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耽美同人 > 酒小七寵溺甜文經典(共8冊) > 第9章 禦前表白

酒小七寵溺甜文經典(共8冊) 第9章 禦前表白

簡繁轉換
作者:酒小七 分类:耽美同人 更新时间:2024-08-26 20:45:53 来源:搜书1

  輕柔如月華拂水、生動似乳燕啄春。這突然而至的一吻,讓毫無防備的紀衡登時愣住了。

  此時碧樹藍天,豔陽濃蔭,平湖照岸,微風曳柳。這樣的景色溫軟香甜,倒很適合談情說愛,調香弄玉。

  當然了,對象不包括太監。

  周圍人仿佛集體靈魂出竅,全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與之相比,紀衡的怔愣反而顯得鎮定很多。

  最淡定的還是如意,他不理解成人的世界,只是單純地提醒田七:“田七,你親錯了。”

  田七已經發現自己做的傻事,她嚇得骨頭髮軟。隨便親別人是一種登徒子式的輕薄行為,而現在,她把皇上給輕薄了?!

  請容她鎮定一下先。

  被輕薄之後的皇上暫時沒有龍顏大怒,他放開如意,直起身,定定地看向田七,目光幽沉若秋潭,意味不明。

  田七幾乎是從烏龜背上滾下來的,滾到地上才收了勢。她也不敢抖身上的土,隻老實地跪在地上,怯怯說道:“皇上饒命……”她要是也有個殼該多好啊。

  隨著田七這一跪,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也反應過來,頓時烏壓壓跪了一地。連盛安懷都想跟著跪下了,他悄悄地為田七捏了把汗,不知道這小子這次能不能挺過去。盛安懷偷眼打量一下皇上的表情,好吧,沒表情。

  如意兀自坐在烏龜背上,看看父皇又看看田七。他倒是一點也不怕,因為他沒有感受到父皇的怒火。小孩兒看人臉色不像是成年人,因為小孩兒的思維和分析能力沒長全乎,所以感受人的心情時多憑直感。現在,如意覺得父皇很奇怪,但他並沒有生氣。

  既然父皇沒生氣,大家為什麽害怕?

  於是如意不解道:“父皇,你不喜歡被親嗎?”

  紀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心中有一種淡淡的癢感,又不能去抓撓,別扭得很。定眼打量地上跪的罪魁禍首,此刻嚇得瑟瑟發抖,低著頭,連求饒都不敢了。

  田七的恐懼讓紀衡略微有些煩躁。都伺候他這麽多天了,他是那種被親一下就要人掉腦袋的昏君嗎,何至於怕成這樣?

  其實紀衡的重點搞錯了,這不是親不親的問題,這是觸犯聖體的事兒。就算是個宮女,想媚主也隻敢拋個媚眼,不能擅自觸碰皇帝,何況是太監,這樣冷不防往皇帝臉上吧唧一口,像話嗎。

  田七怕的也是這個罪名。最重要的是,現在大庭廣眾,這麽多人,又不比當初她拿皇上衣服擦鼻涕的時刻。這時候許多宮女太監圍觀著,皇上的威嚴總要顧及,能那樣輕輕松松一筆帶過嗎?盛安懷的臉都沒那麽大,何況她田七!

  紀衡終於也發現了問題所在。他並不想罰田七,可是當眾被人冒犯,這麽多人看著,總要做做樣子,要不然以後什麽奴才都想騎到主子頭上,不成體統。

  可是怎麽罰?打吧,這小身板也禁不住幾板子,不打又不能懾眾。他心中犯難,面上卻陡然沉了下來,問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田七太熟悉這句話了,這就是讓你臨終交代遺言的節奏啊!

  她不想死,心一橫,豁出去了,膝行幾步抱住紀衡的小腿大哭道:“皇上饒命!奴才不想死,奴才還想好好伺候您呢!”

  如意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了,看到田七哭,他也跟著哭,邊哭邊道:“求求父皇不要讓田七死!”

