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清遠收回望著瑞博遠去的目光,爽朗地笑道:「佟兒這孩子又病了,婉玉要照顧他,所以他們夫妻不能前來給你賀壽,親家可別介意啊!」他滿臉笑容,眼角卻閃動出哀傷的神色。
瑞清遠只有瑞佟這一個獨子,但瑞佟天生患有頑疾,七歲就下肢癱瘓不能下床走動了,這些年更是大小病不斷。他雖收養了瑞博,而且對瑞博也是疼愛有加,但瑞博畢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眼見獨子遭受病體折磨而自己無能為力,瑞清遠每想及此,心中就刺痛不已。
「哪裡,哪裡!親家言重了,相夫教子是女人的本分,婉玉跟著佟兒,也是她的福氣啊!」蘇展雲陪笑說道,心下卻已冷笑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你那麼在意那個殘疾兒子,我會捨得把寶貝女兒嫁給他?可惜玉兒沒給你們瑞家生下一男半女,要不然你也不至於對我遮遮掩掩,始終不肯對我透漏你身後那個主子的身份。
瑞清遠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親家,我今天來,除了給你賀壽,還有一件大事要勞煩你。」
「大事?什麼大事需要我這個小小的場主為親家分憂?」蘇展雲眼中精光一閃,呵呵笑問道。
「這事等下再說,還是先看看壽禮吧!」瑞清遠故作神秘地說道。話音剛落,一個精壯的侍衛就將一個雕工精緻的長形木盒恭敬地遞到瑞清遠的面前,瑞清遠接過木盒,同時低聲對那侍衛吩咐道:「在外面小心守衛,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那侍衛應了一聲,身形一轉,使人眼前一花,便無聲息地出了書房。夏海書心頭一驚:看瑞清遠武藝稀疏平常,沒想到身邊竟有如此高手。他對那侍衛暗自掂量了一番,發現自己的武功與他相比,差了不止一個檔次,恐怕他是與蘇婉月一個層次的高手吧!
此時,瑞清遠已當著蘇展雲的面把木盒打開了,並從木盒中取出一把長約四尺,造型古樸的黑色長劍。劍身泛著淡淡的藍色幽光,隨著蘇展雲舉劍舞動幾下,勁風立時四起,泛著陣陣藍光。
劍身及劍柄似有什麼花紋,夏海書離得太遠,看得並不清楚,只聽見蘇展雲嘖嘖有聲地讚道:「好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前朝劍術大師荀烈的成名神兵——朗月劍吧?」
聽到「朗月劍」,蘇婉月美目一轉,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好不好使?什麼時候也拿過來玩玩。」夏海書不由輕笑起來,雖然接觸時間並不長,但對於蘇婉月的調皮搗亂,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對這些江湖之事,他並不是很感興趣,雖然他也修行了武功。倒是對瑞清遠所說的「大事」頗感興趣。
「親家果然是識物之人!上頭讓我把這劍當作賀禮送於親家,也算是寶劍贈英雄了!親家可不要辜負上頭的一番好意啊!」瑞清遠拈鬚笑道,言詞之間似對蘇展雲受寵若驚的表情很是滿意。
「那老朽就卻之不恭了。」蘇展雲滿臉堆笑,突然話鋒一轉,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只是不知道親家的上頭是哪位皇子或大人?」
「親家切記,不該問的不要問,難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嗎?」瑞清遠驀然向他望來,眼眸中精光大盛,臉色也由晴轉陰。
「親家說的極是,是我多言了!」蘇展雲人老成精,話一出口就發現了瑞清遠神態的變化。
「不過只要親家辦成了這件大事,就馬上能知道上頭的身份了。」見他態度誠懇,瑞清遠馬上又安撫道。
蘇展雲側耳傾聽,瑞清遠繼續說道:「京都這幾天來了一批神秘人物,在城東一帶活動頻繁。我在巡視的時候抓獲了幾人,盤查得知他們是在尋找一筆巨款和一張藏寶圖。從他們的口中,我得知這些寶藏的價值大得驚人。」
「已經來了幾天了?我怕其他勢力也會有所察覺啊!說不定藏寶圖和巨款已被人找到了。」蘇展雲壓下聽到寶藏後的驚喜,做擔憂狀說道。
