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屬百越之地。
旁邊就是彭山縣。
竇建明帶著一乾人,躲在山溝溝裡頭,天天吃糠咽菜,都快抑鬱了。
本以為可以大展拳腳,還沒高興倆月,就被攆著窮鄉僻壤裡來了。
這也就算了,這麽多人,天天吃糠咽菜何止是難受。
之前囤的糧食也快見底。
附近山脈的野獸都打絕種了。
這些人連田裡的蝌蚪都不放過。
不過,這兩天,連蝌蚪都被抓完了。
搞造反也是要讓人吃飽飯的嘛。
吃不飽飯,下面的教徒也是怨聲載道,都快撐不住了,怎搞?
這時候,李嚴安說道:“不能再躲下去了,還是先取了彭山縣,讓大家飽餐一頓,再想辦法,拿下泗城州!”
李嚴安,原是隱太子屬官,白虎門之變後,掌管宿衛,官至左屯衛中郎將。
李新謀反,他也加入了其中,他運氣好,被無舌給救了,否則,早死了。
竇建明皺眉道:“泗城州是那麽好拿下的?那裡可是有幾千大乾守軍在,還沒等咱們靠近,就被雷霆炮給轟死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夜晚,竇遺愛是怎麽用雷霆炮轟開城門的。
要不是逃得快,早死了。
“那總不能在這裡等死吧?”廣陵公主次子趙光說道。
他母親是李世隆的妹妹,其父原是大周舊臣,後投靠李乾,不幸戰死。
所以,他要叫李世隆一聲舅舅,要說李世隆對他一家也算不錯,奈何,李世隆最器重的還是他大哥,趙然。
只不過,大哥糊塗,隨著李新謀反,李新沒死,但是趙然死透了。
他母親苦苦哀求,卻換來了李世隆八個字:天下之道,不敢違也。
意思就是,趙然所犯的罪行已經有違大道,是不可能也不敢違背的,如果違背將會禍亂後世更會出現更多的謀反之。
可笑的是,他兒子作為主謀卻活的好好的。
對他們這些外戚苛責到了極點。
而他和李智的關系很好,得知李越起事,他毫不猶豫的來了。
“不如想辦法拿下龍川縣,又或者前往始安郡。”趙光說道:“那裡肯定沒有雷霆炮,往那邊走的話,肯定能夠拿下一地。
裹挾流民,咱們不要駐扎,一路往江南道,或者前往諸羈縻州。”
諸羈縻州就是少數民族聚集地,大乾實行的是以夷製夷,過了諸羈縻州就是劍南道。
那邊相對會亂一些。
“這個法子好!”李嚴安道:“咱們這裡有兩萬多人,完全可以一路流竄,我們不需要攻佔縣城州府,就席卷鄉村,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為泰王爭取時間!”
竇建明很是意外,這趙光,平日裡也不是多有主意的人,此刻怎麽想出這辦法來了?
“咱們還需要口號,若只是如此,還不足以席卷流民,咱們要徹底做大才行。”趙光想起姚廣志的信,說道:“秦墨在嶺南實行的是打土豪,分田地,免徭役,半賦稅的政策。
那咱們就徹底一點,“打土豪,分田地,等貴賤,不徭役,不賦稅,不納糧!”
此話一出,李嚴安深吸口氣,這也太徹底了吧?
若是如此,還真有可能卷起大批量的流民。
“若勢大會不會對泰王那邊造成影響?”李嚴安問道。
“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趙光笑著道:“所有人都會把帳算在秦墨的腦袋上。
然後,他們都會向著泰王靠攏,太極宮那位就算再寵信秦墨,也會撐不住的。”
竇建明以為候羹年算厲害的。
可現在才發現,李智才是最厲害的。
這口號,對這些泥腿子而言,誘惑不要太大。
“要不,試試?”
竇建明說道。
“試試唄!”李光笑著道。
很快,藏匿在山間的人全都被召集。
李光站在中間,衝著眾人喊道:“我們接到了彌勒佛的法旨,諸佛徒聽令!”
嘩啦!
眾人齊齊跪下,口中高喊:“光明終將戰勝黑暗!”
