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身邊的這些大將是絕對不可能認同的。
雖然說那一戰他確實剿滅了敵人,但卻因此付出了出乎意料的的代價。
如果說那是敵人的一支正規軍,哪怕只是一支偏軍,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
可如果說那只是一支,連偏軍都算不上的臨時軍隊。
他們自然是無法相信的。
可是惟有親自指揮的那一場戰鬥的他知道這個事實是存在的。
他思考了許久,也沒有想明白那些人到底來自於哪裡。
而最終得出的答案更是讓他感覺到了恐懼無比,因為他已經想象到,如果那支軍隊只是臨時拚湊而來,那就意味著整個大乾還可能存在無數那樣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雖然說手中都是精銳,可即便如此,又能夠殺得了多少人。
總有一天他們會砍的人頭砍的疲憊,手中的刀也會因此而卷刃。
他甚至對那些人感覺到了恐懼。
不是恐懼那些人的戰鬥力,而是恐懼那些戰鬥的意志。
他們就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樣,不知道恐懼一樣,不知道死亡一樣。
那樣的敵人,這看來簡直就是無敵的軍隊。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
在真正和那樣的軍隊交手之前,不會有任何人相信他所見過的這個事實。
所以現在他也只能夠閉上嘴巴。
“好了,這個話題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不管他在指揮中做出了什麽錯誤的決策,可最終的結果是無法避免的,我們確實受到了不小的損失。
就算真的是他指揮的問題,但也足以證明對方絕對不是什麽弱者。
以我們帶領軍隊的精銳程度,如果只是一支偏軍的話,根本不可能給我們造成如此巨大的損失。
哪怕有一個錯誤的決策者。”
說到這裡,主將看了他一眼。
雖然也不怎麽相信他的說辭。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也只能苦笑一聲。
“末將所言,句句都是真的,不過如今墨醬也不敢繼續多說什麽,只希望諸位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不要大意。
這一戰,確實是因為墨江有些太過大意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即便敵人比我們想象之中要更強大一些,也絕對不會有如此的損失。”
主將點了點頭。
“我們需要盡快和友軍匯合,現在已經暴漏,那就無需再繼續隱藏了。
所有人注意,明日三更造飯,五更行軍。
本將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友軍所在匯合。
對於現在我們來說,速度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必須在大乾軍反應過來之前趕往鑄鐵廠,否則的話,我們所想的一切計劃都會因此而落空。”
說完,主將重重的錘在了桌上。
他目光肅然。
如今的情況對於他們來說可是相當糟糕。
而他的目光盯在了一座城市所在。
原本他們是打算去繞路的,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就沒有什麽繞路的必要了,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自己的精銳強軍直接鑿穿這座城市。
而且通過這樣的方式,他們還能夠從中獲得一些補給,畢竟他們現在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如果沒有足夠補給的話,很可能會導致接下來的麻煩。
如果能夠在城中掠奪一些補給,就能夠讓他們避免糧食可能出現的危機。
他相信,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一座小小的城池而已。
就算接到消息,也沒有任何防守的可能性。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整個大軍就已經開始行動。
這一次他們沒有再繼續隱蔽,所以可以說是全力以赴的朝著目標所在的城池行軍而去。
不到半天時間就已經到達了目標所在。
看著眼前的城池,不少人都頓時笑了起來。
“好歹也是一方上國,來之前,本將還擔心我們會面臨的阻擊可能超出想象,拖延我們的時間。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土塊打造的城池。”
他眼神之中帶著冷笑。
這種城池,即便他一個人就能攻進去。
而這個時候城頭有著不少的將士,默默的看著他們。
“果然來了……”
太安縣令聲音有些顫抖。
在顫抖的聲音之中蘊含著濃濃的恐懼。
“大人,要不然你先回縣衙躲避吧,接下來的戰鬥恐怕會非常的危險,如果在城市的話,很有可能會對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脅。”
太安典正勸慰的開口。
可是聽到他的話,太安縣令猛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毫不客氣的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混帳,你居然想叫本官臨陣脫逃!
本官告訴你,敵軍一日不退,本官就一日不走。
再有敢言退者,殺無赦!”
他身子繃得筆直,雖然說雙腿有一些止不住的顫抖,但是聲音卻極為的洪亮並且鎮定。
典正被打了這一巴掌也有些懵。
不過他最終還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得,認倒霉吧。
如果是往常的時候,雖然說他算是下官,但面對縣令,也絕對不會如此弱勢。
但現在可是大敵當前。
他剛才說那話的意思,也確實是為縣令著想。
而縣令固然打了他一巴掌。
但說出來的話還是非常有氣勢的。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自然不會再多說些什麽,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而後他看向自己的身邊。
在這土牆的城頭,只有上千軍士把守。
他當然知道這種情況非常的糟糕,畢竟他們面臨的可不是什麽小規模的流寇。
不過他們現在也別無選擇。
“我們需要援軍……否則的話,以我們這座城池,就算是全城皆死,恐怕也擋不住一日。”
身為武職,他非常清楚那些強者的力量達到了什麽地步。
對方的軍中必然存在的上三品國士。
而他自己,只不過堪堪達到了一品而已。
其差距,不可謂不大。
根據他所了解的資料,面對上三品國士,他這樣的人,和普通人站在國士面前也沒有什麽區別。
要想一下那些普通人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模樣。
他就立刻知道,這場戰爭其實根本就沒有打贏的可能性。
對方金戈鐵馬,而己方,不過老弱殘兵而已。
唯一能用的。
也就只有命了……
大絨軍中,那九品主將,直接站了出來。
往前走了一些,而後站定,這才開口說道:
“爾等還不投降,若此時投降,本將自會放過爾等,但若是冥頑不靈。
大絨天軍,必讓爾等,城破人亡!”
