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眷把書合上,問:“有什麽事?”
顧樹歌不說:“就吃飯。”可她那表情,分明就是有事的樣子。沈眷看出來了,也不問,小歌在她面前一向裝不住心事,不用多久,她肯定自己就說了。
結果這回,顧樹歌意外地持久,她那眼角眉梢裡,每一寸都寫滿了“我一個大秘密,但是我不說”,口上又有點藏不住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句:“我有個驚喜要給你。”
原來是驚喜。
能被她稱作驚喜的,可就多了,在商場裡看到適合沈眷的衣服,出去玩拍了好看的照片,發現哪一家餐廳很好吃,諸如此類,都是驚喜,都值得她神神秘秘地來告訴她。
沈眷弄明白了,才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今天不行,今天我有飯局。”
顧樹歌好失望,輕輕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嘟噥了一句:“那你去吧,我們約下次。”
大概是沈眷和顧易安都很忙的緣故,顧樹歌很習慣約會被突然取消,或者隔著好多天跟沈眷說不上一句話,她習慣了等待,漸漸地也安於等待。
這次她雖然失望,依然沒有強求。
可是沈眷看到她失望的神色,微微彎下的嘴角,還有頭髮間露出的圓潤分紅的小耳尖,卻忽然很心疼。她是不是該多抽點時間陪陪她。等忙過了這一段,顧氏安定一些,她一定要請個年假,跟小歌去旅行。
想到旅行,沈眷想得又多了些,聽說情侶一起旅行,會使感情升溫。
沈眷心頭有些發燙,她想,那在那之前,就把關系定下來吧。小歌害羞,肯定不敢說的,那就由她來主動。
“你什麽時候有空啊,提前告訴我好不好?”顧樹歌又重振了精神,抓住她的食指,搖了一下,“我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驚喜要給你,你肯定喜歡的。”
沈眷想,真湊巧,我也有。
“明天晚上?”
顧樹歌哪有不答應的,眼睛瞬間湛亮,點頭說:“好,就明天晚上!”
然後她們很快還把餐廳也定了下來。
到傍晚,顧樹歌就先回家了,沈眷則去了飯局。
她應酬完,親自去了一趟明天約好的那家餐廳。既然要表白,怎麽能沒有布置。雖然是下午才決定的,可一見到餐廳經理,她的腦海中就有了一個很完整的策劃,仿佛曾經在心裡策劃過無數次一般,要在那麽重要一天,給小歌留下難忘的記憶。
由於時間急,來不及做紙質策劃書了,沈眷口頭跟餐廳經理描述了一個多小時。
經理一聽就知道這是要表白,哪兒敢不盡心,認真記下,再三保證,必定讓明天的晚餐順順利利地進行。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剛好碰上回家的顧易安。
顧易安唉聲歎氣,說:“那幫老東西,逼死我算了,叨叨了一晚上,說你不是顧家人,名不正言不順。這都什麽年代了,有幾家家族企業全用自家人的?就是找理由為難咱們,還輕視人,找理由都找得這麽不上心。”
他大概被為難狠了,氣得灌了口茶,松了松領帶,繼續抱怨:“要不是咱們國家不允許同性婚姻,你早就是顧家人了,還容他們說!”
沈眷聽得眼角生笑,提醒了他一句:“就算允許也不行,小歌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
顧易安倒忘了這一茬了。畢竟沈眷和顧樹歌間,外人看來最大的困難就是她們的性別了,有這難題在前,誰還顧得上顧樹歌才十八歲。
“也是。”顧易安靠在沙發上,仰頭看向站著的沈眷,想了一會兒,才說,“不然我們結婚吧,他們也沒話說了。把情況跟小歌說明白,她這麽懂事,肯定會理解的。”
目前的情況實在算不上好。顧易安還有股份傍身,還有繼承人的身份在,沈眷就是真的底子薄步履維艱,結婚的話確實有好處。而且沈眷猜測,顧易安提出結婚,估計還有一個打算,就是等集團安定下來,他們離婚的時候,進行財產分割,把名下的財產分她一半。
這麽一來,外人也不會當她是顧家養女,單單是給顧家打工的,她分到財產,就跟他一樣,也是主人了。
沈眷倒是不怎麽畏懼人言,她搖了搖頭,拒絕得很堅定:“不行。”
“擔心小歌不高興?”顧易安問。
沈眷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們還沒有正式在一起,我就成了其他人法律上的伴侶,小歌哪怕能理解,肯定也不好受。”名分這個東西,看著輕飄飄的,尤其是現代,仿佛只是一個心理作用。可沈眷還是不想委屈顧樹歌。
她也只有對著顧易安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才會這麽剖析自己的心思了。
“小歌很懂事,但這不是我不考慮她感受的理由。我們這麽多年了,不到窮途末路,我也不想讓我們的感情有瑕疵。”沈眷說得很慢,意思卻是表達出來了。
顧易安一個大男人,沒有這麽細膩的心思,沒法理解,只是想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勸了一句:“你再想想,我還是覺得,沒什麽損失。”
都快兩點鍾了,明天還要上班,顧易安說完這句,也站了起來,抬手敲了敲肩背:“累死了,那群老家夥還擠兌我,下周我得出差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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