只不過,他們的表情,早沒了之前的狂熱,有的只是疲憊和饑餓。
“彌勒佛法旨,萬物天生平等,未來佛國教徒人人平等,可這世上還有許多壓迫和不平等。
我們要拿起手中的武器,去創建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徭役賦稅納糧的極樂世界。”
眾人都是一愣。
沒有徭役賦稅,不用納糧,有這樣的世界嗎?
眾人臉上都滿是疑惑。
直到趙光喊出新的口
號:“打土豪,分田地,等貴賤,不徭役,不賦稅,不納糧!”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陣錯愕。
可緊跟著所有人都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光明終將戰勝黑暗!”
他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說不出的亢奮。
“我們走,去解救更多需要幫助的人!”趙光一聲令下,他們也不再藏匿,浩浩蕩蕩下了山,口中高喊著‘正義的口號’!
.......
這些人從那馬土司離開,一路北上。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就席卷了幾百個村落。
始安郡沒有遭兵災,所以境內有許多的家族,鄉裡之間,也有大量的鄉豪。
此刻全都遭殃。
幾天下來,原本還挨餓的眾人,都吃了個滿肚肥腸。
他們嘗到了甜頭,越發的變本加厲,有星火燎原之態。
甚至,這速度快的讓趙光等人都有些害怕。
幾乎一天一個樣。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們就壯大了七八倍。
手中的武器也變得越來越好。
他們先從村落開始,然後是鄉裡,最後居然打下了一個小縣城,搶到了大量的兵甲,還有馬匹。
有了這些武器,馬匹,真正意義上的鳥槍換炮。
竇建明等人組建了兵團,戰鬥力和凝聚力更勝從前。
一時間,白蓮教的旗幟高高舉起,響徹了始安郡。
等秦墨收到消息,也有些發蒙。
“我靠了,打土豪,分田地,等貴賤,不徭役,不賦稅,不納糧!
這他娘的不是李自成的口號?”
準確的說,比李自成的口號更恐怖。
還結合了他的口號。
這就可怕了!
一旦人流匯聚百萬,往北上衝擊,威力不亞於天災!
秦墨都麻了。
狗日的,這那個王八犢子搞出來的事情?
李智?
肯定不是他,他雖然聰明,但人在越州,根本不可能現場操作。
候羹年?
有可能!
這老銀幣打蛇上棍的本事一流啊。
最可怕的還是那句:“迎彌勒,彌勒來了不納糧!”最新網址:
最新網址: “也不對,那老銀幣要有這麽聰明,白蓮教在西北也不可能這麽慘。”秦墨摸了摸下巴,“難不成還有人也穿越了?”
應該不是,要真有穿越者,他肯定知道自己也是穿越者,就他搞出來的那些玩意。
是個穿越者都能看出端倪。
見秦墨愁眉不展,高要問道:“少爺,是不是又出事了?”
“這下有點難搞了。”秦墨道:“雖說老六對百姓還算可以,但世家之患還沒除去。
這些人若是離開了嶺南地界,去到其他地方,就麻煩了。
那邊可都是世家的天下,搶奪世家的糧食,他們必然會把帳算到我頭上來。
而李智就可以乘亂搞事,那丟失的手雷,保不定什麽時候就引爆了。”
說著,秦墨頓了頓,“哥們就是想盡快平定嶺南,然後過幾天安生日子,幹嘛呢這是,非跟老子過不去是吧?”
秦墨這會兒真的有點生氣了,“不孝子,喜歡搞事是吧,還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裝瘋賣傻?
擒賊先擒王,老子先把你擒了再說!”
他寫了幾封密報,把李劍歌叫了過來,“這幾封以最快的速度送進京城,經過江南道的時候,不要換人。
這幾封送去越州那邊,調派精銳過去,務必給我拿下李越。”
李劍歌點點頭,帶著密報就離開了。
原本平靜的嶺南,瞬間變得躁動起來。
就在這時,六扇門畫師綜合比對出來的畫,送了過來。
畫有兩張,一張是一個俏麗的年輕女子。
一張,是一個年邁,表情略微陰沉的老頭。
當他看清楚畫像的時候,都徹底蒙圈了。
“蕭魚柔,無舌!”
秦墨凌亂了,道心都碎了。
“這女人還沒死?這怎麽可能?”
雖然畫像上的女人穿著農婦的衣服,可哪個農婦長得這般天仙?
