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姐將信將疑,看溫言一臉坦然,也就慢慢信了溫言的話。
溫言倒也沒說謊,葉哥的情況,的確跟那倆金塔的主人關系不大,因為那寨子總要死個人的,並沒有特別針對誰。
根據現有的信息,溫言推測,純粹是因為葉哥當時最熱心,率先來伸手接了。
所以那個詛咒的爆發點,就在葉哥身上了。
但也有可能是,葉哥純倒霉。
甭管是哪種,葉大姐那倆族人,都不是專門針對誰的。
而且,就溫言從風遙那獲得的信息,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還是很團結的,出門在外的人,也都是以各自的方式,來嘗試著解決這件折磨了他們很多代人的問題。
哪怕不能解決問題,也都是在出人出力,讓事情不會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溫言挺喜歡這種氛圍,沒那麽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哪怕這事沒把他牽扯進來,他也想去搞清楚了。
祭拜那座無名牌位,竟然還真給他反饋了一些東西,讓他可以看到一些東西。
他心裡明白,既然是外婆帶著的,那肯定是不會對他不利,那多少還是得弄清楚到底是什麽,心裡多少有點譜。
他本來從奇跡世界回來,搞到了服務器領域的接口,是想搞出來個東西,然後忽悠點玩家,去大荒搞點東西。
白佳慧說的那種材料,他是肯定要搞到手的,這跟他的修行有關。
讓白佳慧輔助他修行,日常修行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但按照溫言的估計,想要完成跨越,可能就稍微欠一點了。
他現在其實不想管那麽多,就是發現他走的新道,很多東西他都能直接套用,他就琢磨著,趕緊升級,看看什麽時候真的能捏出一個指印,腳下一動,便扶搖直上。
他本人不太想親自過去,除了白佳慧的遭遇擺在眼前,還有白佳慧也說過,大荒那邊奇奇怪怪的東西更多。
詛咒之類的東西,更是家常便飯,主打的就是一個,死都不讓人死的痛快,更多的還是死不了,卻也活不了。
這種情況,溫言肯定得穩一手,先讓玩家去開荒。
現在看到這個詛咒,幾波人都說沒轍,沒法祛除,只能控制或者硬抗,溫言就覺得,還好他沒莽一手,直接衝到大荒。
不然的話,指不定就從哪個基礎數值特別高的家夥的腸子裡走一遭了。
萬一真遇到個堪比月底最後幾個小時的拓跋武神的家夥,他什麽能力都是白搭。
現在還是先搞清楚這次這個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言跟葉大姐隨便聊了幾句,葉大姐看到她哥基本穩定下來,大起大落的心也算是放回了肚子裡,被溫言帶了兩句,就開始回憶她的族人。
“那倆人,都是上學出來的,我們的寨子,特別看重學業。
尤其是我出來工作之後,身上的詛咒一直沒有爆發。
甚至有一次,兩年都沒回去,也依然沒事。
族裡的人,就愈發篤定好好學習能改命。
最近幾年,每年都會有大學生,族裡的生活條件也越來越好。
我小的時候,十歲之前,連燈是什麽都沒見過。
現在族裡的孩子,三四歲就會拿著手機看動畫片了……”
葉大姐一臉感慨,她自己最清楚,從寨子裡面考到外面,要多大難度。
教育資源別說跟大城市比,連東部的鄉村都遠遠比不上。
支教的老師,在那的地位非常高,孩子頂撞自家阿祖都未必會挨打。
但是拆了爆竹,炸碎了老師家窗戶,大過年的都得被吊起來抽一頓,再拎著豬肉上門道歉。
葉大姐在出來之前,其實都一直認為老師是個特別厲害的職業,隨便哪個老師都能一個人教全部科目的課程。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她小時候,就只有那一個老師,只能一個人代了所有課。
溫言沒搭茬,就靜靜的等著,等葉大姐感慨完繼續說。
“那倆孩子都是好孩子,他們倆的成績,對於大城市的孩子不算特別好。
一個是考的二本,一個是一本,還是雙非。
但他們肯定不是那種壞種,我在咱們單位乾的久了。
見過的人多了,見過的死人也多了,是個什麽人,我一眼就能看個**不離十。
我不是為他們開脫什麽,是我完全不信他們會幹什麽壞事。
其中一個是去年畢業的,工作之後,每個月睡地下室,錢都給打了回去。
寨子裡的人不要,他就給買了設備,準備好了很多網課,讓寨子裡的孩子學。
他是出車禍死了,死之前的遺言,還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詛咒發作而死。
他覺得自己詛咒發作死了,那起碼能讓族裡的其他人安全一些日子。
他死了都沒閉眼,我泄了他喉頭的秧氣都沒用,我告訴他,他是詛咒爆發死的,他才閉上眼睛。
另外一個,學的計算機,我也不是很懂。
他還沒畢業的時候,就開始跟著老板接外包的活,畢業之前,就已經確定,可以進大廠了。
但他還沒等到畢業,人就忽然沒了。
被發現的時候,身體都已經涼了。
我去給他收殮,能看得出來,他很不甘心,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出來。
他是個很謹慎的人,出門都要拔了插座,人不在跟前,都不會去給電池充電。
哪怕我也認可驗屍報告,但我也不信他真是那麽死的。”
溫言心說,就是這個人了。
“以前你們族裡,沒有畢業的學生,夭折的多嗎?”
