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之前還在擔心會不會發生什麼事呢……”
蓉可梢稍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泰麒自來到蓬山之後,已經長大了不少,許多衣物不得不再從新縫制或是將袖子以及下擺加長。
“看來和景台甫是親近了不少,真是謝天謝地!”
與蓉可一起在的仙女也欣慰地笑了。傳染了似的,蓉可也隨著一起笑了起來。
她沒有忘記那晚泰麒飛奔羞回到露茜宮,興奮地說著景麒變身成麒麒給他看的事。忘不了因為景麒答應第二天讓自己坐在他的背上,泰麒激動地直到半夜才終於睡著,更忘不了第二天頂著被風吹散的長發回來的泰麒,因為太過興奮而遲遲不肯上床。
“還是玄君有辦法。”
另一個仙女也加入了議論之中。
“最近,總覺得景麒也有點模仿泰麒的行為呢!……怎麼說呢,真是難得,也讓人覺得怪怪的。”
“就是就是!不過,那張臉還是一樣沒什麼表情。”
由於景麒在蓬山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仙女們對他也就不怎麼客氣了。
“看來畢竟己經習慣了。”
“說得沒錯!”
廣場上揚起了輕輕的笑聲。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朝這個方向響起。
“回來啦,泰麒。”
“我回來了!”
飛奔而來的泰麒將長發朝身後撩去,白皙的臉孔奕奕生輝。緊緊跟著他的,除了汕子之外,還有就是景麒的使令,為班渠的妖魔。
“今天又去了哪裡?”
“景台甫帶我去了華山。那裡有很多奇怪的鳥!”
看著泰麒的笑顏,蓉可也忍不住地跟著一起笑了起來。誰也沒有想到泰麒會這麼喜歡親近景麒。在她們看來,幾乎就不會有哪家的小孩子會親近景麒。
“那真是太好了。”
“答應明天要帶我去黃海。說是要讓我看看怎麼才能降伏妖魔。”
“是嘛!”
見蓉可有點不安的神色,班渠笑了笑。
“不用擔心。我們會緊緊跟著的。”
“恩,……說得也是!”
沒必要擔心什麼,景麒的使令會跟著的。點著頭,不安的情緒卻一直蓉可的心頭揮之不去。過去,也曾有過麒麟在黃海喪生。畢竟妖魔攻擊的不只是人類,連對麒麒也是同樣的。
“……那,去洗個澡吧!就要到吃飯的時間了。”
“是!!”
點著頭,泰麒轉身面向汕子和班渠。
“我們走吧!”
目送著泰麒由兩個妖獸陪同著離開,蓉可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來。
“怎麼了?”
蓉可到達紫蓮宮的時候,景麒正從洞中的泉水中走出。這個洞裡的泉水慢慢地會一直流向宮將軍前的蓮池之中。
“聽泰麒說,景台甫明天要帶他去黃海?”
“是這件事啊!”
景麒慢慢起身,擦拭著自己才從水中撩起的長發。
“不會有什麼事,我會讓使令一直緊跟著他的。”
“話是這麼說的……”
景麒聞言露出一絲苦笑。
“仙女們還真是寵他!”
“泰麒現在還只有十歲。以麒麟來說,他還是非常年幼的。”
“但事實並非如你們所想的吧!”
景麒走向將軍門,將視線投向宮外的蓮池。
“現在離夏至已經不到半個月了。”
蓉可垂下了頭。
“我剛才去令坤門看了看,已經有超過五十個左右的人聚集在那裡了。”
“這麼早……”
景麒點了點頭。
“因為戴國與令坤門在相反的兩個方向,我還想應該還不會有人到這,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看來在這扇門之間來回,等待麒麟旗升起的人不在少數。”
不管麒鱗旗是不是會升起,每到接近安闔日的時候,為了能夠順利進山,許多人會在那時就開始在金剛山周圍遊走。畢竟即使是有代步的工具,要想在安闔日這一天走遍這四扇門,那絕對是不可能實現的。
“不管怎麼說,我想在夏至之前,讓泰麒能夠擁有自己的使今。”
那些早早就守侯在門外的人怎麼看也是不那種能夠讓人放心的樣子。如果是稍微懂些道理的入,那還不王於讓人如此擔心。就是因為他們是用道理無法說通,不顧一切任意妄為的人,所以才更叫人擔心不己。
景麒繼續說道。
“我也差不多到了要回國的時候了。畢竟王之登基沒多久,國內也還不是非常安寧……”
“……看來,景台甫也很在意泰麒啊!”