  如意身邊跟的人一看,小主子都哭了,他們怎麽能不給面子乾看著呢,於是也跟著哭,邊哭邊求饒。

  禦前的人裡不少把田七看作二當家,這時候便也求饒。

  盛安懷見這陣仗,也就順水推舟求道:“皇上請息怒,田七雖莽撞,然而今兒是端陽節,奴才們都盼著皇上高高興興地過節,看到血光總不好,不如等過了節再算他的帳?”

  紀衡十分鬱悶,誰說要他的命!

  可這樣的話他又說不出口,乾脆指著田七示意後頭幾個太監:“你們,把他扔進湖裡去,有多遠扔多遠。”

  田七一邊哭著一邊豎起耳朵聽動靜,聽到紀衡的命令,終於放下心來。扔進湖裡沒關系,她水性好。

  盛安懷也知道田七會游泳,於是麻利地指揮那幾個人的行動。

  田七做戲做全套,兀自抱著紀衡的小腿不撒手,這時候流的眼淚都是假的了:“請皇上饒命,奴才以後定不敢再犯!奴才盡心盡力地伺候您,一定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最後一句話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紀衡又想起方才的錯吻,驀地臉上一陣刺熱,禁不住怒道:“還不快點!給朕扔遠點!”

  幾個人不敢耽擱,扯開田七,抬著她的四肢向湖中用力一拋。

  因為衝力太大,田七一入水,濺起一人高的白浪花。她扎進水裡,一時不敢向上鳧,好在此處離岸邊挺遠,水夠深,她也沒磕著碰著。

  如意哭了個撕心裂肺。

  紀衡想把如意抱起來,但小家夥這次豁出去了,推著紀衡不讓他抱,非要下水找田七。紀衡無奈地捏了捏額角:“他死不了。”

  如意不信。他已經下了地,這會兒誰也不讓抱,自己一個人倒騰著小短腿向著慈寧宮的方向去,要找太后去告狀。

  紀衡被兒子氣得沒了脾氣。他追上去幾步,突然又掉轉回來,踢了踢戴三山的大硬殼:“把這破烏龜也扔進水裡。”

  盛安懷欲言又止了半天,他想說一件事,但從頭到尾總是找不到恰當的時機。看到紀衡吩咐完又回去追如意,他也快步跟上去:“皇上……”

  “何事?”紀衡走得遠了,回頭看向湖中,發現田七果然已經冒出了頭。田七看到他看,趕緊又把身體沉下去。

  紀衡淡淡地哼了一聲,扭回頭來不再看他,手卻不自覺地摸了摸臉上方才被親到的地方,不經意間觸碰到一些軟軟的沙沙的異物。

  拿下手來一看,全是豆沙。

  盛安懷默默閉上了嘴。

  田七等到人都離開了,她才從湖中爬上岸。戴三山就在她身邊遊,不知道她在玩什麽,看到她上岸,它也跟著要爬上來。

  田七拍了拍它的大硬殼:“你先回去。”

