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其他 > (辣) > 第0章

(辣) 第0章

簡繁轉換
作者:盤絲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4-08-26 20:46:53 来源:搜书1

她才剛失戀已經夠可憐的了

沒想到連「孤魂野鬼」也要纏著她!

她聽說,只要協助鬼魂完成他生前最後的心願

他就可以快快去投胎,她的生命也不會飽受威脅

為了幫助他釐清他現在到底是生還是死

她不斷帶著他出入所謂「靈異人士」的店家

眼看著她的存款一點一滴的消失

他立刻誇下海口,會讓她成為公司的第一業務賺大錢

原本的她可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乖乖牌

自從認識他,被他逼著做了許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

她覺得自己似乎徹底的改頭換面,整個人煥然一新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能讓他回去他原本身體的方法

代價卻是他會徹底的忘了她…

楔子

「我知道,計劃不在老套,管用就行了。」機場大廳裡,溫康端拿著手機講個不停。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真的已經從良了啊!」溫康端的友人詹俊瑋在電話的另一頭道。

溫康端這個人向來瘋瘋癲癲,他們這群朋友也早已經習慣了,但是這次溫康端竟然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拒婚,他實在不能接受,更何況別的不說,他早就已經收山了。

其實詹俊瑋也不是沒有過「類似」逼良為娼的行為,更可以說自己另一個朋友的姻緣就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是那一次真的只是幸運而已,他可一點也不認為同樣的好運會有第二次,而且……

詹俊瑋眉頭一皺。

溫康端要他幫忙找女人也就算了,他竟然叫他幫忙找「男人」?!

「那你的意思是要眼睜睜的看我被那幾個老人家玩弄在股掌間就是了?」溫康端問。

「話不是這麼說,你又還沒見過人家小姐,說不定她溫柔又漂亮呢!正好是你喜歡的那一型的哩!」

「哪一型都一樣啦!我要什麼型的追不到?」溫康端道。對於追女孩子這件事,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至於強迫好友幫自己這種忙這點……以前向來都是詹俊瑋在干逼良為娼這種事,現在換他來讓詹俊瑋也嘗試當一下被逼的「良」,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溫康端心想。

「最好你那個叫做『追』!」電話那頭傳來友人不屑的聲音。

「都一樣啦!成大事不拘小節。」

「就算是我幫你了,你爸會信嗎?」詹俊瑋問。

雖然他跟溫敬三不熟,但也不認為溫敬三會這麼容易就相信這種荒唐事。

「當然不會。」溫康端肯定的道。

他會喜歡男人才有鬼了!誰都知道他溫某人喜歡女人,白嫩嫩、香噴噴的可愛女人。

「那你還……」

「一句話,幫不幫?」溫康端問。

溫康端知道因為身家背景的關係,詹俊瑋這個人向來最重視的就是「義氣」這兩個字了。

「你真的是……好啦!」詹俊瑋咬咬牙道。

雖然他已經「從良」了,但在以往的那些兄弟的面前,好歹還是有幾分薄面在,私下找洪武幫忙的話,洪武應該會答應才對。

只是……這個好難開口啊!詹俊瑋心想。

「那就麻煩你了……啊!我要上飛機了,不聊了。」溫康端抬頭看了眼機場大廳的鍾道。

「嗯!再見。」

掛上電話,溫康端壞心眼的一笑。

信不信是一回事,一場雞飛狗跳的混亂才是他想要的!光憑這件事,近幾年之內,應該不會有人敢把女兒往他這裡塞了。

登機之前,溫康端都還一直為自己的計謀而洋洋自得,但是他卻沒有想到他那計劃永遠也沒有實現的機會了……

第一章

睜開眼睛的時候,溫康端就發覺自己站在一個黑暗的地方,一時間他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接著他發覺那是個小小的客廳。

客廳……嗯!真的很小。溫康端在心中評論道。

溫康端自己家的客廳非常大,連同幾個換帖的好兄弟家的客廳也都很大,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一般人家的客廳該有的尺寸,只是他不懂為什麼他在這個地方?

左想右想想不出來,倒是發現旁邊一扇半掩的門後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不知道是誰在哭。

帶著點好奇與更多的疑惑,溫康端決定去問一下,看看那個人知不知道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

從半掩的門走進去,那是個約莫三坪大小的小房間,整理得很乾淨,裝飾了許多女孩子會喜歡的小飾品。窗邊的單人床上趴了個嬌小的身影,正抱著棉被痛哭不已。

看她哭得那麼專心,溫康端其實也有一點不好意思打擾她,可是事有輕重,因此他也只好開口,「小姐……小姐……」

連喊了幾聲趴在床上的人都沒有反應,溫康端有點心煩,不禁伸手想要推她,「喂!我在叫你。」

「嗚嗚嗚……」施筱芸抱著棉被痛哭不已。

如果問施筱芸這一輩子中她哪一天最倒霉,那今天肯定可以排上最倒霉的前三天之一。

施筱芸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家庭主婦,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正在就讀國中的小弟。

施筱芸的一生都很平凡,課業總是保持在中上,長相堪稱清秀,就是那種絕對不差,但也不會讓人眼睛一亮的女生。

就是因為太平凡了,所以她沒有過什麼特別幸福或風光的一天,也沒有過特別倒霉或丟臉的一天。也因為太平凡了,因此當她生平第一次失戀,所感受到的打擊就特別強大。

是的,就在這一天,她失戀了!在事先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她失戀了,甚至在一星期之前,她才剛跟男朋友快快樂樂地慶祝過自己二十三歲的生日,今天她居然就失戀了。

「嗚嗚……嗚嗚……」施筱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吸吸鼻子繼續哭。

她不只失戀了,而且失戀的理由還很可笑。

就在昨天之前,她有一個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那個男朋友是她社團的學長,他們經歷了他當兵、她就業,兩地相思的考驗,甚至還說好等她滿二十五歲生日就要結婚的。結果就在今天,他居然打電話來要跟她分手,而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有一個女的懷了他的孩子」!

施筱芸一聽之下差點傻眼,因為那個女的是她的朋友,雖然不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手帕交,但他們三人都是同社團的學長學妹,而那個學妹居然在明知道他們正在交往的情況下,與她的男朋友發生關係,甚至還懷了小孩!

「小姐……」

施筱芸一時大受打擊,在電話裡對他質問了幾句,結果他「見笑轉生氣」地罵她,說都是因為她不與他上床的關係,所以他才會一時意亂情迷與學妹發生關係,因此最後變成這樣,不能全怪他的錯。

施筱芸一聽更傷心了。明明一開始交往時她就說了,希望能在婚後才發生性關係,是他自己說好,還說喜歡潔身自愛的女生的,沒想到現在居然反過來指控她太保守。

施筱芸愈想愈傷心。這些年,她雖然沒有與他發生性關係,但他要摸要抱,她還不都由著他了嗎?

甚至她還偷偷地想著,反正兩人都已經決定要結婚了,如果他提前向她提出要求的話,她也不會拒絕,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

「小姐……小姐,你聽得到我說的話嗎?」

咦?奇怪?她有聽到有人在跟她說話嗎?

施筱芸終於注意到不知何時開始在她耳旁纏繞不止的呼喚,只是……她明明是一個人住在一房一廳的小套房裡,沒有任何的室友,擁有她家鑰匙的家人也沒說要過來,那……到底是誰在叫她?

難道……是有壞人闖進了她家?

一瞬間,恐懼爬滿了施筱芸的胸口,她猛然直起上半身往床邊看去,就看到一個男人向她伸手過來,口氣不耐地道:「喂!我在叫你。」

原本溫康端是想要去推施筱芸的肩膀,但因為施筱芸突然轉過身來的關係,溫康端一隻手就落到了施筱芸的胸口上……

不對!其實也沒有落在施筱芸的胸口上,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溫康端的手臂竟然就這樣直直地…一直直地穿過了施筱芸的胸口。

呃!等等……穿……穿過?

施筱芸傻傻地看著房間內莫名冒出來的一個男人,再看看自己的胸口,然後再看看眼前的男人,發覺她竟然可以透過眼前的男人,隱隱約約地看著客廳小燈發出來的光。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男人……是半透明的!

施筱芸的一隻手顫抖地指著溫康端,瞪圓的眼睛,眨也不眨,雙唇抖呀抖的,「ㄍㄍㄍ……ㄍㄍㄍㄍ……ㄍㄍㄍ……」

一個完整的「鬼」字還說不出口,施筱芸就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溫康端也是,臉驚愕地看著自己穿過施筱芸胸口的手。

穿……穿過去了!

溫康端手揮一揮、撈一撈,確定自己什麼也沒揮到、沒撈到,他的手就真的這麼直挺挺地穿過了一個女人的身體。

有沒有搞錯?真的過去了!

就在溫康端滿臉讚歎的同時,那個女人抬起顫抖不已的手,抖抖抖抖抖的指向他。

「喂!你可千萬不要……」

當那個女人指著他,不斷ㄍㄍㄍㄍ地ㄍ不停的時候,溫康端還擔心著要怎樣才能讓她不要亂尖叫,沒想到她一個白眼就昏過去了,讓溫康端緊張的心情微微鬆了一下……

不對!現在怎樣也不是能放鬆心情的時候吧!他的手,可是直直地穿過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胸口喔!

把手收回來,溫康端細細地看著,突然發覺自己的手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呃……透明。

這代表什麼意思?代表他已經死掉了嗎?可是,他是怎麼死的?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呢?

還有,就算是死了吧!那他的靈魂怎麼會跑來這個陌生的地方?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溫康端煩躁地搔搔頭,決定從頭開始回想一下自己「生前」究竟做了什麼事,怎麼會把自己搞到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

這幾天他印象最深的是……

溫康端努力回想著,他「生前」最近發生過的一件事。

唔……如果他的記憶沒弄錯,應該是在他爸爸的生日宴會上……

數日前

以營造業起家的溫家,原本只是一般的中型建設公司,卻在近二十年間以俗稱炒地皮的方式躍升成為富豪等級大戶人家,最近幾年更是進一步的擴展實力,成為連鎖企業。而創造這一連串致富奇蹟的,正是今年正要過六十七歲大壽的溫家當家主人溫敬三。

叼了支香煙在嘴上,溫康端噹的一聲彈開金屬製的名牌打火機,打火機發出的火光在黑暗中顯得特別顯眼。

點燃了煙,溫康端深深的大吸了一口,再慢慢呼出。

好累啊!溫康端心想著。

不過這不是身體上的疲勞,而是心理上的倦怠感。

「爸最討厭人家抽煙了。」一句話從溫康端的身後傳出。

溫康端轉頭看了眼身後的男人,微笑的張口喊了聲,「大哥。」

來的人是溫康端的大哥,年長他十歲的溫康成。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怕爸生氣?」溫康成走到溫康端的身邊,不過像是不想弄髒身上的高級訂製西服似的,他倒沒意思陪溫康端坐下。

「我們兩個同時消失,要找也是找你啊!」溫康端語氣風涼的調侃著,又抽了一口煙。

溫康成低頭看了眼弟弟,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還不回去?今天爸生日耶!」溫康端道。

「我爸不是你爸?」溫康成對溫康端的說話方式相當的不滿,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說是這麼說啦!只不過……

溫康端搔了搔髮鬢,「這不一樣啊!你是長子,又是下一屆的總裁,你不在,總是不太好不是嗎?」

「我是繼承人,是因為我是長子,不是因為我能力最好。」溫康成道。對於這一點,他還有點自知之明。

這樣還不夠嗎?溫康端在心中歎了口氣。

溫家大少爺這個位置,別人求都還求不來呢!

「我們溫家幾個孩子不論男女,誰不是從小比來比去比到大?就只有你,從來什麼也不肯去爭。」說到這個,溫康成就有氣!恨鐵不成鋼似的瞪了溫康端一眼。

「那太麻煩了啦!我這輩子只想活得開開心心的就好了,那麼辛苦的事,就留給你們去忙吧!」溫康端爽朗的笑了兩聲,不在乎的甩了甩手。

「嫌辛苦?那你做什麼還跑去魏凌槐那裡工作?」溫康成沒好氣的道。有空跑去幫外人,不會來自己家幫哥哥的忙嗎?

「我是去玩的啦!」

「最好是!」溫康成再瞪弟弟一眼。

「如果魏凌槐會因為你是他從小到大的同學就僱用你,他今天就不姓魏。」好歹是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怎麼可能不瞭解魏家那小子的作風。

溫康端沒說什麼,只是煙又抽得更凶了。

父親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了,現在公司幾乎都是溫康成在管。既然同在商場,溫康端就沒想過能完全瞞過溫康成,因此此刻被揭發了,也沒有太大的意外或驚訝。

「不要以為你們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溫康成補了一句。

「大哥,你再不回去,大媽會叫全部的人都出來找你喔!」溫康端笑著提醒溫康成。他已經蹺頭太久了。

「那你也一起回去。」

「不要。」溫康端耍賴的道。

「你還想要這樣裝瘋賣傻多久?」看著自家小弟,溫康成索性把話攤開來講了。

溫康端聞言一愣。

「你今年已經幾歲了?難不成你真的想要一輩子裝瘋賣傻下去嗎?從小裝到大了還不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我在說什麼?」溫康成被弟弟氣到怒極反笑,「好個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說得好聽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講難聽的,你根本是把每個人的反應都算計在內,置身事外的看別人鬥得要死要活,自己一個人躲在安全的地方風涼快活!」

溫康成真是拿他這個弟弟又氣又沒辦法。

「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既使秘密已經被說出來了,溫康端還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神情,面不改色的繼續裝死不認賬。

「家裡三個男孩裡你最小,可這也不代表你最笨!就連欣慧、欣文她們都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出頭的機會了,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去爭?」溫康成氣溫康端老是一副懶散樣。

「不要吧?大哥。」溫康端誇張的大笑一聲,「你這是在慫恿我兄弟鬩牆嗎?」

而且鬩的還是他自己這座「牆」呢!

「亂說話。」沒好氣的拍了弟弟的後腦一下,溫康成頓了頓才又喃道:「要鬩也不多差你一個。」

「這也錯,那也錯……」溫康端嘟著嘴,好不委屈的揉揉後腦。

「說真的,溫家的企業在我的手裡,頂多就只能守成了,如果你願意接,大哥可以支持你。」溫康成壓低了音量道。

這句話如果被其他弟妹們聽到了,溫康成百分之兩百的肯定家裡會有好幾面「牆」會「鬩」個不停。

「大哥,你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吧!」溫康端好笑的道:「如果真的這麼不想幹了,與其指望我,不如指望你兒子吧!我看小奇那小子還滿機靈的,將來大有展望啊!」

「小奇今年才五歲!你怎麼當人家叔叔的?盡把責任往這麼小的侄子身上丟!」溫康成忍不住歎氣。

「那很好啊!再等二十年就可以用了,再不,你現在開始給他實行精英計劃,搞不好十三年後,他十八歲時就可以交棒了呢!」溫康端雙手一攤,話說得比十月的秋風還耍涼。

「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溫康成歎了口氣。早知道他說不過這個小弟的。

「不知道怎麼說,就別說了。」溫康端指著主宅的方向,「看!大媽派人來找你囉!」

溫康成看了一眼,「算了,我先回去了,你等身上的煙味淡一點了,就給我回來,聽見了沒有?」

「知道了啦!」溫康端揮揮手,再點了一根煙。

聽著溫康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從花園另一端的大樹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到溫康端的身旁,與他肩並肩的坐下。

「你大哥對你真好。」魏凌槐誠心的道。

「嗯!」溫康端應了聲。

整個溫家對他最好的,應該就是溫康成了吧!就連他的親娘都沒對他這麼好呢!溫康端心想。

只是奇怪,為什麼溫康成有這麼多弟弟妹妹們,卻唯獨只見他對自己最好?這一點就實在是令溫康端百思不得其解。

「被人看透的感覺怎麼樣?」魏凌槐好笑的問道。

溫康端皺眉,「我情願去裸奔。」

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覺,比裸奔還要糟糕。

「哈哈哈!」魏凌槐相當沒有朋友愛的大笑了起來。

「我如果被抓回家工作,你是會很爽嗎?」溫康端的語氣不是很在乎,反正他就算不工作,溫家也餓不死他。

「呃!」魏凌槐笑聲一頓。

如果溫康端被抓回家裡工作,最慘的人可是他啊!魏凌槐心想。

「不過說真的,為什麼你打死不肯進自己家的公司工作?」關於這一點,魏凌槐還滿好奇的。

「凌槐,我們家族的持股比例,你是知道的吧?」溫康端道。

「知是知道。」

五個小孩各是百分之十,溫敬三本人百分之三十,配偶蘇文麗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十是散股,大部分落在蘇文麗的娘家。

「凌槐,有件事難道你沒發現嗎?」

「什麼?」

「我喊我大哥的母親『大媽』,可是我大哥卻喊我的母親『三姨』喔!」溫康端似笑非笑的看了好友一眼。

也就是說,他是所謂的「妾」的小孩。

溫康端的母親所持有的股份不到百分之一,可是溫康成與其母,再加娘家那裡的股份,卻佔了將近百分之三十。

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魏凌槐立即懂了溫康端的意思。

既使溫康成原意支持溫康端,但蘇文麗與她的娘家肯定不會答應,而且,跟溫康端有血緣的人是溫康成,不是蘇文麗!而蘇文麗娘家……那個底子大概是怎麼漂也漂不清的了。

魏凌槐知道溫康端的心情鬱悶,但他畢竟還是溫家的三少爺,「走吧!該回去了。」

溫康端看了友人一眼,按熄了香煙,兩人一同站起來,往溫家大宅的方向並肩走去。

溫家老爺溫敬三喜歡傳統中國式的宴客方式,也就是「辦桌」!因為今天的生日不是整數的大壽,所以只在自己家中舉行宴會,宴請一些親朋好友而已,但還是開了整整十二大桌。

其中,溫敬三本人所坐的主桌更是大到足以一口氣坐上二十個人。不過在溫家能夠坐在主桌的人,卻只有溫敬三本人與其原配蘇文麗,還有其長子溫康成三個人而已。

像溫康端一樣,其他房的人與幾個孩子就只能分坐在別桌,代替父親招待客人。

用餐到一半,溫敬三派人到鄰桌去叫溫康端。

溫康端正感到奇怪,就看到坐在同桌對面的母親對他使眼色,叫他快點過去。

「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微笑著向同桌的人道了歉,溫康端來到溫敬三這一桌。

「爸爸。」溫康端喊道。

溫敬三叫人在自己身旁再安了一個座位。因為主桌的空間還很寬裕,所以也不顯得擁擠。

「來,這裡坐。」溫敬三道。

溫康端笑了笑,沒說什麼就坐下來了。

雖然因為父親在場,母親與大媽不敢明目張膽的較勁,但溫康端還是能感覺得到大媽的怒氣與母親的得意。

「給你趙叔叔敬杯酒。」溫敬三倒了杯酒給溫康端。

「趙叔,請。」溫康端笑咪咪的端起酒杯,爽快的咕嚕一聲,就將酒一口氣喝盡了。

「好好好!」趙翰生豪爽的連道三聲好,也端起酒杯,一口氣把杯中的酒一口氣喝盡了。

「我跟你趙叔正在講,你趙叔的女兒最近就要從美國回來了。因為她很久沒回來了,所以你趙叔想找個人帶著她四處繞繞。」溫敬三意有所指的對著溫康端道。

「是嗎?」溫康端不動聲色的笑笑。

「是啊!我想你可能會有空,不如就由你帶你趙叔的女兒出去走走吧!」溫敬三道。

果然!溫康端心想著。

溫康端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兩個長輩在打什麼主意!

要他帶趙叔的女兒出去四處繞繞根本是假的,想要把他們湊成一對才是真的!

大哥、大妹的婚事都是父親像談公事一般,在飯桌上這麼談定的,唯一沒有談成的,就只有與家裡斷絕關係的二哥。

現在,又要輪到他了嗎?溫康端在心中冷冷地想道。

「那真是可惜哪!我們公司現在在東南亞有個開發案,我過兩天就耍到東南亞諸國做考察,可能不太方便呢!」溫康端滿臉惋惜的表情,說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既然明知道是陷阱,溫康端又怎麼可能乖乖跳下去?「陽奉陰違」這幾個字正是他這輩子寫得最順的字。

想設計我?

沒門!

「是嗎?要去多久?」溫敬三問。

「少說也要一個月吧!」溫康端道。

一個月的時間,能繞的地方應該也都已經繞完了吧!溫康端心想著。

「那正好,你趙叔的女兒也要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你去跟凌槐講,叫他讓你在評估完回來後給你放個假。」溫敬三道。

趙翰生愣了一下。他女兒明明下個星期就要回來了啊!

溫康端也愣了一下,但還是揚起笑容,「我知道了。」

果然,薑是老的辣!

雖然這一招行不通,但溫康端還是沒有打算就這麼屈服。從小到大,他就不像大哥那樣是個聽話的好小孩。

一邊陪著笑臉敬酒,溫康端在心中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雖然他沒辦法做到像二哥那樣,可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辦法。

太好了!他全想起來了!

溫康端的嘴角也像施筱芸的手一樣抖呀抖呀抖呀抖。

他記得他為了要逃避家裡給他安排的婚姻,硬是要求好友詹俊瑋幫他安排一個「男人」陪他假裝爬了某座「斷背山」,可是就在他準備要回國的班機上,他好死不死的遇上了「空難」!