蓉可含笑著說著,景麒聞言不禁皺了皺眉。
“不這麼做的話,又會被你們說我欺負他了。”
“說得也是啊!”
笑著,蓉可向景麒行了一禮。
“這樣的話,一切就拜托了!”
“絕對不會讓他受傷的。我可受不了逢人就被說教了。”
“我會記著台甫所說的話的!”
Ⅱ
“……喜歡嗎?”
景麒說著,將一只類似與兔子的動物送到了泰麒的面前。
黃海的入口處,一片荒涼,遍地可見的只是高大的灌木叢而己。景麒拎著的象是一只短耳的兔子。也可以說是體形細長的大老鼠。
“雀胡?飛鼠?”
妖魔就這麼靜靜地待在泰麒的手掌之中。柔軟的皮毛下,可以感覺到那規律的心跳聲。
“雀胡。”
妖魔結結巴巴地重復著泰麒所說。它正是景麒之前所降伏的小妖魔。
“‘飛鼠’,是對它們這種妖魔的統稱。而‘雀胡’則是它的名字。”
象是同意景麒所說的似的,雀胡的喉頭也跟著一上一下的抖動著。
“請多關照。”
雀胡所能做的只是以輕聲的鳴叫來代替回答。
“它是不是還不太會說話?”
“象這樣的小型妖魔一般是不會說話的,即使會說,那也只是一點點而己。”
一開始是泰麒先看到了躲在灌木之下的雀胡。景麒便象是為了阻止它逃跑,在嘴裡吟唱了些許泰麒聽不懂的話後,就直直地看著妖魔。當景麒再次吟唱後,就念出了它的名字。接著,泰麒便有點詫異地看著妖魔跑到了景麒的腳邊。
這就是降伏妖魔的技巧了!這與泰麒所想象的某種儀式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就這麼簡單嗎?”
聽見泰麒這麼問,景麒搖了搖頭。
“因為飛鼠只是個小東西,所以很簡單就能成功。如果是大型的妖魔的話,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有的會還需要互視半天以上。”
“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有點吃驚的泰麒轉身看著景麒。景麒點了點頭,抱起了雀胡,將其放在了班渠出背上。
“是的。我抓班渠的時候那真是花了很大的精力。”
“……是嗎?”
班渠將臉靠在巖石壁上,任雀胡在耳邊耍鬧。
“就只是這麼看著彼此嗎?”
景麒露出一陣苦笑。
“就這麼互視著而己。只要自己一稍微疏忽了…,對方就可能逃走,也可能直接朝自己攻擊過來。”
泰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只要誰先輸了氣勢,誰就算是輸了。如果是那種一般的小型妖魔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如果是相當厲害的,而有一瞬間的猶豫,那就有可能直接就會威脅自己的性命。所以,在視線相交的一剎那,如果感覺到不能壓制住對方,那句不要猶豫馬上逃走。不過,真的遇到這樣的妖魔,沒有變身成麒麟,要想逃跑是很困難的。”
“是……”
看著泰麒,景麒繼續說著。
“不用擔心。女怪會替你爭取時間的。”
“那女怪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景麒不知道已經苦笑了幾次了。
“女怪會事先告訴你,哪些是你對付不了的妖魔。重要注意了,泰麒應該也能夠自己判斷的。不管怎麼說,動物總是對敵人非常敏感的。”
泰麒楞了楞,隨後一笑。
“對哦,我是動物啊!好象一直忘了!”
“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忘記的事!”
