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麽完成躍遷出來的,溫言推測不出來。
但回想一下之前視頻拍到的部分,僅僅只是滲透到落雨小院這個更靠近現世的地方,就已經付出了極大代價,真正跨越界限,要付出的代價應該更大。
要是有靈智,這家夥沒道理一過來就先乾死一個普通的路燈掛件。
要是沒靈智,那也不應該有如此明顯的針對性,且還能明顯看到既瘋狂又克制的痕跡。
溫言想到了一個典型例子裴屠狗,然後就想著把這事分開看。
那結果就是這事跟這個從故夢躍遷出來的家夥有關,或者跟這家夥的力量有直接關系,但是事情卻不是這個家夥做的。
要是人做的,這案子其實就好查了。
從火災現場出來,溫言就拿出手機,查了查烈陽部目前掌握的情報裡,所有跟死者有矛盾,或者得罪過的人。
看著列表裡密密麻麻的名字,溫言都覺得這貨死的不冤。
這還僅僅只是現在能查到的,他只是從禹州烈陽部出來,來現場轉了一圈的時間,列表裡的名字就增加了好幾個。
他就將列表塞給黑盒,讓黑盒先做一次傳統的排查。
排除掉完全沒有風險,案發時沒有作案時間,或者案發時正在做別的事情的人。
黑盒飛速的調動各種資源和資料做排除法,列表裡很快就剩下了三個。
一個是死者前妻之一,剩下倆,一個是工廠的工人,一個曾經是工廠的工人。
這三都是案發時間前後,手機定位在附近。
死者前妻被首先排除,很普通的女人,且這個前妻跟死者沒孩子,沒理由乾死死者,死者死了她也拿不到任何好處。
這個前妻來找死者,是為了讓死者幫忙給家裡人介紹個工作。
第二個工廠的工人,案發的時候,在車間裡工作,因為被少算過計件提成,之前找死者理論過,還跟工廠的財物乾過架,案發時車間裡還有監控,看監控的確看不出來什麽。
除非這個人有替身,不然的話,暫時可以排除。
第三個是剛離職的工人,出了事故,重傷,左手大拇指沒了,這個更是標準的欺負老實人。
而這個人的手機定位,在案發之前,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後面定位就消失了。
再次出現,就已經到了禹州市內了,目前是在禹州南部的一個地方。
消失的那段時間,正好是案發時間。
而工廠附近的監控,也沒拍到這個人出現。
前面已經有人查看過監控了,要是發現了沒道理沒記錄。
溫言讓黑盒按照這個人的定位記錄,重點查一下同時間點附近的監控。
很快,黑盒就給出了一段夜視黑白視角下的監控視頻,溫言看視頻沒看出來什麽,黑盒立刻用紅框給了標記。
貼近路邊圍牆的地方,有一處陰影,在移動,其中有一幀畫面,可以明顯看出來,那陰影是一個人的腳,是有人在行走。
黑盒說,這種情況,跟之前溫言喂給它的落雨小院的視頻有極高的相似度。
黑盒調動了那個時間段內,附近所有能調動的監控,就找到了這麽一幀關鍵幀。
而順著這個路線,逆推回去,察看這個人住的地方到工廠這一段路的軌跡。
又找到了三個關鍵幀,基本可以湊成一個完整的路線。
溫言立刻拿出手機,給風遙打去了電話。
嫌疑最大的人,已經找到,這案子想找到頭緒和線索的難度不是特別高,就看能不能投入資源。
僅僅看監控這一項,要是投入人力去看,不找幾個經驗豐富的人,看幾天時間,把眼睛看成兔子一樣紅,怕是根本找不到那一丁點微不可查的線索。
這還得是烈陽部裡,知道案子跟職業者有關的內勤去看,否則的話,一般人去看監控,夜視鏡頭下看到那很不明顯的陰影移動,都沒看到人,恐怕會直接略過。
溫言的實力問題,都不是最關鍵的,而是他在烈陽部的權限,還有能借用的資源,遠不是一般的外勤能比。
風遙看資料,發現監控都沒發現明顯的嫌疑人,案發現場也沒明顯的人為痕跡,就果斷讓溫言來,有空閑的資源,為什麽不用?
