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七公主能夠想通,崔太后就更看重陸明薇幾分了。
別的不說,能夠帶著七公主脫離賢妃的控制,這一點是旁人做不到的,她跟永昌帝可以為七公主撐腰,但是卻不能一輩子體貼陪著七公主,事無巨細的都替她做主。
她遲早要嫁出去。
像是她這麽懦弱的話,先不要說是駙馬了,只怕陪嫁的那些嬤嬤和尚宮們,就能壓得她抬不起頭來。
她拍了拍七公主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人活著這一輩子,要經歷遇見的事兒多著呢,不能遇見什麽事都先想著放棄,命只有一條,沒了可就真的沒了,何況你還是這樣的身份,以後多跟陸二學著點,她可比你要通透的多。”
一點兒也不掩飾對陸明薇的欣賞了。
七公主也領悟了崔太后的意思,其實昨晚跟陸明薇聊了一晚上,她也慢慢的想通了許多事。
要說是有生養之恩,她也為賢妃做了不少事,前十幾年的言聽計從已經足夠了,何況賢妃跟魯王從把她賣給東瀛人開始,這份生養之恩,也算是斷了。
魯王落到這個地步更不是她害的,而是他自己那永無止境的野心。
她為什麽要背負著愧疚被賢妃拿來出氣?
現在太后娘娘還專程提點她,她心裡的底氣就更足了。
是啊,相比起賢妃來,不管是崔太后還是永昌帝都可靠多了,自己只要能夠立得起來,祖母跟父親難道還會短了她這個公主的前程嗎?
她心悅誠服的謝過了崔太后。
崔太后心情大好,擺擺手就笑了:“罷了,昭寧她犯了錯正被禁足,你跟小八便仍舊還是照著正常的時間去上課罷。”
七公主答應了,帶著陸明薇一道跟崔太后告退,兩人去了惠芳殿上課。
崔太后看著她的背影點點頭:“哀家總覺得皇帝的孩子們都不成器,可是矮子裡頭拔高個,比一比,其實小七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心地是善良的。”
人一旦老了,就很容易變得心慈手軟。
這也是為什麽崔太后雖然這麽厭惡九公主,卻也沒有動九公主的原因。
若是放在幾年前,以崔太后的脾氣,怕真是拚著跟永昌帝鬧翻,也會直接將九公主給賜死的。
到底是人老了脾氣也變好了。
文華嬤嬤替崔太后將安神湯端上來,服侍她用了,正要說話,吳公公那邊就過來,低聲跟崔太后稟報:“太后娘娘,今天一大早,左都禦史柴玉便彈劾九公主跋扈善妒
九公主的那事兒,其實崔太后跟永昌帝一早就知道很麻煩。
畢竟文臣們哪裡是那麽好對付的?
哪怕是永昌帝也得該軟的軟,該硬的硬,偏偏九公主那麽不知輕重,口不擇言連帶著所有文官都給罵了,說他們是狗,人家如何能夠受得了?
現在被彈劾,簡直是意料之中的事。
崔太后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太當回事。
因為畢竟彈劾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禦史們一個個的做的就是這個,只要九公主之後修身養性,這件事自然慢慢的就過去了。
誰知道吳公公卻咳嗽了一聲,有些為難的看著崔太后:“太后娘娘,事情不是這麽簡單。今天柴玉彈劾九公主,除了彈劾她囂張跋扈之外,還彈劾了邵家,指責永恩侯府假公濟私,擅權弄權,又指責他們侵佔農田,事情鬧的很大,聽說.”
“聽說什麽?”崔太后的確是有幾分意外了:“你實話實說。”
“聽說柴玉說,永恩侯府已經佔盡君恩,卻不知惜福,反倒是仗著是皇后之母族無惡不作,卻屢屢能夠因為是後族的身份而逃脫罪責。柴玉問,問聖上,是不是就是仗著聖上的勢,邵家跟九公主才會如何眼高於頂,獨斷專行?”吳公公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見崔太后猛地抬頭看著自己,急忙道:“太后娘娘,這話不是我說的,是.”
崔太后自然知道。
她現在回味起了之前陸明薇的話,忽然意識到了,原來陸明薇所說的,這件事不會那麽容易過去,打蛇打七寸,是應驗在了這裡。
原來這才是後招。
陸明薇大約是收集了邵家的罪狀很久了,這一次九公主為難她,她便故意當著所有誥命的面,激發了九公主的怒氣,讓九公主最蠻橫的一面展露人前。
如此一來,只怕之前柴玉就算是猶豫過,如今也會因為受不了九公主這言論而站出來的。
柴玉這麽義正言辭,揭邵家的臉皮,那些並不喜歡邵家的人,只怕這次也會群起而攻之。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輕聲道:“這個丫頭,哀家真是小看她了。”
文華嬤嬤也忍不住點頭附和:“陸二姑娘真是,算計人心的本事太過厲害了,她才這麽點年紀”
卻已經有了這份造詣了。
怪不得這些年不管是誰跟她作對,總是铩羽而歸,而她自己卻還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呢,這份本事,不管放在哪兒都是吃香的啊。
崔太后笑了笑:“這也好,她有這份本事是好事,明樓身邊就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文華嬤嬤見崔太后這麽說,便也不插嘴陸明薇的事了,只是問崔太后:“那九公主跟皇后娘娘那裡”
只怕現在九公主跟邵皇后都要氣瘋了。
提起邵皇后跟九公主,崔太后反倒是笑著挑眉:“怎麽?她們自然是該如何便如何,還想怎麽著?自己做錯了事,就該要自己擔著!一個公主,反倒是不如一個臣女有分寸,懂進退,這個虧她吃了也就吃了,而且最好是能心甘情願的吃,否則以後跌的更慘更重!”
話說的太狠了,文華嬤嬤便知道了太后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