「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其他勢力明裡並沒有什麼動靜,暗中就不知道了。而那群神秘人物也還在找尋,所以可以肯定寶藏還沒有被發現。」瑞清遠看了眼窗外,繼續說道,「上頭知道後對這件事很重視,希望能得到這筆巨款和藏寶圖。但我們的勢力畢竟都是官面上的,如果貿然尋找只會驚動其他勢力,到時候就麻煩了。而你不同,你行動起來要方便很多。上頭希望你跟蹤那群神秘人物並暗中訪查。那批神秘人物各個武藝高強,你要小心從事。只要找到了寶藏,你不僅能夠知道上頭的身份,飛黃騰達更是不在話下。」
「呵呵……如果找到了寶藏,親家也會扶搖直上、官運亨通。」蘇展雲凝視了瑞清遠一眼,笑著道。瑞清遠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也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兩人開始商討找尋巨款和藏寶圖的具體計劃。蘇婉月聽得入迷,大眼不停地忽閃著,全然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夏海書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麼,他雖也在認真傾聽,但更多還是沉迷在自己得到寶藏後的諸多幻想中。
但幻想終究是幻想,夏海書明白,對於寶藏,他也只能做做無端的幻想而已。想得到寶藏,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僕役,就算像蘇婉月這樣的高手,沒有強大的勢力做後盾,在眾多勢力虎視眈眈之下也是癡人說夢吧!除非天上掉餡餅了,但他能交到這種好運嗎?夏海書根本就不抱希望。
商討完畢後,瑞清遠又囑托了幾句,才被蘇展雲叫進門的張管家帶往貴客廳。書房只剩下蘇展雲一人時,蘇洪進來了。
蘇洪看上去異常沉穩,一頭烏黑發亮的長髮,中分而下,垂在兩邊比一般人要寬闊得多的肩膀上。濃眉大眼,雙目炯炯有神,配合著有若淵亭嶽峙的身材風度,使人油然心悸。夏海書一直認為,他容貌雖沒有蘇潛俊秀,卻有一種蘇潛所遠遠不及的威猛懾人的氣量,讓人一看之下頓生好感。
蘇展雲站到書房的窗前負手而立,朗聲道:「洪兒,我們的機會來了。立刻召集道場的高手,暗查一批神秘人物。」接著把與瑞清遠商議的計劃向蘇洪複述了一遍。
「是,父親。」聽到寶藏,蘇洪的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躬身應了一聲。
看到蘇洪的反應,蘇展雲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陰惻惻地說道:「你親自帶領那批死士趁機把南天門滅了,把南天門的所有武學秘籍和錢財都悄悄帶回來。記住!小心行事,千萬不要留下一個活口,也不要走漏風聲。」
「啊?父親,您如果想得到那些武學秘籍,也不用急於一時啊!如果被瑞伯伯知道了……」蘇洪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泛起了漣漪,失聲道。
「那老東西!哼!不用理他,現在就是最好良機,即使他知道了,南天門在城東,我們只要隨便給他們安上個窩藏寶藏的罪名,他也拿我沒辦法。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皇帝陛下的龍體是越來越差了。」蘇展雲打斷他,決然道,「我們只有不斷聚斂實力,才有資格真正攀上皇子或某個重臣,而不是一味的把寶壓在瑞清遠那老東西身上。凡事總有萬一,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妙。南天門的武學博大精深,卻沒落在現任掌門莫塵緯手裡。南天門現在的實力已江河日下,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機,有了這些武學秘籍,再加上《紫金訣》,我們可以培養更多更強的死士。到那時,洪兒,你想想……」
蘇洪神色似頗為猶豫,但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蘇展雲和藹地說道:「洪兒,你不用擔心,為父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下這麼大的手筆的。」接著他把頭轉向了窗台,喃喃道,「至於那筆寶藏,我們也要全力追查,如果得到了,無論我們把牠獻給任何一方勢力,對我們來說,都不會吃虧的。」
夏海書全身都呆住了,不能置信剛才聽到的一切。他一直以為在道場呆了這麼久,早已對蘇展雲的性格瞭如指掌。而現在,他才發現以前的想法有多麼可笑,原來蘇展雲比他之前認為的要陰險、狡詐得多!