果然,這才過去沒多久,溫言就打來電話,告訴他了最新消息,還有目標嫌疑人。
風遙立刻開始安排人手做準備,嫌疑人在鬧市區,有極大的可能是非普通人,那率先要考慮的就是怎麽降低影響,降低風險。
距離禹州南站還有一段路的地方,阿木坐在公交車上,前往高鐵站。
他微微低著頭,臉仿佛都隱藏在陰暗裡,窗外的光輝,似乎都無法將他坐的地方照亮。
他內心之中,黑暗在不斷的擴大,不斷的蔓延,各種活躍在黑暗之中的想法,都開始不斷的浮現。
黑暗之中,黑蜘蛛在不斷吞噬黑暗裡的力量,吞噬那些黑暗的東西,飛速的壯大。
完成了躍遷之後,它才明白以前吃的東西,只能算是沒營養的土,現在吃的才是飯。
公交車停在了紅路燈口,阿木望著窗外,一輛敞篷的小跑停在了旁邊的車道。
阿木眼神陰鬱,望著跑車,看著上面的年輕人,喃喃自語。
“好想撞死他啊……”
隨著他的想法,他身上的陰影開始擴散開來,擴散到車廂裡。
當紅燈結束,公交車啟動之後,就見一個一臉猙獰的大叔,忽然衝上前,奪過方向盤,向著側面猛打了一下,公交車直接將旁邊的跑車撞到了路邊的石墩上。
車上人仰馬翻,所有人都被這忽然的變故嚇了一跳,幾個年輕人連忙衝上來按住那個面色猙獰的大叔。
阿木坐在後座上,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容。
“好可惜,沒死。”
公交車的車門打開,人陸續下車,阿木也跟著一起下了車。
他內心裡的黑暗已經近乎擴散到全部,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一些微小的地方,沒有被黑暗覆蓋。
走在路邊,阿木的表情,已經從陰暗冷冽,漸漸變成了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反而看起來沒那麽陰冷怪異。
他的內心深處,黑蜘蛛停止了擴大棲息地的想法,它感覺到了,這個棲息地快崩潰了。
黑蜘蛛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怎麽忽然之間就快崩塌了?
而外面,阿木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樣子,甚至看起來比正常人還要陽光一點,沒有那種匆匆忙忙的行人臉上的疲憊。
當黑暗超出一個界限的時候,他的理智也隨之一起墜入深淵。
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如同逸散開的觸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
當他看到一個車,車後面貼著一個實習黃標,那擴散開的黑暗力量,便湊了過去。
十幾秒鍾之後,實習車前面的車忽然刹車,後面的車卻忽然加速,一前一後將實習車夾在中間撞到了一起。
阿木站在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看著路上的車禍,咧著嘴笑的非常燦爛。
而正在向這裡趕來的一些烈陽部外勤,已經收到了信息。
目標嫌疑人坐的公交車出了車禍,附近也出現了車禍,他們立刻判定,這有極大的可能跟目標有關系。
原定的等到在人流密度小的地方再抓捕的計劃,只能放棄,立刻就要采取行動。
在外勤們快速靠近這裡的時候,阿木的理智開始消退,心中的黑暗想法,如同井噴一樣的出現。
這個人養的狗好煩,弄死拉倒。
這個人都不看紅綠燈嗎?怎麽不被撞死。
這個人……徹底失控到了最後。
“這個撲街市區開這麽快,不怕出事嗎?不如把我撞死,讓他去裡面撕魷魚吧。”
阿木站在人行道邊,臉上的笑容逐漸誇張,眼珠子顫抖著,滿是瘋狂。
他身上逸散出的黑暗力量,如同瘋了一樣,化作觸手,衝入到一輛快速駛來的車裡。
下一刻,就見那輛車忽然偏轉了方向,撞開了路中間的隔離護欄,發動機發出咆哮聲,直直地撞向了阿木。
阿木的身軀被撞著,一路衝上了人行道,撞到了路邊商鋪的承重柱上,瘋狂加速的車才停了下來。
阿木口中不斷的湧出鮮血,嘴角卻還是掛著燦爛的微笑。
他的內心裡,黑蜘蛛想要控制,都已經無法控制,想要吞噬都已經跟不上失控爆發的速度,它還沒適應躍遷之後的力量,也大大低估了,人內心的黑暗徹底失控之後,自我毀滅的傾向有多強烈。
它完全無法掌控,也無法影響到。
阿木體內大出血,脊柱都斷掉了,生命體征在飛速消失,而他那已經幾乎完全被黑暗填滿的內心,此刻也開始崩塌。
黑蜘蛛抓狂,現在它也沒辦法了,只能換一個棲息的地方。
它從阿木的內心裡出來,剛離開阿木的身軀,就感受到外面濃烈的太陽,感受到天空中落下的無數清氣,正在瘋狂的撕扯它。
完成了躍遷,它不會在瞬間被活剮,卻也扛不了太久的時間。
它的附近,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連那個司機,都第一時間衝了下來,趕緊遠離這裡。
就在這時,烈陽部的外勤抵達了現場。
帶著設備的外勤,在檢驗這裡的各種力量反應,身上套著反光背心的外勤,靠近被車頂在承重柱上,已經快斷氣的阿木。
當外勤踏入車輛的陰影時,一點陰影便順著外勤的腳,鑽上了外勤的褲腿裡,當陰影衝到了軀幹部位時,立刻激發了外勤馬甲的反應。
陰影迅速往下縮,縮到了外勤腳底板。