  戴三山仿佛能聽懂人言,昂著它的大……頭,緩緩退回水中。

  田七找人打聽了一下,知道皇上帶著如意去慈寧宮了,她才敢回乾清宮,擦乾身體,換了身衣服,怕皇上回來,不敢久留,出了乾清宮,向著和慈寧宮相反的方向溜達。

  溜溜達達地就來到禦花園。

  禦花園裡挺熱鬧,過節嘛,大家都出來玩。有些嬪妃其實挺期待和皇上來個偶遇什麽的,畢竟是過節,皇上也是需要放松身心的。可惜她們翹首期盼了半天,隻盼來一個太監。

  托皇上的福,大家都認識田七。凡是接近皇上的人,妃嬪們都會高看一眼,若是此人能幫著說上句話,比她們自己苦等一天可管用得多。於是主子們對田七都客氣得很,紛紛給了賞。

  摸著鼓鼓囊囊的荷包,田七一下就樂了。她沒想到自己現在已經這麽有“威望”,反正是別人主動給的,她又沒答應會怎樣,不要白不要。

  轉過假山,路過一座涼亭時,田七看到涼亭中三五個宮女伴著一個娉娉婷婷的宮裝女子。她便假裝沒看到,低頭猛走。

  那女子卻叫住了她:“田公公慢走些,什麽急事,也不怕日頭毒,當心中了暑氣。”嗓音柔甜,含著淡淡的笑意。

  田七不能再裝看不見,身體一轉,走上前去躬身說道:“奴才請婉嬪娘娘金安……只因怕熱,便想快些走到涼快處,竟沒見到娘娘在此,還望娘娘恕罪。”

  婉嬪捉著手帕掩唇而笑:“本宮沒那個閑心治你的罪。大節下的,你們也不容易。這幾個錢拿去喝茶吧。”說著,向身旁的宮女看了一眼,那宮女會意,取來兩個小金餅子遞到田七手裡,田七接過來,道了謝。

  婉嬪雖見過田七,卻是第一次與他搭話,今天見他並不如傳聞中的那樣伶俐善言,還當是這小太監勢利眼看不起她。畢竟她最近一次承寵還是在兩個月前,奴才們慣會捧高踩低,望風使舵,何況禦前這些天天被捧的閹豎。

  因此婉嬪心中便有些堵,面上卻還保持著笑意,免了他的禮,放他回去了。

  其實婉嬪猜錯了。田七不是那麽短視的人,再受冷落的妃嬪,她都不願意得罪或是顯露輕視之意。

  田七不愛搭理婉嬪,是因為此人是孫蕃的表姐,孫蕃的娘是婉嬪的親姑姑。

  婉嬪的爹爹官兒當得不大,一家人仰仗孫家鼻息,田七既討厭孫蕃,自然也就不會喜歡他這位表姐就是了。

  這會兒婉嬪還不知道自己表弟被坑是因為田七,她只是暗暗咬牙,心想有朝一日我若得志,定要將看不起我的小人們踩在腳下。

  如意最終沒有告成狀,因為父皇告訴他,如果他跟太后告狀,田七就死定了。

  如意既不信又不敢,被紀衡強行抱著走進慈寧宮時,已經哭得直打嗝兒,話都說不利索,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向外蹦。

  太后心疼得要死,把他攬在懷裡,急忙問是怎麽回事。

  紀衡面不改色地幫忙解釋道:“田七掉進水裡,如意心疼,便哭成這樣。”一番話每一個字都沒騙人,偏偏巧妙地把自己擇出去了。

  太后撫摸著如意的後背,幫小家夥順氣,一邊歎道:“我們如意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只是那個奴才也太冒失了,怎麽會掉進水裡。”

  如意抬手指著紀衡的方向,因為勇氣不夠,食指微微蜷著:“父皇……”

  紀衡眯眼打斷他:“朕怎麽了?”

  “你,你,”如意感受到紀衡威脅的目光,他把頭靠在太后的頸側,說道,“你,四歲,還,尿床……”

  紀衡:“……”

  太后:“……”

  看到父皇臉色黑沉,如意終於解了口氣,雙手摟著太后的脖子,垂目不語。

  太后覺得挺尷尬,低聲問如意:“不是說好了不許告訴別人嗎?”

  “母后……”紀衡深吸一口氣,“朕最後一次解釋,那不是朕尿的,是奶娘灑的茶水,她不敢告訴您。”

  太后從來不信這個解釋。她不相信四歲的孩子能把事情記得這麽清楚,當然了,為了照顧皇上的面子,她每次都假裝相信。

  現在被如意情急之下道出,她乾咳一聲,低頭幫如意理了理頭髮,又用帕子擦乾淨他的小臉蛋,然後抬頭鎮定地看著紀衡:“不過是跟孩子幾句玩笑話,他當真,你也當真了?你也是個孩子?”