第二章

看到施筱芸捂著隱隱發疼的額頭醒來,溫康端終於鬆了一口氣。

昨天見她兩眼一翻就昏過去,整整昏了一天都沒醒來,害他以為她怎麼了,偏偏現在只剩靈體的他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等待的滋味真是難受!溫康端在心中暗想。

「醒來了?醒來就過來,我有話耍跟你說。」溫康端道。

施筱芸聞言全身一顫。

她有一個毛病,就是醒來之後要過十分鐘,腦袋才會清醒,可是溫康端的這一句話,就讓她原本還迷迷糊糊的意識整個清醒了過來。

施筱芸小心翼翼地轉頭,果不其然看見一個半透明的「男人」就站在她的床邊。

「ㄍ……ㄍㄍㄍ……」施筱芸指著溫康端,一個字卡在喉嚨裡,吞不進去也吐不出來。

「ㄍ什麼ㄍ?」溫康端眉頭一皺,「敢說我是鬼的話,我就把你變成真正的鬼喔!吼!」

溫康端說著,還幼稚地對施筱芸做鬼臉。

施筱芸雙眼一翻。

溫康端以為她又要昏倒了,趕緊喊道:「你要是敢再給我昏倒一次的話,老子強姦你!」

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亂說話,但沒想到效果竟出乎溫康端意料的好,施筱芸的身體只晃了兩下就穩住了。

原來這個女人只要嚇一嚇就會聽話了嗎?溫康端雙眼一瞇。他想,他知道要怎麼讓這個女人乖乖地聽他的話了。

「這……這位……呃……大哥……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可不要害我,我……我會燒很多紙錢給你的。」施筱芸嚥了嚥口水,縮在床角,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道。

溫康端瞪她,「誰要紙錢啊!」

雖然他……呃!看起來很像是已經死掉了,不過那也只是「很像」而已啊!還沒證據說他是真的死掉了,對吧?

「那大哥你……你有什麼要求,請儘管說出來,我……我一定盡力幫你完成好不好?」完成了之後,拜託你快點去投胎吧!

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一個孤魂野鬼遇到一個跟他腦波相近的有緣人,所以有緣人可以看見鬼魂,只要有緣人幫鬼魂完成他生前最後的心願,鬼魂就一定會去投胎了。

沒錯!就是這樣。所以只要我幫他完成他生前的心願就可以了。施筱芸在心中鼓勵自己道。

溫康端瞇眼看著施筱芸那副戒慎恐懼的樣子,心中突然浮現一股惡作劇的念頭。

有時候溫康端也滿佩服自己的,明明現在根本不是玩鬧的時候,自己居然還有逗弄人的心情。

不過……應該也不差那幾分鐘吧?

溫康端作勢摸著下巴,「嗯……讓我想想……」想想要怎麼逗她才好。

溫康端原本就是滿肚子鬼點子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欺負人的方法。

他一臉嚮往的表情,「我好想看脫衣舞喔!」

施筱芸整個人呆住,怎麼也沒有想過這個……「有緣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原來……她不小心帶回來的「有緣鬼」,其實是只色鬼嗎?

「怎麼不跳?快跳啊!」溫康端催促道。

怎麼辦?要跳嗎?不跳嗎?

如果不跳的話,他該不會真的要她的命吧?

可是跳的話……

不……不要!她的身體還沒有被男人看過耶!怎麼可以就先給男鬼……還是只色鬼先看了?

「我……我出錢請辣妹跳給你看好不好?我……我不會跳舞,而且我……我沒本錢啦!」施筱芸緊抱著被子,支支吾吾地道。

溫康端上上下下瞄了她幾下。就他多年的經驗看來……

小、家、碧、玉。溫康端下了四字評言。

施筱芸的身材全掩在被下看不出好壞,但所謂的跳脫衣舞的本錢不單指身材,還有更重要的,單純吸引男人的性感魅力,雖然她素顏居然還能見人這點很難得,但她整個人樸素規矩,完完全全就沒有讓他衝動的本錢。

「嗯!真的沒有本錢。」溫康端頷首,非常中肯地道。

施筱芸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她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慶幸自己沒有本錢過。

感謝上帝,感謝把她長得這麼平凡的爸媽。

「不過我還是要看!現在就要!所以……」溫康端露出一臉壞笑地看著施筱芸,「我吃一點虧,你跳吧!」

施筱芸才剛剛鬆懈下來的心情,馬上又繃了起來。

怎麼辦?真的要跳嗎?

如果不跳的話,他可能會殺了她。可是跳的話……

跳?不跳?

施筱芸不斷掙扎,眼眶浮現水氣。

「我……我……你殺了我算了……」施筱芸抽抽噎噎地道。

雖然她才剛失戀,她也不想死,可是……可是……可是她還是沒有辦法!

她沒辦法讓喜歡的人之外的人……呃!鬼,看她的裸體。

溫康端沒想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原本只是想耍嚇嚇她、逗逗她而已,如果她真的肯跳的話,他也不會真的讓她脫,頂多讓她解兩顆扣子就會喊停了。沒想到她居然哭了,而且還是寧死不屈!

看著那大顆大顆落下的淚珠,還真的讓溫康端大大地嚇了一跳。

溫康端沒有想到現在還有像她這樣的女孩,一般人還是會以性命為重吧!

而且,如果是脫給鬼魂看的話,只要不說出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結果,她竟然真的寧死也耍捍衛自己的清白!這讓溫康端頓時覺得自己真是下流到了極點的色棍!

溫康端這個人雖然平時也會逗逗女孩子、嚇嚇女孩子,但是他把能玩得起的酒店小姐與一般人家的清白女子分得很清楚,從來沒有這樣佔過一般人家的女孩的便宜,怎麼這次就……

「好……好了,你別哭了!」溫康端難得地手足無措,有些彆扭地道:「我突然又不想看了,你不要哭了。」

溫康端再三保證後,施筱芸才眨著泛紅的眼眶,一抽一抽地吸著鼻子,小心翼翼地問:「真的……真的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溫康端揮著手。

只不過是脫衣舞而已嘛!在拉斯韋加斯都已經不知看過多少,看到都沒感覺了,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她眨著紅通通的眼睛的樣子,還真的有幾分……呃!可愛。

「那……你的下一個願望是?」

「嗯……讓我想想先。」溫康端捂著下巴。

現在可不是在注意她到底可不可愛的時候!當務之急,應該是先確認他是生是死吧?雖然他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比較像是死掉了,可是他卻沒有升天,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女人家裡,那就代表他還是有生還的機會的,對吧?溫康端心想。

那現在到底要怎麼確認他是死是活呢?

溫康端想了又想才道:「你先去把電視打開。」

飛機失事這麼大的事,電視新聞是一定會報的,況且飛機上還載了自己,沒理由會不報。

「我……我家沒有電視。」施筱芸小小聲地道。

「沒……沒有電視……」溫康端嘴角有些抽動。

這個人是民國幾年的人啊?家中居然沒有電視?

「對……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殺我……」施筱芸抱著被子又哭了起來。她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要是知道會為了電視而死的話,她當初就不會為了省錢而不買電視,不裝第四台了。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人會因為家中沒有電視而死的啊!她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會因為這種詭異的理由喪命嘛!

「別哭了,我沒有要殺你啦!」溫康端一急之下,略顯粗魯地道。

「真……真的嗎?」

溫康端雙眼白眼一翻,心想著,這個女人也太不給他面子了吧!才道:「廢話!殺你是對我有什麼好處?我還指望你幫我……完成心願。」

溫康端原本是想說「找到復活的方法」,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世背景,如果她真的幫他活了回來,不知道會不會藉機大敲他一筆?

雖然說如果她真的幫助他回去了,他一定會報答她,可還是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他的身世背景。溫康端心想著。

「那現在?」

「嗯……你先去買一份報紙回來吧!」溫康端道。

「喔!」施筱芸應道,避著溫康端的位置,由床的另一邊爬起來。

看到施筱芸站起來,溫康端才發覺……其實,她還挺有本錢的嘛!

「呃……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想換件衣服。」施筱芸看著自己身上保守的小熊圖案睡衣,紅著臉道。

「知道了,我才不想看呢!」溫康端邊往客廳走,一面嘴硬地道。

走到門前,伸手撈了一下門把,卻什麼也碰不到,溫康端無奈地嘖了一聲,直接穿門而過。

那天施筱芸買回來的報紙上果然刊登了飛機失事的消息,可是上面只有刊出機上組員與乘客的名單,及政府正全力救災的消息,並沒有生還者名單。不得已之下,溫康端只好尋求另一種方法來確認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這天,施筱芸來到一個據說很靈的師父的店裡,緊張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師父才肯見她。

「怎麼樣?師父,你有辦法嗎?」施筱芸緊張地問道。

施筱芸這幾天就忙著跑這些所謂的「靈異人士」的店家,這些老師、師父,一個收費比一個還高,卻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幫得上忙。

就拿今天早上的那位塔羅名師來說好了,施筱芸一說完溫康端的事,那位老師就笑笑地遞了張精神科的名片給她,要她不要害怕,有這方面的問題就直接去找這方面的專家會比較好。

施筱芸嘴角抖了抖,說了句謝謝,就趕緊跑掉了。

「嗯……待我掐指一算……」坐在桌後的師父穿著一件漂亮的改良式道袍,明明原本該是黃色的道袍,硬是被改成了白色的長袍,外面的一層白色紗罩還以水墨技法畫了幅荷花圖,乍看之下,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施小姐,我算到了。」師父道。

「怎麼樣、怎麼樣?」施筱芸焦急地問。

「你說有個男人的魂魄跟在你身後,我已經算到他的身份了。原來,你們在八百年前的某一世是情人,你是一個官家小姐,而他是一個窮書生,你家的人嫌棄他窮,要他上京考取功名,才肯把你嫁給他。

「他為了你,果然上京趕考,考了狀元回來,沒想到回到京裡才發現你的家人趁他不在的時候,已經偷偷把你嫁給一個富商當姨太太……」師父搖頭晃腦地說起兩人的前世今生。

溫康端聽得臉頰抽動,忍不住罵了一句,「狗屁!」

施筱芸看溫康端要發火了,趕緊對師父道:「師父,現在的重點不是八百年前的事,重點是,他想要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啊?」

「施小姐。」師父撫著他寬大的袍袖,一副玄之又玄的高人模樣道:「你切莫小看這前世今生,你們就是因為這八百年前未了姻緣,今生才有這樣的奇遇,如果不把這宿命姻緣解開,你們來世,甚至是永世都要……」

溫康端聽他講到滿肚子火,「那你問他,我這輩子家世如何?」

「師父,他耍我問你,他這輩子是家世如何?」施筱芸哭喪著臉道。

「施小姐,你這是在考驗本道人嗎?本道人修行助世不是為了讓你試的,如果你不信的話,儘管走。」師父板起臉道。

「不是我想試師父你,是他叫我問的。」施筱芸道。

「他?你能跟他對話?」師父一愣。

「師父,他現在就站在你旁邊對你做鬼臉,怎麼,你看不到嗎?」施筱芸疑惑地問道。

不是說這個師父有多靈多靈嗎?那怎麼會連陰陽眼也沒有?那為什麼根本沒有做過任何修行的她會突然就看得到了?

嗚嗚嗚……她不要啦!

「胡扯!本道人上通天庭,怎麼可能連個小小的鬼魂都看不到!更何況本道人一身正氣,身邊哪有什麼孤魂野鬼可以近身?你說的那個鬼現在還被擋在本道人布的結界外呢!」師父抬頭挺胸,不可一世地道。

施筱芸看著溫康端在師父的身邊左勾拳、右勾拳、肘擊、側踢……使盡各種兇惡的招數想要揍師父,卻每拳每腳都從師父身上穿過……

嗯!這下不用溫康端說,施筱芸也覺得這師父是假的了。

「算了,既然你幫不上忙就算了,我要回家了。」施筱芸無奈地搖著頭,施施然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沒關係沒關係,這又不是她第一次失望了!沒關係沒關係,錢再賺就有了。沒關係……

去他的錢再賺就有了!去他的沒關係!

這三、四天,她見了十幾個「高人」!每個都要收她好幾張「小朋友」的啊!結果呢?結果呢?

嗚嗚嗚……她存了好幾年的結婚基金啊!她從大三打工到現在,省吃儉用才存下來的十幾萬……嗚嗚嗚……已經不見了大半啦!

「施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羞辱本道人……」

施筱芸根本沒在聽師父說什麼,一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辛苦,到最後人也沒了,錢也沒了,什麼都沒剩下來,又多了一條色鬼附身。

她愈想愈委屈,一個忍不住,嗚哇一聲就大哭出來。

師父與溫康端都被施筱芸這突如其來的號眺大哭嚇了一大跳。

溫康端更是手足無措地在施筱芸身邊繞來繞去,「喂!你別哭啊!幹什麼沒事又哭起來呢?我又不是在罵你,你別哭啊!」

師父也被施筱芸嚇了一大跳,趕緊揮手,「好了好了!你走吧!本道人不與你計較就是。」

隔天一早,施筱芸不顧溫康端的阻止,銷假上班。

早上,施筱芸起得特別早,確定自己昨晚哭腫了的眼睛已經好了些,又小心翼翼地塗上遮瑕膏、化好淡妝,這才背起自己的小手提袋,準備上班。

「喂!你不是說好要請一個星期的假給我找師父的嗎?今天才星期四耶!你這麼快就要反悔啦?不怕我……」溫康端雙手一攤,擋在施筱芸面前,整個人堵在門口,阻止她出門。

「今天不管你怎麼說,我都要去上班了啦!」施筱芸對溫康端吼著,只是那軟綿綿的模樣怎麼看怎麼沒氣勢。

「你好歹再試幾次吧!現在是我有問題,又不是你有問題,我都敢試了,你該不會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吧?」溫康端堅決不讓。

「誰說我沒有那個勇氣?」施筱芸嗆回去,只是還是沒什麼氣勢。

溫康端只覺得她像一隻小綿羊的羊仔,怎麼使勁地「咩……」,也起不了半點威嚇作用。

「那就再試一下。」溫康端道。

「我有那個勇氣,可是我沒有那個錢包啊!」施筱芸一想到存簿裡的數字整整少了一大串,只剩原本的零頭,眼眶就又紅了。

失戀頂多是心痛,把錢花在那些「高手」的身上不只讓她心痛,還讓她「肉痛」啊!

「沒那個錢包?」溫康端出身富裕,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不禁脫口道:「你怎麼會那麼窮啊?」

「什麼窮!我每個月繳完房租、水電、電話費、瓦斯費、保險費……還有生活費跟學貸,每個月都還可以存上七、八千耶!」施筱芸道。

「那你一個月賺多少?」溫康端問。

「三萬五。」施筱芸道。

她們公司可好了,大學生起薪就有三萬,比別的公司還多了好幾千不說,三個月試用期過後加薪一次,滿一年再加薪一次。像她這樣畢業兩年,薪水就有三萬五的人並不多!只是她們公司有些難考而已。

「嗤!那麼少?」雖然溫康端知道這樣的條件算是很不錯了,但為了讓她先給自己想辦法,仍是不屑地酸道:「你是在哪問快倒的企業做事?這麼爛的公司,乾脆不要做了啦!」

「哼!說出來嚇死你!我是在『溫氏』工作。」施筱芸抬頭挺胸地道。

施筱芸對自己工作的公司可是很有自信的!雖然不像一些網絡公司,獲利是幾倍幾倍的賺,但好歹是非常穩健的大企業,薪水高、福利好不說,每年的年終最少都可以發上兩、三個月的。

溫康端遲疑了一下才道:「哪間『溫氏』?」

施筱芸打開手提包,掏出工作證遞到溫康端面前,「這間『溫氏』。」

工作證上面有她們公司的標誌,她相信全台灣除了瞎子,沒有一個人不認得這個符號!

嗯!果然嚇死他!他詛咒到自己家了。

雖然說他不在自家公司工作,但好歹他手上也有不少自家公司的股權,這樣講自己家實在不是很好。好!他反省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溫康端仍是不為所動地擋在門口,「你不要做了,幫我把這件事情解決完,我給你一百萬。」

就算他有再多的股票,只要一直維持在「鬼魂」的狀態,他有錢也沒辦法花,所以還是要先想辦法解決目前的問題才對。

「我告訴你,我現在是錢也沒了,男人也沒了,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工作。你不要妨礙我。」施筱芸用圓圓的可愛眼睛瞪著他,「你讓不讓?」

「不讓!」溫康端挺起胸膛,說不讓就不讓。

「誰管你啊!」施筱芸說著,拎起包包穿過溫康端的身體把門打開,直接就給他「穿人而過」。

溫康端呆愣在當場。他忘了他現在是靈體,根本碰不到她不說,更不可能擋得住她,而且……

該死!才幾天而已,這個女人怎麼不怕他了?

溫康端意識到施筱芸居然敢跟他嗆聲了。嗯……雖然是一邊抖一邊嗆,但是她是真的不像一開始那樣怕他了,而他居然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感覺。

而且,她生氣的樣子竟還滿可愛的,就像一隻生了氣,不斷「咩咩」叫的小羊仔,讓人忍不住就想要逗逗她。

「喂!你走不走?還是你要看家?」見溫康端一直沒有跟上來,施筱芸又連忙跑回來,氣喘吁吁的小臉雙頰通紅。

「我才不要看家!」溫康端被她一喊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了上去。

還好靈體不會臉紅,也不怕她看出來。

施筱芸才剛踏進數據處理課,就看到課長的表情活像是鬆了一口氣,幾個同事都還沒到。

她先到自己坐位上放下提包,這才對課長道:「課長,我回來報到了。」

「嗯!」課長端著茶杯應道。

施筱芸的坐位在離課長最遠的位置,她坐下來之後,就開始處理積了好幾天的工作,該建擋的建文件,該拷貝的拷貝,忙得不可開交。

溫康端很久沒進自家公司了,更沒有注意到原來公司裡面有一門數據處理課。他在處理課裡左右繞了繞,發現沒什麼有趣的東西,便轉去餚施筱芸在做什麼,這麼一看下來,才發覺施筱芸做的都是一些最簡單的庶務工作,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打雜的小妹。

接下來,溫康端又去看了看同課的其他人的工作,發覺有些工作還算有點重要性,可是這類的工作,施筱芸卻都沒有接到,每個文件夾都在傳到施筱芸這裡前,就先被前面的同事給攔走了,只有最不重要、最花時間的工作才會傳到施筱芸的手上。

施筱芸不只拿不到有重要性的工作,也無法拒絕傳到她手上的大量基礎工作,因此每次都是她的工作量最大,但是……

照她這個工作法,永遠也不可能升職!溫康端在心中評估道。

雖然施筱芸工作的態度很好,速度也很快,但是她經手的工作,都是一些不必經驗也能做好的工作,也就是說她雖然工作了兩年,可事實上幾乎是沒有「工作」的經驗。

這種可取代性高的職員不要說升職了,萬一公司要裁員的話,肯定拿這種可取代性高的員工來開刀。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外出吃中餐了,施筱芸才由紙袋中拿出兩個三明治,再到茶水間沖了杯熱牛奶就想打發一餐。

「你為什麼不到餐廳或外面吃?」溫康端問。

「那樣太花時間了啊!」施筱芸咬著三明治,口齒不清地道。

雖然溫康端一直在心中告誡自己,這件事與他無關,但還是忍不住問施筱芸,「為什麼你都要撿別人撿剩的工作做?你們不是同事嗎?」

「啊!那是因為我資歷最淺啊!」施筱芸理所當然的道。

施筱芸一說,溫康端才想到。

對了!他家公司最看重的就是「年資」。

有很多傳統產業,甚至是政府也有相同的問題,那就是不管做什麼事,都愛照年資來算。其實溫康端還滿討厭這個制度的!因為這個制度代表了不管你的能力多強,只要你還是菜鳥,就沒有出頭的一日。可是有很多時候,能力其實與年資沒有那麼大的關連。

溫康端忍不住頭痛。

看來回去之後,一定要找機會跟大哥提一下這件事。現在競爭壓力這麼大,真的不能做什麼人事決定,都看年資來評估才行。

這幾年他一直在好友魏凌槐的公司工作,魏凌槐的公司就不管年資的問題,所以才能提拔了一群能力優秀的新生代。

至於施筱芸……

真的不是溫康端看不起她,而是她真的不適合在大企業中上班。相處了這幾天,又看了她在工作上的態度,溫康端覺得施筱芸實在太過貪圖安逸了。施筱芸所追求的是一份薪資尚稱豐厚又穩定的工作,但在大公司工作的人,員工的企圖心絕對不可以只是這樣而已,否則就失去了進大公司的意義。

誠然他認為施筱芸的工作能力不錯,但若是沒有強烈的企圖心的話,與其在大公司中做一輩子的keyin或跑腿,還不如去創業賣早餐算了!好好做的話,賺的還比較多。

溫康端看著施筱芸,心想,反正她頂多做個三、五年,大概就會辭職回家當哪個男人的黃臉婆了,於是也就沒興趣插手她的工作。

很快的,午休時間就過了。

張課長對施筱芸道:「小芸,你過來一下。」

「是。」施筱芸從公文堆中抬起頭來。

「把這份資料送去給會計課的沈課長。」

張課長是個三十好幾的獨身女人,施筱芸平時雖然有點怕她,卻不認為她是一個壞人,可是……

「課長……能不能……請別人去好嗎?」施筱芸低著頭,支支吾吾地道。

「馬上去。」張課長抬在半空中的手連一寸也沒動一下,手中的文件夾就這麼直挺挺地立在施筱芸的面前,「快點!我手酸了。」

「是。」施筱芸趕緊接過,拿了文件夾就往外走。

溫康端不是沒有注意到施筱芸那奇怪的反應,更沒錯過張課長在對施筱芸說話時,處理課裡其他同事詭異的安靜。

不知為何,溫康端總覺得原因不會是他喜歡的事。

溫康端眉頭一皺,追了上去,忍不住問:「喂!怎麼了?」

施筱芸抱著文件夾快步往前走,不肯搭理他。

「喂!你幹什麼不理人?這裡又沒別人,你說話啊!」溫康端跟上施筱芸追問道。

施筱芸不肯說話,逕自往會計課走去。

接下來又發生一件讓溫康端更為錯愕的事!那就是當施筱芸踏進會計課的同時,原本還有著同事間三三兩兩交談聲的會計課,竟突兀地整個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轉頭過來看施筱芸。

看什麼看!她有什麼好看的?溫康端悶悶不樂地想著。

施筱芸偷偷瞄了一眼沈課長的坐位──

呼!沒人。

施筱芸在心中暗自呼了口氣,低著頭避開眾人詢問的目光,走到沈課長的坐位旁。

「你來幹什麼?」一個施筱芸再熟悉不過的男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她太瞭解這個男人的個性了!當然不會錯過他話語中的驚慌與不悅。

施筱芸捏著文件夾的指尖都發白了,還是說不出一句:我是來送公文的。

最後,她只好把文件夾往他手裡猛地一塞,就往外跑。

溫康端就算再遲頓,也該看出了點什麼,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個機靈的人。他立即追了上去。

第三章

溫康端直到這個時候才覺得靈體有靈體的好處,至少隨時都可以穿牆而過,要找起人來也會輕鬆一些。

托這個靈體特性之福,溫康端沒兩下就在樓梯間找到了施筱芸。見她哭得抽抽噎噎,一時間溫康端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安慰她,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陪著她。

說起來好笑,溫康端向來認為自己對女性還滿有一套的,不論是年輕小姐還是年長的太太,八歲到八十八歲,他都有辦法哄得對方開懷大笑,可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遇上施筱芸就破了功。

施筱芸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哭泣,隨身帶的一包面紙也剛剛好用完。

「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對不對?」施筱芸用剛哭完還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道,自顧自的說起她與前男友,也就是會計課課長沈季錄的故事,包括兩人怎麼相識,怎麼開始交往,到後來分手的原因。

「我為了跟他在一起,死命K書才考進溫氏。想當年考大學指考,我都沒這麼用功過……可是……」施筱芸說著,淚水又開始忍不住往下滴。

溫康端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他不喜歡她這樣談論她跟別的男人的戀情,也討厭她為了別的男人哭泣。

「我看……我還是離職算了,雖然我很喜歡現在的工作,但是……但是我實在是……」施筱芸哽咽得說不出來。

「不行!」溫康端斬釘截鐵地道。

施筱芸疑惑地抬起頭,不懂溫康端為什麼突然發起脾氣來,嚇了她一跳。

看著她可愛的、圓圓的大眼為了別的男人而哭得通紅,溫康端就忍不住一股怒意上湧。

「今天是他腳踏兩條船,才導致你跟他分手,怎麼看也是他的錯!要走也是他走,關你什麼事?」溫康端義正辭嚴地道。

「可是……不走的話,以後見面還是會很尷尬。」施筱芸道。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不踏進會計課吧?就算她可以一輩子都不踏進會計課好了,既然是同一間公司的員工,就不可能完全不見面啊!

