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仔細盯着提示,反複看了看,别的倒是正常,看過就暫時忽略掉了,他的注意力被那個“五常”倆字深深吸引了。
哪個五常?爲什麽不給個詳細解釋?過分高估我的知識儲備量了吧?
總不可能是五常大米吧?好吃也不至于專門變成一個基礎能力吧?
溫言拿出手機,坐在馬路牙子上,搜索五常這個關鍵詞。
第一個跳出來的,就是五大巅峰副本,長城守望,怒海狂濤,凜冬将至,霧都孤兒,鐵塔尚在。
後面還是唰唰唰的給列出來了副本特色,難度,攻略,觸發條件……
溫言看着這個,沉默了一下。
不至于……
劃過去,重新看下一個名詞解釋。
五常,是指仁、義、禮、智、信。
再看看各種解釋,得了,應該就是這個了,就這個跟天魔多少有點對立的關系。
但這個力量,究竟怎麽用,也是一個大問題。
看解釋,應該也隻是給他開個權限,讓他可以去掌控對應的力量,具體什麽效果,什麽強度,需要很多種因素來判定。
按照溫言的經驗,沒有具體标明,那大概就是因爲會受到影響的原因有點多,隻能簡略。
而再根據他以往的經驗來看,效果明确,且隻有單項,那單項能力的效果就會很強。
若是隻給了入門,得到的時候卻感受不到任何效果,那就說明這是成長性的力量,或者說上限很高,能高到什麽地步,全靠他自己去努力去摸索。
整體來說,也不一定是後者更強,算是各有好處吧,真遇到事情的時候,還是得看具體适配。
就像溫言得到的解厄水官箓,自帶的基礎效果永不溺亡,就非常好用。
溫言收起手機,心情也變好了點,要是這次出現的魔物,也是歸屬于天魔行列的,那就簡單多了。
溫言給換上了天魔天敵的稱号,再加上一個常戴的玩家天敵稱号。
玩家天敵的稱号,現在基本是長期佩戴了,自帶的基礎效果肝帝,除了能增加專注度之外,還能大幅度減少精力消耗,日常修行的時候用,非常好用,相當于每天偷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換好了之後,溫言拎着帶着的小禮物,進入小區裏,給蘇木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到了。
蘇木出來迎接,遙遙看到溫言,就感覺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
目之所及的景象,都開始了扭曲,她看到了火焰在溫言胸中燃燒,那形象在她眼中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一步步靠近的時候,就像是踏在她的死亡線上,逼着她的心跳,都被迫跟溫言的腳步同步。
仿佛溫言隻是停下腳步,她的心跳都要跟着一起停止跳動。
那一瞬間,她就體會到了,曾經感受過的巨大恐懼感。
那一年,她站在街邊,恍如喽啰,秦皇站在戰車上,俯瞰四方,一眼望過來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脖子被捏住,要窒息而亡的感覺。
還好,秦皇隻是看了她一眼,根本沒在意她,她都不記得當時秦皇說了什麽,她隻是瑟瑟發抖着,随大流跪伏在地,然後後面才聽說,大概意思是凡臣服者,皆爲大秦子民。
然後,她一個魔,就在她無法理解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塊自己的地。
哪怕這地是需要她自己去拓荒。
很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了,但依然記得那時候,有一個尋常的老農,告訴她的一句話。
當她有了地,就在這片土地上有了根。
