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抬起眼簾看著她,一道靈光在腦海閃過,緊接著便輕輕咬了一下下唇。
唐甜疑惑。
柏奚:“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唐甜:“什麽忙?”
柏奚:“幫我拍張照片。”
她打開相機,把手機遞給唐甜,自己往前走,強調說:“隻拍背影就行。”
“要不要構圖什麽的啊?”
“不用,隨便拍,越普通越好。”
唐甜看著相機裡她的背影,大約懂了,鏡頭拉近。
燈火通明的大樓前,一個身穿白裙,披著湖藍廓形西服外套的年輕女人,寒風拂動她的裙擺和漆黑長發,融進夜色裡。
柏奚站在台階下回頭等助理,唐甜一會兒舉著手機跑下來。
“這樣可以嗎?”
柏奚一看,皺眉道:“是不是有點太……”
唐甜截住她的話道:“我發誓,真就是隨手拍的,長成你這樣的,披個麻袋都好看,我很難拍出普通的照片。”
柏奚說:“……好吧。”
她不再糾結,也不再看照片細節,發給了裴宴卿。
既不用打字,又表達了感謝。
保姆車停在路邊,柏奚剛走出幾步,裴宴卿的語音通話撥了過來。
柏奚伸指接通。
“收工了?”女人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中響起,帶著慣有的清柔。
柏奚耳朵分辨著她所處的環境,料想應該是在酒店。
過了幾秒,她才“嗯”了一聲。
“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還沒睡覺嗎?”裴宴卿笑道。
“……”
柏奚簡直以為她給自己的大腦裝了監聽器,連她想什麽都一清二楚。
“為什麽?”既然對方先開口,柏奚順著她的話問出口,也順從了心的聲音。
“因為我在等你啊。”
裴宴卿並沒有用認真的語氣來說這句話,而是閑話聊天似的語氣含笑,卻讓柏奚在原地怔愣了片刻。
第一次有人在等她。
等她收工,等她放學,等她從舞蹈教室回家。
會牽起她的手,耐心聽她說在學校發生的事。
如果能早一點遇見她,如果她真的有這麽一個姐姐多好。
唐甜一隻手握住發呆的柏奚的胳膊,引著她慢慢往保姆車的方向走。
柏奚的思緒被迫中斷,張口貧瘠地應了一聲:“嗯。”
耳朵卻更專注地聽著對方的聲音。
“今天拍戲辛不辛苦?”
“不辛苦。”
裴宴卿靠在床頭,本來伸手去端床頭櫃的水杯,突然詫異地停住。
按照柏奚一貫的性格,她應該會回答:還好。
而不是確切的感受。
她今天……不太一樣。
裴宴卿敏銳地察覺出差異,溫柔問道:“今天發生什麽有趣的事了嗎?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她關注施若魚微博的事,裴宴卿白天就知道了,吃了好大一缸醋,本來想找個時機向柏奚撒嬌討點便宜,現在倒提前派上了用場。
“有。”柏奚果然道,“認識了一個演員,但不是朋友。”
“她不合你的眼緣?”
“不是。”柏奚說,“稍等,我先上車。”
“好,我也去倒杯水。”
唐甜站在打開的車門旁,柏奚一隻手按住麥克風,彎腰坐進去,唐甜坐在她身邊,關上了車門。
車裡早就開好了暖風空調。
唐甜自然地伸手來接柏奚身上的外套,柏奚攏住西服邊緣,朝她搖了搖頭。
柏奚松開麥克風,通話繼續。
“你回來了嗎?姐姐。”
“一直在呢。”
柏奚陷進座椅裡,這件西服可能是裴宴卿的,淡淡的香氣包裹住她,溫暖舒適得讓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姐姐……”柏奚想象著,喚對面的人,好像她從小到大真的有個關心她的姐姐。
“怎麽了?”女人溫柔地應她。
“我……”我想你。
柏奚低下頭,兩縷烏黑發絲自柔白耳後垂落,遮住了她一閃而過黯淡的目光,也咽下了徘徊到喉間的話。
“沒事。”保姆車平穩地發動,柏奚看向窗外,道,“我和施若魚只是認識,不是朋友。”
如果不是知道柏奚的性格,她說這句話,裴宴卿會以為她是擔心自己吃醋故意哄自己。
不過沒關系,她就當成柏奚在哄她。
裴宴卿唇邊浮起一絲笑弧。
“那我和你呢?也只是認識嗎?”
“不是。”柏奚無法說出違心的話。
“那我們是什麽關系?”
這個問題柏奚曾經回答過類似的,並沒有陷進裴宴卿的語言陷阱,清冷道:“領證關系。”
“……”
裴宴卿好笑又好氣:之前怎麽沒發現她老婆腦瓜子這麽聰明呢?
現在她要是在自己面前,她非得揉幾下她的臉,再狠狠地親幾口不可。
裴宴卿笑意不變,問她:“你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什麽?”
“想吻你。”
電話這端驟然短了呼吸。
一滴粉色墨水化開在柏奚的耳周,洇出淺淡的顏色,她扣緊了掌中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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