「要尷尬也是他尷尬,你有什麼好尷尬的?今天出軌的人又不是你。」溫康端睨她一眼。

「但是……就算我們兩個沒關係好了,同事們也會……」施筱芸小小聲地說著,「到最後我們兩個要是有一個一定要走的話,那也一定是我。我只是數據課最資淺的課員,他卻已經做到會計課課長了。」

「那還不簡單!就讓你變得比他更有價值不就好了嗎?到時候看是你走還是他走。」溫康端不屑地道。

「不行啦!我哪有那個辦法。」施筱芸趕緊搖手。

「你沒辦法,還有我啊!」溫康端驕傲地挺起胸瞠。

「你?」施筱芸疑惑地看著溫康端。

他不過就是個連自己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的靈體,是能幹什麼?難不成要去附身在沈季錄的身上,讓他在公司一樓大廳跳脫衣舞?還是學電影整人X家的主角「這麼晚出生,代你阿公多罰兩億」?

想到上面那些畫面,施筱芸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她是想到哪裡去了,但溫康端直覺知道那不會是自己想知道的。

「不管你在想什麼,都給我停下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不然你要怎麼幫我?」施筱芸問道。

「從現在起,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叫你說什麼,你就給我說什麼,我說東,你不可以說西,我說南,你不能往北。只要照我的話去做,我保證三個月內讓你變成公司的大紅人!聽懂了沒有?」溫康端道。

「呃……你不會害我吧?」施筱芸有些遲疑,「如果這樣的話,我可能都沒辦法幫你找『老師』了喔!」

「我現在跟你在同一艘船上,我有必要在船底挖洞嗎?況且我也不是完全在幫你,我也有在為自己著想。」溫康端道。

「怎麼說?」施筱芸不懂。

「找那些老師、師父都那麼貴,憑你那一點微薄的薪水,我是要到哪年哪月才找得到真的有本事的老師?告訴你,只要給我三個月,我保證讓你變成溫氏的第一業務。」

「第一業務!」施筱芸忍不住驚聲尖叫,拚死命的搖頭,「不行啦!我不行的啦!不行不行。」

「誰說不可能?我說可能就可能,而且……」溫康端笑咪咪地問她,「你知道溫氏的第一業務,每個月可以領到多少錢嗎?」

「多……多少?」施筱芸嚥了口口水問道。

溫康端伸手比了個「七」。

「七……七萬塊?」那也沒有很多嘛!施筱芸心想。

溫康端兩眼一翻,差點昏過去,「七萬個頭啦!是七位數!七位數好嗎?不知道七位數是多少的話,就把你的手指頭拿出來數一數。」

「個、十、百、千……」施筱芸聞言,還真的把手指頭伸出來一隻隻數過,「百百百百百百……」

「百什麼百?」溫康端好笑地看著她。

施筱芸萬分艱難才講出,「百萬?」

老天!一百萬她要存多久啊?

「沒錯!」溫康端高傲地抬起下巴,問她,「怎麼樣?賭不賭?」

施筱芸想了想,咬牙道:「反正最差也是離職而已,好!我賭了!」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人類對於金錢的慾望,有時是比什麼都有用的動力!她施筱芸也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她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生,會心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你現在就回去告訴你的主管,你要請調到業務部,然後再請三天假。」溫康端命令道。

「什麼?又請?」施筱芸臉色慘綠地尖叫。

她現在已經不敢去想像自己下個月發薪時,能領到多少錢了。

「廢話!難不成你以為你可以靠現在這副『拙』樣去跑業務嗎?」溫康端不屑地上下看了她一輪才道:「還不去?」

「是……」

遞了調部申請書也請了假,施筱芸又依照溫康端的指示來到一間髮廊。

「小姐您好,請問有預約嗎?」一名女服務員道。

「沒有……請問Jake在嗎?」施筱芸道。

女服務員一面領著施筱芸到坐位上,一面道:「很抱歉,Jake今天不在喔!」

「那Dani呢?」

「有,他在,請稍等一下。」女服務員說著,又問了施筱芸要喝些什麼才離去。

施筱芸坐在座位上,伸手要拿桌上的雜誌。

「別拿週刊,拿髮型書,一頁一頁翻給我看。」溫康端道。

施筱芸依言把髮型雜誌一頁頁翻給溫康端看。

溫康端看到了第二本的一半才道:「停!就這一張。」

施筱芸看著雜誌上笑得甜美可人的模特兒,小小聲地道:「不行啦!我哪有這麼可愛?絕對不會合適的啦!」

「閉嘴!都說好了聽我的。」溫康端道。

「好嘛!」施筱芸不自覺嘟起嘴。

「小姐你好,我是Dani,你怎麼稱呼?」一名留著乾淨短髮的男人來到施筱芸身邊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姓施。」施筱芸道。

「施小姐今天有打算要做什麼嗎?」

「我要……這個髮型,打薄,顏色染成褐色。」施筱芸指著雜誌上的照片道。

Dani看了看髮型書,再看看施筱芸的臉龐,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完成後的樣子,驚訝地發覺竟是出乎意料的合適。

「我知道了,沒問題。」Dani微微一笑道。

剪完了價格高到令施筱芸心痛又肉痛的頭髮後,溫康端又帶著施筱芸到百貨公司掃貨,連掃了三間百貨公司,才把溫康端想要買的東西全都買全。

晚上施筱芸回到家時,體力已經完全透支,連帶的銀行裡面僅餘的一些存款也同樣見底了。

施筱芸草草洗過澡後,就躺在床上倒床不起,看得出來是真的累癱了。

溫康端站在床沿看著她的睡顏,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股平靜,就連他也想不出來,他有多久沒有過這樣平靜的心情了?

雖然明知道碰不到,但溫康端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指,以指背一次又一次地描繪著施筱芸臉龐的輪廓,像是要把她牢牢地藏到記憶的深處一般。

他們兩人原本的人生,就像是兩條永遠不會有所交集的並行線,而如今的相聚就只是一場意外罷了!等到他找到自己的肉體附回去,他們應該又會變成原來的並行線。

現實中的他們踏不進彼此的世界,但溫康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甘心永遠當個「靈體」,所以,他也只有現在才能好好地看著這個女人。

溫康端對施筱芸的改造當然不可能只有髮型與衣著而已,他教施筱芸做保養,每天都要敷面膜,還逼施筱芸改變原來的化妝方式,畫不好就一次又一次地重畫,直到她可以快速又完美地拉出他要的眼線。

再之後他連她說話的方式、走路的姿態,甚至是連微笑的方式都要她改,徹底進行好幾天的不人道訓練。

溫康端在施筱芸家小小的客廳中走了一圈,「懂了嗎?走路要像這樣抬頭挺胸,充滿自信,但是又不能讓別人覺得咄咄逼人,才算成功。」

「噗哧!哇哈哈哈……好好笑、笑死我了!阿端,你扭得好贊啊!再來再來,再走兩圈給我看看啊!」施筱芸趴在沙發上,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閉嘴啦!」溫康端老羞成怒地吼道。

溫康端從以前就喜歡玩鬧,三不五時就喜歡學女人說話、走路的方式鬧他的幾個朋友玩,還特別愛鬧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友魏凌槐。

當時每次只要扮女人的姿態,都被幾個好友取笑。原本溫康端是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取笑的人變成施筱芸之後,溫康端就覺得這樣的嘲笑完全無法忍受!

「還不快練!」溫康端道。

「唔……嗯……知道了。」施筱芸擦擦笑到跑出來的眼淚,趕緊站起來照著溫康端教的方式一次次來回走動練習。

「肩膀挺起來……不要這麼僵硬。臉上不要忘了保持微笑……對,很好。再來一次。」溫康端在一旁監督施筱芸的練習。

看著施筱芸在自己手上一點一點蛻變,溫康端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卻是驕傲!

施筱芸是個非常用功的學生,練習的途中絕不喊苦,自己喊暫停之前,她也絕不會自己停下來偷懶休息。只可惜他要教的東西太多,但時間實在太少,一轉眼就又到了星期一。

「準備好了嗎?」溫康端問。

「好了。」施筱芸道。

「就照我們之前練習的那樣就可以了,有什麼問題,我會幫你,你千萬不耍緊張,懂嗎?」溫康端忍不住又提醒一次。

「呵!」施筱芸笑了下,「阿端,我覺得你比我還要緊張耶!」

「才沒有!」溫康端反駁著,心中再一次慶幸靈體不會臉紅。

施筱芸才一踏進公司大門,就可以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如果是在以前,她老早就嚇得低頭檢查自己是不是拉鏈沒拉?還是絲襪破了一個西瓜那麼大的洞?否則怎麼會所有人都往她這裡看?

但是,自從經過溫康端這四天的特訓之後,施筱芸雖然心中早已嚇得半死,臉上還是能掛著從容的微笑,腳上踏著優雅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這樣說起來也許很奇怪,溫康端與她認識也才沒幾天,但是很奇特的是,只要知道他現在就在她身邊──即使是以鬼魂的方式待在她身邊,她就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依靠,可以不怕面對所有的困難。

踏進資料課,今天果然還是只有課長一個人比她先到。

「課長,我回來了。」施筱芸走到張課長的面前,嘴角掛著從容的淺淺笑意,微微對張課長鞠了個躬,「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張課長看著施筱芸許久,這才雙眉一鈹,「筱芸?」

「是。」施筱芸答道。

張課長像是受到了多麼大的精神衝擊一樣,一連揉了好幾次眼睛才道:「你的申請書,我已經遞出去了,過兩天業務部的主管應該會來找你面試。」

一般來說,就算是內部請調,也有一定的程序,不可能沒幾天就可以完成調度。這一次可以這麼快就達到面試這一關,肯定是張課長在其中牽的線。

「謝謝課長。」施筱芸大聲地道。

張課長沒說什麼,只揮揮手要施筱芸不要妨礙她辦公。

果不期然,業務部那裡下午就派人通知施筱芸可以過去面試。雖然面試的過程中,施筱芸常常聽不懂主試官在問什麼,但因為有溫康端在,施筱芸還是非常順利地通過了面試,隔天立即改到業務部上班。

要從容、要優雅;要從容、要優雅……

施筱芸不斷在心中反覆提醒自己,仰首闊步踏進業務部的同時,四面八方遞過來的目光還是讓施筱芸整個人瞬間僵直。

「微笑,說『早安』。」溫康端在一旁提醒。

暗暗深吸一口氣,施筱芸撐住練習了好幾天的「從容微笑」,笑咪咪地對眾人道:「早安。」

「你早。」坐在最後座的業務部經理謝恭宸對施筱芸微微一笑,又對眾人揮揮手上的文件夾,「都沒事做了嗎?那我手上這份『龍泰』的case誰要去?」

謝恭宸一說完,整個業務部中打文件的打文件,跑外務的跑外務,一時間再也沒有人來好奇施筱芸的事。

施筱芸在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氣,心想,看來謝恭宸應該跟她之前的上司張課長一樣,是個很照顧下屬的人,當下心情輕鬆了不少。

她走到謝恭宸面前,「經理您好,今天開始請您多指教。」

謝恭宸年約四十歲上下,長相中上,穿著打扮都很有品味,一看就知道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更難得的是,他的優秀並不張揚,不會給人精英分子的壓迫感,是個從第一印象就讓人覺得好親近的人。

謝恭宸親切地看著她,低沉的嗓音柔和,卻不會讓人覺得過分討好,他問:「你就是今天剛從數據課轉過來的施筱芸?」

「是的,我來報到了。」

「嗯!很好。」謝恭宸點點頭,「你可以使用那張桌子,另外,既然大家都很忙,那這份龍泰的case就給你吧!好好做。」

在謝恭宸將文件夾遞過來的瞬間,施筱芸彷彿聽見身後傳來低低的笑聲,本想要回頭,溫康端卻在她耳邊道:「別回頭!把文件夾收下。」

施筱芸「從容一笑」,伸手接過文件夾,「謝謝經理,我會好好加油的。」

接著施筱芸依照著溫康端的指示,到總務課領了個附鎖的可移動式小鐵櫃,將小鐵櫃扣在特製的辦公桌上,又整理了留在資料課的私人用品,等一切都打理好時,一個上午也已經過去了。

中午用餐時間,因為公司內部附設有員工餐廳,食物好吃且價格便宜,因此大部分的員工都會選擇在公司內用餐。

向來節省的施筱芸自然也是這眾多省錢一族的一員,但今天的她卻極度不想踏進以前愛去的員工餐廳。

「你幹嘛?」溫康端皺著眉盯著從手提包中拿出土司麵包的施筱芸。

「吃午餐啊!」她理所當然地道。

「午餐幹嘛吃土司?你喂鳥啊?」之前她好歹還是吃總匯三明治,勉強當正餐還行,可是土司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吃土司?當然是因為我沒錢啊!」施筱芸瞪了他一眼。

也不想想是誰花光她的錢的?她今天會淪落到吃土司,還不都是他害的!

那些錢她一想起來就肉痛啊!

「沒錢?你沒窮到連四十元都沒有吧?在員工餐廳,四十元可以買一個排骨便當了。」溫康端道。

「我當然知道四十元可以買一個排骨便當了!我還知道雞腿便當只要五十元,牛肉邇四十五元,燙青菜二十元,貢丸湯十元,如果排骨飯不要排骨,單點菜飯也只要二十元。」施筱芸一口氣不停地道。

她們公司福利超好!雖然沒有午餐津貼,但是有提供超便宜午餐,只要花大約外面一半的價格,就可以吃到各式各樣香噴噴、熱騰騰的美食。嗚嗚嗚……她現在吃不到,都是他害的!

「知道為什麼不去?」溫康端又問。

「因為我不想看到『他』嘛!」施筱芸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道:「如果你沒把我的錢花光,我就可以到外面吃了。」

台北的物價超貴的,在街頭隨便一碗陽春麵都要三、四十塊,味道還不見得好吃。如果不想虐待自己的胃,一餐少說也要花個一百五十到二百五十元。

她現在手頭加戶頭只剩一張小朋友與三張國父孫先生,然後離發薪日還有十二天,教她怎麼敢到外面吃?

溫康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當他聽見施筱芸提起「他」的時候,自己整個怒火中燒!不由得板起臉道:「你給我到員工餐廳去吃飯!」

「就跟你說我……」

「給我去!」溫康端指著門口。

從沒看過溫康端這麼凶的施筱芸被他嚇得全身一顫,只能萬般委屈地收起土司,「去就去,那麼凶幹嘛?」

見她害怕得顫抖,溫康端不禁後悔了。就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認識她之後,他就變得愈來愈愛發睥氣?

不過有一件事溫康端自己也沒有發現,那就是一開始時施筱芸怕他,他還會有點覺得好玩,但現在他卻極度不喜歡她怕他。

第四章

剛剛在業務部,因為大家吃飯的吃飯,跑業務的還沒有回來,因此施筱芸可以暫時卸下她的偽裝,但當來到全公司各部門都愛來的員工餐廳後,她便又掛上了她的從容微笑。

挺著溫康端魔鬼訓練出來的優雅姿態與完美笑容踏進員工餐廳,施筱芸選了幾樣簡單的菜飯,找了個人煙較少的安靜角落坐下。

施筱芸低著頭,依著溫康端教導的用餐方式安靜地進餐。

溫康端在她耳邊問道:「你覺得謝恭宸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好啊!」施筱芸頭也不抬地小聲應道。

「好?」溫康端冷笑一下,又道:「那你有沒有發現他拿那份資料給你的時候,有人在笑?」

經溫康端這麼一提醒,施筱芸才又想到這件事,「對厚!為什麼?」

「他給你的那個『龍泰』的負責人,是出了名的難搞,除了謝恭宸之外,業務部還沒有別人可以搞得定。每次只要有新人進公司,他一定會拿『它』來當下馬威。」溫康端道。

施筱芸聞言怔愣,低聲哀號,「那你還叫我收下來!」

嗚嗚嗚……她完了!

「笨!我叫你收下來,當然是有原因的啊!」溫康端白她一眼,氣她竟然對他這麼沒有信心,「龍泰這條線雖然難跑,但每次下單都是千萬起跳,只要能成功讓它下一次單,光抽成,就是你之前一、兩年的薪資!」

天啊!一次就有一、兩年的薪水?

施筱芸不禁嚥了口口水,「這麼大的案子,我可以嗎?」

「當然不行!」溫康端毫不猶豫地道。

施筱芸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

「不准癟嘴!」溫康端命令道。

「喔!」

見她滿臉委屈,溫康端不禁也心軟了。連溫康端自己都沒有發覺,不知為何,愈來愈見不得她傷心、難過、失望。

心中暗歎一口氣,他輕聲安慰她,「別怕,你還有我。」

「阿端……」施筱芸萬分感激地抬頭。

不知為何,當她聽見他對她說「你還有我」時,她真的超級感動的。

這一瞬間,一股熱流同時滑過兩人的心口。

感動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兩人的注意力就被電視給吸引過去了。

員工餐廳裡面有電視──很正常。

員工餐廳裡面有人聲──也很正常。

但若是一瞬間,眾人吃飯、交頭接耳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呢?

施筱芸與溫康端同時回頭,只見電視上身著套裝的女主播以字正腔圓的口吻播報著,「編號XXXX,由A地飛往B地的班機,失事至今已經第七天了,但救援工作仍未停止,由我國政府派出的救援隊……」

施筱芸看著屏幕下方的「最近生還者名單」,不禁倒抽了一口氣,因為……

「阿端,你在裡面!你還活著耶!」施筱芸雖然激動,但仍沒忘記要小聲說話。

「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溫康端看著跑馬字幕中自己的名字被歸在「生還名單」之中,不禁激動得有些難以自已。

事發多天以來,雖然他一直保持冷靜,但天知道其實他內心有多麼地煎熬。這種連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是靈魂出竅還是鬼都不知道的心理壓力,真的是說出來都不會有人知道。

雖然現在詳細情況仍然不明,可至少知道自己還活著,便足以讓溫康端感動不已了。

儘管不多,但施筱芸可能是此刻最能理解溫康端心情的人了。如果今天溫康端不是靈體狀態的話,施筱芸相信他一定會流下淚來。

「阿端,你知道你可能會被送到哪一間醫院嗎?」施筱芸問。

「知道,應該是安心吧!」溫康端道。

他從小就是在安心醫院看病,雖然私立的安心醫院收費較高,但它所提供的醫療與隱私權的保護,卻是別間醫院很難辦到的。

「我們去給你的身體探病吧!」施筱芸提議道。

溫康端愣了一下,「你下午還要請假嗎?」

她之前不是還吵著說,這個月已經請太多假了嗎?怎麼這一會兒又想要請假了?