  紀衡便不言語了。他就算是九五至尊,也是從娘肚子裡爬出來的,被親娘編派幾句,他還真是沒辦法。

  太后又摸了摸如意的小腦瓜,看著他一身漂亮的小裙子,感歎道:“我的小如意,要真是個小公主該多可愛,”說著又幽幽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哀家還能不能活著見到小孫女出生了。”

  紀衡說道:“大過節的,母后何必說這樣的話。”

  “哀家這樣說也是為了你,你年歲不算小了,還只有如意一個孩兒,這可怎麽是好。”

  紀衡不愛聽這些話,硬著頭皮勸了太后幾句,之後便告辭了。

  回到乾清宮,用過晚膳,紀衡去浴房泡了個熱水澡。浴桶裡盛的不是一般的熱水,而是用蘭草煮過的浴湯。端午節這一天素有用蘭湯沐浴的傳統,所以這一天又叫浴蘭節。

  紀衡在蘭湯的熱氣蒸蘊中舒服地眯著眼睛,看著眼前來去忙活的宮女,不自覺地便想到白日裡落水的田七。他禁不住哼笑,倒把一旁正在添水的宮女嚇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濺起幾朵水花,落在皇帝陛下的臉上。

  宮女慌忙放下水桶:“皇上恕罪!”

  紀衡毫不在乎地抹了把臉:“去給田七賜些蘭湯,讓他沐浴。”

  宮女得了旨意下去了,另有一個宮女上前繼續添方才未添完的水,添好之後垂首侍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那宮女梳著個雙椎髻,和白天如意的髮型有些類似。紀衡想到了打扮成小公主的兒子,繼而又想到田七,接著腦內便湧起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

  田七要是穿女裝會是什麽樣的?

  他定睛打量眼前的宮女,一身淡粉色衣裙,骨肉勻稱。不過,如果田七穿這一身衣服,定然更添幾分風致。

  意識到自己這想法不大正常,紀衡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田七被賜浴蘭湯,知道皇上這是原諒她了,於是精神抖擻地洗了澡,第二天按時上值,假裝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下值之後出宮玩,這回她又在錢莊遇到了守株待兔的紀征。

  紀征這次不是來找田七玩的,而是有事要和她商量。

  當然,在開口之前,他帶著田七逛了不少地方,錢莊布坊、酒樓茶館,還有香料鋪、藥材鋪,等等。

  田七逛得暈頭轉向:“王爺您到底想買什麽?”

  “這些都是王府的產業。”紀征答道。

  田七果然瞪大眼睛,豔羨道:“王爺您真有錢。”

  “哪裡。你方才看到的,只是十之一二。我還有許多鋪子和田莊,都是剛建府時置辦的,但是現在沒人打理。”

  “為什麽?”

  “管家年紀大了,要回鄉養老。”

  “您再請一個管家不就好了。”

  紀征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他真誠地看著田七:“田七,你願意來寧王府嗎?”

  田七自己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相信:“我嗎?”

  紀征重重點了一下頭。

  “我不行,”田七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我從未管過這些,把您的買賣都賠了可怎麽辦。”

  “沒關系,賠了算我的,賺了的話,分你三成。”

  田七的口齒頓覺酸酸的,口內一下分泌出許多津液,她吞了一下口水,激動地問:“三、三成?”

  “嗯,你若不滿意,還可再商量。”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田七咬了咬牙,依然拒絕,“我沒那個金剛鑽,可不敢攬這瓷器活兒。”

  紀征便有些落寞:“都說了,賠了算我的。再說,你很聰明,我是相信你,才請你來的。你我之間本不需如此客氣。”

  田七看到他受傷的眼神,心內竟然有些愧疚,她便問道:“那個,王爺,能容我問一句嗎,為什麽偏偏是我?”

