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官衙主殿。
這邊可以說是整個吉州府所有城邑算在一起最忙碌的地方。
州府官衙裡大大小小的各種司部、檔口、小衙門,每天天不亮就會有人在外面排起長龍,拿著一塊塊當天現發下來的木牌牌,等著裡面招呼木牌上的號碼才能進去理事。
這場面楊謙早就不陌生了,兩個世界總有相通的地方。
到了官衙主殿,楊謙一身縫金袖的黑底紅紋武袍就很吃得開了。一般的關卡都是不需要報備的,能直接過去。
但比如要去見劉川,還是需要跟旁人一樣拿個牌牌等順序。
只不過能去排隊見劉川的也不會是尋常人,都是各地的頭頭腦腦,或者上面更高的地方有人脈引薦過來的人。所以自然不會傻站著,而是有專門的茶房,可以坐在裡面喝茶等著。
一進去,楊謙沒一個認識的人,但他卻能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甚至他還能聽到一些細小的交頭接耳裡提到他的名字。
但並沒有人主動過來跟楊謙搭話。
一杯茶剛喝完,楊謙本以為還要一會兒,結果劉川的親衛就過來叫他了。明顯是劉川直接提了他的順序。可見劉川對他的事情很上心。
見面之後不過短短幾句話,劉川就面露驚容了。他沒想到楊謙居然動作這麽快,而且果然能人所不能,這才一個月不到,居然就真給他找到一個破局的線頭了。
不過對面的試探也讓劉川有些沒想到。
“你說你見到朱茂了?”
“是的,前天晚上,在金和廷的一個竹園裡面見的。頭一天是朱茂手下的石磬和田莫伯在我吃早飯的面館裡攔的我,給我的請柬。
嘿嘿,席間還給了我五塊靈石。”
劉川虛了一下眼睛,他沒想到楊謙不但應了朱茂的邀請,還收了對方的好處。更關鍵的是還拿到他面前來說?這楊謙確實跟之前他找來準備整頓吉州府的幾任巡案司主官都不一樣。
似乎更狂?
“說說看,朱茂怎麽宴請你的,我覺得,他不會白白給你這麽大的好處吧?五塊靈石,嘖嘖,這玩意兒在外面花錢根本買不到。大手筆呀!”
“大人,您還別不信,這五塊靈石我還真就是白拿的,而且順手還把石磬和田莫伯的嘴巴給穿了兩個洞.”
楊謙心裡沒鬼,言語起來自然沒有掩飾,當成小故事一樣就把當日在金和廷裡與朱茂三人明裡暗裡的刀來劍往講給了劉川聽。
劉川起初還能微笑以對,可聽著聽著就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珠子。
當聽到楊謙用筷子縫了石磬和田莫伯的嘴巴,再問朱茂自己這身本事值幾個錢的時候,劉川簡直不可置信,驚疑道:“你是說你輕輕松松的就能把石磬和田莫伯二人壓在凳子上如待宰羔羊一般?”
“大人,這不很正常嗎?石磬和田莫伯不過也就相當於尋常妖修的修為,比起黑山的猴妖、梟妖來差了不少。屬下在三道城的時候就能殺猴斬梟了,如今來了府城,修為亦有精進,收拾石磬、田莫伯之流還是不費勁的。”
劉川暗自吸了一口涼氣。
之前從皇宮內衛副侍胡安手裡把楊謙搶過來,劉川其實就知道楊謙的刀子有多厲害。加上過往的戰績,實打實的一個殺伐強勢的乾將。
但劉川沒想到楊謙的強遠遠超出了他以為的范疇。
“好、好、好!”
劉川哈哈大笑連說三個好字,心裡更是有種押中寶的驚喜。
楊謙的實力如此強橫,那在很多問題上就不需要去算計或者權衡得失了。直接甩開膀子莽過去就行了,一力降十會雖然粗暴,但同時也足夠簡單。
“你這樣一弄,朱茂必定被震得不敢輕舉妄動了。你又收了好處,這等於留了口子給他,他更會眼饞伱的實力,想要把你拉過去。後面你準備怎麽應對?”
楊謙都一五一十的毫無隱瞞,劉川自然也不至於就這麽便起什麽疑心。反正他不得不賭,如今押在楊謙身上似乎遠比之前要有希望得多。
“大人,屬下的想法是先拖著,要價要高些,不還價,就看朱茂怎麽回話了。真願意給的話,我就敢收。誰說收了東西就一定要站過去?
對付這些人沒必要講信用,弄死他們才是要緊的。”
楊謙從來沒有什麽官面需要正大光明的自覺。甚至他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頂多勉強不算壞人而已。
講信用?跟敵人講個屁的信用。
兵不厭詐,懂不懂?
不過劉川還是提醒道:“不可掉以輕心。朱茂不過是嶽王手裡的一個馬前卒而已,算不得什麽心腹,拿捏的力量也很有限。你這次打亂了他們的步調,後面肯定會對你有新的動作。
你想拖不一定能如你所願。
到時候不可心存僥幸,當斷則斷,不然必受其害。”
頓了頓,劉川又道:“你實力雖強,但府城裡莫名其妙死掉的小仙師也不是沒有。就算是仙門的正式弟子也有在這邊失蹤的例子。”
“大人這話是說嶽王手裡有類似仙門的力量藏著?!”楊謙頓時心裡一驚。
“怎麽?嚇一跳?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仙門裡才有修士。散修你該聽說過吧?散修加上嶽王的權勢,收攏到的資源比較仙門估計差得遠,但養幾個甚至幾十個正兒八經的仙師,你覺得會很難嗎?”
難?這或許.肯定不難!
不過這也讓楊謙心裡湧起一股好奇心來。
猶豫了片刻之後,楊謙還是問了出來,說:“大人,既然嶽王在吉州府裡肆意妄為,還有可能私自豢養修士。為何國朝沒有動靜下來?”
言下之意就是在問劉川,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像是他一個府主在辦,看起來力量根本不對稱。
劉川卻不以為忤,反而笑道:“你覺得我憑什麽一直坐在吉州府府主的位置上而不擔心被嶽王割了腦袋?國朝不是不理會,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太不劃算,需要一個契機。
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契機。”
劉川說得很含糊。但大意還是回答了楊謙的問題。只不過其中的緣由遠比他這三言兩語複雜得多。
楊謙在找到切實的突破口之前,劉川也沒辦法告訴他更多的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