施筱芸俏皮地對他眨眨眼,「你忘了嗎?我今天才接到了超、難、的『龍泰』啊!業務外出跑業務是正常的吧?」

溫康端挑起眉,「你倒是變聰明了。」

「跟你學的啊!」施筱芸笑道。

以前她可是規規矩矩的乖乖牌,但自從認識了他,被他趕鴨子上架似的逼著做了許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後,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改變了,變得比以前大膽了一點點,也自信了一點點。

溫康端不自覺地露出微笑,「好,那你吃完之後,就回業務部拿龍泰的數據,然後寫外出單。」

「Yes,Sir!」

「阿端,你確定這樣真的可以嗎?」望著眼前高大的醫院大樓,施筱芸忍不住嚥了咽口口水。

安心醫院是出了名的門禁森嚴,門診部分要有預約才能進入,住院病人的隱私更是保護得沒話說!他竟然要她就這樣直接走進去?

「當然沒問題,這裡我很熟的,走!」溫康端催促道。

拗不過溫康端,施筱芸只好硬著頭皮走進醫院。

溫康端在她旁邊道:「自然一點,坐前面右邊的電梯上十六樓,左邊那間。」

施筱芸依言來到病房前,伸手拉了拉門把卻打不開,「上鎖了。」

「是數字鎖。你按右邊的數字鍵5546.」溫康端指指門邊附的電子鎖。

「我的天啊!這間醫院的防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居然到處都是電子鎖。」施筱芸一邊按著密碼一邊抱怨道。

「不會。」溫康端在旁邊笑道:「你如果知道它們的收費標準,你就會覺得這都是理所當然的。」

進了病房,入眼的竟是一個五坪大的客廳,施筱芸愣了一下。

這個客廳佈置得相當漂亮,米黃色的基調雖然並不特別活潑搶眼,卻透露著一股寧靜、居家的氣息。如果今天是懂室內裝潢的人來看,一定一眼就能發現裡面看似平凡的傢俱,全都是高級的意大利手工訂製品。

客廳中沒有放任何與醫療有關的器材不說,還放滿了花籃,怎麼看也不像是病房該有的樣子。

「走錯了?」施筱芸直覺地道。

「沒錯啦!這裡的病房都是這樣,就像一間小公寓或小套房。」溫康端理所當然地指指其中一扇門。

施筱芸開門,門後是一個溫馨、乾淨的房間,一般人家中房間該有的,它都有了,只是還多了許多在一般家庭中看不到的醫療器材,但這其中最顯眼的,還是躺在床上的人。

施筱芸小心翼翼地避開掛點滴的架子來到床邊,床上,一個看來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正躺在上面,手腕上還插著點滴的針不說,身上還貼了好幾個接著電線的小圓餅,旁邊的機器正發出細微而規律的聲音。

「阿端,這真的是你耶!」施筱芸探頭過去看著床上的男人道。雖然這個「男人」感覺上很安靜,與總是嘴上講不停的溫康端差很多,但這張臉的確就是溫康端的臉沒錯。

「嗯!」

「你瘦了好多。」施筱芸道。

溫康端可以理解,因為早在帶她進來之前,他就已經先穿牆進來調查過了,自己的身體瘦到他自己都差點認不出來。

「阿端,既然已經找到你的身體了,那你趕快回去啊!」沒發覺他異樣的沉默,施筱芸高興地道。

「我試過了,沒辦法。」溫康端無奈地雙手一攤。早在找到身體的時候,他就已經試過好幾次,進不去就是進不去。

施筱芸失望地道:「這樣啊!」

「沒關係啊!既然現在找到身體了,那總有一天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的。而且你看,我的身體傷得這麼重,晚點回去可以少受一點苦嘛!還有還有,如果我回去了,那誰來幫你變成第一業務?」溫康端捨不得她難過地安慰道。

施筱芸看著溫康端,許久不說話。

溫康端被她看得尷尬,「怎麼了?」

「阿端,你真的是個好人耶!」施筱芸望著溫康端,眨眨可愛的圓眼,「雖然你有時候會凶我,但是你真的幫我好多,而且,現在最想要回去身體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可是我竟然還讓你來安慰我。」

溫康端從小就常被讚美,被師長稱讚聰明,被女人稱讚英俊大方,被世伯們稱讚是一表人才,但從來沒有人稱讚他「是個好人」,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認真地說著:你真的是個好人。

「怎麼了?幹嘛不說話?」

「這世上只有你會說我是好人。」溫康端溫柔地看著施筱芸。

溫康端是靈體,不會臉紅,但施筱芸卻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而且還是個女人,被一個這樣英俊的男人盯著看,想不臉紅都難。

之前她以為溫康端是鬼,所以很怕他,也從來沒有注意過溫康端長得好不好看,現在不怕他了,她才意識到他其實長得很帥!一雙烏黑的大眼靈動漂亮,睫毛更是長得令女人嫉妒。

「笨……笨蛋!那是因為你真的是個好人啊!」施筱芸紅著臉道。

「我這樣算是收到『好人卡』了嗎?」溫康端對她眨眨眼。

「對啦對啦!你是個好人啦!」施筱芸被他逗笑了出來。

「ㄟ,那再幫我一個忙。」

「什麼事?」

「幫我把我身上的被子拉開。」溫康端指指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施筱芸不懂。

「老實說,我還真的滿怕自己會不會被炸斷一隻手或一隻腳的,不看一眼,我不能放心。」

「是喔!你等我一下。」施筱芸伸手去拉溫康端身上的被子,發現連被子都是高級的蠶絲被。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溫康端身上的管線,將絲被捲起收好,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喔!看來還不錯啊!四肢俱在。」施筱芸說著,還伸手在溫康端左腳大拇指上戳了戳,「你看,連腳趾頭都是完整的喔!」

看到自己的身體大致完好,溫康端不禁鬆了一口氣。他其實真的很害怕被子一掀開,發覺自己少只手或缺只腳。

溫康端從小就長得很好看,比起其他兄弟姊妹,他是最常被讚美外貌的一個,可能因為如此,他還滿在意自己的外表的。

雖然不像一些女人,不漂亮,情願死掉算了,但如果他真的哪裡缺了、少了,變醜了,他肯定會難過很久就是。

「這樣看自己真的好奇怪,不過說真的,我真的很帥啊!」溫康端盯著床上的「自己」,頗為自戀地道。

「這點我不反對。」施筱芸笑道。反正這是事實,說出來也沒什麼關係。

「ㄟ,再幫個忙。」溫康端看著自己的身體,頭也不回地道。

「什麼事?」

「幫我把我的上衣脫下來。」溫康端要求道。

施筱芸被他的要求嚇了一跳,驚呼著,「為什麼?」

「雖然四肢俱在,但我想看一下身上有沒有留下什麼疤痕啊!」溫康端理所當然地道。

「可是……脫衣服這種事……」施筱芸漲紅了臉。她這輩子可從來沒有幫男人脫過衣服,就連跟前男友也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她這一輩子唯一一次幫異性脫衣服,是幫表姊家的兒子洗澡,而他也才三歲大。

「拜託啦!你也知道從飛機上掉下來,要說,點疤痕也沒有,是不可能的,我也只是想看一下自己到底怎麼了而已。」溫康端知道她心軟,這個時候與其用威脅,還不如用求的。

「唔……」施筱芸猶豫不決。

「拜託了。」要比臉皮厚度,施筱芸哪是溫康端的對手。

「好……好吧!」施筱芸紅著臉,硬著頭皮來到床邊,伸手將溫康端上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

溫康端看著施筱芸紅著臉幫自己脫衣服的樣子,沒來由地打從心裡升起一股難言的躁動。

原本溫康端是真的只想看看自己的身體是不是沒有什麼大礙,但看到施筱芸那嬌羞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感到一股衝動,想要再看看她其他的,更害羞的模樣。

「嗯!好了,你看吧!」施筱芸把溫康端上衣的扣子全都打開,將衣服攤開後退到一旁。

溫康端的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不少,但都已經做過處理,此外,他的左肩與右腰部都蓋著大片的紗布,看不到下面到底傷得多重。

「不要難過嘛!其實……其實我覺得男人的身上有一些疤痕還滿帥的。」施筱芸安慰道。

施筱芸原本很害怕疤痕的,在她的印象中,有疤痕的人不是黑道大哥就是老兵,但此刻她並沒有說謊,因為她是真的覺得溫康端身上若是留了一點疤痕,也只是讓他變得更有男子氣概而1」。

天知道溫康端此刻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但見施筱芸這樣小心翼翼的模樣,他心底那份頑劣的因子就像氣泡一樣,一顆顆冒出頭來。

「筱芸,再幫我一個忙。」溫康端看著施筱芸,認真地道。

「什麼忙?」

「幫我把褲子也脫掉,我想看看下半身的情況。」

「脫褲……褲……褲……褲子!」施筱芸結結巴巴地,被溫康端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是啊!你也知道男人的下半身是很重要的,我好怕自己下半身哪裡沒了,那我下半生的幸福也就真的沒了。」溫康端只要一看到施筱芸漲紅了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就覺得她可愛極了,忍不住就想要逗弄她。

「不……不行啦!衣服還可以,褲子就……」施筱芸紅著臉,低著頭,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

沒發現溫康端閃爍在眼中惡作劇的光芒,施筱芸只覺得他的這個要求讓人害羞得要死。

「幫我嘛、幫我嘛!」溫康端在她身邊繞來繞去,不斷勸說。

「不要啦!你很討厭耶!」忘了他是靈體,施筱芸伸手就往他胸口推去,但是本應穿透過去的手卻真的碰到了東西。

看著施筱芸那只停在溫康端胸口上的手,兩人一同怔愣住了。

「阿端,我……我碰到你了耶!」施筱芸說著,過於驚訝的事實讓她忘了害羞地在溫康端胸口又多按了幾把。

這種結實又有彈性的觸感……的確是人類的胸膛沒錯,只是……摸起來好像沒有溫度。也不是冰涼,就是伸手摸棉花一樣,是一種不冷也不熱的感覺。

溫康端禁不住伸手撫上施筱芸的臉龐,「真的耶!我也可以摸到你了。」

施筱芸緩緩抬頭,兩人四目相交……

「啊──」兩人開心地抓著對方的手,又叫又跳,也還好安心醫院的隔音做得極好,這才沒引來護士的關切。

兩人叫了一會兒,又一起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施筱芸才道:「阿端,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幫你回去你的身體的。」

「我比較希望你在我回去之前,還能再陪我多來幾次。」溫康端道。

「那有什麼問題。」施筱芸笑道。

第五章

魏凌槐這一天提早結束了工作,就想說來醫院看一下溫康端。但看著以往生龍活虎的好友如今卻這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心情就怎麼也好不起來。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魏凌槐總是抱怨溫康端話多長舌,如今沒有他在自己身邊吱吱喳喳,他還真是不習慣。

「起來了啦!這麼安靜,一點也不像你。」

床上的溫康端依舊一言不發,魏凌槐無奈地歎了口氣。

兩名護士推著小推車進門來,看到魏凌槐便打招呼道:「魏先生來看溫先生啊?」

「嗯!」魏凌槐應了一聲。

兩名護士動作利落地幫溫康端換點滴,翻身拍背,「溫先生人緣真的很好呢!今天上午才有一位小姐來看過溫先生,魏先生您下午就來了。」

「小姐?是誰?」魏凌槐怔愣一下。

知道溫康端住在這間醫院的人不多,知道他病房號碼的人更是少,除了他們這幾個好朋友之外,就只有溫康端的家人。

如果是溫康端的母親來看他,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小姐」就……

不是魏凌槐愛說,但溫家主人的幾房鬥得凶,連帶的不同房的孩子間也感情冷淡,雖然不至於到仇視的地步,可至少不會是熱絡的。溫家唯一對所有兄弟姊妹一視同仁的,只有那個天性寬厚的大哥而已。

「呃……這個我們不清楚耶!」護士尷尬地道。

這間醫院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貴,她們這些護士哪敢多問什麼,天知道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魏凌槐也知道這間醫院的規矩,便不怪她們,只又問:「那位小姐長什麼樣子?很常來嗎?」

「那位小姐年紀大約二十來歲,身高在一百六十公分上下,身材中等,皮膚白白的,眼睛圓圓的很可愛。她很常來,這一星期來了兩、三次。」兩個護士想了一下道。

魏凌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這個人會是誰,只對兩個護士道謝後,便抱著疑惑離去。

晚上,魏凌槐打了通電話給另一名好友唐名軍,因為唐名軍是從事保全相關的工作。

「名軍,你想得出來可能是誰嗎?」魏凌槐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辦法可以知道。」唐名軍在電話另一頭道。

「如何?」

「我明天就去阿端的病房裝一支高功能隱藏式攝影機,既然她這麼常來,那肯定用不了兩、三天,就可以知道她是誰了,不是嗎?」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魏凌槐問。如果有人在他的房間裝隱藏式攝影機,他肯定會發火,就算是好朋友也沒得說。

「他現在躺在床上動也不動,是有什麼好怕讓我們看的?又不是沒有一起洗過溫泉。」唐名軍反問。

「這麼說也是,那就麻煩你了。」

「不客氣。」

唐名軍安裝的攝影機效能非常的好,不只影像清晰,還有錄音的功能……

「你們有人認識這個女人嗎?」唐名軍問。

當天他去裝攝影機時,順便買通了醫院裡的護士,只要常常來看溫康端的那個女人又來,就要她們通知他。

今天下午他接到電話,便立即趕去醫院,雖然他到達時,她已經離開了,但攝影機卻錄下了相當有趣的東西。

詹俊瑋搖搖頭,「凌槐,你認識他最久,你見過這個女人嗎?」

「沒有。」魏凌槐搖頭。

「嘿!她好像在跟阿端說話耶!」曾博翔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奇地道。

「這就是讓我覺得最奇怪的地方,她並不是在自言自語,反而像是在對話,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了這一段錄像,他特地把幾個朋友都約了過來,結果卻發覺竟然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而且她看起來像是有互動耶……」曾博翔仔細地看著影片道。

詹俊瑋拉拉他,「喂!我也要看,不要貼在前面。」

「雖然她看起來沒有惡意,不過……」唐名軍轉頭看著魏凌槐。

雖然他們五個人是好朋友,但魏凌槐與溫康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自然又更深厚一些,所以他尊重魏凌槐的意見。

「我要親眼見見這個女人,名軍,你有辦法嗎?」魏凌槐問道。

「如果只是要查出這個女人的數據的話並不難,可是人家說捉姦見雙,捉賊見贓,如果我們直接殺到這女人面前問她,她不一定會老實回答。」唐名軍畢竟是幹這行的,對於這方面比其他人瞭解許多。

「那你的意思是?」魏凌槐問。

「我已經讓全『安心』的護士們看好了,只要這女人一進醫院,就馬上通知我。」唐名軍道。

「也通知我。」魏凌槐道。

「我也是。」

「我也要。」

「沒問題。」唐名軍微微一笑道。

這幾天施筱芸忙得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她每天早上在公司整理文書的部分,下午跑龍泰談公事,晚上還要處理各項數據與數據,同時,溫康端對她的特訓也一直在持續進行中,忙得她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

這天下午,龍泰那邊來電話,說要將開會的時間往後延一天,溫康端看著施筱芸,有些不捨地道:「今天下午先回家休息吧!」

雖然她此時臉上有妝看不出來,但每天與她生活在一起的溫康端卻知道,她現在臉上一定掛著兩個黑黑的眼圈。

施筱芸是很認真聽話的好學生,可這半個月以來,她卻是天天睡眠不足。

施筱芸說以前她拚大考時,也是一天只睡幾個小時,所以沒關係,但到最後,連溫康端都覺得自己真是魔鬼教練了。

「阿端,我們好幾天沒去看你了,你要不要去?」施筱芸提議道。

雖然她的提議讓溫康端很心動,但想了一下之後,他仍是道:「你現在需要的是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看完再回家睡覺。」施筱芸道:「這裡離安心醫院不到二十分鐘的車程,我們動作快一點的話,一個小時就可以看完了。」

施筱芸知道溫康端不是不想再去看看自己的身體,但是為了忙龍泰的案子,他們一直抽不出時間。

溫康端想了一下。的確現在繞過去的話,耽誤不了太多時間,施筱芸回家後還能多睡兩、三個鐘頭,便道:「嗯!那就去吧!」

兩人來到安心醫院,施筱芸一樣在溫康端的指示之下,盡可能地避開其他人,來到溫康端的病房。

施筱芸來到溫康端的床邊看他的身體,「你好像又瘦了一點,不過氣色看起來還不算太糟。」

「嗯!」溫康端點頭。

這段時間,他做過很多嘗試,都回不去自己的身體,不過他也又發現了一件很特殊的事,那就是,雖然他可以穿透任何固體,包括人類,卻無法穿透施筱芸還有自己的身體。

會發現他無法穿透自己的身體,是因為有一次,他想要學電視上演的借屍還魂鬼片,躺到自己的身體裡面再站起來,結果卻意外地發現,他竟然怎麼也進不去自己的身體!連穿透都辦不到。

而施筱芸與溫康端兩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安心醫院的護士已經全被唐名軍買通,雖然施筱芸進來時,盡量地避開了醫院中的工作人員,但只耍她有遇到一個人,唐名軍那邊就會收到通知。

施筱芸坐在床邊,一邊輕輕揉捏溫康端手臂上的肌肉,多少幫他做點復健,一邊與溫康端談話。但她也才坐下來不到五分鐘,外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安心醫院的隔音做得極好,聽不到病房外的聲音,所以既然她聽得到腳步聲,那就是對方已經進病房,人在客廳了。

施筱芸正想要找地方躲,病房的門便已經被打開,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魚貫而入。

「哦?就是這個小妮子啊!」一個看起來像「大哥」的男人走過來,由上而下地盯著施筱芸,「說!你跟阿端是什麼關係?」

施筱芸哪裡見過像他那樣狷狂霸氣的男人,當場被他嚇得渾身一顫。

「你嚇到她了,讓我來。」四人之中看起來最和氣的男人拉開詹俊瑋,站到她面前道:「你好,我是曾博翔,可以請教小姐芳名嗎?」

曾博翔是他們五個好朋友中,看起來最無害的一個,但也是人緣最好的一個,因為他很容易讓人不自覺地卸下心防。

溫康端沒來由地感到一陣不爽,他繞到施筱芸的背後環抱住她,在她的耳邊道:「別怕,他們是我的好友,他們不會傷害你。」然後又忍不住補充,「現在在你面前的這一個已經死會了,剛剛那個與左邊那個也死會了。」

「那右邊那個呢?」施筱芸突然冒出一句對魏凌槐四人而言莫名其妙的問題。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唐名軍向前一步道:「你好,我是唐名軍。」

溫康端一臉大便樣,不甘不願地道:「還沒。」

他們五個好朋友都長得很好看,各有各的迷人之處,但若有人問起他們之中誰最帥,那沒有異議的,一定是唐名軍。

嘖!連他是男人都覺得唐名軍有夠帥!