真這麽漂亮,早就被人搶去當老婆了。
人弱小,漂亮就是原罪。
雖然細節上也有些不像,但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出現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就算有,也不可能這麽湊巧的。
他才不信什麽概率論。
直接給他整裂了。
“她為什麽會跟無舌在一起?
是了,她是前朝的嫡長公主,無舌叛變,毋庸置疑是前朝余孽。
也許,讓我點天燈,並不是真正的蕭魚柔。
真正的蕭魚柔,在刺殺的時候,已經被無舌換了一個替身。
而這個替身,很有可能知道蕭魚柔的所有事。”
其實秦墨有一個疑問,如果蕭魚柔被李世隆豢養在宮外,那必然有人把守。
就算無舌是二五仔,可李世隆肯定會留一手,那麽她是怎麽蒙混過去的?
在碧水山莊那些日子,可都不是假的。
想到這裡,答案呼之欲出。
替身,一個跟蕭魚柔相貌差不多,有熟知她一切的替身。
她說自己被李源抓住,李源到底是他的長輩,下不去手。
所以借用她,招攬了許多前朝舊臣。
利用完之後,就被李源賞賜給了李建元,李建元很尊重她,不曾強迫她。
然後又到了老六的手上。
最迷的是,到老六手上老六也很尊重他。
這就是妥妥的cpu高手,綠茶中的綠茶。
如果有替身,那一切就說的過去了。
那這麽說的話,跟自己的是真身。
還好還好!
想到這裡,他一陣苦笑,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這破事。
高要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少爺,她,她不是已經被送上天了嗎?”
“別吵,讓我好好捋一捋!”秦墨揉了揉發脹的腦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搞哦。
早知道,當初抓住蕭魚柔的時候,就該驗明正身的。
大意了。
自己費勁心思搞死的,不是蕭魚柔本身,這就讓秦墨很火大。
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虧他還在六根叔面前哭的嗷嗷的,丟臉。
就算她是從土裡爬出來的,秦墨也要重新讓她下地獄。
撿回一條命還不知道躲起來,還要跑出來搞事。
亡他之心不死啊。
必須重新整死!
秦墨看著這兩張畫像,法理上說,兩人屬於死人,都不能公之於眾的那種。
只能背地裡殺了。
可六扇門從黔州跟蹤的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候羹年?
那正好,一網打盡得
了。
這些人肯定在始安郡。
秦墨把李越叫了過來。
李越得知始安郡的事情後,也是火急火燎的,“憨子,現在怎辦?”
“怎辦怎辦,你就知道問我怎辦!”秦墨氣不打一處來,照著李越就是一腳,“王八蛋,要不是你,嶺南能變成這樣?”
李越被踹,也不敢吭聲,捂著屁股,委屈道:“那我也不想的!”
“這些人倒也聰明,知道往南搞不贏我們,就一路北上了。
不攻大城,席卷流民,短短幾日,就成了大患!
追還不一定能追到。”
當年老李跟吳三桂要是不被女人衝昏頭,野豬皮也不至於打進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秦墨,紅顏禍水要不得。
秦墨看著李越,“我告訴你,李智沒有瘋,他是裝瘋的,而且,他跟白蓮教有關聯,你知道嗎?”
李越愣在了原地,秦墨的話,讓他徹底傻眼了,說話都有些磕絆,“憨子,你,你說甚?
四,四哥,他,他不是真瘋,而是裝瘋?”
“對,他去越州也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他在越州有了自己的勢力, 嶺南馮氏兄弟作亂就有他的影子。
之前讓你來嶺南,是希望挑起南北氏族內耗,可李智厲害啊,聯合南北氏族,把馮氏兄弟推出來,當了替死鬼。”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李越攥著拳頭,眼中滿是憤怒,只是那憤怒不是對秦墨的,而是對李智,“這個混帳東西,為什麽要這麽做?父皇已經寬恕他了,他為什麽還要霍亂天下?
要是父皇母后知道這件事,該多傷心?”
李越有些無奈,難道哪個位置真的就那麽重要?
讓人連血脈親情都可以不顧?
想到這裡,李越問道:“若照你這麽說,是他一直在背後支持白蓮教,對嗎?”
很多事情,秦墨都隱瞞了李越,比如太子設計李智,秦墨就沒說。
不是不信任李越,而是沒必要。
秦墨深吸口氣,“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李智,就是白蓮教,彌勒佛!”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