也正是因爲理解了這句話,她才明白,爲什麽她跟其他的魔再也不一樣了。
她乃秦皇親自應允的大秦子民。
開荒種地的那些年,是她感覺最舒服的日子,也是真正開始融入這個世界的開端。
從一開始,她就跟其他的魔再也不一樣了。
她記得的事情不是太多,時間太久了,但第一次遙遙看到秦皇時那種巨大的恐懼卻還是深深的印在了她心裏。
而如今,看到溫言的時候,那種完全不可敵,逃不掉,擋不住的感覺,再次襲來,讓她冷汗都冒出來了。
溫言面帶笑容,拎着個禮品紙袋,就像是去菜地裏摘菜,她就是那個長在地裏,不能動不能跑,還沒法反抗的那顆菜,隻要溫言願意,就能斬斷根,将她一波帶走。
蘇木呆呆站在原地,雙腳都好像不聽使喚了,動也不能動,她的本能控制着她,仿佛動一下就得當場暴斃。
而另一邊,溫言隻是看到蘇木,剛剛佩戴上的天魔天敵稱号,就開始起了反應,這代表着目之所及的範圍,有天魔。
哪怕溫言沒強行去窺視蘇木的信息,稱号就自然有了反應。
再看蘇木的反應,似乎是被吓到了。
溫言看了看天魔天敵的稱号,自帶的被動效果,沒有任何反應,他就将天魔天敵的稱号卸下了。
其實不用天魔天敵的稱号指引,他心裏也早有猜測了,根本不需要提示去确認。
他對是什麽異類,并沒有特别大的偏見,隻要是安安生生,守規矩生活的,他都沒有太大興趣刨根問底。
他也相信,能讓媽祖娘娘庇護的魔,道德觀念八成比很多人都要高。
當溫言卸下了稱号,蘇木渾身緊繃僵硬的身體,立刻就軟了下來,就好像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隻是尋常的幻象。
溫言還是原來的樣子,雖然感覺上依然很強,陽氣很龐大卻隐而不發。
溫言一步步走來,将禮物遞到蘇木面前。
“恭喜進宅。”
蘇木呆呆的擡起頭,看着溫言笑容真摯,也很放松,似乎真的隻是一個尋常的朋友,聽到了進宅的消息,專門來送個禮物,看看新宅。
蘇木接過禮物,還有點呆呆的,沒從剛才那種驚吓之中回過神來。
這時候,蘇木的母親,在門口悄悄窺視,一看自家閨女這鬼樣子,頓時歎了口氣,都多大了,竟然還怕老師,真是的,都忘了禮貌了。
“蘇木,愣在那幹什麽,哪有讓客人在外面等着的,快請你老師進來。”
蘇木母親快步走出來,熱情的拉着溫言往家裏走。
“老師怎麽稱呼啊?”
“我叫溫言。”
“哦,溫老師,蘇木這孩子也真是的,還勞煩你專門跑一趟。”
“沒事,進宅是大事,當面來祝賀一下比較好,阿姨,我就不進去了,一會兒還有事。”
“那怎麽行,進來喝茶。”
拉扯了半晌,還是蘇木過來結束了拉扯。
溫言看着阿姨這麽熱情,等下八成是要問一下在哪工作的。
他猜蘇木是說他是老師,或者是教過蘇木的老師,但這個蘇木編一下還行,他當面來編,以後萬一人家知道,他是在殡儀館工作,那多尴尬。
他沒進門,就在外面跟蘇木聊。
聊了聊搬家的事情,聊了聊以後學業的事情。
蘇木沒急着去關中郡,甚至也沒打算半年後考到關中郡,這讓溫言有些意外。
蘇木說,她中過詛咒,沒那麽容易讓她找到,就算是找到了,也未必是好事。
先沉澱一下,慢慢說。
聊了會之後,溫言就開始問正事。
“有個事情,想要請教一下你。”
“溫老師你說。”蘇木被她母親帶了兩次,現在這溫老師倒是喊的越來越順口了。
“說起來太麻煩了,這有一點相關資料,你看一下,看看能不能給點線索。”
溫言将紙錢作坊案的記載拿出來,讓蘇木看了看。
蘇木看到這些,心裏就明白她身份恐怕早就被人看穿了,隻是人家沒說,還給她安了個協助破案的名頭。
蘇木皺着眉頭,看着案子的細節,仔細看了看之後,道。
“我可以非常确定,這不是天魔搞出來的事情。
十字路口,其實也并不是最重要的。
隻要是要做出選擇的路口,其實都一樣的。
嚴格要求十字路口的,我知道的,都不是神州的東西。