  “我一時找不到能乾又可信之人,隻好與你說了。”

  “可我是禦前的人,這樣……”

  “沒關系,皇兄是大度的人,一兩個奴才他應該舍得。”

  敢情您都想好了。田七撓了撓頭,還想拒絕,紀征卻抬起食指擋住了她的嘴:“你先別急著說不。我是為你好,整日在皇宮拘著,可沒我王府裡逍遙。你想賺多少錢,在我這裡一樣賺,還能更多。我這裡也沒宮裡頭那些糟心事,你自己也清楚。說實話,也就是為了你,我才拉下臉來和皇上要人,我和你有緣分,也是認真地想請你。你即便拒絕,也認真想一想再說,就當是體貼我的心意了,好不好?”

  這一番話,讓田七再也說不出半個“不”字,隻得先點了點頭。

  紀征便放下食指。他的指尖順著她的唇快速地向斜下方輕滑,在唇角處微微一頓,留下一點短暫而輕微的摩挲,繼而不著痕跡地垂了手。

  田七兀自呆想,並沒有察覺。

  紀征輕笑,背著手與田七並肩而行。他見田七若有所思,便不帶她去別處玩了,而是和她告辭,放她回宮去。

  眼見田七的背影遠去,紀征轉過身,低頭看了看右手。

  他抬起食指,緩緩閉上眼睛,小心地親吻了一下指肚。

  田七果然認真考慮起紀征的提議。

  其實,她一開始也並沒有打算在皇宮之中當一輩子太監。當初進宮是不得已而為之,後來又想著等攢夠錢就告病離開。皇宮之中是非太多,她又不是真的太監,往後還要出去享福過日子呢。

  再說了,雖然她做得周密,但是一旦被發現不是真太監,命就到頭了。

  只不過人的**總是不斷膨脹,她想賺錢,賺著賺著就上癮沒夠。現在盤點一下家財,也已經有將近三千兩銀子了。

  這些錢,只要不是太揮霍,花一輩子足夠。

  如此,她為何不急流勇退呢?

  小王爺說得好,去了他府上一樣能賺錢,還不用擔心腦袋搬家。如果她在王府待不下去,大可以一走了之,從此之後天南海北地遊歷一番,找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定居下來,弄個小買賣,吃得飽穿得暖,了此殘生。

  於是田七越想越覺得王爺的提議不錯,不如……從了他?

  可是皇上會不會生氣?自己身邊的人另投別主?

  大概不會吧?她本來就總惹皇上生氣,她這一走,皇上也許會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不對,皇上應該不討厭她吧?如果真的討厭她,又何必提拔她?

  難道是因為如意喜歡她?

  有可能……

  田七想得腦仁兒發漲,最後確定一點:自己按兵不動,等著王爺主動跟皇上要人。反正她本來就是個奴才,奴才的去留從來不需要問奴才自己。

  至於忠誠、節操、“一奴不侍二主”這類東西,田七倒是沒仔細考慮,反正太監是不需要節操的,她又沒有背叛皇上。

  紀征聽了田七的答覆,大喜過望,次日便進宮面見紀衡,先陳說了一番自己王府人才流失的嚴重現狀。

  紀衡聽著不對勁,警惕地看著他。

  傾訴完畢,紀征說道:“皇兄是馭下的能手,調教的奴才也比別個強上百倍,臣弟懇請皇兄賞一兩個奴才與我分一分憂,使我不用如此手忙腳亂,不至於給皇兄丟臉。”

  紀衡挑眉:“你看上哪一個了?”

  “盛安懷行事沉穩老練,是個可堪大用的人。”

  “你還真敢要。”

  “不過他是皇兄用習慣的人,臣弟雖求賢若渴,卻也不敢打他的主意。皇兄跟前的田七也還不錯,雖比盛安懷差些,卻是聰明機警,能辦成事。這個奴才倒合我的眼緣,請皇兄成全。”

  就知道!

  紀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頭冷不丁躥起一陣怒火,晃晃悠悠地燒著,烤得他額上血管突突微跳。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異樣,冷笑道:“要單說奴才,朕並不吝嗇,你是朕的親弟弟,自然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別說田七了,就算是盛安懷,你想要他一樣可以要走。但是阿征,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心裡到底藏著什麽主意,自己知道!”

