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序也不看他,自顾自地摘。
他能抓好大一把青梅,看得闻冬牙酸。
张越铭无端一笑,去看旁边的闻冬,“他是我雇的小时工,怎么,你也看上他了?”
“没。”闻冬摆手,“我想着过来帮忙。”
说完捡起地上的梅子用树叶擦了擦,放进篮子。
张越铭这会儿在闻冬眼里就跟顶着‘天价标’一样,属于有钱人的行列。
有钱人来采摘园雇小时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他朋友?”张越铭问。
闻冬下意识去看张星序,反应有点迟缓:“对,我们……”
不对不对。
闻冬大脑飞速运转,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怎么了?”张越铭问,“不是朋友吗?”
张星序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
张越铭莞尔,继续问闻冬:“话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这个园区的老板?”
他顿了顿,猜到什么,“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
提到李曼悦。
闻冬顿时想起在茶室外面,她喊着张星序的名字追过去那一幕。
她声音不大,路人基本没反应,可他却和李曼悦同时转头。
不认识?
不认识他听到你名字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骗子!
“不是。”闻冬盯着张星序回答。
她攥下眼前的青梅,指关节隐隐泛白,“我瞎猜的。”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园子还不错,除了偏僻也没什么缺点。”张越铭脸上挂笑,故意问张星序:“你觉得怎么样?”
张星序情绪很淡:“谁当老板都一样。”
他又摘完一桶,绕过树枝出来,红色果篮正好倒满。
张越铭挑眉,“那我去找你们园长商量一下?”
“随你。”
闻冬的注意力被张越铭转移,震惊:“你要为了他把采摘园买下来?”
“为了……他?”张越铭指着张星序,大笑,“他多大的脸啊,我给他买。”
如果说前面一切都是闻冬的猜测,那这他这话的语气完全是坐实了两人关系匪浅的事实。
别人她不清楚,反正她的甲方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
他俩之间的状态反倒像她和李曼悦在外面装陌生演戏一样。她可太熟悉了,看两人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张星序提上篮子,“还要什么?”
张越铭:“我看刚进门那枇杷就不错,多摘点。”
说着拿出手机拨号,背过身对电话那头熟络寒暄。
张星序带上篮子离开,闻冬跟上,“你不等等他?”
张星序垂眸看她,“早干完早收工。”
闻冬追了两步,“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你朋友?”
“不是。”
“你骗人!”闻冬往前猛跨一步堵住他去路。
“我骗你什么了。”张星序停步,面无表情和她对视。
“你和他明明就认识,他跟你说话那语气,就差把‘张星序好哥们’这几个字刻脸上了。”
张星序安静了好一会儿。
太阳隐进厚重的云层,四周无风,闷着热。
手臂被树枝刮过的地方泛着明晰的疼。
闻冬一动不动站在身前,仰头看他。
眉毛深深皱起,像被日光刺到,又像是为了刚才他的回答。
“你知道你现在脸上刻着什么吗?”张星序问。
闻冬:“什么?”
“‘张星序的事我管定了’。”
他拨开她继续往前。
闻冬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沟里。
“我……”闻冬猛地喘了口气,胸膛上下起伏,“我吃饱了撑的才来找你!”
闻冬不认路,靠着感觉一通乱走,结果走到了边上的农家乐。
她也没管那么多,给李曼悦打电话叫她过来吃饭。
等菜端上桌了,李曼悦才姗姗来迟。
闻冬歪头一看,“你家司机没送你过来?”
李曼悦坐都没坐,双手环抱轻笑:“问出来了吗?”
闻冬瘪嘴,喝了口荞麦茶。
“有两个答案,看你信哪个。”
“张星序说他不认识,但超跑说张星序是他雇的小时工。”
李曼悦笑意敛尽,一秒变脸:“我哪个都不信。”
她转身就走,“洗碗机你别想要了。”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闻冬赶紧起身拉住她,“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听那个超跑说,他要买这个园子。”
李曼悦挑眉,“这个?”
闻冬点头:“对!”
李曼悦呵笑:“他一个观花市的人跑这大老远来买个果园做什么?”
闻冬猜测:“做慈善?”
“慈善你个头!”李曼悦戳着她的脑门推开,拉了把竹藤椅坐下。
闻冬捂着额头,嘴角下拉委屈巴巴的。
她倏然想起什么,把手放了下来,“等会儿,你说他也是观花市的?”
李曼悦:“什么叫‘也’?”
闻冬:“张星序也是啊,我没跟你说吗?”
李曼悦冷笑:“你背着我跟个男人合租我还是昨天才知道。”
“瞒得够紧啊,闻冬。”
一提到这个闻冬就心虚,抽出筷子双手奉上,让她先吃饭。
“你认识那个超跑啊?”吃到一半,闻冬打量着李曼悦的脸色问得小心翼翼。
李曼悦嗯声,“去年年会的时候见过一面。”
闻冬:“在乐城?”
李曼悦:“在观花。投资方攒局,他坐主位。”
闻冬一口排骨还没吃进嘴,直接掉到碗里。
“他不是挺年轻的吗,也没秃顶,不应该吧?”
李曼悦刚想说点什么,电话打了进来,是自家司机。
她几乎是立即提包起身,“走了?”
“好,我马上过来。”
闻冬大眼瞪小眼,“你去哪?不吃饭了?”
“这顿我请,司机我先带走了,洗碗机明天送到你家。”
三句话把闻冬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也不闹了,一屁股坐回去开开心心地啃排骨。
午饭吃完,闻冬绕着农家乐外的公路散步。
忽然——跑车轰鸣疾驰而过,酥麻贴着脊背迅速窜上后颈,闻冬吓得僵在原地。
巨大的风把她的裙角吹起,紧紧贴着腿。
黑车经过没到半秒,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李曼悦好像在车上。
李曼悦居然丢下她上了超跑???
她还没来得及生气,天空突然砸下豆大般的雨点,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闻冬双手抱头四处逃窜,直接躲进了休息的凉亭。
手臂被雨打湿,衬衫紧贴皮肤,潮湿的感觉像被蜗牛爬过,濡湿黏腻。
她取下帽子拍掉水珠。
拿出手机一看,天气预报那一栏已经变成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