“我知道了。請問‘雀胡’這個名字是從哪取的?”
景麒看著它,心裡盤算著這個沒什麼作用的使令,打算將它帶回宮中放養起來。
“這不是我取的。估計……它本來就是叫這個名字的。”
泰麒又楞了下。
“互視的時候,只要對方的氣勢落下之後,就能夠讀出對方的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吧!突然地,名字就出現在自己的腦中。只要呼喚了它的名字,那它就會順從的來到你的腳邊了。之後,使令會一直聽從麒麟的吩咐,絕對不回背叛自己,─直到麒麒死亡為止。”
說著的景麒,微微一笑。
“剛才我好象聽見台甫好象念著什麼話。”
“那樣的東西,其實不用也沒有多大的關系。有的話,也只是梢稍能夠起到點作用而已。”
將泰麒抱到一旁幹燥的巖石上坐好,景麒也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妖魔成為使令,等於是與妖魔定下了契約。或者說是被束縛在了一起還比較妥當一點。”
“束縛?”
景麒點點頭。
“妖魔是在天綱以外生存著的東西,為了使它回到正道之中,不讓它再淪入邪運,這就是束縛。能夠接受的妖魔,就會成為使令。”
“……我不明白。”
景麒吸了口氣。
“對不起,……”
聽見泰麒的道歉聲,景麒繼續哎氣。
“沒有必要道歉。泰麒即使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事。”
“是的……”
“天帝創造了這個世界。為了能夠讓所有的入都過幸福,所以有了世俗倫理。但是,卻有人死去,有人得生病,還有魔襲擊人類?天災時常發生?這本身就是天意,還是超出天意所為的?總的來說,就是於天帝的初衷相勃。”
泰麒考慮了些許時間,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樣,上天所要做的事,是我們所無法推斷的。只是,就如同有生就有死,可以想象的是這個世上還存在著與天意相反的力量。”
“就和光與影的道理是一樣的嗎?”
“很正確的比瑜。我們麒麟是為了幫助人類而被創適出來的。但以麒麟為首,又有少多的妖存在於這個世界。那自然就會有傷害人類的妖魔出現。”
“這就是妖魔啊!所以才況是常例以外的存在。”
“正是如此。”景麒輕輕─笑,“將這樣的生物引入正軌,就是我們所做的降伏這些妖魔?”
“就是這這麼一回事,用泰麒的比喻來解釋,妖魔就是生活正影子裡的生物。為了要能夠驅使它們,將它們引到光的─面,不再回歸到黑暗的世界,這就是束縛。”
“我知道了。不過,要怎麼做呢?”
景麒再次嘆了口氣:“這可真是難以用詞語來解釋,說實話,我也不是非常到清楚。只是,我覺得這還是主要靠自己的氣勢要擁有想讓對方供自己驅使的強烈的願望。不過,這可不是只靠想就能實現的。”
聽景麒這麼一說,泰麒就更加糊塗了。
“這麼說吧!麒麟擁有很強大的‘力’。這種力量因麒麟的不用也威力不同。但是卻是每個麒鱗都確確實實擁有的。”
“靠著這種力量,就能夠變身了嗎?”
“是的。這只是靠力量來決勝負沒,所以與自己的願望並沒有特別大的關系。如果所有的力量很小,那再怎麼在心裡許願,也是無濟於事的。就是這樣一回事了。”
“就象是腕力之類的吧!比如說是腳下的速度。”
“恩,就是這麼回事。”
景麒終於鬆了口氣,但是,泰麒還是歪羞腦袋。
“這樣做的話,妖魔會不會太痛苦呢?”
景麒聞言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對不起。”
“泰麒沒有必要道歉。……會這麼說,是因為泰麒還太心軟的緣故。”
景麒說著,放低了聲音。“請不要吃驚。……其實,使令是要吃麒麟的。”
“……咦?”