  “皇兄如此多慮,實在令臣弟惶恐。”

  “多慮嗎?朕就是思慮太少,才放任你成今天模樣。你不過是看上田七的顏色,想要騙回去狎褻。玩相公竟然玩到禦前了,好大的膽子!”紀衡說著說著,更加生氣,禁不住橫起眉頭,凶神惡煞。

  紀征慌忙跪下:“皇兄明鑒,臣弟並沒有這些齷齪心思。”

  “是嗎,既然不是斷袖,那就回去乖乖地娶門妻子,好好過日子。朕明天就命人把適齡女子的名冊送到王府,你給我好好挑一個。”

  “皇兄……臣弟暫時不想娶妻。”

  “還說你不是斷袖!”

  紀征年少氣盛,此時也有些火氣,禁不住辯解道:“臣弟並不是斷袖,也未承想要褻玩田七。臣弟以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就算那知己剛好是個男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皇兄何至於勞神動氣至此。”

  “不知悔改。”

  “皇兄言重了,”紀征不打算再糾纏這種問題,轉而說道,“臣弟今天前來只是想求一二幫手,萬望皇兄體諒割愛。”

  紀衡眯眼打量紀征:“朕若說不呢?”

  紀征垂目道:“皇兄是九五至尊,手下能人無數,定然不會吝嗇一個奴才。皇兄您這麽討厭斷袖,倘若真抓著一個清秀的小太監千千萬萬不願放走,反倒容易讓人想歪,那一定是皇兄不願見到的。”

  紀征此番話只是為了將紀衡一軍,讓他不能不放田七。然而也不知怎的,紀衡最近敏感得很,這話聽在他耳裡,就多了另一番意思:

  你說我是斷袖?我看你才像斷袖!

  “反了,反了!”紀衡指著紀征,氣得手指發抖,“執迷不悟,死不改悔!還敢強詞奪理,忤逆長兄?今兒朕就代先皇教訓你這不肖子孫,看你還敢不敢猖狂!”說著,向門外高喊道,“來人!”

  幾個小太監應聲推門而入,紀衡吩咐道:“把寧王拖去太廟,給朕請家法!”

  太廟裡供著老紀家歷代祖宗的牌位,皇上說請家法,意思是要在祖宗牌位前笞打寧王。

  紀征聽說皇兄要打他,也不求饒,反而脖子一梗,一言不發。

  紀衡看到他這樣子更加生氣。

  田七之前沒敢出來,她這會兒在門後邊兒聽得真真的,聽說皇上要打寧王,她便不忍心。說到底這事兒還是因為她,寧王是仗義的人,她也不能當慫蛋。

  於是田七慌忙從門後閃出來,跑進殿內跪到紀衡面前:“皇上請息怒!此事不關寧王,是奴才主動央求跟他走的,寧王心腸軟,這才求到禦前。”

  紀征驚訝地叫他:“田七,你在胡說什麽?!”

  田七偷偷給他遞了個眼色:你先閉嘴。

  紀征於是不再言語,卻精神緊繃地看著他們二人,以防突然出現什麽異動,導致田七有生命危險。

  紀衡沒什麽異動。他只是低著頭,死死地盯著田七,一言不發,那臉色卻陰沉得可怕,仿若山雨欲來,黑雲壓境。

  寧王身邊站的幾個太監看到皇上如此,不敢行動亦不敢說話,都無比希望自己是透明的,皇上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田七也是頭一遭看到皇上生這麽大氣,那臉色,仿佛立時就要讓在場所有人都碎屍萬段一樣。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結結巴巴地說道:“皇皇皇上您聽聽聽奴才解釋……”嘴上磕磕巴巴地說,心中卻飛快地轉。要怎麽解釋?