因為唐名軍平時就跟個不沾鍋一樣,從來也沒見他鬧過什麼緋聞,他們又已經認識了十年左右,老早就看到習慣了,害他老是忘了唐名軍很帥的事實。

真是的!長那麼帥,幹嘛不早點結婚?溫康端滿臉哀怨地腹誹著。

「呃……你好。」施筱芸滿臉尷尬地道,偷偷伸手到背後掐了溫康端一把。

溫康端知道她的意思,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在施筱芸耳邊道:「算了,就告訴他們吧!」

他原本也有想過要不要叫施筱芸去找魏凌槐他們,但依幾個好友的個性來看,施筱芸被當成騙子的機率很大。不過現在不說也不行了,他可不認為臨時編出來的謊言可以瞞得過他們。

「真的要說?」施筱芸小小聲地問。

「嗯!說吧!」溫康端道。

施筱芸咽嚥口水開始解釋,「嗯……其實這件事說起來有點長……」

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解說與魏凌槐他們的提問後,幾人才終於開始有些相信施筱芸說的話,不過仍是有些分岐。

「這……你們真的信嗎?」曾博翔是無神論者,對他而言,靈魂出竅這種事,實在很難令人信服。

「雖然我沒遇過,但是我信。」詹俊瑋道。詹俊瑋家是黑道,雖然他已經脫離了,但他從小家中就不乏一些「特殊人士」出入,多少聽過這類的事。

「基本上我相信科學,但我無法否認這個世界上有科學尚無法解釋的事。」唐名軍道。

「他是什麼意思?」反正已經講開了,施筱芸也就光明正大地回頭問溫康端。

「他說他中立。」溫康端解釋道。

現在一讚成,一反對,一個中立,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到魏凌槐身上。

「你說溫康端現在在你身旁對吧?」魏凌槐問。

「嗯!」施筱芸點頒。

「好,那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答對了,我就相信。」魏凌槐道。

施筱芸轉頭看著溫康端。

溫康端道:「答應他。」

「他叫你問。」施筱芸道。

「溫康端,你第一次的對象是誰?」魏凌槐問。

魏凌槐的問題成功引起了他們幾個好友的注意,而施筱芸則是害羞得臉都紅透了。

溫康端的臉色有些難看,施筱芸問他,「怎麼了?不記得了嗎?」

「沒事。」溫康端搖了搖頭,才不甘不願地答了個答案。

「他說是『華富酒店的媽媽桑』,還叫我問你,你怎麼知道的?」施筱芸聽完後轉述道。

魏凌槐聳了一下肩膀,難得無賴地道:「我本來也不知道啊!」

別人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而施筱芸卻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到現在獎金都發下來了,她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拿下「龍泰」的case了。

「笑夠了沒有?才那麼點小錢,你就高興成這樣,那接下來怎麼辦?」溫康端在一旁啼笑皆非地道。

「七十八萬耶!整整七十八萬耶!天啊!我才花半個月就拿到『龍泰』的合約了,你可以相信嗎?」施筱芸滿心感動地道。

那是我拿下來的,不是你拿下來的!原本溫康端想要這樣吐槽施筱芸,但看她這麼開心的模樣……

算了!誰拿下來的不都一樣嗎?她開心就好了。

溫康端在一旁看著她,臉上帶著寵溺的笑。

「阿端,我能有今天,都是因為你,謝謝你。」施筱芸看著溫康端,感激地道。

「你知道就好。」溫康端說著,在她小巧可愛的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

施筱芸臉頰上浮現一朵紅雲,忍不住害羞地笑。

自從兩個星期前,他們第一次去見溫康端的「身體」之後,施筱芸與溫康端兩人就能碰觸到對方的身體了。雖然溫康端除了她之外,還是什麼都碰不到,但是他身上的顏色卻是愈來愈深,原本一開始時還是半透明的,現在已經近乎跟常人一樣的顏色了。

可能是因為見過他的本體,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外表愈來愈像是個「人」,讓施筱芸近來常常忘了他其實是個靈體的事實,因為在她的眼中,他其實與一個普通的男人並沒有兩樣。

施筱芸出生在一個保守的家庭,即使與自己的異性親人也少有親密的舉動,再加上這些年來,她只交過一個男朋友,而且還不是一個多麼浪漫的人,因此她對溫康端這樣三不五時的親密舉動總是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下午還要出去跑外務,你趕快去吃鈑吧!」溫康端提醒她道。

「嗯!」施筱芸應了聲,正要出門時,手機卻響了起來。

施筱芸拿起手機一看,是封簡訊,而且……竟然是沈季錄傳來的。

看著手機屏幕上「哈尼」兩字,施筱芸呆若木雞。

「怎麼了?」溫康端拉著她的手過來一看,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個『哈尼』是誰?」溫康端沒發現,他現在就像個妒夫一樣。

「我男……呃……就是『他』啦!」施筱芸道。

「『他』是誰?說清楚。」溫康端瞇著眼睛問她。

「那個……就是我前男友嘛!」

「你也知道是『前』男友,那你還……」溫康端扳著臉指指她的手機,要她看上面的來電顯示。

「我只是忘了刪他的電話了嘛!」施筱芸嘟了嘟嘴。幹嘛這麼凶嘛?只不過是一個號碼而已。

施筱芸說著就要把號碼刪掉,溫康端卻道:「等一下,不要刪。」

「耶?」施筱芸不懂。

「把他的號碼刪掉,也不能抹去你們曾經交往過的事實,而且,雖然是他不對在先,但你如果把電話刪掉,只會讓人說你小心眼,都什麼時代了,當不成情人,還是可以當朋友。」溫康端道。

「那現在?」

「把他的來電顯示改成『學長』吧!」

「耶?為什麼?」施筱芸不懂。

「叫你改,你改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溫康端凶她。

「只是問一下嘛!」施筱芸嘟著嘴,還是把來電顯示改掉了。

看到她乖乖改了名字後,溫康端的心情總算才好了點,「現在把他的簡訊打開來看。」

「喔!」施筱芸應了聲,點開簡訊內容。

「啊啊!怎麼辦?他約我出去、他約我出去啊!」施筱芸忍不住尖叫起來。還好現在是午餐時間,整個業務部只有她在,才沒嚇到其他人。

「我看得懂字,你不要叫啦!」溫康端白她一眼。只不過是封簡訊,她這麼在意,難道是還在乎那個男人?

想到這個可能性,溫康端就滿心的老大不爽!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該不該去?要不要去?阿端,你說該怎麼辦?」施筱芸急得團團轉。

「去啊!怎麼不去?」溫康端邪邪笑道。

去啊!他倒想看看這個男人還想玩什麼花樣?溫康端在心中想著。

第六章

下午四點半,施筱芸就跑完了外務。因為與沈季錄相約在晚上七點,所以溫康端就叫施筱芸直接殺到百貨公司。

「阿端,我衣服很多了,衣櫃裡還有兩、三套沒穿過的,為什麼還要買?」施筱芸不解的問。

雖然說拿到那一大筆獎金,但生性節儉的施筱芸還是捨不得動不動就花大錢買衣服。

「我知道你還有衣服,但是那些都是上班用的『戰鬥服』,不是面對男人用的『戰鬥服』,所以你還要買新的。」溫康端一面說,一面物色架上的衣服。

「戰鬥服?」她買的明明都是套裝類的衣物,又不是迷彩裝,哪來的「戰鬥服」啊?

溫康端沒有多做解釋,反問她,「你喜歡哪一件?」

「你不幫我挑了嗎?」施筱芸低呼一聲,誠實地道:「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什麼也不會。」

「聽話的女孩子說好聽是乖巧,說難聽是沒主見,男人也許會因為一時的大男人主義作祟而跟她在一起,但沒有一個男人會愛上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洋娃娃。」溫康端正色道。

溫康端從小到大所遇到的女人,不是過於溫順可人到沒有主見,就是跟他兩個妹妹一樣,凡事要跟男人爭頭的強悍,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提不起認真交往的興趣。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會挑啊!」施筱芸當然聽得出來溫康端的意思,可她還是忍不住喊道。

「不是誰都是天生就有品味的,但品味這種東西是可以靠學習而來的。」

溫康端對她露出安撫的笑道:「不管是衣服、化妝、工作……我都會在旁邊幫你,可是你必須要學習為自己作決定,好嗎?」

施筱芸看著溫康端認真的表情,下定決心地點頭,「嗯!」

晚上七點,當施筱芸準時出現在沈季錄所約的餐廳前時,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由原本上班用的正式套裝變成一件合適的小禮服,臉上的妝與頭上的髮型也都與之前不同了。

「阿端,這間店看起來好高級喔!」施筱芸下了出租車後,小小聲地道。

「我知道。」他一看店名就知道了,不然幹嘛帶她去買新衣?「他以前帶你來過嗎?」

施筱芸搖搖頭,「沒有。」

「哼!男人。」溫康端像是忘了自己也是男人似的,不屑地哼了聲才道:「今天這種狀況,你還沒遇到過對吧?等一下我說什麼,你就說什麼,懂了嗎?」

施筱芸點點頭,又道:「聽說正式的西餐廳吃飯規矩很多,我怕我不知道用餐的方法。」

「沒關係,我會教你,走!」溫康端在她身旁打氣道。

「好。」施筱芸深吸口氣,抬頭挺胸,踏著從容優雅的腳步走進餐廳。

向服務生說明過後,服務生將施筱芸帶到位子上,此時已經坐在位子上的沈季錄立即起身為施筱芸拉椅子。

「說『謝謝學長』。」溫康端道。

他們兩人的關係是前男、女朋友,如果喊名字顯得太過於親近,但喊「沈課長」似乎又太過於生疏,所以溫康端讓她喊「看似在套關係,其實有距離」的「學長」。

「謝謝學長。」施筱芸跟著道。

聽見她的稱呼,沈季錄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兩人各自坐下後,服務生放下菜單,便先行離去。

「這間店很好吃的。」沈季錄溫柔微笑道。

「學長常來嗎?」

沈季錄又怔愣了一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一定要這麼冷漠嗎?」

「我不懂學長的意思。」

「你……你一定要這樣嗎?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你一定要這樣嗎?這段日子我很想你,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嗎?」沈季錄有些沉不住氣地道。

「我只是不想被誤會。」

「不要再裝了,筱芸,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沈季錄道。

他太瞭解她了,她從以前就很心軟,就算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他肯哄哄她,她就會順著他,所以他相信他們還是有希望的。

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的感情的確不是假的,但你的呢?

施筱芸看著面前滿臉真誠的男人,開始懷疑自己以前為什麼那麼愛他?雖然他長得一表人材,但他此刻的意思卻再明確不過。

沈季錄因為她不願與他上床,結果把愛慕他的學妹的肚子弄大了。為了學妹肚子裡的孩子,他與她分手。結果才多久?學妹的肚子都還大著,他竟然就想要回來求合?

雖然施筱芸不知道他回頭向她求合的原因為何?是因為發覺對她才是真愛?還是因為她兩天前才在月初大會中站上講台受獎?但不論原因是哪一個,都只證明他是一個自私、自大、一廂情願的男人。

溫康端在施筱芸耳邊道:「學長,我們已經結束了。」

見施筱芸看著沈季錄久久不語,溫康端擔心她真的對沈季錄餘情未了,不由得心急道:「快說啊!『學長,我們已經結束了』。」

施筱芸沉默了許久才道:「學長,你知道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男人與衣服是一樣的,都要比較過後才知道好壞。我以前對什麼都很沒有品味,包括衣服、髮型,也包括男人。既然我把以前的生活品味都改了,我想我對男人的品味也該改改了。」

施筱芸此話一出,兩個男人都怔愣住了。

沈季錄眉頭一鈹,「你是什麼意思?」

施筱芸也不知道為何,她原本還擔心自己無法面對沈季錄,但現在她卻突然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學長,以前我跟你在一起,只要我想做特別一點的打扮,就會被你說是醜人多作怪。你總愛說我是醜小鴨,說喜歡我樸素的樣子,其實你是根本不想讓別人注意到我吧?

「你常把你的優秀拿來與我的平凡做比較,讓我以為你願意跟我交往是對我的恩賜,讓我覺得自己能被你看上,是我上輩子燒的好香。

「可是我認識了一個男人,他不只教我改變品味,也讓我知道其實我並不差,讓我知道有人喜歡我,是因為『我值得被愛』。」施筱芸下巴一抬,「而且還值得比你更好的男人。」

沈季錄一聽,整個臉色發綠,「你是說你喜歡上別人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說著,他就站起來要去拉施筱芸的手。

溫康端眼捷手快拉著施筱芸站起來閃過,但兩人過大的動作與聲音已經引來其他客人與店家的關切。

溫康端站在施筱芸身後,她的背靠著他的胸膛,他的雙手環抱著她,將她完整地包覆在他的懷裡。

雖然他碰不到沈季錄,不過他碰得到她就夠了!他笑道:「別怕他,說下去!我保證他動不到你。」

在他的懷裡,她覺得安心無比。雖然他目前還只是個靈體的狀態,但她卻一點也不懷疑他的保證。

「小姐,需要幫忙嗎?」一位看起來像是經理的人員走過來,對著施筱芸客氣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你。」施筱芸回頭朝他輕輕點了下頭,一股渾然天成的從容優雅隱隱流洩。

沈季錄此刻才發覺,施筱芸已經不是他之前所認識的那個,來了台北幾年,都還帶著點鄉下土味的單純女孩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高貴美麗,自信優雅的溫氏第一女業務。

施筱芸走過去拿起則才順手放在桌上的小提包,淡淡一笑道:「學長,夜深了,你老婆肚子裡還懷著你的孩子等你回家,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說完,她踏著與來時相同的優雅,卻輕快許多的腳步離去。

原本施筱芸還在想,不知道去見沈季錄到底對不對,但經過這一晚之後,她卻突然有了海闊天空的感覺。

沈季錄是她的初戀,而且還是好幾年的感情,原本她以為自己可能這一輩子都放不下這段感情,卻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現在,她相信她與沈季錄的這段過去將真的成為「過去」了。

「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施筱芸到便利商店拎了兩瓶啤酒,口中哼著輕快的「分手快樂」回家。

回家後,施筱芸洗了個澡,換上她的小熊睡衣,然後就坐在小沙發上喝冰得冰涼涼的啤酒。

「哈!好冰,好好喝喔!」施筱芸歎了一口氣道。

剛洗完澡的施筱芸髮梢還微微濕著,白皙的臉頰上浮現不知是因為剛洗完澡還是喝過酒而出現的紅雲,竟意外的有些性感可愛,但溫康端卻沒有心情欣賞她難得一見的模樣。

「你……不要喝太多了。」溫康端想了許久才道。

「我喝完就去睡,沒事的啦!」施筱芸道。

看著施筱芸開心喝酒的樣子,溫康端卻有些擔心,想了許久之後又道:「你如果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借你。」

施筱芸愣了一下,「我為什麼要哭?」

「你……不是很傷心嗎?」溫康端問。

「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很傷心了?」施筱芸不解的反問。

「你不傷心,那幹嘛借酒澆愁?」溫康端道。

「你什麼時候看過我借酒澆愁了?」

「你是說?」

「我難過的時候,都是在被窩裡大哭一場的好不好?」施筱芸笑著搖搖手上的啤酒,「我是開心的時候才會喝酒的喔!」

「呼!我還以為……」溫康端歎了一口氣,然後坐在施筱芸身邊。擔心的感覺消退了,一股無力感卻直湧上來。

「以為什麼?」施筱芸酒量不是很好,喝完了一瓶,眼神就開始蒙了。她伸手拿起第二瓶拉開拉環,啜飲一口。

以為你還是對他餘情未了。這樣的話,溫康端當然說不出口,話題一轉道:「你……你說你想要換換對男人的品味了,接下來想換哪種的?」

施筱芸雖然已經有一點醉意,但還不至於聽不出他話裡的那份酸意,「怎麼了?想給我介紹?」

「你!」溫康端瞪了她一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逞強地故作大方地道:「給你介紹就給你介紹,反正我都已經幫你那麼多了,不介意再多幫你一點!說吧!你看上誰了?」

最好是她敢說!她要是敢說,他就把她給……不!把「他」給閹了!溫康端不懷好意的想著。

「說到這個,我最近還真的對一個人……」施筱芸說著,原本泛紅的小臉又更加紅了些,小小聲地道:「有點……在意。」

「你……真的有喜歡的男人了?」溫康端驚呼一聲,心中暗喑想著不知是哪個男人?明明兩人都住在一起了,他怎麼不知道?

施筱芸笑了笑,有些小女兒的嬌態道:「對啊!我有喜歡的男人了。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覺得他很可怕,對我好凶,可是後來才慢慢發覺他是個很好的人,對我很好、很溫柔。只是……」

施筱芸像是突然發覺這是件很荒繆的事般笑了一下才道:「其實我不知道他現在算不算是個『人』?」

施筱芸的話讓溫康端忍不住低頭,往自己雙腿間看去。

「你怎麼了?」施筱芸不解地問。

「沒事。」溫康端搖搖頭,有些情難自禁地擁住施筱芸。

怎麼辦?他突然覺得她好可愛,可愛中又帶著一些性感,讓他忍不住就想親親她、抱抱她。

看著溫康端的臉慢慢地靠近自己,施筱芸雖然害羞,卻沒有閃避,任由溫康端的唇輕輕蓋在自己的唇上,然後慢慢親咬、舔吻,一點一點地加重這個吻。

原本只是一個吻而已,但溫康端卻漸漸無法克制自己。明明沒有身體,卻覺得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一樣!

兩人之中明顯是溫康端較為瘋狂,但先喊停的卻也是溫康端。

「不行!」溫康端咬著牙一把推開施筱芸,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施筱芸不解地看著溫康端,雙眼迷濛誘人。

「你是個好女孩,我不能……」溫康端咬牙切齒地道。

他可沒忘記,她就是因為拒絕與沈季錄上床,才導致兩人分手的,因此他不可以碰她!再痛苦也不可以!

施筱芸也不知是因為醉意還是害羞,整張臉都紅透了,但她不但沒有閃避,反而主動抬起雙手環住溫康端的頸項,將嫣紅的唇瓣貼上他的。

這幾乎沒有技巧性的吻卻讓溫康端僅餘的理智整個炸開,他翻身將施筱芸壓倒在地上,雙手急切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嗯……」施筱芸發出驚呼的低吟,全身都在為這一刻而顫抖,雙手卻反而抱溫康端抱得更緊……

第七章

溫康端從來沒有這麼想要一個女人過,這麼急切,卻又這麼想要珍惜,手足無措得剝她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雖然這一陣子她外表上、身份上改變了許多,但她知道自己依然是那個害羞保守的鄉下女孩,但是……但是……

施筱芸明白今天是她自己想要這個男人,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這樣,就算覺得兩人不會有結果,也想要跟他上床……

不!也許就是因為清楚跟他沒有結果,所以才更想要珍惜現在,珍惜每個還能相吻相擁的機會。

其實施筱芸已經察覺溫康端的身份並不普通了,能夠住那麼高級的病房的人,身份怎麼可能普通到哪裡去。

此外,再加上他的那些朋友,每個人看起來都不是普通的人,溫康端站在他們之中卻完全不顯遜色,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普通的人呢?

雖然她現在已經是溫氏第一女業務,表面上看來很風光,但她知道這都是溫康端的功勞,如果他現在離開,她一定撐不住這個第一女業務的頭銜。與就算變成了靈體還是這麼優秀的溫康端比起來,他們相距實在是太遠了。

現在能夠看見他的只有她一個人,所以能夠獨佔這個男人的時候也就只有現在了!施筱芸心想。

唇舌糾纏的吻非常激烈,施筱芸通紅的臉早就不是因為酒精,但施筱芸卻仍是絲毫不退縮,甚至主動響應他。

溫康端再也受不了僅止於此的接觸,他迫切地想要與她合為一體。在脫光了她身上的衣物後,他一手來到她的腿間,輕輕覆住她腿間的羞澀處。

他可以感受到她大腿的緊繃與顫抖,於是用另一隻強壯的手臂環抱著她,輕輕地在她耳邊哄著,「不要怕……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她將臉頰埋在他的頸側,因他的溫柔與貼心而漸漸放鬆。

她相信他真的不會傷害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她知道,也許他這個人會嚇嚇人、會捉弄人,但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還耍來得溫柔善良,總而言之,他這個人上上下下賤的其實就只有那張嘴而已。

雖然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面具來偽裝自己,可她知道還是有很多人看到他面具下面的那顆溫柔的心,包括她,也包括他的那些朋友們。

見她已經放鬆了身子,溫康端大起膽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指往她腿間的縫隙間輕探進去。他修長的手指穿過了她腿間的軟毛,探進她最隱密的密處,輕輕轉繞,來回碰觸她已經微微濕潤的穴口與充血的核心。

她身體輕顫,忍不住發出一陣又一陣嬌軟的呻吟。

受到她的鼓勵,溫康端更加大膽地輕輕撥開她的身子,手指探入她神秘的花谷,一點一點地推進到她的身體裡。

「你的身體好溫暖、好軟、好小……」溫康端在她耳邊輕輕地道。不只是她顫抖不已,就連他也是如此。

僅僅只是推入一指而已,就已經讓他激動得不能自已,他實在無法想像當他真的進入她時,會是多麼地舒服的一件事。

施筱芸抗議似的扭了一下身子,像是在責備他居然可以毫不害羞地說出這麼淫邪的話。

溫康端隨即會心一笑,在她通紅的耳邊輕輕地道:「不喜歡我說?害羞了?好,我不說了,別怕。」

施筱芸幾不可察地輕點了下頭,雙手緊緊地抓著溫康端的背,而溫康端原本上身的衣物卻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會有一點點痛,但這是為了讓你更舒服,更容易接受我,所以不要害怕好嗎?」溫康端又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在她又輕點了一下頭後,他寵溺地吻吻她的耳朵,喊了她一句:「好女孩」,同時手上微微用力,拇指珞顯粗暴地抵住她下面的小核搓弄。

「唔……嗯嗯……啊……」微痛中激烈的電流竄過全身,讓施筱芸無法自已地喊出誘人的呻吟,從來沒有受過這樣揉撫的小核硬了起來。

感受到手裡傳來自己努力的成果,溫康端滿意地吻吻她,停下搓弄小核的拇指,改為抽送埋在她體內的長指。

「啊……啊……」這樣模擬性愛的方式,讓她忍不住發出甜美的呻吟,她嚇了一跳,趕緊咬住下唇,把即將脫口而出的更多呻吟鎖在口中。

「沒關係,喊出來,我喜歡聽。」溫康端在她耳邊鼓勵道,同時低頭舔吻她臉上因為承受不住而激盪出的淚珠。

「不……我不行……啊!那裡……」從來不曾感受過的快感,讓施筱芸的淚無法停止地落下,身體顫抖不止。

溫康端百般憐愛地吮吻著她的頸間,輕輕啃舐舔吻,再輕輕嚼咬她敏感的鎖骨,一路往下,在她白皙的身子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痕。

「啊……」施筱芸不斷的顫抖著、呻吟著,卻怎麼也減緩不了那激烈得幾乎將她逼瘋的感覺。

「你的身體好敏感。」溫康端輕笑了一聲,埋在她體內的長指微微退出,接著又伸出中指,食、中兩指一併,沿著她熾熱柔軟的入口輕輕進入。

「啊……這個……這個……」施筱芸緊皺著眉,眼角泛起了難耐的淚光。

溫康端見她真的很難受,不禁心憐地道:「你要停止嗎?」

雖然這個時候停下來的話,可能會要他的命,但是……但是……無論如何,他還是不願她受苦。

聽到他說要停,施筱芸雙手抱緊了他,堅定地搖頭,甚至微微抬起下身,讓他可以更順利地在她體內動作。

感受到她的決心,溫康端感動地吻注她,埋在她體內的雙指輕淺而快速地**起來,務必要使她在最快的時間內做好準備。

溫康端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施筱芸不住的尖叫,如果不是他事先封住了她的口,說不定她的尖叫聲會引來鄰居的關注。