“正確的說,是要使令吃麒麟的屍體,把力量佔為己有。”
泰麒轉身看向班渠。班渠的臉根本就看不出什麼表情,就這麼站在泰麒面前。從它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
景麒再次苦笑。
“不要害怕。班渠,是不會襲擊泰麒的。麒麟是屬於光的生物呀,相反妖魔則是屬於暗。只要麒麟不是自己的意志。它們是不能做什麼的。”
“知,……知道了。”
“麒麟是靠力量來使妖魔折伏的。為了要將妖魔自暗中投入光明。就必須要具備與其相符合的力量。妖魔會通過這股力量,來決定是不是值得這麼做。”
“我明白了……”
“之後自然也會考慮到在麒麟死後,所能夠得到的東西是不是有這個價值。”
“……我覺得多少可以明白。”
“只要成功了的話,妖魔就不會再違抗你的命今。”
“所以,才說是‘契約’啊!”
“就是這麼一回事。因為暗的生物在光之下生存,為了不讓它回到暗之中,便需要能夠加以束縛的‘鎖’。”
“為了能在光中生存?”
“是的。與使令相連的,就是,名字。麒麟通過氣勢壓倒對方,解讀出對方的名字,以這個名字的名義其實,成為自己的僕人。妖魔則同樣的來撥測麒麟的力量,接受對方的名字,並得到麒麟死後分食其屍體的權利。這就是整個的降伏妖魔的過程。”
“妖魔會在麒麟死後,吃他的屍體,獲得新的力量……”
“相對的,在做使令的時間裡,它是不能夠違抗主人的命令的。會盡一切保護麒麟不受傷害。”
泰麒直直地的著班渠。承受著他的視線的班渠,在泰麒還沒有將視線轉移前,突然張開了大口。
“……啊!”
它看著忍不住轉身的泰麒打了個哈欠,哧哧地笑了。
“班渠!”
出聲制止了它,景麒苦笑一陣。
“說實在的,長大後的麒麟會耍一些小手段。泰麒知道什麼是什麼嗎?”
“是指算卦之類的嗎?”
“這麼說也沒有錯。……在要捕捉大型妖魔的時候,常常會借用一些風水之類的技能。這些以後都可以慢慢地學起來。只要去找仙女們問問,她們一定會教你的。不過,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學會並掌握的。”
“我知道了。”
“那時,在選好時間,地點以及角度後,再選擇自己所要捕捉的妖魔。原則上,就是降低對方的力量,提升自己的力量。雖然這麼說,但並不是說沒有萬全的準備就不能夠捕捉了。咒語也是這樣的。即使不會這些也沒有什麼多大的問題。但會的話,比較方便一點,樂意的話,就可以用這個來助自己一臂主力。而且,只要習慣了的話,就會覺得一定要用,不用不行。”
“那麼,就算是記不住也沒有什麼問題嗎?”
“想要記嗎?雖然作用不能說是很大,但還是能起到點幫助。”
見泰麒點了點頭,景麒便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替他將姿勢調整正確。
“首先,是要保持姿勢的準確。一定要把這個牢地牢記在心上。”
“知道了!”
“氣分生氣與死氣兩種。一般來說,上午為生氣,下午則是死氣。想要捉妖的話,絕對是上午比較好。鼻子吸進去的是生氣,從口裡吐出的則是死氣。呼吸時一定要照著這樣做,絕對不可以倒過。吐氣的時候盡量輕鬆點。這可以在平時慢慢習慣起來。不這樣做的話,是不容易記住的。”
“鼻子吸氣,嘴巴呼氣,是嗎?”
“避開妖魔的步子稱為‘禹步’。”
景麒示范舊這一特殊的步伐。
泰麒屏息看著。
“我,真能夠記得住嗎?”
“很快就能記住的。想要掌握的話,需要多多的修煉。這個只要找那些仙女就可以了。她們會教你的。”
“是!”
“在降伏雀胡的時候,我用的是九字咒語。手要這樣。”
照著景麒所說的,泰麒擺出架勢。
“這就是劍印。就如同抽出腰閩的挎刀,四縱五橫地比劃。”
景麒抓著泰麒的手邊說邊做著說著。
“這個時候,就可以念咒文了。臨兵鬥者皆陣烈前行。”
“……感覺很難!”
