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被治愈了一些,可是還不夠,顧樹歌又說:“我不會和你分開了,你想我的時候,我一定都在。”
一定不能再讓沈眷看不到她,不能讓沈眷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那段記憶,讓她很心疼。
“我也是。”沈眷回答。
顧樹歌這才有了一點笑意。
而廣平寺中,徑雲和尚則對著一個漆黑的盒子發呆。
這盒子放在藏經閣的頂層,這個位置,有束之高閣的意味。徑雲和尚把它取了下來。盒子不小,總有將近兩米的長寬,這個規格本來稱為箱子更貼切,但它的高很短,扁扁的,只有十厘米左右,於是有偏向於盒子了。
不管是盒子還是箱子,總之都很令徑雲為難。
他打不開它。
古代鍛造的玄鐵打造,很沉,沒有七八個人一起使力根本搬不動,現代的高科技工具也不一定行,因為不止材質結實,還被幾位高僧合力施了咒,要打開,只能打開那把鎖,而鎖的鑰匙,則在白龍寺裡,不知去向。
徑雲長歎了口氣,想著明天,得去白龍寺一趟,只是兩處早已沒有往來,也不知能不能有這個面子問一問鑰匙的下落。
又想鑰匙遺失是前兩代主持的事,如今這位主持,恐怕不一定知道。
徑雲對著這玄鐵盒子長籲短歎,佛門講究清淡,無執念,可這會兒,徑雲伸手扣了扣盒子的頂,想著,小鬼和沈施主一定要讓執念更深,相守一世,才不枉他雲遊到一半趕回來,不枉他辛苦一趟,為她們奔波一場。
還是去一趟白龍寺,雖然不知道鑰匙的具體下落,但多少能打聽到一些線索。
徑雲撓了撓頭,隻覺得要不是他自幼出家,早沒了頭髮,現在恐怕也得愁禿。
第二天照舊是帶顧樹歌舊地重遊,這回去的是公司,沈眷順便能巡視公司近日的情況。
顧樹歌就坐在小廳的沙發上,沈眷則是辦正事。顧樹歌不覺得無聊,沈眷給她播了一部電影,但她不無聊不是因為電影,而是,就這樣看著沈眷工作,也讓她很充實。
她就乖乖地待著,像以前一樣。
沈眷接了個電話,她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說了一句:“知道了。”
顧樹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沈眷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告訴她:“祝羽瘋了,她的辯護律師在為她申請精神鑒定。”
第九十二章
祝羽瘋了?
顧樹歌左手抓著右手,緊張地問:“是我嚇的嗎?”她就是氣不過才嚇唬她,可她沒想把人嚇瘋。
“你就是隨便嚇一嚇她,她瘋了是她自己心虛,不怪你。”沈眷安慰道。
顧樹歌一想也是,她就是戳了人家兩下,而且她力氣小,戳得都不疼,是祝羽自己壞事做多了心虛。
沈眷坐下來,看了眼屏幕裡的進度條,電影播放了大半了,不過小歌看的時候總是偷瞧她,大概連主角叫什麽都不知道。
顧樹歌坐到她身邊,靠得太近,一邊的手臂和沈眷重合了:“你怎麽憂心忡忡的?”
她眉心微微擰著,顯得很關心,沈眷想了想,如是說:“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顧樹歌連忙坐好,擺出洗耳恭聽的模樣,但落入沈眷眼中,倒像個乖乖坐好,等著老師講課的小學生。
憂心就一掃而空了,不過,仔細一想,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幾乎所有國家的法律都會為精神病人犯罪設立專門的刑事豁免原則。我們國家,也不例外。”
顧樹歌不知道還有這項原則,她頓時明白,她辦壞事,拖後腿了,磕磕巴巴地說:“那,那怎麽辦,都怪我。”
怪她沉不住氣,難怪那時沈眷被祝羽這麽挑釁,都沒做什麽。因為沈眷知道,祝羽死刑判定了,跟一個死人計較什麽。她被捉了,她已經完了,再怎麽囂張,都改不了結局,都是輸的。
可她不懂,只顧著爭一時意氣,說不定,還能讓祝羽把局面盤活了。
顧樹歌很懊惱,是那種無能為力又自責的懊惱。
沈眷看著她的臉色,不由反省,以前只顧著保護小歌,所以只要她好好讀書,做自己喜歡的事,別的都不要她管,公司的事也有意無意地避著她,不讓她跟著煩心。可是這麽一來,從小歌的角度看,會不會覺得自己無能,什麽都辦不好,所以才會事事都避著她。
仔細地想,小歌其實,不太自信。
也是,如果自信的話,就不會偷聽到顧易安的求婚後,連當面確定一聲都不敢,一逃就是四年。
“不怪你,你沒做錯。”沈眷說道。
她在安慰她。顧樹歌勉強擠出一個笑,不想在闖了禍後,還要沈眷費心照顧她的情緒。
“真的。”沈眷肯定地說。
顧樹歌不相信,卻看著沈眷點點頭:“嗯,真的。”
沈眷真想揉揉她的頭髮,抱一抱她,可惜她實體的規律總很無跡可尋。這麽想著,沈眷又忍不住自嘲,她哪有不想抱抱她的時候。
“你聽我說。”沈眷道,“我其實很不甘心。”
顧樹歌擺在膝上的手蜷起了手指。
“她害了這麽多人,被捕後也毫無悔改之心,可她能受到的最大的懲罰,也就是一個死刑。這麽多條命,隻用她一個人的命去償,她死得也比所有被她害死的人都體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