“不多。”
“他死的很不正常,是吧?”
“我能看出來不正常,但是他都快化僵了,只能先將他火化了。”
“葉大姐,這事你別管了,你好好養病,我來就行。”
“溫言……”
“回頭請我吃頓好。”溫言笑了笑,隨口打斷了葉大姐要說的話。
葉大姐笑出了聲,感謝的話,也沒說出口,只是記在心裡了。
當溫言離開,葉大姐坐著輪椅,來到葉黑山旁邊,她伸出手,抓住葉哥,她身上也有一絲微弱的黑氣飛出,落入到葉哥身上。
但那些黑氣落入葉哥身上之後,就沒了動靜。
陳滔借任玉寶,偷雞改八字,認黑山石為契父母,那黑山石雕是溫言從冥土帶出來的,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要說現在誰命硬,估計正常人裡都找不出來幾個,能比肩葉哥的。
硬扛個僅僅在德城,都能被兩個地方鎮壓的詛咒,那是真的不可能有什麽問題。
似乎是察覺到葉大姐在,葉哥緩緩的睜開眼睛,眼神裡帶著茫然,看著醫院的天花板,想要努力抬一點頭,看一眼誰握著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頭和脖子都被醫療設備固定住了。
“哥,你醒了?”
“啊,這是哪?”
“你在醫院裡,感覺哪不舒服嗎?我去給你叫醫生。”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脖子有點疼。”
“你詛咒爆發了,差點死了,是溫言救了你,醫生說伱只要能醒過來,就沒什麽大礙了,好好修養就行。”
“呃……”葉哥眼神裡帶著茫然,好像就記得他身上的詛咒爆發,然後他就被打暈了,好像是被打暈了?還是他自己暈了?記不清楚了。
“哥你記住了,你以後叫葉黑山,原來的名字不能用了,溫言幫了我們大忙,你不知道啊,他……”
……
溫言從醫院出來,就開始察看風遙在烈陽部app裡分享給他的一些東西。
烈陽部查這些東西,有了權限之後,進度很快,風遙也已經鎖定到了那位尚未畢業就猝死的大學生。
挖出來的東西更多更詳細,溫言從葉大姐那了解下這個人的性情,然後烈陽部這就是各種數據,各種實際的細節。
溫言仔細察看著烈陽部目前挖出來的東西。
這個學生叫葉雙,為人勤奮,技術水平也不低,可以說是從大二開始,就已經開始給外包老板當牛馬實習了。
他在專業方面,非常有天賦,還找到過操作系統的幾個惡性bug,拿過不菲的懸賞。
這件事在他們校園網裡,還算是比較出名的。
聯系相機app老板的人,的確就是他,給結算的錢,都是早年虛擬幣剛出現的時候,隨便買了點玩的虛擬幣。
按照當時的價,這些虛擬幣也就是一頓豬腳飯的錢。
但目前情況是這麽說的,更具體的,烈陽部現在還沒查清楚,那時候才十幾歲的學生,怎麽搞到這些的。
反正現在秘鑰被沒收充公了,後面想悄悄出手,估計都得慢慢來搞,數量不少,一下子出手不了。
而就在一切事情都談妥的時候,一切都還挺順利的時候,這個葉雙忽然猝死了。
別說葉大姐不信,溫言看到這的時候也不信事情就這麽簡單。
到了這裡,葉雙距離他的計劃完成,已經只剩下一步之遙了,只要拿到那些數據,剩下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根本沒多大難度。
這個時候死了,換成誰都會不甘心。
溫言順著烈陽部挖掘到的信息,一條一條的捋,然後找到了一條信息,是葉雙租的一間房的房東,前些天給他發的信息。
對方問葉雙,前面預留的電費也扣完了,現在水電費都欠了三個月了,什麽時候交,又問了問葉雙,房租到今年年底到期,明年要是還租,一個月要漲三百塊,不租的話就提前一個月說,不說了就不退押金了。
然後房東還發來了水電帳單,電費三個月總共四百多,還要再加十八塊錢的公攤,水費就用了一方,但是垃圾處理費,汙水處理費,就五十多塊了。
溫言看著這條,仔細看了看。
葉大姐說過,葉雙為人又節省又謹慎,給手機充個電,人不在跟前,都會拔掉電源。
那按照葉雙的活動軌跡,他租了這間房子之後,三個月都未必能回去一次,這電是怎麽用的?
四百多的電費,那不得**百度電了,這怎麽用的?
哦,忘了是出租房,就按最高單價算,那也得三百度電了,這房東再黑,也不至於憑白黑幾百度電。
溫言想了想,給風遙打了個電話。
“問你個事,葉雙那個出租屋,你們的人去過了嗎?”
