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遜也算見過大場面的,很快就從驚訝裡回過神來。
五千金確實是一個天價,至少楊遜自己是沒敢把自家鋪子估這麽高的價格的。
說實話,這個價多少有些離譜了。
要知道雖然“神顏”的賺錢能力很強,並且潛力巨大,但胭脂水粉這種東西門檻可不高,關鍵除了經營策略和噱頭之外,貨物本身的奇效才是長久紅火的關鍵。
這就意味著“神顏”想要開分店並不會容易,單單一個供貨量就能卡住脖子。
如此一來體量就沒法做到遍布洪武朝的地步。
並且五千金是現在的估價,而想要靠“神顏”賺到這麽多淨錢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十年還是二十年?這個跨度太大,變故太多。
說得不好聽點,萬一明年出個什麽災禍,“神顏”一下就垮掉了呢?豈不是直接就讓五千金的估價打了水漂?
所以楊遜就算再對自己倒騰的生意自信,再覺得潛力無窮,但冷靜下來之後也能輕易的想明白,這“一成分子五百金”肯定不是對方嘴巴裡面吹噓的看在這門生意上給的,估計九成或者全都是衝著話裡沒提,但必然跑不了的大哥楊謙來的。
有些詭異!
楊遜心裡更加警惕,拱手道:“吳管事你這麽說的話這真的讓我太慚愧了!家裡糊口的小店而已,哪裡可能值這麽多錢呀?太高估了,太高估了!”
楊遜好一頓“慚愧”和“謙虛”,然後話鋒一轉,說:“不過,這門生意一直都是我家大哥做主,東家也是他拿了七成分子。他也明確說過,這生意是家裡以後的根子,不能動了根基。
所以吳管事,貴號東家的好意我只能說心領了,以後若是要賣分子,一定優先考慮貴號!”
能一出手就是五百金的商號說是商業巨擘完全不為過,一家車馬行能有這實力?肯定不止,必然其背後的東家還有別的產業在。加之一個管事下來就能讓三道城的兩位大人物作陪,這身份絕對深不可測。
“楊二爺,若是對價格不滿意,還可以商量,六百金一成分子,您看如何?”
邊上兩個三道城的官人已經臉上都僵硬了。他們陪著過來就是走個過場,對鴻運發車馬行也是應付一下關系而已。但沒想到居然會見到如此誇張的事情。
一家新開張不過兩月的鋪子被估價五千金!並且隻買一成分子的情況下居然還被拒絕了?後面又把價格提到六百金一成,表示價格好商量,這是要幹嘛?
胭脂水粉現在都用金子做了嗎?值這麽多錢?
而楊家老二面對吳忠的提價還是選擇了拒絕。同時徐英也表示了感謝,還說自己身體不適,不能留下幾人喝茶了,言下之意就是送客了。
幾人都是要面子了,笑著起身表示多有打擾這就告辭。
不過臨走時,吳忠卻沒來由的補了一句,說:“二爺,我們商號在方方面面都有不少實力,能幫二爺解決掉很多麻煩的。我會在福滿樓等五天,若二爺改變主意的話可以來那邊找我。
到時候價格還是好商量,定不會讓二爺失望的。”
楊遜能說什麽?只是笑著沒搭話,禮貌的將對方送走。
再次回到家裡,徐英還在堂屋裡坐著,見二子回來便問道:“老二,你說那個鴻運發車馬行的人是個什麽意思?那麽多錢就為了咱家一成分子?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勁。莫不是衝著你哥來的吧?”
“娘,除了衝著我哥還能真衝著生意來的?咱家的鋪子雖然是很賺錢,但一開口就估價大幾千金,這實在是太離譜了。必然是換了花樣衝著大哥來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這個鴻運發車馬行到底什麽來頭,怎麽看都不簡單。
對了,娘,這些天你別出門了,就在家裡待著。”
徐英不解的看了過去。
楊遜解釋道:“剛才那個吳忠看著不似好人,身上藏著狠勁,看著跟我以前玩一起的那人種很像。
而且臨走的時候吳忠說的那一番話我聽著總覺得像是在留口子給我,似乎篤定了我一定會去找他似的。
娘,這幾天還是聽我的,先別出門。等我給大哥再去一封信,問問情況再說。”
徐英點了點頭,心裡沒有半點抵觸。這種事她早就習慣了。以前在宜城的時候,楊遜在外面賺刀口的錢,她還有時候要藏起來呢。如今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
但娘倆都沒有意識到這一次的凶險並不是他們以前所經歷過或者聽說過的任何一種。
當天晚上,徐英就覺得睡著總是發涼,從背心開始涼到腳底。在床上裹了厚厚的被褥也無濟於事。折騰了一宿沒睡。
第二天徐英就生病了。渾身乏力,一直發冷,像極了染了風寒的樣子。
中午的時候楊遜找來大夫看了,抓了一些藥,說是不算嚴重,吃了藥好生休息,要不了幾天就能痊愈。
可當天晚上,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起來,高熱不退,把丫鬟嚇壞了,連忙把楊遜叫過去,接著又去找了大夫。熬藥,冷敷直到天快亮了徐英才算消停,呼吸平順睡了下去。
可情況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再一次反覆。情況於前一天晚上如出一轍。
醫師都搞不懂了。脈象看來除了有些體虛之外並沒有什麽問題,怎會突然如風寒入邪一般凶險?吃了藥也沒用,非要熬到天亮才能好轉。真這樣下去,徐英就算身體不錯也經不住這種折騰,拖久了肯定會要命的!
醫師急了,楊遜更急。
“為何我娘病情反反覆複卻不見好?”
“楊二爺,我也看不明白了。老夫人明明脈象好好的,頂多只是最近兩天被折磨顯得虛弱,根本不是風寒等急疾的表象,看不明白呀,從未見過這種病。”
說這話的醫師已經是三道城裡最好的醫師了,幾十年見過無數病患。如今卻完全看不明白徐英的病到底是什麽,言語頗為慚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楊遜頓時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惡寒,想到了一種可能:如果老娘這般凶險不是得的病呢?
這時家裡雜役來報:
“二爺,門外有客到,送的拜帖,說是大爺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