他眼神肅然,充滿殺氣,明顯是稍有不對就攻城的打算。
不過回應他的,只有一陣箭雨。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那九品國士,只是張開了自己的國士之力,就直接把所有的攻擊全部都擋了下來。
不過他的面色陰沉。
他本以為這個城池根本就不需要攻打,那些人就會投降。
可是現在,他終於發現自己低估這土城的守軍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
在他們的後方已經有大乾的援軍趕過來。
其中正有新正縣令帶著的人馬。
他們躲在坡上,看著眼前的情況,想尋找一個更合適的衝鋒時機。
畢竟他們也非常清楚。
己方的力量比起大絨人來說差距很大。
“你們看看,這些大絨人的數量恐怕超過了十萬,不,二十萬也有可能。
你們再看他們的兵器鎧甲,看上去頗為不凡。
如果給我們身後這些將士,他們都未必披得上。”
即便是上好的戰甲,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用的。
不光是打造成本和地位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一副上好的戰甲,其厚度必然更重。
普通沒有進行過長時間鍛煉的士卒,根本就不可能披著這樣的鎧甲戰鬥。
這可不是披在身上走兩圈就可以的。
而是需要能夠身披戰甲,手持精鋼所製造的兵刃,進行長時間征戰,才算是合規的。
“確實是這樣。”
一人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那些雜牌軍。
他們來自周圍各縣。
周圍十幾個縣市,大多數人都已經開始招兵買馬,甚至帶兵出城,準備主動繳賊。
不過其中有一部分人,還沒有來得及趕過來。
而現在到達了這些,加起來也不過萬人而已。
最關鍵的是,真正參與過戰鬥的將士,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樣的仗,他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打。
“不用想這麽多了,我們現在就一個原則,絕對不能先手進攻。
必須等他們先開始攻城之後,我們再後發先至,直接插入他們的後軍。
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獲勝的可能性。”
聽到此人的話,其他人也都認同一點點頭,確實這就是現在最有效的辦法。
雖然說,這裡只有一座土城,防禦實在不堪,但只要將士用命,擋住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這是能給他們獲勝創造機會。
就算不能夠獲勝,至少也能夠拖延對方的步伐。
城池在,他們就不算失敗。
“快看,動了,動了!”
一個縣令有些激動的開口。
大絨軍吹響了衝鋒號,面對這座看上去弱小無比的城池,他們根本就沒有再繼續拖延的打算,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眼前的這座小城根本就不可能抵擋住他們的進攻。
所以他們根本就無需為此耗費太多時間,自然也不需要其他的什麽戰略。
而城上的縣令看到這一幕,也面色肅然。
剛才還有些恐懼的顫抖的雙腿,在這一刻也變得鎮定了起來。
他好歹也是一地縣令。
雖然說先前因為沒有經歷過戰爭,所以無法避免的有些恐懼。
可既然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自然不會長時間被這死亡的恐懼所籠罩。
“所有人注意,開弓,放箭!”
他怒吼著。
下方,大絨軍如同螞蟻一般,朝著城池而來。
那密集的數量。
看上去根本不需要什麽戰略。
好像只要開弓放箭,就能射中敵人。
最重要的是,在現在這個時候進行梯次射擊,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梯次射擊,是為了能夠持續對敵人造成足夠的壓製力。
但大前提是,梯次射擊是有用的。
可是現在敵人的數量,讓他們根本就不可能繼續那樣操作。
“諸位將士不要驚慌,我們有城池在,只要城牆還沒有倒,我們就不會失敗!”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話。
大絨軍中,兩個八品國士冷笑了一聲。
而後兩人如同離弦的箭一樣,朝著土城而來。
兩人的速度極快,掀起了一陣煙塵。
幾乎只是刹那之間就已經跑在了大軍的最前方。
縣令看到這一幕,立刻下令所有的人都對其射擊。
不過這樣的命令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八品國士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
兩人轉眼之間就已經衝到了土城之下。
看著眼前的城牆,他們眼神中的不屑,幾乎要洋溢而出。
只見兩人深吸一口氣。
兩道恐怖的攻擊,同時朝著一處斬了過去。
轟的一聲炸響。
眼前的土城牆,轟然倒塌。
城牆之上,人仰馬翻。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波及。
看著眼前出現的這一幕,所有人都被徹底的震撼。
遠方的新正縣令瞳孔微縮。
“這是什麽力量……”
他難以置信。
那書生看到這種情況,也眼神中帶著震驚。
“這便是上三品國士……”
他來自其他王朝,曾經有幸見識過上三品國士的手段。
不過直到現在。
再看到兩大八品國士全力出手,他才第一次發覺,原來上三品國士的力量已經達到了這般地步。
而且,他還不確定這兩人是什麽來頭,具體實力如何。
“這天下……
難道當真強者為尊不成……”
他感覺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挑釁。
“入他娘的!”
大漢暴喝了一聲。
“老子這輩子就沒有怕過,這兩孫子實力雖然不錯,但也別想老子害怕!
不怕死的都跟老子衝,怕死的就不用了,老子不認識這些慫包!”
雖然說他並非在場的指揮。
但他知道,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猶豫。
唯有在此時進行直接的衝鋒,才有可能讓眾人忘卻心中的恐懼。
而且,城上擋不住了……
他們原來的計劃,是等敵人攻城疲憊。
可現在城牆都沒了,還擋什麽?
現在,唯有血拚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