“還沒,那個聊天紀錄是剛調出來的,現在正準備看看哪位道長有空,請人過去看看。”
“那不用了,我去吧。”
“那地方有問題?”風遙立刻緊張了起來,幸虧他謹慎,沒有派普通外勤過去看。
“還不知道,但我覺得有點問題,我去吧。”
掛了電話,溫言看了看出租房的位置,給馮偉打了個電話。
借道冥途,來到了羅刹鬼市,再借道羅刹鬼市,直接來到了禹州。
溫言來到出租房,以葉雙親戚的名義,告訴了房東葉雙死訊,他是來幫忙收拾下東西,順便給退房。
那人都不在這住的二房東,聽到這話,就趕緊出現了。
“哎呀,小葉多好的人啊,我是最喜歡這種房客了,不吵不鬧,按時交房租,這怎麽就沒了呢?”二房東聽說死人了,趕緊打聽到底什麽情況。
“太拚了,猝死的,開門吧,我來給收拾下東西。”
二房東本來還想狡辯一下,他手裡沒鑰匙,現在看溫言氣場似乎不太對勁,也就沒扯淡,趕緊給開了門。
“我去給他收拾東西,勞煩你在外面稍等一下。”
二房東看著溫言神色嚴肅,還莫名打了個冷顫,後背都在冒寒氣,頓時也不敢多說什麽。
他身後吹氣的馮偉,看著二房東面色發土,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是最討厭這種人了,生前死後都討厭。
溫言進入房間裡,房間裡沒什麽家具,那張單人床上,都只有一張涼席。
只有角落裡一個櫃子上,擺著路由器,還有一個像是硬盤櫃的東西,還有一個ups電源。
溫言認識那個ups,還是因為以前有一次硬盤因為斷電來電掛了,他才知道這個不間斷電源,是專門用來保證電源穩定的,忽然斷電了,在一定時間內,電池也能繼續保持供電。
溫言沒亂動這個東西,他給風遙發了個信息,讓風遙派個這方面的專家來。
半個小時之後,風遙派來的人抵達,拿著設備在這折騰了半晌,先做好了備份之後,才給設備關機,將其帶走。
二房東哪見過這架勢,看那姿態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
“好了,現在退房了,押金什麽的,你直接發葉雙就行了,該多少就是多少。”
溫言丟下一句話,帶著人就走,二房東那押金不好退的話,才剛勉強說出一半,就又感覺後背發涼。
“別玩了,走吧。”溫言回頭喊了一聲,馮偉斜了二房東一眼,轉身跟著離開。
二房東在原地,不停的冒冷汗,他可什麽人都沒看到。
走到外面,跟著一起走的童姒,似乎還有些疑惑溫言為什麽專門跟那個房東說這些,他覺得溫言好像不是那種喜歡欺負人的人。
“那不是我的錢,是葉雙的錢,該多少就是多少,他要是敢昧了,帶著阿飄半夜上門討債,也不是不能乾。”
馮偉拉著童姒,給他解釋了一下什麽叫二房東,為什麽要不給好臉色。
當然,溫言倒不是對這些人有偏見,要是他自己的話,他才懶得跟人廢話。
而是葉雙的錢,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他辛辛苦苦掙的錢,就算是他不在了,那也是應該給寨子裡的人,而不是被外人黑了,幾百塊都不行。
這不一樣的。
他帶著人來到烈陽部,技術部已經做好了各種物理隔絕。
然後打開了那些硬盤裡的東西,都是視頻。
像素不是很高,看視角,應該是葉雙筆記本的前置攝像頭錄製的。
前面很大一部分,都是葉雙做的記錄,很多都是跟技術有關的東西,也有些是葉雙的一些想法。
但是到了後面,從一個視頻開始,就不一樣了。
視頻開始,葉雙打開了筆記本,烈陽部的專家說,這是提前做好了設置,打開筆記本就會自動開始錄製視頻。
一分鍾之後,畫面像是受到了干擾一樣,有點閃動。
葉雙的表情有點慌張,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開始自說自話。
“你是誰?”
停了一分鍾之後,葉雙就越來越鎮定,他看了一眼攝像頭,繼續自說自話。
“你說你是葉氏先祖,我就信你?
你的話,我都聽的半懂不懂,你口音太重了。
你別跟我說什麽姓啊氏啊,我不太懂,現在只有姓。
我也不知道先祖來歷,你別忽悠我。
我身上有詛咒,知道的人多了,寨子裡所有人都知道。
你這什麽妖魔鬼怪,忽悠到我頭上了。
我說不定再過兩年就死了,我勸你趕緊滾蛋。
把我惹急了,我直接去烈陽部報案。”
第一個出現異樣的視頻結束。
然後葉雙就像是刻意如此的,後面的視頻,出現這種異樣的頻率越來越高。
第二個就是明顯是出現異樣之後,他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打開之後,他就有些刻意的重複了一下那個看不到的人的話。
“你說你是被暴秦所害,你可別拿我當棒槌糊弄,你當我傻嗎?
你還貧民?血脈能傳到現在的,誰家祖上都不可能是兩千多年全是貧民。
那個時代最底層的人,哪有張口就是姓和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