我個人覺得,可能真的跟魔物有關,但重點可能是在那個紙錢上。”
“咦?怎麽說?”溫言有些意外,這還真是目前爲止,他和烈陽部的人,都沒有考慮到的方向。
“或者是在錢上。”
蘇木斟酌了半晌,繼續道。
“有些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很多都忘記了。
我記得明初吧,也好像是更早,有魔物流傳,魔劫降臨,甲子大劫。
後來魔物就很少見到了,剩下的不少魔物,也都老實了,開始轉變了生存策略。
其中有不少魔物,選擇的切入點就是金銀錢。
那時候有個小魔,需要以人氣爲食,可是他又不敢去人多的地方。
人少的地方吧,他也不敢亂吃,生怕造成負面影響,引來鐵拳。
所以,那時候有個被貶官的禦史,好像是禦史吧,反正是個京官。
那禦史郁郁寡歡,夜晚秉燭獨坐,對月長歎,他被貶官,到了偏遠地方,什麽時候複用也是未知數。
更難受的是,到了新地方,俸祿已經不夠家中老小開銷,還要治病。
他能扛的住,家中老母就未必扛得住了。
這個時候,小魔就跳了出來,告訴那禦史,坐下的石凳裏,藏着白銀千兩。
這千兩白銀,乃是百年前一位貪官所藏,百年過去,依然無人發現。
這是禦史命中應得的銀錢,小魔就是在爲他守着這份銀錢。
那禦史問小魔是誰,小魔說,他叫守财,專門爲人守财的。
自這之後,這小魔得了禦史承認,化作了記載,記錄成了文字。
自此,它就化作了守财,可以跑到人群聚集的城池裏生活了。
靠着守财,也算是慢慢紮根了下來。
類似的事情,也有不少,反正大劫之後,還能留下來的魔,爲了害人而害人的魔物已經幾乎沒有了。
殺人爲樂的魔物,更是死了個精光。”
溫言記下了蘇木的話。
溫言之前覺得,幻象操控**,可能跟天魔有關。
烈陽部那邊,覺得是跟封印物有關。
蘇木這,又給了一個角度,就從錢開始入手,謎題就在謎面上的思路。
而這思路相關的魔物,按理說武當的人應該是有了解的。
可惜,他們想問題太容易想的深了,直接忽略掉了最表層的東西。
就是那個東西,在撒錢,哪怕撒的是紙錢,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撒錢。
“還有别的嗎?”
“我沒什麽想法了,我能想到的比較淺,就隻有這些了,很多東西我都忘了,記不得了,隻有某些印象特别深的東西,才會記得,希望這點東西能幫上忙。”
蘇木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是覺得溫言幫了她很大的忙了。
要不是溫言從中斡旋,她沒這麽容易過烈陽部那關。
“沒事,這已經足夠了,這次打擾了,另外,我在殡儀館上班,按照這邊的習俗,不太方便今天進你家裏,勞煩你跟阿姨解釋一下。”
“啊,噢……”
從蘇木這裏離開,溫言就開始察看那家紙錢作坊的資料。
之前還真沒誰把這個倒黴蛋作坊當成重點目标。
這家作坊,正常時候,就是标準的早八晚六,天黑之前肯定下班。
趕工的時候,兩邊倒,最多也就是到晚上11點,快下班的時候,老闆都會親自來關燈。
那天老闆沒來,是因爲路上跟人鬥氣,互相别車,最後上頭了,趁着對方越線的時候,給對方來了個美式截停。
後來在那扯皮打架,耽誤了時間。
而作坊裏工人,反正是拿計件的,就多加了倆小時班。
這家作坊,就是典型的手工小作坊,産量不高,但是價格賣得貴。
拉了拉采購這家作坊紙錢的客戶,追蹤了一下最終去向,就在裏面發現了其中一部分紙錢,會流入到一座廟裏。
而這家廟就正好出産那種真的有用的紙錢。
好家夥,還真是能當錢用啊。
真正能跨服燒給阿飄的紙錢,那可一點都不便宜。
溫言開始覺得,蘇木給的信息,可能真要派上大用場了。
就說,當初那個火人,有沒有可能,并不是單純的以紙錢爲媒介,而是它覺得這真的是在撒錢?
