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裴宴卿居然臉紅了。
老婦老妻的,親一下竟然臉紅了。
熱意襲上臉頰的第一時間,裴宴卿腦子裡閃過的念頭是:快逃!!!
絕對不能讓柏奚看到自己這麽沒出息的樣子,否則自己這麽多天的冷嘲熱諷簡直像個笑話,紙糊的老虎。
裴宴卿生生釘住了腳,任由山火燎過臉龐,耳頸被粉色浸染。
在柏奚安靜的目光裡不躲不避,火焰燎原,一鼓作氣,再三而竭,偃旗息鼓。
這件事就是比誰更沉得住氣,只要她不尷尬,柏奚尷不尷尬與她無關。
她轉過身邁開腿,去衛生間洗裝過果汁的杯子,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臉又紅了起來。
但她們倆自上次分開,至少三個月沒有親密接觸,算上簽協議前的“半冷戰”,同床異夢,貌合神離,五個月沒有正經親過。
她不習慣導致臉紅十分正常。
柏奚在想什麽?向她示好嗎?出其不意,先斬後奏,誰教她的?
裴宴卿在鏡前呆了許久,念頭只要一涉及到柏奚,紅暈就會出現在她的臉頰和耳朵,再一再三,沒完沒了,洗完杯子乾脆借口找醫生躲到病房外面去了。
她走了很遠,找個靠窗的地方吹風。
裴宴卿一走,唐甜馬上奔到病床前,對柏奚豎了個大大的拇指,心悅誠服。
“剛剛裴總臉紅了,你看到沒有?”
“你坐那麽遠都能看到?”
“她連後頸都變粉了。”唐甜忽然想到一些髒髒的東西,連忙打住。
“你搖頭乾嗎?”
“沒什麽。”唐甜心道:咱們小柏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個仙品老婆。
唐甜問道:“你怎麽不趁機表白啊?”
柏奚說:“表什麽白?”
唐甜道:“老婆我愛你這樣的甜言蜜語啊,保管裴總腿軟當場。”
她掃了一眼柏奚完好的右手,看起來倒是能用,就怕她手受得了心臟受不了刺激。她能有今天的思想,都是娜娜姐帶壞她的。
柏奚試想了一下,道:“我說不出口。”
“手術前說得出口,現在怎麽說不出口了?”
“以前也沒說過。”柏奚搖頭。
“連我愛你都不說?小柏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不是‘我愛你’,是‘老婆’。”
“啊?”唐甜不敢相信,聲音下意識提高,“你們都結婚兩年了!”
柏奚隨口糾正她:“三年。”
唐甜掰著手指頭數:“2021年公開,2022,2023,是兩年啊。”
柏奚:“……”
她忘了她們倆結婚三年的事,身邊除了她和裴宴卿,裴椿兩口子以外,只有陪著去民政局的問娜是知情人。連孟山月都不知道。
柏奚含糊其辭道:“兩年過了就是三年唄。”
蒙在鼓裡的唐甜不疑有他,道:“那不是更奇怪了,三年你沒喊過裴總一句老婆?”
柏奚在她煌煌的目光下無端有些心虛。
“……嗯。”
“為什麽?”
“大概是因為……”
柏奚視線移向床尾,思緒漸漸跳躍回三年前一切開始的時候。
她在會所醉酒,故意栽進了裴宴卿懷裡,本就是她的圈套,巧的是另一個人也早生心動,於是一拍即合。
她一見鍾情,順理成章地求婚,她喝了幾口酒,衝動答應了結婚。
賓館裡現拍的旗袍照片,結婚證的鋼印,匆匆領證,都昭示著這是一場絕無深思熟慮的結合。
可柏奚唯獨算準了一件事。
“……我早就知道有今日。”
她知道她們一定會分開,所以無論裴宴卿是不是喜歡她,或是有好感,她不希望對方在無望的深谷裡徘徊,越陷越深,所以她警告她,抵抗她,寧願保持肉.體關系,也不要涉及感情,但裴宴卿無動於衷。
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得到柏奚的心。
在香港之行以前,差一點點她就成功了。
遺產觸到了柏奚最大的雷區,炸得措手不及,柏奚離開了她。
裴宴卿解釋了她結婚的動機,其實柏奚冷靜以後已經偏向於相信她,但這是她們之間劃清界線的絕佳機會,所以她決然地和對方斷了聯系。
後來在《耳語》劇組重逢,她一次次地抵禦,一次次淪陷,決定忠於自我,也忠於她,在期限到來以前奉上她的一切。
但她沒有一天忘記她們會分開。
也許裴宴卿到現在都沒有發現,柏奚對她的稱呼從裴小姐到卿卿,第一次見喬牧瑤自我介紹是“小宴的女朋友”,乃至後來所有場合,她要麽稱呼裴宴卿的名字,要麽說“我女朋友”,從來沒有說過“我老婆”。
網友發現了這件事,說兩個人永遠熱戀,大嗑特嗑。
只有柏奚自己知道,她恪守著這條底線。
她告誡自己不要貪戀避風港的溫暖,不要遺忘要走的前路。
女朋友是可以換的,聽起來也像是哪天就能替換的,也許是在她死去以後。
老婆不一樣,中文裡有個詞叫“喪偶”,頭白鴛鴦失伴飛,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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