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見楊謙注意力回到了桌上文案,也知趣的放下茶碗默默的離開了書房,擔心打擾自己大兒。
殊不知徐英這一趟無心插柳卻是幫楊謙打開了一個思路上的盲區。
是呀!這麽大的獸腳印為什麽非要是妖獸呢?為什麽覺得沒辦法跟案子靠攏在一起呢?
若這巨大的獸腳印,包括那些糞便都是屬於同一個巨大體型的坐騎的話,那事情不就全都連起來了嗎?
楊謙重新開始推演王家莊的屠村慘案。
一個假設場景逐漸在楊謙的腦子裡清晰起來:一個拿著一件厲害的邪道法器的妖修或者邪道修士,途經或者專門來到王莊,見獵心起做下大案屠殺全村。之後騎著坐騎離開。那些屋頂上和大樹上的腳印,應該就是進村時高來高去踩出來的。
這個場景出現之後雖然把所有線索都給串起來了,看似已經有了佐證並且成了閉環,只需要證實王響的魂魄可能受傷就能正式作為案件分析結果來用了。
可是,這個假設的場景有一個麻煩。
那就是符合這個“坐騎”條件其實並不多。
乍一看,不論妖修、邪道都可能有坐騎。但養一頭王莊附近獸腳印那樣的坐騎可不是養一匹馬一頭驢那麽簡單。是要消耗海量資源的。
據說養這種妖獸級別的坐騎需要用到靈谷甚至靈石。這完全不是尋常妖修、邪道可以承受得起的。
這就基本上將邪道給排除掉了。因為邪道修士幾乎不存在固定的勢力,也不可能有穩定的資源花在豢養一頭其實並沒有太大用處的坐騎上面。
那就是只剩下妖山裡的妖修了嗎?
楊謙同樣不確定。
畢竟妖山雖然也是成規模的勢力,但是同樣稱不上多富裕。養坐騎?也不太可能。
那這麽捋下來是不是又進死胡同了?
並沒有!
因為一個楊謙之前根本就沒有想過,覺得根本不可能的新思路跳進了他的視野裡。
妖修窮,邪道也窮,都不太可能費力氣去養代步為主的妖獸或者靈獸坐騎。
但有一個勢力卻完全符合豢養坐騎的條件,那就是:仙門!
之前五雷宮騎著千裡獸來三道城的場面可都還清清楚楚的記在楊謙的腦子裡的。
而讓楊謙不由自主的想到仙門身上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千裡獸就是一種體形巨大,並且四肢如牛蹄一樣的靈獸!
“這不會就是千裡獸的蹄印吧?!”楊謙看著桌上的拓印,嘴裡下意識的泛起了嘀咕,心裡頓感不太妙。
千裡獸的特殊性在於這玩意兒別處沒有,是屬於仙門獨有的靈獸!
換句話說,如果楊謙的推演沒有錯的話,在王莊犯下這樁血案的凶手就是仙門裡的仙師!
楊謙端起老娘剛才送來的藥茶一口乾掉,但心裡還是壓不住煩躁和莫名的寒意。
現在楊謙很希望王響身上不會出現虛弱等症狀,這樣的話他的推演就全都不成立了,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坐立不安了。
可是最不想發生什麽,有時候就偏偏給你來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楊謙就去捕房,臨時安置在捕房宿舍裡的王響情況很不好,就好像大病一場的樣子,頭暈,渾身乏力,甚至有時候還會昏迷過去。
按照醫師的說法,王響這種情況就叫“體虛”並且是很嚴重的體虛,很少會在王響這種半大娃兒身上出現。讓多休息,吃好些,養個大半年估計才能緩過來。
可這些話落在楊謙耳朵裡卻不是體虛這麽簡單了,而是幾乎可以斷定王響當時在地窖裡突然昏迷過去就是受到了針對魂魄的攻擊,雖保住了性命,可受到的傷害卻是不小。
那卷宗該怎麽寫?
就寫懷疑仙門在三道城作惡?
楊謙完全不清楚自己真要是這麽寫卷宗的話會面對什麽樣的下場。
首先王海那一關楊謙都不曉得自己會不會過得去,說不定直接給他戴一個妖言惑眾的帽子都不是不可能。更別說這份卷宗是要上報州府並且上呈五雷宮過目的。
其中變數太多,楊謙不敢輕舉妄動。
找了一本記載靈獸的圖冊翻了幾遍,看到關於千裡獸的那些記載,楊謙心裡唯有苦笑,越看越像。
牛蹄、體型巨大、吃肉也吃草
不過接受了這個事實之後,楊謙並不是就真卡在這裡了。他自然也有應對的法子。
至於說畏而不前,或者當自己什麽都沒想到,裝糊塗,對案件的偵辦隨便敷衍這不是楊謙能乾得出來事。
正義感也好,強也罷,反正楊謙最煩的就是道貌岸然的這類人。
仙門?
從之前風清逸找他跟礦賊接贓開始,仙門那高大上的形象就已經不存在於楊謙的腦子裡了。
下午,楊謙將整理好的卷宗初卷上報給了王海,裡面的內容與昨天他所說的一樣,但關於獸腳印,他在卷宗裡沒有提“坐騎”二字,而是寫的“似有妖獸相伴”。
王海也仔細看過之後並沒有多想,而是急急忙忙的就拿著這份初卷去找崔名盛了。
“走,跟我一起再去一趟王莊。”
楊謙讓陳東跟自己一起,兩人牽了馬,一路出城,時隔一天又來到了王莊。
這邊遠遠的不少人站在村外嘀嘀咕咕,都是周邊村鎮的百姓,過來看熱鬧的。看到仵作和官衙的衙役在莊子裡抬屍體進進出出更是議論紛紛。
楊謙帶著陳東沒有進村子,而是繞了道,從村子後面過去,徑直到了村後面的小樹林邊上。
“楊爺,咱們來這邊幹什麽?”
“找人。”
“啊?這邊怕是不會有人來的吧?前面是小冷潭,那邊很荒僻獵戶都不會去的。”
“你若是在王莊殺了人,你會往哪邊跑?”
陳東稍作思索,說:“延官道去北邊,再進林子避開路人,最後改道坐船,這樣最多五天就能離三道城遠遠的了。”
“但若是伱一身扎眼難避開路人怎麽辦?”
“這”
楊謙不等陳東回答,自己道:“一路穿山而過,略去官道那一截路,直接去坐船,或者渡河繼續北上!”
這是楊謙在班役房裡仔細研究了一上午王莊周邊地圖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