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單單是公廨房裡,楊謙還在官衙給他安排的大宅院裡翻出來近三十個法陣布置。
全是之前在擎天妖師墓穴裡見過的那種把法陣紋路銘刻在內裡的手段,但法陣的路數又不是擎天妖師墓穴裡的那種,而是楊謙接觸並且了解的路數。
楊謙的評價是:會些新手段,但不多,水平一般般。
法陣的修行主要看積累和悟性,看天賦同時還要看適不適合這門玄妙。難度極高,也很難成為其中的行家。
楊謙靠著開掛自然能輕輕松松把研究陣法的大部分修士都乾趴下。
由陣法手段,楊謙也能推斷出官衙裡煉器和煉丹估計也上不得什麽台面。
倒是這些法陣布置看上去都很有些年頭了,明顯不是專門為了楊謙的到來現弄的。
由此可見,以前每一任雙慶府的總捕頭在這邊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被肖蒼昱所掌握。不是傀儡也跟傀儡差不多了。
楊謙清理掉了這些陣法布置之後,反手就將一道道法陣紋路刻在了公廨房還有自己宅院裡的主要位置,地磚,牆上又或者大梁上都有布置。
求的就是一個安穩。以後有法陣警戒和防禦,再想窺探那就沒這麽容易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份份文書就被送到了楊謙手裡,每個人都親自送過來,並且借機會表忠心的同時,還會有意無意的試探楊謙兩句,或者貶低兩句自己同僚。
一副窩裡鬥得歡的樣子。
對此楊謙一概不理,只是收起這些人交上來的文書就擺手讓對方退下。有不有事還得等他看完這些文書之後心裡才能有個大概。
從第一份文書開始,楊謙的眉頭就開始起皺了。一連把七份文書看完,他的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太意外了!
先是各旗捕頭對自己手裡的案子進行的總結。不論是辦結的還是懸起來的,又或者在辦的,全都突出兩個字:乾淨。
別的地方什麽疑難案子,在雙慶府根本沒這種說法。十個案子九個都是很簡單的案子,比如搶劫殺人,爭執的激情殺人等等。一般這種案子各地就自己處理掉了。處理不掉的只有一些“不守規矩”跑進城裡亂來的妖邪或者賊匪的案子,才會需要州府捕房出手。
至於懸案只有一種:乾不過,所以只能掛起來懸著。
若是光看這些文書的話,你會以為雙慶府是洪武朝內最安全的地方。
但事實卻正好相反。
死的人太多了,只要我裝作看不見,聽不見,那就可以當作沒發生。
只要活著的人當作沒發生,那死了的人反正也開不了口。自然太平安穩。
當然也免不了會有一些躁動的人,鬧騰。
你鬧騰,三兩天你就消失了,後面誰還接著鬧騰呢?
這是讓楊謙眉頭緊鎖的原因之一。另一個便是關於鄭越的內容了。
之前楊謙心裡一直在猜測鄭越的死應該是跟肖蒼昱不合,或者是直接觸碰到肖蒼昱的某些利益,最後才被弄了一些“失蹤”的下場。
畢竟“失蹤”不代表一定死了。這在官面上還不至於最壞的結果。反正後面慢慢找嘛,找個十年八年再說“身故”也不遲嘛。
加之雙慶府的特殊環境,想要興師問罪也是不太可能的。
但在翻了這七份文書之後,楊謙對自己之前的判斷產生了猶豫。因為這些捕房裡的捕頭、郎官對鄭越的說法就大同小異,但均透露出來的一個意思就是鄭越的行為非常的詭異,並不是正常情況下失蹤,而是在許多次詭異行為裡突然消失不見。
並且鄭越在雙慶府的時候完全不是楊謙之前想的那樣,幾乎找不到一點乾正事兒的意思,相反,總是在外面晃蕩。
雙慶府的城邑之外還有什麽晃蕩的東西嗎?自然只能是妖邪和賊匪了。
七份文書,看起來都是“回憶”和“平鋪直述”,字裡行間基本上都是在“陳述事實”,但表達的意思卻就差寫上:鄭越勾結妖邪、賊匪。
看完之後楊謙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費過這麽多的腦筋了。
千頭萬緒,本還想著用鄭越失蹤的案子來打開局面呢,如今看來這案子最後能不能打開局面還不好說,但絕對給本就混亂纏結的亂麻更添了一層亂線。想要捋順,難度跟著就翻了幾倍。
真的?還是假的?
都有可能。
並且從這些人遞上來的文書裡可以看得出很多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不會憑空捏造。比如財物,這東西又不能吃,鄭越的家小也不在雙慶府,他自己用不完必是要送回家鄉的,稍微差一些就能有數。
再比如鄭越的住處,此時還留著,裡面也必然會有些物品做不得偽,查證起來也應該能有發現。
當然,硬要說以肖蒼昱在雙慶府的地位和勢力,完完全全弄一個謊言出來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真真假假還要進一步分辨。
胡安被楊謙喊了進來。如今雙慶府裡楊謙也就只能在胡安這邊尋求一些建議。
將這些文書給胡安看過之後,楊謙也想聽聽他的看法。
“鄭越的情況你怎麽看?”
“屬下不敢妄言。不過鄭越官聲很好,到雙慶府也不過三年多而已,真要是這上面所說的那樣,這變化也太快了。光是財物或者女色根本不可能。
要麽另有因。要麽就是這些人一派胡言,想用這種方式來把鄭越失蹤這件事給揭過去。”
胡安的想法基本跟楊謙一樣。
“給皇城那邊去條子,請核實鄭越這三年來家裡財物進出的狀況。
再派幾個弟兄去鄭越在這裡的住處翻翻看,說不定能有一些線索。”
“大人,若是鄭越真的自有取死之道的話,那這案子.”
“那又如何?”楊謙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繼續道:“鄭越就算真的該死,那也是律法之責,而不是妖邪賊匪之手,更不是開脫的理由。
我們來雙慶府要辦的從來都不是肖蒼昱,而是這裡的紛亂。
不論如何,鄭越都是我們手裡暫時最好的一張牌,一定要打好。”
說到最後,楊謙已經推開了公廨房的門。
“大人,您這是?”
“去城裡轉轉,你不用跟著我,辦你的差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