「唔唔唔……唔嗚……」施筱芸一面發出低低的哀鳴,下身包裹著他長指的部位也開始收放起來。

溫康端見狀,更是重點式地直往她體內最敏感的那點頂弄。

「你要到了,別怕,就這樣收放不要停。」

「啊……啊……」在溫康端熱烈的疼愛之下,強烈的快感由施筱芸下身沿著脊椎流竄全身,令她無法克制地顫抖、**。

溫康端憐愛地吻著幾乎失神的施筱芸,迷戀地哄著,「你好棒、好美。」

施筱芸不是溫康端的第一個女人,卻是第一人教溫康端如此迷戀的,幾乎只是看著她**的表情,就讓他也跟著情不自禁。

施筱芸粗喘著氣,漸漸由**中回過神來。

一睜開眼就看到溫康端近在咫尺的俊臉,令她害羞不已,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好開心、好滿足。

「舒服嗎?」溫康端輕輕吻著她汗濕的鼻尖道。

「嗯!」她害羞卻誠實的道。她抬起頭,吻了他的下頦。

「不要怕,交給我。」溫康端一面說,一面將自己的下身對頂住她柔軟、嬌嫩的入口,「會痛的話就讓我知道,好嗎?」

施筱芸為他的溫柔體貼而感動萬分,她雙手緊緊環抱著他,在他懷中輕輕點頭。

確定自己不會傷害到她之後,溫康端這才將自己緩緩的一吋一吋插入。

雖然溫康端花了許多時間幫施筱芸做好準備,但施筱芸不曾接納過男人的甬道,要接受他的侵入仍是有些勉強。隨著他一吋吋的深入,那被撐開、被侵入的痛楚便愈發明顯。

「啊……」原本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再怎麼痛、再怎麼難受也不喊痛的施筱芸,還是忍不住由齒間逸出呻吟。

即使已經難受得想要立刻在她體內衝刺,溫康端還是咬牙忍了下來,問道:「很痛嗎?」

施筱芸咬著下唇搖頭,又把溫康端拉得更近,害羞地在他耳邊輕聲道:「不是很痛,只是太……太深了……有點難受。」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樣的行為可以碰觸到那麼內部,原來男人的慾望可以探進如此深的部位,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碩大彷彿要刺穿她的子宮。

溫康端忍不住苦笑。他現在疼愛她的方式還不是最容易深入她的,如果她這樣就受不了了,那他以後可有好多姿勢都不能用了。

溫康端的腦中很直覺地便想到這個問題。

在此刻,回到自己的肉體之後是不是要照原計劃,給施筱芸一筆錢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這些事,早就被他丟到了腦後,現在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好好地愛她。

「不要怕,深呼吸,我不會讓你受傷的。」溫康端輕輕啄吻著她,下身漸漸前後抽動起來。

隨著溫康端**的頻率,施筱芸發出甜膩的低吟,每當溫康端加快速度,施筱芸吟唱的聲音也隨之愈加高亢。

他的粗喘、她的嬌吟,伴隨著規律的肉體交擊聲,在小小的房中交織成一首和諧又動人的愛之樂章。

「啊啊……不行……不行……」漸漸跟不上他狂猛的速度,施筱芸忍不住哭喊出來。

溫康端也想要溫柔地對待施筱芸,但身體就是完全不受控制,只想一次又一次深入,再深入。

突地,剛剛才經歷過的那種酥麻感,又一次竄遍她的全身!讓她忍不住一再嬌吟。

剛才溫康端只能夠用手感受她而已,與此刻親身感受她的美好,完全不能相比。**中的肉壁不住攣動,一收一放間像張小嘴般不斷收吸,帶給溫康端難以言喻的至高享受。

「嗚嗚……」過多的快感讓施筱芸難以承受地哭了出來,「不行了……不行……」

**中的身體本就極度敏感,溫康端又在她體內不斷挺動,完全找不到半點間歇的刺激,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

「你好棒……好緊……」處女的緊窒收束得溫康端微微作痛,但同時也帶給他無上的快感。

溫康端知道這是施筱芸生平第一個告別處女之身的**,所以他明知她已經要承受不住了,卻還是不肯鬆懈,用既強又猛的強烈力道不斷深深搗弄進她的最深處。

「記住我!」溫康端用雙手將施筱芸的雙腿用力往上抬,讓自己盡可能地再多深入她一些。

他要她永遠忘不了,誰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要她永遠忘不了他所帶給她的極樂。

施筱芸卻除了兩人的交合處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溫康端的每一下撞擊,都精準地撞在她體內的敏感處上,每一次都深入到她原本想都沒想過的深處。他將她填充得完全沒有一絲空隙,讓她的世界除了**的快感外,什麼也不剩。

最後,在施筱芸因難以承受而尖叫著昏迷過去的那一刻,溫康端也終於在她的體內品嚐到天堂的滋味。

溫康端自從變成靈體狀態後,就不需要睡眠,因此以往每當施筱芸睡著後,他便只能無所事事,可這一夜,他卻找到了一件讓他怎麼也不膩的事,就是觀察她的睡臉。

發現施筱芸昏過去後,溫康端非常緊張,可是他喊不醒累極了的施筱芸,只好靜靜地在一旁守護著她。

看著自己還帶著點透明的雙手,溫康端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他身體的顏色不知為何一天比一天深,也漸漸地有了觸覺,可是就是沒有辦法移動物品。

雖然說他能碰觸施筱芸,甚至能與她做愛,卻還是沒有辦法把她抱到浴室,為她清理善後。

溫康端愛憐地撫著施筱芸疲憊中帶著滿足的睡臉,不禁重新思考兩人之間真的要這樣就斷了嗎?溫康端不斷捫心自問。

其實溫康端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對施筱芸動/心,但他是怎麼也不可能願意一輩子像條背後靈地待在她身旁。他知道只要他今天的肉體未死,不管是用什麼樣的辦法,他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可是……

他家,是絕對不可能接受她的!

溫康端比任何人都明白,依他家的情況看來,他的父母都不會認同她的存在。如果只是讓她當他身邊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也許他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能夠這麼對她嗎?

不!不能!

溫康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一個多麼純潔、多麼認真的女孩,他又怎麼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傷害她呢?

可是如果他真的認定就是她了,那他極有可能會被家裡斷絕關係……

算了!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他就不相信沒了溫家這個後台,靠他會養不起這個小女人。

想通了之後,溫康端的神色也輕鬆了許多。自從他發現己的感情後,他也漸漸能夠體會他二哥離家出走的理由。

那不是因為他二哥看不清楚現實,也不是因為他二哥天生反骨,而是因為唯有離開他家老頭的控制,他們才能自由地愛恨,不需耍放棄心愛的人,也不必在討厭的人面前強顏歡笑。

次日,施筱芸一路睡到下午一點才醒過來,還是被電話的聲音給吵醒的。

施筱芸伸手摸著床頒找到手機,昏昏沉沉地道:「喂?」

「施小姐嗎?」

「是,您哪位?」雖然整個人還在昏迷之中,但施筱芸已經被溫康端訓練到無論何時何地接到電話,都能以極為尊敬的語氣說話了。

「我是溫康端的朋友魏凌槐,我們聯絡到一位高人可能可以幫助溫康端,請你兩個小時後到XX路XX巷XX號來。」電話的另一頭,魏凌槐完全不給施筱芸拒絕的餘地。

施筱芸被魏凌槐的話驚得整個人醒了過來,顧不得自己還全身**,就慌忙地找紙筆,「等我一下,我抄一下。」

抄完之後,施筱芸又複述了一次,確定沒錯之後,才掛上電話。

「真是有效率啊!」拿著那張寫著地址的小紙片,施筱芸忍不住感歎道。

原本聽到魏凌槐他們找到了可能可以幫上忙的師父,溫康端應該是要很高興的,但施筱芸的臉色卻讓溫康端嚇了一大跳。

「筱芸,你怎麼了?」溫康端心疼地撫著施筱芸的臉道。

剛剛她還睡著時,還沒有那麼明顯,可是她一醒,反而就掩不住她臉上那帶著病態的蒼白。

「怎麼了?」沒看到鏡子的施筱芸不解地問。

溫康端示意施筱芸去看鏡子,她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驚。

「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溫康端擔心地問。

「沒有。」施筱芸搖搖頭,害羞地道:「可能是太累了。」

知道施筱芸沒說出口的話,溫康端忍不住笑了一下,但還是不忘提醒,「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話,記得一定要說喔!」

溫康端的關心讓施筱芸心中倍感甜蜜,她甜甜地應了聲,「嗯!」這才起床打理一切。

自從施筱芸成為溫氏的第一女業務之後,溫康端便教她去跟主管談判,讓她可以自主上下班的時間,因此她更能夠利用工作中的餘暇時間處理溫康端的事。

雖然一想到要跟他分開,施筱芸的心中就充滿了恐懼與不捨,但只要是為了他好的,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願意為他去做,包括……讓他回到他的身體之中,讓他…永遠離開她。

第八章

施筱芸很快地就打理好一切,在魏凌槐指定的時間到達。當施筱芸到達時,魏凌槐與詹俊瑋已經在現場等了。

「小兄弟,幫我們跟你師父講一聲,說人已經到了。」詹俊瑋對幫客人開門的少年道。

「師父他知道,他馬上下來,請你們稍等一下。」少年說著,帶他們到位子上坐好,順便給他們倒茶水。

因為詹俊瑋的出身特殊,各方的人面也廣,所以這位高人是詹俊瑋動用身邊的舊有人脈才找到的人。不過左右看看……這個地方外觀是一般的民宅,外面沒有招牌,裡面也沒有任何與宗教相關的飾物,讓詹俊瑋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如果找錯地方,他丟臉事小,害溫康端回不了自己身上才是事大啊!詹俊瑋不禁有些自責自己事前怎麼不再多做一點確認。

幾人等了快十分鐘,等到詹俊瑋都要發火了,一名青年這才姍姍來遲,「抱歉,讓幾位久等了。」

詹俊瑋本想要開口罵人,卻因為看到來者而頓住。

「你……是明崇師父?」詹俊瑋不確定地問。

「是啊!」青年微微一笑,點頭道。

「趙叔明明眼我說明崇師父是執業二十年以上,非常有經驗的師父。」詹俊瑋皺眉道。

眼前這個青年怎麼看都只有二十來歲,怎麼可能執業二十年?詹俊瑋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我是啊!」明崇師父笑道:「我只是出道比較早。」

詹俊瑋還想耍開口,明崇師父便抬手阻止,「等我一下。」然後對著樓上喊道:「阿麒,你過來。」

「喔!來了。」剛剛給魏凌槐等人開門的少年,咚咚咚的從樓上跑下來。

「客人有四個,你怎麼少倒一杯茶?」明崇師父道。

「可是……」阿麒瞄了溫康端一眼道:「就算我倒了,他也喝不到啊!」

明崇師父也不生氣,只是交代他,「他喝不喝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人家今天是以客人的身份來,你就該倒杯茶水給人家,懂嗎?」

「是,師父,我馬上再去倒一杯。」阿麒點點頭,轉身倒茶去。

溫康端與施筱芸錯愕地對看了一眼。

連這麼小的徒弟都看得見溫康端,說不定這次真的有救了!溫康端與施筱芸心想著。

阿麒很快地倒來一杯熱茶,準確無誤地放在溫康端的面前,「抱歉,是我失禮了,您請喝茶。」

雖然阿麒的反應已經夠清楚了,但溫康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看得到我嗎?」

阿麒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笑了一下道:「看得到啊!我還能聽到你說話呢!」說完,對明崇師父點點頭後就離開了。

「你們來找我,是因為你的事吧?」明崇師父走到主位坐下,對溫康端道。

他已經好久沒有和施筱芸以外的人說過話了!溫康端一時激動得忍不住伸手要捉明崇師父的手,「師父,你一定要幫幫我。」

「別碰我。」明崇師父眼捷手快地閃開,「你現在這個情況碰到我會受傷。」他補充道。

明崇師父很明顯的看得到溫康端,這讓溫康端與施筱芸兩人都充滿了希望,可是看在魏凌槐與詹俊瑋的眼中,就有說不出的怪!因為他們兩人只看到這對師徒從頭到尾都在對著空氣說話。

「明崇師父,我朋友他現在真的在這裡嗎?」魏凌槐忍不住問道。

「嗯!」

「那可不可以讓我們也看一下?」詹俊瑋忍不住問道。

「你確定你要?」明崇師父看著詹俊瑋,忍不住笑道:「你是開了就關不上的體質喔!」

「關不上?什麼意思?」詹俊瑋皺眉。

「就是以後每年農曆七月會很熱鬧的意思。」明崇師父笑道。

「呃……」

「還是你要試試?」明崇師父轉頭對魏凌槐道:「你應該關得回去。」

「『應該』關得回去的意思是?」魏凌槐問。

「意思是打開不用錢,關回去二十萬,不過我若失手了,你可以不用付。」明崇師父笑咪咪地道:「如何?考慮一下。」

「關得回去的機率有幾成?」魏凌槐考慮了一下問道。

「七成。」明崇師父道。

「好!我試。」魏凌槐一口答應。

明崇師父聞言,有些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就連施筱芸也大感震驚。

雖然七成的機率算高了,但願意為朋友冒這個險的卻還是不多,看來他們的友情果然很堅定呢!施筱芸心想。

「一言為定。」明崇師父說著,一個箭步向前,右手捻成劍指向魏凌槐額頭劃去。

就在明崇師父的指尖就要碰到魏凌槐的那一瞬間,詹俊瑋與溫康端一同喊了聲,「不行!」

詹俊瑋一把抓住魏凌槐往後拖開,溫康端則是不顧明崇師父警告地去抓他的手臂。

「哇!」溫康端大叫一聲,整個靈體被彈了好幾尺。

「阿端!」施筱芸也被嚇了好大一跳,趕緊衝到溫康端身邊查看。

明崇師父看看詹俊瑋與溫康端,對魏凌槐道:「你有兩個非常好的朋友。」說著,便回主位上坐下來,「都回來吧!先把你的事情弄好。」

施筱芸扶著溫康端回到座位上,明崇師父問了他們幾個問題,他們也都一一回答了,明崇師父這才點點頭道:「你會回不去的主因,其實還是在於你並不是那麼想回去。」

溫康端聞言一愣,道:「不可能!我想回去。」

「如果你心中毫無猶豫的話,你早就回去了。」明崇師父笑道:「人啊!常常以為自己該是什麼樣的,但事實上卻不一定是那樣。如果你不是逃避心太重,今天也不會搞到變生靈了。」

「我才沒有逃避什麼!」溫康端道。

「哎!你還是回去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回去的執念夠重的時候,自然就會回去了。」明崇師父還是那樣笑笑的,可是溫康端、詹俊瑋、魏凌槐他們三人卻覺得他此時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年輕人,反而像是活到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溫康端緊抿著唇不說話。其實明崇師父的確說中了他的心思!表面上看起來,他是在溫家過得如魚得水,但事實上他卻對溫家有說不出的厭煩。因為他從來不在幾個朋友面前表現出來,幾個朋友中唯一知道的,應該就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魏凌槐了。

「對了,明崇師父,我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嗎?」施筱芸問。

「問吧!」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靈異經驗,為什麼會突然就看得到他了呢?」施筱芸疑惑地問。

「你完全沒有那個天分,這輩子是不用想會遇上靈異事件的,只不過……你們兩個男左女右,把手伸出來。」明崇師父道。

溫康端與施筱芸互看了一眼,各自把手伸出,掌心向上。

「看見了吧!你們兩個的掌心各有一顆痣。」明崇師父指指兩人的手掌續道:「你們兩個在很久之前有過很深的羈絆,原本你們兩人是注定今生無緣,但因為他脫離肉體的關係,所以靈魂會自動被吸到你的身旁。而你也是,你這輩子唯一能見到的靈體就只有他。」

「原來如此。」施筱芸經明崇師父一提點,這才想到:對啊!她似乎真的只能見到溫康端一個人的靈魂呢!

「另外……」明崇師父遲疑了一下,才對施筱芸道:「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

「呃……是。」施筱芸雖然被嚇了一跳,但還是乖乖地站起來。

「幾位稍等一下。」明崇師父對幾個男人說道,隨即帶著施筱芸到一旁的書房。

「施小姐請坐。」

「謝謝。」

「施小姐,我想要冒昧地請教你一個失禮的問題。」明崇師父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是。」

「你和溫先生發生過『關係』了是嗎?」

施筱芸一聽,整個炸紅了臉,口齒不清支支吾吾地道:「呃……你你你……你怎麼……」

「溫先生雖然是生靈,但待在你身旁,還是會吸你的陽氣,只要他陽氣吸愈多,顏色就會愈來愈明顯,觸覺也會愈接近活人。」明崇師父解釋道:「他是生靈,而你是活人,可他身上的陽氣幾乎比你還重,除了你們曾經發生過關係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

施筱芸紅著險低頭不語。

「剛剛我有三件事情沒有說,第一件事是:他離開自己的身體已經很久了,再不回去,有可能永遠都回不去。第二件事是:他在你身邊待太久了,再不回去,你也會活不下去。第三件事是:他回去之後,很有可能會忘了你。」

明崇師父斂起了笑容,正色道。

「咦?」

「你不用太驚訝,靈魂出竅這種經驗,很多人在童年時都經歷過,只是幾乎都只有非常短的幾秒,且回到身體後,十之**會忘記而已。」

「所以他一定會忘了我,連一點回想起我的機會也沒有嗎?」施筱芸錯愕地問道。

「還記得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嗎?」他問。

「記得。」就像陌生人一樣。

「會比那個好一點,但也就只有一點點。」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嗚……」施筱芸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明崇師父所說的三件事,她都不要!她不想溫康端死,也不想自己死,可是她又不想要溫康端忘了她。

「因為他能不能回到肉身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別人幫不上忙,但我絕對能救你。」明崇師父說著,從抽屜中拿出一隻白玉戒要她套在手上,「戒指的內側刻著六字真言,只要你真的覺得不行了時,就念那六個字。」

施筱芸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戒指,之後才恐懼地道:「你的意思是這只戒指會把他……把他……」然後她就說不下去了。

「不會把他怎麼樣,頂多就是把他彈到吸不到你的陽氣的範圍。」明崇師父又交代道:「你不用害怕使用這只戒指,如果他被你彈開了,我會收留他,直到他回到該去的地方。」

施筱芸看著手上的白玉戒,心中五味雜陳,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輕聲地道:「我知道了。」

「這是他命中注定,過不過得去都不是你的錯。」明崇師父抬手放在施筱芸額前數秒。

施筱芸只覺得明崇師父的手心很溫暖,隱約間一股若有似無的熱氣竄滿全身,令施筱芸整個人都似乎輕鬆了起來。

明崇師父收回手道:「好些了嗎?」

「嗯!謝謝師父。」施筱芸點頭。

「好了,別讓他們等太久,不然他會擔心你的。」明崇師父說著,領著施筱芸離開書房,又交代了眾人幾句後,才讓阿麒送他們離開。

溫康端與施筱芸從明崇師父那裡離開後,施筱芸就如同往常般地上班、跑業務,忙到了晚上八、九點,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一如以往地煮了碗加了青菜與雞蛋的快煮麵當遲來的消夜,再洗個澡後,就已經超過十點了。

施筱芸洗完澡後,一樣穿著她可愛的小熊睡衣,卸了妝的小臉白裡透紅,少了幾分美艷,多了許多清純。

施筱芸一邊看著在溫康端強烈要求之下買來的電視,一邊愛困地揉著眼睛。

溫康端看她的頭都已經忍不住直「釣魚」了,心裡非常地心疼,「困了就到床上睡吧!明天下午再進公司也可以。」

「明天下午?」施筱芸強忍著困意道:「不是說好明天早一點過去把文件整理出來的嗎?」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你先睡。」溫康端心疼地摸著她明顯累瘦了一圈的小臉道。

原本她的臉型有點小圓,不算是胖,而是很有福氣的感覺,再搭配上她圓圓的眼睛,活像是翡翠森林裡的那隻小羊,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但自從她變瘦之後,那雙圓圓的大眼就顯得突兀了。上妝的時候還不覺得,可是只要一卸妝,就看得出來她氣色不好。

「你真是累壞了。」溫康端誠心地道。今天早上她剛起床時的臉色,當真把溫康端嚇了一大跳,要是給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她剛剛生了場大病哩!

想到這,溫康端不由得心疼地道:「還是處理完手上的事後,就請公司派個假期給你吧!或者是說……乾脆不要做了,反正只要凌槐那裡相信了,之後的事他們會處理。」

「我沒事啦!」施筱芸把臉湊近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今天早上那個真的是偶然啦!」

溫康端看著她的素顏。雖然說她瘦了不少,但現在看起來,氣色倒還不會太差,因此也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好吧!可是你如果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溫康端心疼地吻著她的眉心。

「嗯!」施筱芸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知是因為他太過溫柔,還是他的胸瞠太過熟悉,太過令她有安全感,她僅僅只是靠著而已,臉就忍不住紅了。

溫康端看到她嫣紅的小臉,只覺得瞬間全身熱血。昨夜擁抱她、進入她的美好回億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可以嗎?」他擁著她,在她的耳邊輕輕問道。

上午時,明崇師父的話還言猶在耳,但只要一想到與他相處的時間可能所剩不多,施筱芸便一點也不想拒絕,她紅著臉,輕輕點了下頭,「嗯!」

溫康端有些激動地加重了手上擁抱她的力道,輕輕地吻過她細緻的五官後,便溫柔地將她放倒在沙發上。

「嗯!等等。」施筱芸突然想到什麼。

「怎麼了?」他問。

施筱芸羞紅了臉,才小小聲地道:「明天還要上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對我溫柔一點?」

施筱芸一說,溫康端就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了!