表面上看,蘇展雲迷戀權勢,對瑞清遠阿諛奉承,一心一意,原來,在他的笑面之下,還隱藏著這麼大的野心與心機,內心深處是這麼心狠手辣。他不僅培養了大量的死士,為了一己私慾居然還要對無辜的江湖同道趕盡殺絕……
南天門位於凌天城城東,在唐州也算是一個頗有地位的大門派。夏海書之前在客廳裡打掃時,還曾見過南天門的掌門攜弟子前來給蘇展雲賀壽,而蘇展雲也把他們安排在了貴賓一席。那個掌門莫塵緯,在夏海書眼中絕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可眼下,蘇展雲卻在這裡對他動了殺心!
夏海書心中此時已是心亂如麻,似有無數的冤魂孤鬼在他面前飄飛哭泣。要通知南天門嗎?而他只是一個僕役,會有人相信他嗎?蘇展雲已動了殺機,他既然已決定如此做,必定馬上就要在南天門附近佈置人手,他就這樣前去告密,很有可能秘還沒告成,小命先沒了。況且,即使告訴了他們,他們能逃脫了嗎?但如果不去的話……
夏海書內心猶豫不決,側過頭看向了蘇婉月,想看看她有何反應,透過昏暗的光線,他發現蘇婉月竟然就這樣站著靠在他的身上睡著了,小嘴一張一翕,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模樣煞是好看,難怪他覺得不對勁,怎麼這麼安靜,好一會沒聽見她發表意見了。夏海書看著她的睡顏,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對這個外表調皮、內心天真無邪的美少女,他的內心中產生了一種親切感,不再有絲毫的雜念。
她應該沒有聽到她那個可惡父親陰冷歹毒的話吧?他剛才一直在留心聽著蘇展雲與蘇洪的對話,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女孩。此刻見到她已安然入睡,竟不禁暗自慶幸起來,心中默默祈禱蘇婉月純真的生活和天性不要受到任何的事或人干擾。以她這樣的天性,如果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一種人,不知道是否能接受的了。
「洪兒……」蘇展雲的聲音又在書房內響起,夏海書扭動了下已經酸軟的脖子,靠近通氣孔準備繼續聽下去。但蘇婉月此時突然醒來,玩性不減,閒來無事竟伸出小手開始在他的腰間撓癢。
夏海書被她弄得不厭其煩,根本無法認真聽下去,側過臉打算阻止她,沒想到蘇婉月恰好抬起了頭來,兩個人的唇竟然正好碰在了一起。夏海書只覺身體如飄在雲端,腦袋也是空白一片,唇間傳來濕熱而充滿香氣的氣息,強烈地刺激著每一根神經,使他渾然忘記了所有,只有猛烈的心跳讓他明白目前的處境。
蘇婉月從未與男人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即使她向來膽大,幾乎沒有臉紅心跳過,而此刻,她的一顆芳心卻已是狂跳不止。從未有過的異樣刺激讓她神思恍惚,並且沉醉其中難以自拔。連她自己也未察覺,她喉中已發出細若蚊吟的呻吟聲,嬌軀也滾燙得似要燃燒起來一般。
蘇婉月突然感覺下體被一個堅硬如鐵的東西頂住,隨著堅硬物體在嬌軀上輕輕摩擦起來,她直覺似有千萬條蟲在身上爬行,全身說不出的瘙癢難受,她開始不安地扭動圓潤豐滿的臀部,渾圓雙腿也悄然抖動起來。
但動過之後,身上瘙癢的感覺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強烈,蜜源深處更是寂寞空虛,像要吸入什麼東西似的。這種渾身難受的感覺讓蘇婉月不自覺地猛然推開夏海書。可是暗道太小,夏海書被推開的身體碰到暗道的牆壁後,又反彈到她的懷中,蘇婉月更是一陣無力。
夏海書驀地恢復了澄明神智,慌忙離開蘇婉月的身體,連聲道歉:「三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只是話沒說完,身體經牆壁彈回到蘇婉月的懷中。他沒注意到書房此時已空無一人,暗道也已漆黑一片。如果蘇展雲還在,如此響動,早該讓他發現什麼了吧?
蘇婉月軟軟地靠在夏海書的身上,沒有再推開他,喘了幾口氣後,露出陶醉的神色,突然興奮地叫道:「真好玩!好刺激啊!我們再來玩,好不好?」說完就撅起紅潤的櫻唇,睜著大眼就向夏海書的大嘴襲來。
夏海書趕緊用手擋住她「來勢洶洶」的紅潤小嘴,一時尷尬萬分。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發育已完全成熟的少女居然對男女之事一點都不懂。剛才兩人的行為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是肯定不能告訴她的。一方面他實在開不了口,另一方面,她知道後會怎麼樣呢?是大鬧一場,還是……但如此下去,該如何收場?