  於是紀衡繼續盯著她看,做好了聽她解釋的準備。

  田七:“……”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剛才一衝動把事情攬過來,這會兒才突然發現無論怎麽解釋都不好。皇上本來就懷疑她勾引寧王,這下好了,她聲稱主動往寧王身邊湊,就坐實了這個罪名。如果說自己是被逼無奈的,那麽原因呢?皇宮不好?皇上不好?呵呵……

  田七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急得冷汗淋漓,臉色蒼白,嘴唇哆哆嗦嗦,張了張嘴,卻無法發聲。

  “說啊,”紀衡向前邁了兩步,走到她面前,俯視他,幽冷的目光中透著濃濃的失望,他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說不出來了?”

  田七頓覺脊背發涼。她向後看了看,答道:“皇上,奴才不敢說……”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紀衡便看向其他人:“你們先出去。”

  這個“們”,包括紀征。

  紀征雖依然不放心,但他知道自己執意留在這裡對田七未必有好處,於是也隻好先出去了。出去之後心內記掛著田七,不願離去,想要知道個結果,一旦皇上要處置田七,他也好及時救人。

  想想田七為了他而勇往直前,紀征既覺擔心,又是感動,心內還湧動著一股別樣的甜蜜。

  然而一想到皇上,紀征又覺不可思議,皇兄怎麽就突然如此震怒了?

  殿內,震怒的皇上依然在震怒著。他滿腔怒火幾近崩發,現在只需要一個缺口。

  田七趁著方才喘息的機會,把整件事情捋了一遍。主動去王府的原因絕不能是被王府吸引,問題必須出在皇宮,出在自身。又不能說皇宮的不是,不然就是打皇上的臉。那麽自己想離開皇宮的原因就只能是——

  田七靈光一閃,抱住紀衡的小腿哭道:“皇上,奴才喜歡您,暗戀您,奴才天天為您神魂顛倒,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吃不好睡不香!”

  紀衡雷劈一樣呆立當場。

  田七沒有發現陰雲之上已經在打閃,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說辭中:“奴才知道您是皇上,可是奴才……身不由己啊!萬一哪一天我忍不住冒犯了您,到時候奴才自然死不足惜,可您是皇上,怎麽可以被奴才褻瀆呢!奴才每每想到此就怕得不行,便隻好出此下策,心內想著,我那麽喜歡您,就算離了乾清宮,也未必管用,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皇宮了,這才央求了寧王爺向您要人。寧王爺也不願意皇上被太監非禮,就答應了。”

  好吧,這種解釋雖然略顯牽強,但出發點是好的,田七覺得自己的死罪應該可以免了。而且,她敢奓著膽子承認自己暗戀皇上,是因為她發現皇上對被太監輕薄的容忍度還是比較高的,證據之一就是錯吻事件。

  現在,就看皇上的裁決了。

  然而皇上遲遲沒有說話。

  紀衡雖然面上還保持著鎮定,內心卻已經翻騰起來。他知道這小變態肖想他,但是突然之間遭受如此直白又大膽的剖白,他的心依然無法抑製地狂跳不止。

  他是一個含蓄的人,就算是后宮嬪妃,對他表達愛意時也都是指花借柳,從未見過如此狂放的路數。

  然而越是直白,越是濃烈,也就越讓人臉紅心跳不止。紀衡的滿腔怒火早就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滿腹柔結。有些反應是無法控制的,他想平複下心跳以及臉上的熱度,到頭來卻是徒勞。看到田七抬頭看他,紀衡莫名地就有點心虛,於是故意微微抬高頭,隻留給他一個下巴。

  田七從這漂亮的下巴上看不出皇上的喜怒,隻好壯著膽子問道:“皇上,您能原諒奴才嗎?”

  紀衡卻答非所問:“哭什麽哭,難看死了。”說著,抽回腿轉身離去。

  田七還想說話,冷不防半空中飄下來的一個東西落在臉上,她扯下來一看,是一方白色的帕子。

  田七用這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那道漸漸遠離的挺拔背影,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命總算保住了。

  (本章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