畢竟,要是單純隻是工具媒介,那這個媒介就可能是任何東西。
要是真覺得那是在撒錢,這個媒介就隻能是錢。
順着這個思路,那尋找的方向,就會被縮小到一個很小的範圍了。
溫言将這個思路,記錄下來,然後聯系了一下武當的人。
他給出思路,讓對方參考一下,剩下的事情,暫時就輪不到他了。
另一邊,武當掌教也收到了信息推送,看了看溫言發的東西,也覺得好像挺有道理,先試試總是沒錯的,這個并不需要耗費太多資源。
當所有人都以爲這次的事情,隻跟人有關的時候。
關中郡,郡城以北,一百多公裏的小城裏。
郊區的山坡上,一座小廟,幾個阿飄悄悄的來到這裏。
等到他們進來之後,小廟裏燃燒的蠟燭,散發出的柔和光暈,便開始泛着一絲陰冷晦暗的顔色。
幾個阿飄似乎見怪不怪,跪伏在地祭拜。
“财神爺保佑,能讓我發财。”
“保佑我發财,隻要不犯法,讓我幹什麽都行。”
一個阿飄在自己的身體裏一抓,抓出一團陽氣,以陽氣點燃了線香,插在了香爐裏。
也有阿飄割開了自己的身軀,一滴黑血滴落在線香上,引燃了線香,讓那線香冒出一縷縷黑煙。
高坐神台上的神像,被那黑色的輕煙一熏,面目便有些模模糊糊,黑煙袅袅而上,籠罩着小廟的屋頂。
神像面目被黑煙遮掩,愈發模糊,最後化作一個似笑非笑的面孔,看着下面的幾個阿飄。
幾個阿飄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有的阿飄剛走出沒多遠,就見到風卷動着灰燼吹來,落到阿飄手中,化作幾張面額百億的真紙錢。
而最後一個點燃了冒黑煙線香的阿飄,一直沒走,他靜靜的等在這裏,等着線香燃盡。
他在這裏不斷的叩首,期盼這發财。
等到線香快要燃盡的時候,阿飄開始有些失望,這兩天,他聽說了這個地方的小廟裏供的财神很靈,專門跑來的,已經兩天了,他卻什麽都沒得到。
但是他已經被逼到絕路了,再還不上賭債,債主是真要弄死他的。
今天就聽說,債主找到附近了,債主爲了找他,開出了懸賞,有阿飄把他的行蹤賣了。
恐怕明天就會找到他。
一想到這,阿飄就繼續叩首。
“隻要能讓我發财,我什麽都敢幹!”
神像上模模糊糊的面孔,笑容更甚了。
一陣風吹來,将供桌上蓋着的黃布吹起,露出了供桌下面的東西。
那裏擺着一個小木台,上面擺着好幾沓子真紙錢。
阿飄大喜過望,連忙伸手拿到了錢,然後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多謝财神爺保佑,事後讓我幹什麽還願都行。”
當阿飄說出這句話,就見這裏的黑煙飄動,缭繞到他身上,将他包裹着。
他的掙紮和嘶吼,完全沒有辦法傳遞出來。
漸漸的,黑煙不斷的縮小,化作一顆黑珠子,那阿飄卻消失不見了。
那幾沓子紙錢,也被風吹動着,重新翻滾到了供桌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