而這個外勤也是老資格了,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防護馬甲被激發,他面色微微一變,立刻後退一步,對其他人揮了揮手,喊了一聲。
“驅散附近的人,車有自燃風險。”
然後繼續在耳麥裡通知其他人。
“都不要靠近,我的防護馬甲被觸發了。”
外勤伸出手摸了摸套在裡面的馬甲,僅憑觸感就能確定,裡面的一張舊大鈔已經化為灰燼。
外勤站在原地沒動,而那馬上就要斷氣,臉色都變得慘白的阿木,臉上帶著誇張的笑容,看著站在太陽下一動不動的外勤,呵呵笑了兩聲。
“希望沒下輩子。”
說完這句話,阿木便徹底斷氣。
而此刻藏在外勤腳底板的陰影裡的黑蜘蛛,正在消耗好不容易積攢的力量,重新發展方向。
它放棄了擴大黑暗,有更好棲息地,更多食物,可以飛速壯大自身力量的方向,轉而開始將力量消耗,變成增加存活和隱匿的方向。
另一邊,正在趕來的溫言,也同步接受著消息。
等到他趕到附近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那種讓人不適的氣息,癲狂陰暗,越是靠近,氣息就越是癲狂,越是清晰。
他無聲無息的綻放身上的陽氣,配合現在大白天天然的陽氣濃烈,驅散附近殘留陰暗冷冽的氣息。
他的陽氣覆蓋上站在那裡的外勤,走上前之後,拍了外勤的肩膀一下,給他加持了一個烈陽。
外勤身上陰暗冷冽的氣息,瞬間就被從內而外的驅散。
而外勤的鞋底,黑蜘蛛已經化作了一點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陰影,藏在鞋底的溝壑裡。
躍遷之後獲得的力量,一朝被打回原形,甚至比最初的時候還要弱一點,積攢的所有力量,都用來點了生存和隱匿。
本來是不想點隱匿的,可是黑蜘蛛察覺到溫言的陽氣在靠近,果斷耗費了一半力量去點隱匿。
此刻被這裡的陽氣籠罩,哪怕是藏在鞋底的死角,也一樣得小心翼翼,弄不好就會被發現,被發現後保準被打回故夢,回到最初的起點。
那個在故夢裡,也依然只是一個蟲子的起點。
溫言的陽氣覆蓋附近,他微微蹙眉,不斷環視,卻什麽都沒看到,殘留的氣息消散,再無半點別的東西。
他再看了看阿木的屍體,死了臉上都還掛著怪異的笑容,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他有些不放心,又以自己的陽氣在這裡清掃了三遍,以陽氣為觸角,感應了三遍。
那東西要麽是跑了,要麽是無了。
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搞這麽多事情,這是真瘋子,跟之前那明顯帶著克制的感覺差別極大。
溫言有些不懂,這是怎麽失控的。
掃了幾遍之後,什麽都沒感應到,車也趕了過來,接下來就是拉走屍體走程序。
在動屍體之前,溫言看著阿木的屍體,沉吟了一下,又給阿木的屍體加持了一次陽氣。
屍體內部果然還殘留了一點陰暗的力量,那些力量沒有任何反抗,瞬間就被清掃乾淨,可以確定是殘留的。
等到人將屍體搬上車,溫言沉吟了一下,看到遠處似乎還有人在圍觀,而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他伸出手指,點在了自己的胸口,一個暴烈大日加持到自己身上。
加上溫言主動爆發,超出他正常情況下十倍以上的凶猛陽氣,瞬間爆發,瞬間向著四面八方橫掃開來。
熾烈的陽氣,瞬間無死角的橫掃方圓幾公裡范圍。
常人看不到如此猛烈的陽氣,可是所有能感受到陽氣的人,哪怕相隔幾十公裡,都可以看到,或者感受到禹州那極其凶猛的陽氣爆發。
溫言微微閉著眼睛,細細感應,依然什麽都沒感受到,這麽短的時間,就算是要逃,應該也逃不了這麽快。
而那個普通外勤的腳底板下,藏在鞋底溝壑裡黑蜘蛛,已經只剩下最後一點本源,它將躍遷之後的本源力量都點了生存和隱匿,至此,它就再也沒法重新洗點重新選擇了。
近距離承受溫言的陽氣爆發,除了那一點本源之外,其他的部分,都扛不住性質完全相反又如此凶猛的力量。
溫言完成了爆發,再沒感應到什麽之後,他才轉身離開,剩下的事讓烈陽部的人去處理。
他剛才就覺得沒這麽簡單,那東西躍遷到現世,附身一個人,然後忽然失控,肯定是出問題了。
現在所有的方法都試了,只能推測那東西可能是失控,自我毀滅了。
至於爆發,現在也無所謂了,他在青城出手的事情,不可能瞞得住,索性直接頂了拓跋武神的號。
這樣張學文在正常時候,會安全一些,要是到了非常有必要的時候,讓張學文變身拓跋武神,就是一張底牌。
反正他這樣子明牌,一些人恐怕也是不太信的,就讓他們猜去吧。
溫言沒急著去烈陽部,而是跟著車輛離開,他要全程跟著去處理一下屍體。
這具屍體不能留,必須今天之內就走完程序,剩下的事情,比如怎麽發通告,那是烈陽部的事。
溫言離開,那藏在外勤鞋底溝壑裡的黑蜘蛛,才稍稍松了口氣,它現在哪都去不了,只能被帶著走,等到晚上才能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同一時間,神秘論壇裡,已經有人在發帖。
“炸裂!我就說了,這個人肯定是拓跋武神,上次誰罵我的?滾出來跪下道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