昨夜明明是她的第一次,可他卻纏了她好久,要她的動作也過於狂猛,硬是讓她在承受不住的快感中一次次哭泣。

溫康端心疼地吻吻她,「走,我們到房裡去。」

施筱芸紅著臉起身,兩人十指交扣地走進房間。

溫康端一邊吻她,一邊將她輕放在床上。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衣物便已經在身上消失無蹤。

沐浴在他熱切,充滿慾望的目光中,施筱芸雖然害羞,卻從未想過要逃避,甚至主動靠近他。

他溫柔地吻她,用雙手膜拜她的全身,讓她渾身輕顫。接著捧起她左邊的**,時輕時重地按揉,讓她連紅艷的尖端也豎立起來。

「你這裡好可愛。」他啄吻了那豆大的嫣紅小點,再以指尖夾著它輕輕轉動、輕揠、摩擦,讓施筱芸不由自主地逸出低吟。

輪流疼愛過兩邊的嫣紅之後,溫康端才將探索的範圍往她雙腿間那神秘的地帶靠近。

「痛的話要告訴我。」他交代道。雖然說男人真的衝動起來時,要他們忍耐的話,簡直是要他們的命,但如果是為了她……他願意。

施筱芸表示理解地點點頭,為他的體貼感動萬分。

他先沿著她腿間秘花的形狀輕輕描繪,直到感到她的腿間泛起濕意後,才試探性的將一指輕輕推入。

「呃!」雖然昨晚已經有過一些經驗了,但施筱芸畢竟還是太過於生澀,忍不住在他進入的同時發出一聲輕呼。

「痛嗎?」他停下動作。

施筱芸搖頭,「繼續。」

受到她的鼓勵,他的指尖開始輕淺地抽送起來。

在這一方面,溫康端的確是個非常棒的情人,在讓自己感到快樂的同時,他也不會忘記照顧對方,總是相當細心地觀察她的表情,注意哪裡才是她真正快樂的部位,讓她在承受的同時,也不自覺地漸漸扭起她的腰索求。

確認過她已經準備好了,溫康端就不再為難她,預告了一句「我要進去了」,便將自己輕輕往她的體內推去。

第九章

「嗯……」施筱芸瞇起雙眼,感受他的入侵,纖長的眼睫不斷顫抖,雙手緊緊攀住他的背。

溫康端在完全進入後,便停下來,細細吻著施筱芸的眉毛、髮際、眼睛、臉頰……等待她放鬆下來。

他的體貼讓她感動不已,她深深地看著他的眼,害羞卻不閃躲地與他四目相對,「你……可以了。」

溫康端聞言才緩緩動作起來。先是輕淺地來回移動,接著慢慢加大抽送的幅度,直到施筱芸忍不住要求他更多,他才逐漸加重擺動的力量。

「啊、啊……那裡……」施筱芸雙腿忍不住抬起夾住他的腰,調整成讓他容易疼愛她的姿勢。

「這裡對吧?你喜歡這裡?」

「唔……嗯……」她早已迷亂得分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只能緊緊攀附著他,任他將她帶往更深的慾望深淵。

她的美好也讓溫康端逐漸失去說話的餘裕。小小的臥房中只剩下他的粗喘與她的嬌吟,不斷迴盪。

雖然她的身體極度美好,但溫康端沒有忘記不能讓她過於勞累,所以他在下身不斷地疼愛著她的同時,一手捻住她胸前的嫣紅,另一手撫上兩人交合處,三方同時進行地刺激著她。

「啊──」施筱芸禁受不住地弓起身子,發出一長串的尖叫,緊密包裹著他巨物的甬道也不斷收縮。

「呃……」她性感可愛的反應讓溫康端再也把持不住,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猛力地一下下撞進她的最深處。

他毫不保留的熱情,教施筱芸只能無助地隨著他的律動起舞,當**的刺激超出她的承受範圍時,一股電流竄過全身,讓她渾身又酥又麻,最後眼前一黑,在極樂中失去了意識。

看著在**中昏睡過去的施筱芸,溫康端總覺得這不是錯覺,她的臉色真的很差,原本白皙的肌膚甚至帶著灰敗的感覺,一點也不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晶瑩,吹彈可破。

溫康端的指尖輕輕劃過施筱芸的臉頰,一遍又一遍,一面想著該怎麼回到自己的身體。

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會不想回到原本的身體啊……不!也許他是知道的。

家家有本雞念的經,雖然他沒什麼乖乖照念的習慣,可是那本經卻是重到連背在身邊都覺得重的地步了!他會不想回去面對也是正常的,只是……

雖然明崇師父沒說,施筱芸也沒說,但溫康端隱約還是感覺得出來,施筱芸會變得這麼憔悴,應該是他的原因!

看著自己幾乎與常人沒兩樣的手掌,溫康端難得地皺起眉。靈魂出竅的這段時間,大概是他這輩子皺眉最多次的時期了,可是不知為何,反而卻也是這段時間讓他最有「活著」的感覺。

是因為……他的生命裡有她的存在嗎?

因為有她在身旁,他的人生有笑、有怒、有真心。他不需要任何的偽裝,只要做自己就好!因為她,他的世界充滿了前所未見的色彩。

「我絕不會丟下你。」溫康端心疼地撫著施筱芸蒼白的臉頰,對著她可愛的睡顏保證道。

「就算我回到原本的身體裡去了,我也不要永遠見不到你,我要你永遠在我的身邊,永遠只對著我笑。」

我不要當個靈體的在你的身邊,我想要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站在你的身前,給你最實際的保護,我想要與你手牽手的走在陽光下,想要在你昏睡過去後給你蓋被子,想要……

溫康端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自己愈來愈困,愈來愈困……這是他成為靈體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憊。

逐漸地,溫康端失去了意識。

安心醫院

兩名護士推著放滿醫療器材的推車進入溫康端的病房。

「今天晚上,這是最後一房了嗎?」一名長髮的護士道。

另一名短髮的護士看著手上的報表道:「嗯!只要這一房補充完點滴就可以交班了。」

說完,兩名護士分頭進行,一名進行例行檢查,另一名給溫康端換點滴。

就在護士將點滴的針頭由左手換到右手時,床上的病人發出了「唔」的一聲悶哼。雖然這聲音的音量極小,但因為病房中很安靜的關係,所以聽來特別明顯。

「小甄,你有沒有聽見?」長髮護士問。

短髮護士抬頭與她對看了一眼,然後兩人衝到溫康端的面前。

病床上的溫康端長長的眼睫顫了顫,微微睜開了一下,然後眨了眨又閉上。

「醫生!」資歷較深的長髮護士立刻按下掛在身上的對講機道:「編號

5546的病人醒了!重複,5546的病人醒了!」

上午九點,施筱芸家的鬧鈴準時響起,鈴聲響了十幾秒,才由被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在床頭摸啊摸,然後又摸了數秒才找到鬧鈴,按下開關。

原本這個時候,溫康端都會在旁邊逗弄她,對著她喊「小懶豬,起床了」,但今天卻一直沒有動靜,又隔了快半個鐘頭,她才從被窩中探出頭來。

「嗯……阿端……」施筱芸整個人還迷迷糊糊的,一手揉著眼睛,一邊喊道:「阿端,我起來了,你在哪裡?」

空氣中一片寧靜。

「阿端?」施筱芸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人響應,這才感覺到怪異……

「阿端!」施筱芸不顧她的腰還酸痛著,睡眠也不甚是夠,一子下便由床上跳起來,到處找溫康端。

「阿端,你在哪裡?你不要嚇我,快點出來!」施筱芸房間、客廳、浴室、廚房都找過了還不放棄,最後連冰箱、床底、垃圾桶、抽屜……等等奇怪的地方都找遍了。

「阿端!」

回應施筱芸的仍是一片寧靜。

他…一回去了……

施筱芸立刻就猜到溫康端不在的原因了。

明崇師父說過,溫康端離開他的身體已經夠久了,如果再不回去,有可能永遠回不去!如今他回去了,她應該要為他開心才是,但是……但是……

快速積蓄的淚水卻漲滿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

明崇師父說過的話,再次浮上施筱芸的腦海──

他回去之後,很有可能會忘了你。

會忘了你。

一『周後

溫康端剛醒的時候,曾博翔、詹俊瑋、唐名軍、魏凌槐等四個好友剛好都沒空,今天幾人約好排除萬難,一起抽空來看溫康端,進到客廳就聽到一連串笑聲,有男有女。

「真的假的?太誇張了吧?」兩個小護士被溫康端逗得咯咯笑。

「當然是真的啊!就在飛機爆炸的那一瞬間,我拚死一搏往外一跳──」

溫康端說得活靈活現,簡直像是慢十倍的DVD回放一樣,只是還沒講完,就

被唐名軍給打斷。

「根據資料來看,你應該是被飛機失事時,從破裂的機身彈飛出去的,這世上可沒有人可以跳那麼遠。」

兩個小護士原本一左一右地坐在溫康端病床的兩側,聞聲趕快跳起身,推著堆滿器材的小推車離去。

「哎!你們幹嘛挑這個時候來呢?就是來了,也不要拆我的台嘛!」溫康端看似萬分無奈的皺著眉,可眼裡卻是帶著笑意。

詹俊瑋作勢要打他,「來看你還不好?」

「是是是!幾位大人辛苦了,奴家何德何能令幾位大人如此費心。」溫康端抬手一擋,嘴上還是沒個正經。

「還能耍嘴皮子兼泡妞,我看他是真的沒事了。」曾博翔笑道:「醫生有說你什麼時候能出院嗎?」

「快了,再觀察兩天,沒事就能走了。」溫康端道。

「要我來幫忙嗎?」唐名軍問。

「不用了,我大哥大嫂會過來。」溫康端道。雖說是他們兩人要來接他,不過重物應該還是會帶傭人來扛吧?溫康端心想。

「你這次可真把你家裡的人嚇壞了。」詹俊瑋好笑地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爸變臉色呢!」

溫康端聞言臉色一板,再也沒了笑容。

「怎麼了?」曾博翔細心地問。

「他是怕我死了,他就少一顆聯姻的棋子可用。」溫康端沒好氣的道。

「怎麼這麼說?總不會……」曾博翔才想開口安慰,可是話才說到一半,他就想到……

這種事對別人的爸爸而言,可能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但對像若換成了溫康端那個爸爸就……

「就是。」溫康端雙手一攤道:「我下個月結婚,到時候早一點到,紅包記得包大一點。」

「哇!有沒有搞錯?你才剛撿回一條命來,他就耍你馬上結婚?」詹俊瑋有些傻眼的問道。

真不知道他們這些有錢人的神經是怎麼長的?兒子才剛撿回一條小命而已,就要馬上結婚?

「他說這個叫沖喜。」溫康端撇撇嘴道。

「沖喜?」曾博翔冷笑了一下,「要衝也是在你昏迷的時候沖,現在你都醒了,還沖什麼沖?」

「哎!我現在是欲『嫁』之罪,何患無詞啊!」溫康端萬分悲涼似的抹抹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道。

「對象呢?」唐名軍一言正中紅心。

「梁氏的千金。」溫康端說著,由床頭櫃中抽出一張硬紙板做的精美卡片,卡片一打開來,是一張美女的照片與一串介紹。

「喔!好正。」詹俊瑋第一個搶去看。

「我看看……噢!早稻田大學畢業耶!精通中、英、日三國語言,會茶道、花道,還有品酒師執照。」曾博翔也在一旁說道。其實這位梁氏的千金學歷一大串,他只是隨便講了幾個。

「對啊!」溫康端道,突然發現魏凌槐進門後沒說什麼話,「怎麼了?幹什麼不說話?」

「阿端……」魏凌槐忽然板起了臉色。

「怎麼了?」溫康端不解他沉重的臉色是怎麼回事。

「你如果要逃婚,我可以幫你。」魏凌槐道。

一周前,也就是他們去見過明崇師父的隔天,那個叫作施筱芸的女人突然打電話給他,啞著嗓音請他去確認溫康端是否已經醒來。

魏凌槐帶著疑惑地打電話去向溫康端的母親詢問,這才知道溫康端早在當天早上三點就已經醒來。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施筱芸之後,施筱芸哭哭啼啼的向他道了謝,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什麼?」溫康端一愣,隨即害羞地用病人服小小的袖子掩住臉道:「我就知道你其實是喜歡我的,所以才不讓我跟別人成親。」

如果是平時,魏凌槐八成會回他一句「成你的大頭親」,可是此刻他卻正色道:「你想清楚了,你不是一向不想結婚的嗎?」

魏凌槐認真的神情讓溫康端也收起了玩笑的心,仔細想了想後,回答他道:「可是,我突然覺得結婚似乎也不錯!每天身旁有個人陪著,一回頭就可以看到她,就像你之前跟我們說的,你和你家小櫻桃的那樣,我現在想起來覺得滿不錯的。我聽人家說,人只要死裡逃生一次,所有的想法跟觀念也會改變,我想,我就是這樣吧?」

「你想要結婚我不反對,但你好歹想想她真的是你要的嗎?不要到時候娶了才發現不對,到時候哭都來不及。」魏凌槐指著那張相親照道。

「梁小姐不錯啊……啊!難道……」溫康端突然又演了起來,「哎!你都已經結婚了才來跟我講這些,我怎麼也沒辦法選你啊!」

「你……」魏凌槐咬咬牙,轉身離開病房。

「他怎麼了?男性更年期提早發作型嗎?」溫康端不解地問。

「這話說起來一言難盡,總而言之,你好好休息。」其中最知情的詹俊瑋說了幾句敷衍的話,然後便與曾博翔、唐名軍兩人一同離開病房。

三人才一出病房門,就看到魏凌槐一手倚在牆上,背影上寫了滿滿的無奈無奈無奈。

「明崇師父怎麼說?」詹俊瑋問。

前幾天魏凌槐有空,就先帶著施筱芸到明崇師父那裡去了一趟,偏不巧施筱芸打電話來時,他家的小櫻挑就在旁邊。為了不讓她誤會傷心,他只好把事情都跟她說了,因此她也吵著要跟去。

「明崇師父說,阿端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記起出竅時發生的事的,如果能殘留一些片段,那就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了。」魏凌槐無奈地道。

「也就是說,阿端與那位施小姐緣止於此了?」詹俊瑋問道。

魏凌槐無言地點點頭。

「那你也不用那麼難過啊!」曾博翔不解地問。

這是施筱芸與溫康端兩人之間的愛情,又不是他的,他沒事跟人家在那裡凝重個什麼勁?

「那天……我家小櫻桃吵著要跟去。」魏凌槐歎道。

「然後?」

「那個施小姐哭了幾天,她差不多也就跟著哭了幾天。」魏凌槐萬分沉重地道。

早知如此,就是說謊,他也要騙她了!看他家的小櫻桃雙眼都快哭成小核桃,他就心痛萬分。

聽見曾博翔噗哧了一下,魏凌槐回頭瞪他一眼道:「再笑,再笑我就讓我老婆把這件事告訴你老婆。」

「呃……」曾博翔一愣,趕緊討饒,「我錯了,請你千萬不要。」

雖然他的老婆沒魏凌槐他家的小櫻挑那麼能哭,但若是知道了,說不準也會難過個好幾天,那他可捨不得了。

「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唐名軍又問。

「她正在勸施小姐,讓她來見阿端,因為明崇師父說如果阿端見到出竅時很熟悉的東西,記起片段的機率比較高。」

「結果呢?」

魏凌槐搖搖頭。

自從溫康端醒來後,施筱芸就已經請了假在家中安靜休養。在前幾天見過明崇師父後,不知為何便下定了決心似的再也不見溫康端。

「他們既然命該如此,你們也就不要太過在意。」唐名軍開口道:「如果他們至此就結局了,那也是注定。」

第十章

因為幾個男人是從學生時代就很要好的朋友,連帶的幾個人的老婆後來也都熟識,沒多久就結成了朋友。這廂幾個男人還在討論不出辦法,那廂幾個人的老婆便已經聚在一起了。

起因是被魏凌槐暱稱「小櫻挑」的霍巧彤,陪著施筱芸哭了幾天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便和曾博翔的老婆陸爾萍說了這件事,陸爾萍聽了之後嘖嘖稱奇,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勸施筱芸,只好又去找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詹俊瑋的老婆賴郁雯。

賴郁雯這個人說好聽的是行動力強,說難聽的就是小腦比大腦發達,所以常常還沒想清前因後果,就先做再說。

在聽了霍巧彤說完溫康端與施筱芸的事後,雖然對這樣靈異的事件也是半信半疑,卻也沒多想,直接拉了霍巧彤與陸爾萍就往施筱芸家沖。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連串又急又快的門鈴聲響個不停,讓深怕吵到鄰居的施筱芸只好趕快從床上跳下來開門。

「請問……你哪位?」施筱芸一手抓著衛生紙,紅著雙眼道。

「是我啦!」霍巧形從旁邊擠進來,「她們都是我朋友,你不用怕,你先讓我們進去再說。」

施筱芸在台北沒什麼知心的朋友,而溫康端的事情也不是能隨便拿出去說的,因此這一個星期以來全是霍巧彤在照顧施筱芸,不只安慰她、陪伴她,甚至於連三餐都是霍巧彤買好了拿過來勸著她多少吃一點,她才勉強吃個兩、三口。

霍巧彤做的雖然都只是一些簡單的事,但有失戀過的人就知道,這樣溫柔細心的陪伴正是失戀者最需要的,所以才過沒多久,施筱芸便已經相當信賴霍巧彤,一看到熟而孔,施筱芸沒多想,就開門讓三個女人進門。

三人進到施筱芸的小套房中才一坐定,賴郁雯就道:「你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

施筱芸聞言望向霍巧彤。

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她和溫康端的幾個好友之外,就只有她了。

「是我告訴她們的。」霍巧彤舉手招認,「你不用擔心,她們是曾博翔與詹俊瑋的太太,大家都跟溫康端很熟。」

施筱芸點點頭道:「你們等一下。」然後就去倒了三杯茶給三人。

「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我不贊同你現在這樣,像個縮頭烏龜似的作法,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賴郁雯道。

這也算是她的經驗談吧!想當初她也是因為詹俊瑋的黑道背景,而逃避過兩人的愛情,但最後證明,無論她怎麼逃,最愛的果然只有他,最後兩人兜了好大的一個圈子,還是在一起了。

「可是……他已經把我忘了……」施筱芸說著,眼淚又溢滿了眼眶。

「這我也聽說了。」陸爾萍也勸道:「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沒什麼說服力,不過我真的覺得,有時候人不去試一試的話,就真的不知道會冇什麼結果,更何況,他是忘記一切了,可是你沒忘不是嗎?」

「對啊!」霍巧彤也在一旁幫腔道:「你沒忘嘛!就去提醒他啊!」

「可是……他不會信的……」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施筱芸知道溫康端外表看起來隨和,其實骨子裡固執得很!如果有一個女人在他重傷醒來後,跑去跟他講一大串「靈異故事」,他怎麼也不可能會相信。

「話不能這麼說。」賴郁雯道:「他信不信是一回事,但你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啊!你不能因為覺得他不會相信,就連試都沒試一下。」

「是啊!而且如果今天反過來,忘記一切的人是你,你會希望溫康端什麼都沒有做就放棄你,還是來挽回你呢?」陸爾萍也道。

「但是……」施筱芸咬咬下唇,走到房間去拿了一本雜誌出來。

自從溫康端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她就請假在家中哭了好幾天,直到今天才覺得情緒好了些,準備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學著去面對溫康端已經不在她身邊的事實,可是當她在便利商店看到雜誌上溫康端的照片後,眼淚就流得不能自已,最後只好又打電話請假回家。

施筱芸把雜誌放在桌上,幾個女人湊上前一看,全都征愣住了。雜誌上是溫康端與另一名女人的照片,上面還大大地寫到兩人即將結婚的消息。

雜誌是今天早上才剛出版的,上面的消息熱呼呼到可以燙傷人。

賴郁雯伸手就抓過來翻,陸爾萍與霍巧彤也湊上去看。

雜誌上除了寫著兩位新人的年齡、身高、三圍、學歷……之外,也把兩家族的背景一一列表比對了一番,甚至連兩人有過的情史都挖出來講,內容說有多八卦就有多八卦。

「他都已經要結婚了,對像還是這麼好的千金小姐。」施筱芸苦笑的道。

她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很清楚。雖然她現在是溫氏企業中的首席業務,但比起他這個溫氏的三少爺身份,仍是雲與泥的差別,更不用說,她這個首席業務還是因為他的幫助才拿到的。

「如果不是這篇報導,我甚至連他是溫氏的三少爺都不知道。」施筱芸難過地道。

因為大媽的打壓,與溫康端常年不在自家企業工作的關係,溫康端幾乎沒有上過報紙,更不要說是以溫氏三少爺的身份在媒體上曝光過了,就連這次也是溫家老爺故意對外放出消息,才讓溫康端一夜間突然被登上週刊雜誌的封面。

賴郁雯看過後放下雜誌道:「這件事我還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不過就算是真的,這婚期也是在下個月啊!在他結婚之前,你都還有機會挽回。」

「是啊!男未婚女未嫁,你根本不用擔心什麼。」陸爾萍也道。

「對啊!我也認識他很多年了,如果對象的條件好就可以的話,那他老早就結婚了。」霍巧彤也道。

她從小就住在魏凌槐家,魏凌槐認識溫康端多久,她就差不多認識溫康端多久。雖然不敢說很瞭解溫康端,但至少這一點她還是能確認的。

「給你一次機會,也給他一次機會吧!不要什麼都沒做就放棄了,不然我保證你以後每一次想起來都會遺憾終生。」陸爾萍也再加把勁勸道。

施筱芸被三個女人圍著勸了這麼久,似乎也有了動搖。她幻想著如果現在溫康端在的話,會對她說什麼?他一定會──

那有什麼難的?會比我把你棒上溫氏第一業務難嗎?就去做啊!怕啥?

