“我想要什麽,你還不知道?”
我從他那閃著猥瑣之光的小眼神兒中讀出了此話的深意,只是……我還是覺得我們倆做這種事情太早了點……
錢唐沒給我思考的時間,他微微用力,把我推到沙發上,自己也壓了過來,鉗製著我的四肢不許我反抗,堵著我的嘴巴不準我拒絕。
等到他親夠了,我也沒力掙扎了。他抬起頭,扣著我的手卻沒有松開:“小雨,別拒絕我。”
“錢唐……”
“小雨,別讓我等了。”說完他又堵上我的嘴巴,把我放在床上,欺身壓了上來。
我們倆現在這個距離相當危險,隔著衣服我都能感覺到錢唐胸膛的起伏和熱量。我的眼睛前二十厘米處便是錢唐的脖子,他的喉嚨處一動一動的,像是在吞咽什麽。脖子以下是鎖骨,皮膚看起來白皙細膩,光滑有彈性,讓人特別想咬一口。
在這個神奇想法的驅使下,我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
錢唐突然笑了,笑得狡黠而得意,眉眼間又有著掩藏不住的溫柔,仿佛三月裡的桃花瓣。
“小雨,吻我。”錢唐的聲音透著蠱惑。
鬼使神差地,色迷心竅地,我,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