“這個只要稍微練習練習就會習慣的。在做手勢的時候,記得手一定要筆直地劃出縱橫。當對方的霸氣被自己壓倒的時候,你就可以念咒了。所以,這就需要泰麒你掌握─些八卦的知識。以現在的泰麒來說,只要記著這些就足夠了。‘神敕明敕,天清地清。神君清君,不污不濁。鬼魅降伏,陰陽和合。急急如律令’。”
泰麒露出困惑的表惰,直直地打著景麒。背他這麼看著,景麒又是一絲苦笑。
“鬼魅當降伏,陰陽當謂和,急急如律今。”
“呃……恩,我明白了!”
“之後,就將右手高舉過頭,手心向上接受於意,左手向下,口中念出對方的名字。名字有的是以聲音的形式傳達到自己的腦中,有時則以文字的形式出現。不過,不管是哪種,只要是麒麟,就一定能夠讀出來,這是我門的本能。”
“是的!”泰麒嘆了口氣。景麒拍了拍放下了肩膀的泰麒。
“現在還有點時間,要不要試試捉只小妖魔?”
泰麒點了點頭,但是,結果一只妖魔也沒有被他的咒文束縛。
Ⅲ
夏至終於到了。
汕子輕輕搖著榻上的小小身軀。
昨晚正確的說是朝霞升起時還逗留在黃海的泰麒,現正緊靠在汕子身邊睡的沉沉的。看著他那安詳的睡顏,汕子其實並不忍心硬要把他叫醒。但是她知道,如果現在不喚醒他的話,等下泰麒一定會很後悔的。
“泰麒,快醒醒!”
蓉可的聲音從外面了進來,掀開帘子,看著仍舊熟睡的泰麒,蓉可不禁搖頭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呵呵,真是的……”
笑著,蓉可轉向汕子。
“看來昨晚很晚才回來啊!……怎麼樣?”
聽見蓉可這麼問自己,汕子搖了搖頭。
雖然在黃海一直待到清晨,但泰麒一只妖魔也沒有抓到,即使有景麒等人在一旁幫他,但妖魔還是輕易就從他的視線中逃掉。原因景麒與汕子不用說也清楚地明白,泰麒還缺少應有的霸氣。
“……這樣啊。看來一定是很失望了!真不想叫醒他,不過,沒有辦法,再不醒的話……”
汕子聞自點點頭,!再次輕推起泰麒來。
“……泰麒!”
一旁的蓉可則拉開了四周的圍帘,讓陽光完全照射到屋中。
“泰麒,醒醒!景台甫要回去了!”
“……恩……”
終於泰麒的身子動了一動。但只見他就這麼翻了個身,還是繼續作著自己的好夢。
“真是的……”
“不要叫他了。”
這時,兩人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蓉可與汕子同時轉身朝門口看去。
“玄君!”
玉葉笑了笑。
“沒有必要硬是把他叫醒。”
“大概是因為昨天回來的太晚了,讓他繼續睡吧!不要叫他了。”
說話的是站在玉葉背後的景麒,但蓉可還是轉身朝向泰麒那邊。
“雖然很失禮。泰麒,快點醒醒。”
“算了,讓他睡吧!”
景麒雖然這麼說了,但蓉可卻很幹脆的搖了搖頭。
“這樣做了的話,等下泰麒會很失望的。”
汕子也讚同蓉可似的點點頭。
汕子知道泰麒之所以會硬撐著己經很疲憊的身子不肯入睡的真正原因。所以,她更用力地推了推泰麒。
“泰麒。……泰麒!”
再三推了幾下後,泰麒終於睜開了眼睛,似乎被陽光照的刺眼而瞇成一條線的眼睛,在看到眼前站著的人時,泰麒猛地坐了起來。
“……台甫他呢?”
汕子替他理著長發。
“放心,還沒有走。”
泰麒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看到站在自己床邊看著自己一臉笑意的身影,唰地臉紅,低下了頭。
“對不起。……早上好!”