溫康端那略帶著點輕佻,卻又充滿自信的聲音彷彿在耳邊響起,兩人相處過程中所發生過的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施筱芸知道溫康端絕對不會喜歡一個畏畏懦懦的人。

她抿了抿唇,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地道:「好!我試。」

失去了溫康端的幫助,施筱芸原本是沒有辦法越過重重關卡來到溫康端的病房的,但有了霍巧彤等三個女人的幫助,施筱芸還是順利的來到溫康端的病房前,畢竟只要一想到她們嫁的人是誰,就沒有哪個人會想要一次得罪這三位「貴婦」。

三人送施筱芸到了房門,問需不需要她們進去幫忙解釋?施筱芸搖搖頭道:「不用了,我想單獨和他談談。」

三人沒辦法,只好先行離去。

施筱芸在門前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推開房門。

門後的小客廳仍是那麼地熟悉,而只要一想到溫康端就在內側的病房中,施筱芸就覺得自己的心臟緊張得快要從口中跳出來一樣。

禮貌性的敲敲房門,門後傳來一聲熟悉的男音,「請進。」

施筱芸一推開房門,才一見到溫康端坐在病房床上的身影,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知道她很想他,卻不知道她竟然是那麼地想念他。

溫康端正閒得發慌,拿了份報紙百無聊賴地看著,突然有人來訪,他還以為是誰,沒想到卻是個陌生的女人,而且還一見到他就哭著不停。

他不覺皺起眉頭,「小姐,你哪位?」

聽到他冷漠的問話,讓施筱芸有一瞬間的愣然。記得就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話的語氣雖差,卻也沒有這麼冷淡的啊!

「小姐,你再不說話的話,我就要請你離開了喔!」溫康端說著,一隻手已經悄悄伸向床邊的緊急呼叫鈕了。

「不要!阿端,我有話要跟你說,不要趕我走。」聽出他話中的不善,施筱芸連忙擦乾眼淚道。

溫康端雖然覺得奇怪,但看她只有獨自一個人,看起來危險性也不太大的樣子,便道:「你有什麼事?我給你三分鐘說完。」但手上卻仍然沒有離開緊急呼叫鈕的意思。

「三……三分鐘不夠啦!」施筱芸急道。

「你還有兩分五十三秒。」溫康端道。

知道溫康端用這種口氣說話就是不會改變了,施筱芸只好將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挑重點快速地交代過去。

溫康端聽完,眉頭忍不住皺得更緊了,「你是說,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其實是靈魂出竅,跑到你身邊去了?」

「嗯!」施筱芸點頭。就是這樣沒錯!

「然後我們還成為了情侶?」溫康端又問。

施筱芸紅著瞼又點了一下頭,「對!」

溫康端把眼前這個女人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看了一遍……

「不可能!」溫康端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施筱芸急道。

「小姐,雖然這麼說太過於殘忍,但是你從頭到腳沒有一項是符合我的審美觀的。」溫康端無奈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目的,但我會勸你先去換涸好一點的理由,或者……先去整整容先。」

雖然施筱芸從一開始就知道溫康端口氣不怎麼好,但這樣惡劣的發言卻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不覺愣住了。

施筱芸不知道,溫康端自從回到身體之後,身上總是又痛又癢。如果是熟識的人,他還願意壓下幾分不爽的心情,但面對施筱芸這樣莫名其妙跑進來說了一堆「天方夜譚」的人,就沒有什麼耐心可言了。

「可是我們真的……」施筱芸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小姐,我已經按下呼叫鈴了,如果你不希望等一下被扭送警局的話,我勸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溫康端說著按下了求救鈴。

平時溫康端如果心情好的話,也許還會跟她玩玩,但是他現在身上又痛又癢,心情也因為早上魏凌愧他們說的話而有些動搖,因此他一點也不想和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周旋。

「阿端,我說的都是真的,難道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嗎?」雖然明崇師父早說過他不會有出竅時的記憶,施筱芸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溫康端歎了一口氣道:「小姐,我大概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不過我就要結婚了,你找別人吧!」

在聽到溫康端親口說他要結婚了時,施筱芸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又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看著她明顯哭得紅腫的雙眼,溫康端的胸口流竄過一股奇怪的感覺,沒有多想,溫康端就把它當成是厭惡的感覺。保全人員正巧這時趕到,他便對保全人員道:「送這位小姐離開。」

「不!阿端,你聽我說……」施筱芸還沒說完,兩名保全便毫不憐香惜玉地扯住她的手腕往外拉。

「小姐,請你現在立即離開本醫院。」

「不!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話要說。」施筱芸慌亂地道。

溫康端也不知為何突然心情大壞,不加細想便皺著眉頭道:「我跟你沒有什麼話好說。保全,請不要再讓她進來我房間。」

「是!」保全應聲道:「抱歉讓您受擾了,我們一定會查清楚她是怎麼闖進來的。」

「不用了,讓她不要再進來就好。」溫康端想了想,不覺有一絲心軟道。

「那溫先生,您有要對她提告嗎?」保全確認道。

溫康端皺皺眉,大手一揮道:「算了。」

「啊、啊……那裡……」她雙腿忍不住抬起夾住他的腰,調整成容易被他所疼愛的姿勢。

「這裡對吧?你喜歡這裡?」

「唔……嗯……」她早已迷亂得分不清他在說什麼了,只能緊緊攀附著他,任他將她帶往更深的慾望深淵。

她的緊窒溫熱緊緊包裹著他的慾望,一下下不甚規律的收放像在引導他進到更深的內部,讓他忍不住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挺進、更急速的抽撤,狂猛得像是要把她弄壞掉一般,拚命地挺動,再挺動,直到**的浪頭將兩人一同淹沒!

「呼!」溫康端驚端一口氣醒來,直到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躺在家中的床上了。

夢裡激情時,全身酥麻熱脹的感覺還未完全退去。溫康端伸手往雙腿間一摸,不意外地感覺到睡褲上一片濕意。

真他X的見鬼了!溫康端在心中低咒一聲,從溫暖被窩中爬起來的動作還有點遲緩。

這整整一個月來,他沒有一天睡得好覺,每天晚上不是夢到與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的激情,就是那天那個闖進他病房,對他說了一大堆「天方夜譚」的女人哭泣的臉。

在衣櫃中拿了一套乾淨的睡衣走進浴室,溫康端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莫非是被那個女人下蠱了?

但隨即又被溫康端給否認,自嘲道:既然就不信她的「靈魂出竅」論,那又怎麼會相信下蠱這一套呢?

只是……明明只見過一面的女人,為什麼會三天兩頭地出現在他的夢裡?

為什麼他會對那涸女人感覺那麼熟悉?還有……為什麼她的眼淚會令他那麼的不捨?

那天他對那個女人的眼淚充滿焦躁,原本他以為那是因為他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很煩人,但這麼多天都重複作同一個夢後,他才發覺原來這樣的焦躁竟是來自於不捨,來自於他有股想將對方擁進懷裡好好疼哄的衝動。

而夢中與他激情的那個女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感覺上多少與那天闖入他病房的女人有些相似,莫非兩人真是同一人?

簡單地沖完澡後,溫康端又躺回被窩中。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不禁再一次想起這個問題。

同樣的夢作個一次、兩次,他還能當作是自己受傷太久,慾求不滿,但作四次、五次、六次……之後,任是誰也不會覺得這只是偶然。

只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無法立即得到了,因為他不是不想弄清這個問題,而是那天他沒讓任何人留下那個女人的聯絡方式,這點比較麻煩。雖然說可以請徵信業者去查,但總是得花點時間的,況且……

他明天,就要結婚了。

能夠寄回老家的行李都已經先寄回去了,回鄉的車票也已經買好了。施筱芸看著這間她住了幾年的小套房變得空蕩蕩的,心中有無限感慨。

之前為了溫康端的事,施筱芸請了將近一個月的長假,公司方面雖然對這些頗有微詞,但看在她業績卓然的份上,也沒炒她魷魚,反而是她突然覺得自己一面對這份工作就會觸景傷情,因而毅然決然地辭了工作。

在她辭了工作之後,雖然有其他公司,也有俗稱「獵人頭公司」的中介試圖跟她接觸,但她總覺得自己的心情無法平復,因此殺後還是決定要回老家休養一段時間。

家裡這方面,雖然施筱芸不能跟他們說明溫康端的事,但所幸還有沈季錄的事可以拿來當借口,所以家裡並沒有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沈季錄如果知道自己跟他交往幾年,比不上她與溫康端幾十天的相處,甚至最後還要被拿來當擋箭牌,心中會做何感想?

想到這,施筱芸突然有些感謝沈季錄當初拋棄她,如果不是因為他拋棄她,她大概會礙著自己是他女朋友的身份,而沒辦法放手去與溫康端相愛。雖然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很難有結果,但她真的一點也不後悔,相反的,她非常開心至少當初她有勇敢地放手愛過。

關上房門,施筱芸拉起一隻小行李箱下樓,在樓下等她的,是一個月前才剛認識的賴郁雯。

剛認識賴郁雯的時候,施筱芸還有點被她的直率嚇到,但一個月下來,她才真正發覺到賴郁雯這個人的優點。她這個人很有同情心,也很有正義感,對朋友非常的有義氣,甚至於對她這個才剛認識的人都極為照顴。

那天她被溫康端趕出病房後,賴郁雯本來立刻就要衝進去罵人,是她把賴郁雯給攔了下來。當時賴郁雯問她:為什麼?

施筱芸答道:「如果他真的喜歡我,或是他還有一絲記憶,那麼沒有你們的保證,他也一定會相信我。可是他要是真的把我完全忘記,而且他原本就不喜歡我這樣的人,那你們這些朋友去對他說什麼,也只是在增加他的困擾而已。」

賴郁雯聽了之後一直罵她笨,可是罵著罵著,她卻也跟著哭起來。後來這段時間,全是霍巧彤、陸爾萍、賴郁雯這三人在陪伴她、照顧她,她才沒有倒下去,在知道她決定回老家之後,賴郁雯更是義不容辭地自願來幫她搬家,還接送她到車站,一點也不甩這天是某人的大喜之日。

「都準備好了嗎?好了就出發吧!」賴郁雯道。

「嗯!」施筱芸應了一聲,兩人一同坐進車中。

「你買幾點的車票?」

施筱芸拿出車票看了一眼,「十一點的。」

「現在才九點,還早,要不要先去吃早餐?」賴郁雯問道。

「你這樣沒有問題嗎?」施筱芸問。

「怎麼了?」賴郁雯不懂。

施筱芸低著頭抿了抿唇,「今天是他結婚,對吧?他是你老公的好朋友,你不去可以嗎?」

「你也知道他是我老公的好朋友,那你就應該知道他可不是我的好朋友,況且,兩個不相愛的人政治聯姻有什麼好慶祝的?憑什麼我非到不可?」賴郁雯快人快語地道。

今天是溫康端的大喜之曰,身為好友的幾個人當然是非到不可,而霍巧彤這個小媳婦與陸爾萍這個以夫為天的傳統女人,雖然心是向著施筱芸的,卻也沒理由說不去,唯有賴郁雯,說不去就不去,哪管得上自己老公跟他的交情,更不理會他們溫家勢力有多大。

「不會的啦!那位小姐一看就是阿端會喜歡的型,他們一定可以幸福的。」施筱芸道。

「你不要那樣強顏歡笑,我看了好難過。」賴郁雯歎口氣道。

施筱芸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車票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那個……郁雯。」

「怎麼了?」

「你……可不可以帶我去他結婚的地方?」

「你想幹嘛?搶親嗎?是的話,我就帶你去。」

「不是啦!」施筱芸差點被她的發言嚇死,「我只是想要看他一眼,真的,只要看最後一眼就好了,只要確認過他平安、幸福,我就能死心了。」

「你……哎!算了。」賴郁雯歎了口氣,還是把方向盤轉了方向。

如果她還是要哭的話……大不了她再陪她一起哭就是了。

山中的純白教堂寧靜而典雅,外面一大片人工草皮碧草如茵。此時,教堂大廳中的人並非是做禮拜的民眾,而是溫、梁兩家大型企業聯姻婚禮的觀禮人。

溫康端從今天一早就覺得心神不寧,總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壓迫感。

原來這就是婚前焦慮嗎?早知道如此,當初他就打死不聽從他老爸的意思結婚了!該死的!為什麼當初他會覺得結婚似乎也不錯?他那時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

溫康端不斷在心中咒罵自己,只是現在都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自己怎麼也得先給滿堂的雙方親友一個交代。

只是溫康端雖然知道自己今天應該要扮演好新郎倌的角色,卻一整天老是心不在焉,就這樣心不在焉地換上新郎禮服,心不在焉地來到教堂,心不在焉地聽著一個個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說著恭喜,心不在焉地站在神父的面前,心不在焉地聽神父朗誦結婚誓詞……

「溫康端先生,你願意娶梁蓓蓓小姐為妻,終生愛她、保護她,不離不棄嗎?」神父和藹地向溫康端詢問道。

「我……」溫康端因為神父的話才回過神來,總覺得怎麼自己才一個晃神,就已經走到這一步來了。

溫康端知道他應該堅定且大聲地回答「我願意」,可是不知為何,一句話卻是如梗在喉的說不出口,總覺得……總覺得……總覺得自己非常抗拒講這句話,如果要他講,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但是另一方面溫康端卻也知道,如果他不回答「我願意」的話,他爸肯定不會放過他,同時也為了溫、梁兩家的顏面,他一定要說「我願意」。

只是……他好幾次張開嘴了,卻怎麼就是說不出口。

溫康端的遲疑,所有人都看在眼底,不一會兒原本寧靜的教堂大廳便傳出窸窸窣窣的質疑聲。

對於與會親友的騷動,溫康端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甚至不用回頭,就可以感覺到他爸瞪在他背後的目光就像兩把箭!可是他怎麼也說不出來,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

一股奇異的感覺流竄過溫康端的胸口,讓他不由自主地轉過身環視四周,然後很自然的,他的目光就落到了禮堂外那個拖著一隻小行李箱的女人身上,那個在一個月前闖進他病房的女人身上。

站在離教堂有一段距離,只恰好可以看到溫康端的範圍的施筱芸,怎麼也沒想到溫康端會突然回過頭,還與她四目相交!大吃一驚之下,她下意識地拉了小行李箱就想逃跑。

見她要走,溫康端毫不思索地大喊了一聲,「站住!」然後便追了上去。

溫康端重傷未癒,雖然已經不需要枴杖這類的輔助,但行動間多少還是會痛,因此他真的不知道原來自己能跑,速度還不算慢。

此刻的溫康端再也顧不得身上是不是會痛,事後會不會被他老爸狠整……等等的問題,一心只想追上那個落跑的小女人。

溫康端畢竟人高腿長,施筱芸的高跟鞋在草皮上又難跑,還沒跑多遠,就被追上。

在抓住施筱芸的同時,溫康端腳上一拐,兩人便在草地上滾成了一團。

怎麼說溫康端也是個病人,在追上施筱芸之後便喘個不停,喘到連施筱芸都很為他擔心,其他人也紛紛從教堂中追了出來。

「你……」溫康端本來想問你幹嘛跑?但因為實在喘到不行了,所以他還是決定直接問重點:「你是誰?為什麼……老是出現在我夢裡?」

看他問得上氣不接下氣,施筱芸伸手拍拍他的背,在聽到他的問話後,她驚訝得停下手,問道:「阿端,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雖然明崇師父說溫康端能想起來的機率微乎其微,但是不是真的就那麼剛好,剛好他就是萬中唯一的那個……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溫康端一句話就打破了施筱芸的夢想。

溫康端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除了她那天離去時哭泣的小臉,與那個根本看不清對象的「春夢」外,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那……」施筱芸說著,雙唇不斷顫抖。

「我什麼都不知道。」溫康端說著,卻緊緊摟住施筱芸,將臉埋到她的頸窩間,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馨香,這一整個月以來的焦躁就好像全都得到了安撫,「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現在放手了,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因為他的一句話,施筱芸的淚水忍不住撲簌簌地掉下來,她緊緊地回抱著他,「那就一輩子都不要放開我吧!」

尾聲

因為溫康端的堅持,溫、梁兩家的婚事成了該年度上流社會最大的八卦醜聞,為了平息梁家的怒氣,溫敬三生平第一次做了割地賠款的「創舉」。

為此,溫康端不只被要求交出所有溫氏的股份,還被狠狠地趕出了家門。

三年過去,這年正是溫敬三的七十大壽,而施筱芸也正好在兩個月前生下了溫康端的第一個孩子,正可謂是雙喜臨門,因此溫敬三才會在溫家大哥溫康成的勸說下,默許了溫康端帶妻小回家拜壽。

溫敬三的壽宴一般來說都是商業名流聚集的場合,動不動就是包飯店十幾二十桌的開,這年七十大壽的溫敬三更是大手筆地開了六十六桌。而與往年不同的是,溫敬三除了在飯店開桌過了一次國歷生日,還請外燴來家裡再過一次農曆生日,而與會的人除了壽星,就只有溫敬三的三個夫人與其子孫而已。

溫康端參加的,便是這個私人到不能再私人的家庭聚會,雖然溫康端嘴上碎念著大哥真是的與根本不想回去之類的話,卻還是乖乖買了禮物,開車載老婆小孩回老家。

溫敬三三十幾歲才結婚,在他那一輩中算是晚婚的,因此孫子們都還小。

看著幾個孫子、外孫在客廳中跑來跑去、爬來爬去,甚至連早已斷絕關係,在外流浪多年的次子都用國際快遞寄了奇怪的木雕回來當禮物,向來嚴肅的臉龐難得柔和了幾分。

溫康端下午才剛到溫家大宅不久,就接到友人打來的電話,講沒幾句就說要離開一下。

施筱芸叮嚀他一定要在晚宴前回來,他應了一聲就出門了。

可是晚上開飯時間都到了,溫康端卻還沒有回來,溫敬三的臉色不禁黯了幾分,眾人都噤若寒撣,就連愛在溫敬三面前說其他房壞話的蘇文麗都不敢開口說話。

溫康成見狀,忍不住打圓場道:「哎!三弟也真是的,八成是路上塞車了,也不知道要打個電話回來……」

一句話還沒說完,溫敬三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的聲音就小下去了。

施筱芸是第一次這樣面對溫敬三這個商業鉅子,也是媳婦第一次見公公,心中早就緊張得要死了,不禁在心中暗罵了溫康端幾句。

只是沒想到溫敬三倒是沒責備她什麼的,反而淡淡地說道:「開飯吧!」

溫家大老爺指令一下,眾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紛紛移到餐廳。

施筱芸沒想到一進餐廳,就看到溫康端已經在他的位子上坐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悄聲道:「等一下好好跟爸道個歉。」

「知道了。」溫康端道。

壽宴一開始,由蘇文麗為首,一個一個地向溫敬三祝壽。輪到溫康端時,他拱手道:「祝爸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沒想到溫敬三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把視線落到施筱芸身上。

溫敬三的舉動讓溫康端臉色沉了下來,施筱芸也有些尷尬,但見公公正望著自己,也只好拱手道:「祝爸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原本施筱芸講完後,就輪到溫康端的大妹溫欣慧說話了,溫康端卻忍不住道:「爸,我覺得我門要好好談一談。」

如果是以往的溫康端,絕對不會這樣與溫敬三正面槓上,但三年前為婚事而正面反抗過溫敬三一次之後,溫康端整個人就已經豁出去了。

施筱芸瞪了他一眼,悄聲道:「你少說兩句。」

哪知溫敬三還是連理都不理溫康端一下,溫康端更是不高興地大聲道:「你就是這個樣子,二哥才會離家出走的!你就不能好好聽一下別人說的話嗎?」

見他這樣,施筱芸也生氣了,忍不住道:「有什麼話你不能改天講嗎?讓這麼多人等你一個,本來就是你不對嘛!」

「我又不是沒事跑出去,更何況我還不是趕回來了,他有必要連看我一眼都不看嗎?與其這樣,乾脆一開始就不要叫我回來啊!」溫康端轉身對施筱芸直。

「就算你有多少不滿好了,他好歹也是你爸!今天爸過大壽,你有話非要今天說嗎?」施筱芸說著,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只是沒想到手上什麼都沒推到,手臂就這樣直直地直直地從他的胸前穿……過去了。

一瞬間,溫家的餐廳安靜了下來。

溫康端與施筱芸低頭看著溫康端的胸膛,與胸膛中間那只穿胸而過的手臂,再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互望。

而溫家的其他人不知何時也都停了下來,看著正在與空氣吵架的施筱芸。

「阿端,你好像有一點……」施筱芸突然發現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眼前的溫康端好像有一點點……不是很明確的……「透明。」

溫康端也伸出雙手來仔細地看著,發覺自己的雙手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點透明的感覺。

「你……該不會又出竅了吧?」施筱芸驚恐地道。不會吧?還來?人有那麼容易出竅的嗎?

溫康端愣了愣,突然喜出望外地用右手捶了一下左掌道:「啊!我全想起來啦!」

包括當年他靈魂出竅時,兩人相識、相戀的經過,他全想起來啦!

沒有他的樂觀,施筱芸雙眼一翻、身子一軟就往後倒了下去,所幸坐在旁邊的溫欣慧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這才沒摔在地上。

鈴!鈴!

此刻,正好溫康成的手機響了起來,身為溫家唯一聽過溫康端與施筱芸的事的人,他接起來講了幾句話掛掉後,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見眾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他,溫康成聲音吶吶地道:「剛才警方來電,說三弟出了車禍,現在人在急診室。」

這天,是溫敬三七十大壽的日子,同時也是溫敬三這輩子過過的,最「熱鬧」的一次生日。

-END-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