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翔國,六方城,葉家。
距離葉言離開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
當初走的時候,葉言曾放下豪言,一年後他定會回來,而且會將空間提升至中階,若是做不到,他就卷著鋪蓋滾蛋離開!
葉軒想想他這腦殘賭注,心裡就十足暢快!
若非這傻子這麼傻,他怎麼能這麼輕輕鬆松名正言順地奪取家主之位?
別看葉言爹媽死了,兄長不在,但葉蓉卻不是個吃醋的,弱質女流一個可偏偏手腕強勢,頗善經營,她掌家的這幾年是真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
如果不是那些老古董重男輕女,怕家宅財產便宜了外姓人,只怕葉蓉早就成了下一任家主。
但幸好她是個女人,也幸好那葉言是個混不吝,這才真正給了他機會!
一年之約已到,葉言哪怕出現了,也只能輸,更不要說……
葉軒端著杯清茶,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和阿言那是正兒八經的堂兄弟,阿言年少衝動,我當初卻不該和他說那些玩笑話,如今他離了家,竟不敢回來,倒是我的不對了。”
葉蓉揚眉,盯著他的視線冰冷如霜:“葉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定不會放過你!”
她說的了冷凝,葉軒卻笑呵呵的:“葉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阿言不敢回來應戰,還是我的錯了?”
他說著風涼話,葉蓉面上強勢,但心裡卻是一片焦急。
沒有消息,一直都沒有消息!
當初葉言離家兩個月的時候曾給她送回一封信,信裡說了有人伏擊他,並且洩露他的行蹤來暗害他,葉言當時就猜到肯定是葉軒在搗鬼,他對葉蓉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小心葉軒,免得著了他道。
那時候葉蓉看著這信,心裡一片感慨。
沒想到只是出去了兩個月,那人事不知的混小子都能看透這麼多事了,都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這是真的歷練,真的成長。
葉蓉雖對幼弟極盡寵愛,可這次卻也決定放手人,讓他拼上一把,畢竟以後的路,他還是要自己背負自己面對的,她不能護他一生。
只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封信竟是最後的音訊!
一個月,葉蓉尚且能沉住氣,兩個月,她也能夠堅持住,可到第三個月,她徹底等不了了。
若是沒有遇到什麼危險,葉言一定不會連封信都不寄給她!
葉蓉一直派人盯著葉軒,自然知道不是他動了手腳。
可是龍翔國有多大?權貴又有多少?萬一葉言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一個不留心……
葉蓉不敢想,她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找人,沒日沒夜的尋找,可是葉言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這情景何其的相似,當初大哥也是這樣,毫無預兆地消失,從此杳無音訊。
去哪了……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父母離世,兄長失蹤,現在連唯一的弟弟都不見了。
葉蓉再也沒了任何其他心思,她動用了所有力量去找人,根本沒心力去管葉家的事,所以她哪怕知道葉軒在暗中替換人手也顧不上了。
她只想找回葉言,哪怕從此他們姐弟兩人離開葉家也無所謂。
早就受夠這個地方了,所謂的親人比敵人還陰險,他們留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即便葉言將來能夠撐起葉家,可他們又憑什麼為了這幫沒情沒意的‘家人’辛勤付出?
養著一堆蛀蟲,這堆蛀蟲還要反噬於主,有意思嗎?沒有!
葉蓉想通這些,可是她找不到葉言,怎麼都找不到……
巨大的絕望環繞著她,讓她一度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
一年之約,對於葉軒來說是摘取勝利果實的最佳時機,但對於葉蓉來說,卻也是最後的希望。
如果……葉言活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如果他回不來,那麼……
葉蓉不願意想那最糟糕的結果,所以她只能等。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走,葉軒半點都不著急,葉蓉卻站的如同寒冬中的冰雕,筆直、冰寒,但是卻有種驚人的脆弱感,就等著最後的烈日,若是燒起,就化成一陣虛無了。
葉軒冷笑著:“這都是命,因果迴圈……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就該是……”
“你的東西?”葉蓉滿目嘲諷,“若是沒有我父親,你父親這個外室子尚且不得進入家門,若是沒有我父親,你母親早就死於難產,真沒想到父親為你們家做了這麼多,到頭來換回的卻是一句‘因果迴圈’!”