“請玄君與台甫見諒。平時很少會這樣的。”
玉葉笑著接過蓉可遞上的茶杯,並將目光轉向景麒。
“看來景台甫很討泰麒的喜歡呢!真是讓人高興!”
景麒還是莫不做聲。
“這次還真虧了景台甫。”
蓉可笑著向景麒致意,回應她的是景麒含糊不清的言辭。
“……都怪我能力不足,沒能幫上什麼忙。真是非常抱歉。”
“教人天賦主力本來就是很困難的。……能從台甫的口中稍梢了領會一點就很讓人欣慰了。”
景麒聞言更加沉默,就在玉葉笑著的同時,熟習好的泰麒由汕子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了。”
景麒將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與泰麒示意。
“泰麒,我這就要告辭了。”
景麒眼前看著自己的孩子帶著一雙泛紅的眼睛。
“真的要走了嗎?”
“不能再留在這了,我已經離開國家很久了。王和百姓還等著我。沒有幫上忙,真的什麼抱歉。”
“不是的。應該怪我不是個好學生……對不起。”
“沒有這回事!”
“……景台甫,多保重。”
“泰麒也是。”
“恩!”
景麒回頭看了看強忍著什麼的表惰,伸手托起他的臉。
“不要過於著急了。……麒麟是上天的造物,一定會讓一切朝好的方向轉變的。”
“恩,……我明白了。”
“希望泰麒能早日與天命所托之人相遇。等泰麒回到了自己的生國,那時只要渡過虛海就能夠到慶了。一定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說著,泰麒的小手扯住了景麒的衣擺。
“真的能夠再見嗎?”
景麒笑了笑。連自己也沒想到,聽見泰麒盼望著再見,自己也變得期待起來。
“我們就這麼說定吧!等泰麒回到戴國,我一定會第一個前去祝賀。”
聽景麒這麼說,泰麒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些許笑意。
“好的!”
景麒原本打算至少要讓泰麒擁有一個使令,想在他能夠冷靜面對進山的的人群前一直留在他的身旁。但是,最終這些都沒有如願以償。自己已經離開慶太久了,不能再留到夏至為止。
“……台甫準備從哪裡出發?”
“白龜宮那裡。”
“那我可以送您到那嗎?”
景麒笑著點點頭。
“當然可以。也讓班渠與雀胡一起吧。”
“恩!”
此時,玉葉站在一旁,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大一小。
“看來泰麒與景台甫的使令也相處的很融洽。”
“似乎與班渠在一起玩了很長的時間。”
“那真是太好了。”
笑著,玉葉又把視線轉向伴在泰麒身旁的景麒。
“景台甫也是,似乎比以前柔和了許多,懂得溫和待人了。這真是值得欣慰。”
“不是的。”
泰麒抬頭看向玉葉。
“景台甫本來就是很溫和的人。”
從泰麒的眼中看出他真的是這麼認為的,玉葉與蓉可相視一笑。
“是這樣啊!”
“恩!”