蘇婉月將頭一偏,離開了他的大手範圍,櫻唇反靠近他的耳朵不輕不重地咬了口後,噘著小嘴道:「哼!真小氣,不好玩!」瞟向他的美眸裡儘是如水的春意,似還帶著一絲戲弄的興奮,接著就將頭緊靠在他的懷裡,好像又睡著了。
對於這些,夏海書當然是看不到的。耳垂處傳來的微微疼痛感及酥麻的感覺讓他渾身一顫,蘇婉月如此挑逗,使他恨不得立即將她正法。他心頭一陣迷糊,完全搞不清蘇婉月是真的什麼都不懂,還是故作天真,實則是挑逗自己。對於後一種想法,他馬上加以否定,並隨即自嘲起來:自己只是個下人,長相又算不上出眾,這個嬌貴的小姐怎麼會看上我?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雖是如此想法,但他並沒有因此推開蘇婉月,可能是不忍驚醒似乎已睡著的她,也可能他本身就很享受這種溫香軟雲在懷的感覺。不管怎樣,他並沒有推開蘇婉月。不知不覺中,他已沉浸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之中,忘記了心頭的矛盾、忘記了蘇展雲的陰謀詭計、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所有一切的一切……
夜,如此的靜。
一輪彎月高高懸掛在夜空。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過去,直到外面響起了呼喊聲,蘇婉月這才挪動了一下幾近麻木的頭,似呢喃般問道:「海書哥哥,聽,是什麼聲音?」剛才親密的接觸似已讓她與夏海書的關係急速升溫,對夏海書的稱呼,她也極自然地改為了「海書哥哥」。
夏海書啞然一笑,蘇婉月如此親密的暱稱,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道場中人人懼怕,躲避不及的三小姐竟會如此這般稱呼他這個小小的僕役,說出去恐怕沒人會相信吧?如果蘇婉月以後當著眾人的面都這樣稱呼自己,並傳進蘇展雲的耳裡,估計他輕則無法在道場立足,重則將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對於自己與蘇婉月這樣莫名其妙就升了溫的關係,他實在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在內心深處,他將蘇婉月看作是一個令人憐惜而又調皮的小妹妹,可事實上,當他對蘇婉月艷麗迷人的容顏,成熟豐滿的嬌軀,卻又總會產生出一種把持不住的躁動,即使他刻意地將它壓制住了,但那股火苗卻經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稍不注意,很快就有了燎原之勢。
想這麼多幹什麼,說不定她明天一覺醒來就會把我忘了。夏海書整理一下心緒,把耳朵移向通氣孔,開始仔細聆聽外面傳來的聲響。聲音很雜,他分辨了很久,才聽出是有人在喊蘇婉月的名字。「他們好像在找妳,我聽到有人在喊妳的名字。」
蘇婉月一聽這話,有如從夢中驚醒般「呀!」的一聲,離開夏海書的懷抱,確定了下書房內已無人後,飛快地將暗道打開:「糟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爹爹肯定擔心死了!我們快走吧。」
隨著蘇婉月嬌軀的離開,夏海書心頭突感一陣失落。他隨蘇婉月離開暗道,悄悄地走出了書房。到了書房外,蘇婉月看著夏海書歉聲道:「海書哥哥,我要去找爹爹了,有時間再找你玩。」
夏海書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關於……關於……關於今天的事,請妳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好嗎?」
「當然可以,不過……」蘇婉月眼珠轉動了一陣,看得夏海書心頭發麻。他雖然對這個嬌小姐甚有好感,但並不代表他不怕她小腦袋瓜中不斷轉出的層出不窮的整人手段。
「不過你以後都要陪我玩。還有,我叫你做什麼你就要去做,還有……」蘇婉月攀上夏海書健壯的手臂,扳著纖纖小指細數起來。
「好、好……我什麼都答應妳。」夏海書連忙掙開蘇婉月。她親暱的動作讓他很不適應,同時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想到這三小姐只是一時性起,反正難得與她見一次面,說不定過幾天她就忘了這事了,所以當下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
「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不准反悔喔!」蘇婉月綻放出一個勝利的笑容說道,跳著小步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在眼簾,夏海書心中卻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蘇婉月臨走時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閃過的一絲狡黠之色,讓他的心不由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