葉蓉提起這話,葉軒震怒道:“住口!若不是你奶奶使了手段,爺爺早就娶我奶奶進門,我父親又怎麼會流落在外?若不是你奶奶……”
“行了!葉軒,當年的事你真當沒人知道?你不要臉面,也為那些地下的人考慮一下吧!”
葉軒怒氣衝衝,拍桌而起,可終究是沒敢繼續說下去,的確是陳麻子爛穀子的事了,但若要說無人知曉,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能再提,他才是名正言順的家主接班人,只要葉蓉死了,就不會再有人敢提那些事了!
他眸中閃過一絲陰狠,起了殺心。
葉蓉根本懶得去想那些事,她一心期望著葉言能回來,只要弟弟回來了,她就什麼都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可是……阿言,你在哪兒?
葉蓉的視線一直落在門外,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沾,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疲憊。
只希望時間慢一些,多給葉言一些趕路的功夫,又希望時間快一些,這樣葉言能早些來到她面前。
就這樣心中不安,惶恐地等著。
她沒能等到葉言,卻等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夜色垂臨,葉軒已經安排好了人,誓要將葉蓉圍剿至此,可就在此時,皎皎月色下,一個修長的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葉蓉瞳孔放大,恨不得立即沖出去看個清楚。
然而不等她動彈分毫,那人的容貌已經顯露出來。
如銀河般華美的長髮,似夜海般深邃的雙眸,精緻的五官上完美到了讓人屏息。
此刻他緩步走來,墨色長袍拖曳,優雅的步伐,修長的身姿,伴隨距離的拉近,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窒息感。
那是強者之威,是淩駕於力量巔峰的巨大震懾力。
哪怕他們從未見過真正的強者,可眼前的男人也讓他們感覺到彼此間巨大的差距。
那不是普通人能夠想像的,就像是凡人遇到了仙人,只能仰望。
葉軒忍不住站起來,他剛想開口,那銀髮男人卻停在了葉蓉面前。
葉蓉不認識他。
他看著葉蓉,半響後開口,音線低沉但卻悅耳動聽:“在等他嗎?”
單單是一個問句,葉蓉就心臟跳得極快,她幾乎是崩潰出聲:“你知道阿言在哪兒?你知道對不對?”
“我知道他在哪兒。”他說著這句話,卻像是輕聲呢喃。
葉蓉沒留意到他話中的蒼涼,只是心焦如焚道:“他有沒有危險?他現在在做什麼?我……”
“別急,我是來接你的。”
葉蓉面上全是喜色:“要帶我去見他嗎?阿言他……”
“一會兒再說,我先幫他做個了結。”他輕描淡寫的放下這句話,再轉頭,幽冷的眸子盯住了葉軒。
那一瞬間,葉軒真切等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底直逼腦尖,那是猶如實質一般的巨大恐懼感,仿佛心臟都被鉗住了,連動都不敢動。
“我……”葉軒抖著嗓子開口,“我沒有做什麼的,是葉言要和我立賭,是他自己……”
“你只是殺了他。”
只是一句話,葉軒的心臟便提到了嗓子眼:“他……沒死,他……”
“死了一次。”藍淵盯著他,“一年前,你殺死了一個葉言。”
葉軒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一年前他做了什麼,自己卻是記得的,那時候他威脅了小媛,讓她給葉言下藥,但是葉言根本沒死,而且還……
“十個月前,你又差點殺了他。”
這一句說的卻是當時葉軒安排人去挑撥,差點讓葉言死在新羅叢林。
一筆筆賬掀出來,葉軒忍不住咽了咽唾沫:“不是的,不是我做的,我不要葉家了,這個賭我輸了,我可以滾,我……”
他後頭那句話沒能再說出來。
葉軒臨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他甚至沒看到那銀髮男人動一下,甚至沒看到任何兵器,可是接著蔓延到身體上的卻是足以讓人發瘋的劇痛。
死亡……死亡……
葉蓉一臉震驚的看著爆成了一團血霧的葉軒,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懼怕之色。
殺了一個人,那銀髮男人依舊面不改色,他身上連丁點兒血色都未沾上,只是淡漠的轉身,對葉蓉輕聲道:“走吧。”
葉蓉猶豫了一下,但終究是跟了上去:“阿言他……他在哪兒?”
葉蓉不知道葉言遇到了什麼,但招惹上這麼一個煞星,總是讓人很不安……
銀髮男人並未回頭,只是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跟著我,你會見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