泰麒非常肯定的口氣,引得玉葉發出了少有的笑聲,而背談論的景麒聞自也稍稍露出了復雜的表情。以蓉可為首的眾仙女也一陣陣地竊笑起來,那蓬山少有的笑聲從屋內飄出,久久回盪子篷山之中。
但不只是仙女們,就連玉葉也沒有想到。
景麒那生疏的溫和,竟將景王舒覺引向了迷路。
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Ⅳ
送走了景麒,泰麒稍微有點失落。但說實話,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泰麒再繼續失落下去了。
夏至的第二天起,已經有許多仙女輪流守護在通向甫渡宮的路上。在甫渡宮,即將舉行盛大的進香儀式,仙女們的服飾也變得比往常更加華麗。不管是宮殿的擺設,還是泰麒的服飾,都換成了平時難得一用的貴重物品。
蓬山的慶典已經開始了。
泰麒此刻正坐在靠近舍身木的巖山峰頂。平時在小路間時常能夠聞到的帶著花香的微風,在這個時候,卻隱隱卷羞一絲潮水特有的氣味。這在泰麒看來真是不可思議。
站在高處,泰麒可以看到從西南方向有什麼正在向自己的這個方向前行著。
望著那,泰麒腦中浮現出自己在景麒背上所看到的黃海的景象。
奇巖怪石組成了眼前的蓬山,並一直延伸到山麓。由此形成的迷宮之路看似復雜無比,其實,通往甫渡宮的通道一直唯一的一條。從古至今,無數的進山者來回的踩踏著這條通道,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石板已經陷了下去,為後來人指引著正確的方向。
正因為只有一條通道,所以,進入蓬山的入口也只有唯一的一處。然而,在這從三個不同方向延伸過來的小路正巧匯集於這唯一的入口前。
在黃海,那的道路其實於蓬山中的沒有什麼不同。長年累月下來,無數人類的足跡遍布於此。隨處可見被踩深陷的巖石路,陡峭的山坡上人為所設的踏腳石,沼澤中填滿的碎石子,還有豎立正荒原上的石碑,等等這些在漫長的歲月的積累下,一條貫穿樹海的細道就這麼神奇地出現了。
這些細道向著黃海的四方,一直延伸到常年緊閉的四扇大門前。
那其中的位於西南方的令坤門就在不久前敞開了大門,但隨即又被關上了。夏至那天穿過那扇門的人群,現在一定在某處前進著吧!
黃海是妖魔,妖獸出沒的地方,因此想要在這長途旅行絕對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往往同一天來到這的人會聚集在一起,結伴而行。由此也出現了些從事受雇於進山者,保擴他們安全的特定的類似傭兵的職業的人。
“好緊張……”
抱著膝蓋,將自己的頭深深埋在裡面的泰麒輕聲說著。見狀,坐在一旁的汕子發出溫柔的言語。
“不要太緊張了。”
“恩……”
最近總有種預感似的。每當自己玩耍的時候,或是向仙女們請教八卦之類的時候,只要視線轉向西南一角,心裡就會陣痛起來。每當自己想到那個方向就是令坤門的所在,整個身子就會猛得打顫,久久無法平息心中的激盪。
泰麒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的預感。而正相反的,那預感讓他領悟到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定是自己所不願意見到的可怕的事情。
“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定可以。”
汕子能說得也只有這些了。強勁的風吞噬了汕子的聲音,一直回盪在泰麒耳邊。
“……汕子也覺得王就在那些人裡面嗎?”
“這個嘛……”
“應該還沒有吧!”
“……泰麒希望沒有嗎?”
“恩……”
汕子就這麼望著僵硬地蜷縮成一團的主人。
“是不是因為選了王之後要離開蓬山,所以覺得討厭?還是覺得做這樣的選擇很恐怖,自己無法做到?”
不管怎麼說,自從夏至以後,泰麒的緊張似乎也傳染給了汕子。只是待在他的身旁,也會覺得痛苦無比。
進山的人中,有的是自覺自己有成為王的資格,也有人受到周圍人的推崇而來的。老實說,決大多數的王都是從進山的人類中被挑選出來的。
說不定,泰麒是因為自己的命運要與王的相連,而感到不安。
麒麒的選擇能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而王的生存之道,也決定著麒麟的命運。
當王走偏了方向,報應就會降臨在麒麟的身上。那時麒麟就會開始生病,這被稱為‘失道’。只要麒麟病倒了,一般是很難恢復的。這也就是說,王掌握著麒麟的生命。
無論是誰,面對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他人的手裡,都不可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吧!
“一定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的……”
面對泰麒的自自自語,汕子只是在一旁靜靜地守護著。
對於泰麒來說,既不能變身,也沒有使令,對於自己身為麒麟的事實也沒有深刻的認識。面對這樣的泰麒,誰也不能責備他什麼。
“景台甫他……”
泰麒將視線自西南方轉向汕子一邊。
“他不是說過嗎?上天一定會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泰麒再次仰望天空,陽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臉上。
“……恩。”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