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手,把她硬按回了懷裡死箍著不許動,懷裡的小東西還著頭一回折騰的這麼厲害,好幾次自己居然都險些拉不住她。怕傷著她,又不敢鬆開手,把她死死按到了懷裡,心中陣陣的悔意不住的冒了出來——平日裡就愛說她不樂意聽的話,這會兒一時嘴快,只圖個痛快,卻沒想到一下子倒傷了她的心。
「我雖沒看中你什麼,可卻是……認定了你!」把她死死按在懷裡,唇貼在她頭頂低聲道。
話出口後,懷裡活魚似的人終是不動了,可胸口卻涼涼的,濕了一大片,許久,才聽到她低低的、冷冷的聲音:「憑什麼?我是個什麼東西?哪值得大人垂憐!」
心中又是一揪,葉女史只覺得嗓子似是被什麼卡住了一般,硬搬起了她的臉來,看著那張小臉兒此時帶著股從沒見過的倔強,兩眼通紅,臉上被淚水胡亂塗抹著,可偏偏的,卻就這麼直直的盯著自己,一絲不讓。
心中又是一震,這是她……真的生氣了!
「我……」張張嘴,低頭吻到她的眼皮上去,卻覺她把臉扭到了一邊去,深吸了一口氣,從她頭後按住了她的後腦,「不許說這話……你是我看中的……」
「你剛才還說沒看中我!」
「……我從沒計較你是醜是美、是大是小、是男是女……只是想跟你在一塊兒。」聲音又低了三分,葉女史閉了閉眼睛,心終於靜了下來,依舊緊緊的抱著她,「我想讓你待在我身邊,看你犯傻,陪著我一輩子,哪兒都不許去。」
呂悅心中一片茫然,鬧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喜歡個物件、玩意兒,也是這麼……」
「我娶你,再等二三年,等你大些。」說著,把她又擁得緊了些,總算再吐出了一口氣來,貼到她頸窩處,「不然,為何巴巴帶你出宮,又帶回家來?」
呂悅整個人已經徹底呆住了,早就忘記之前為毛要跟她發脾氣,這會兒聽了她的話後,又愣了許久,才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來:「……娶?」
摟著著她的手又緊了緊,低下頭去,在她的額頭上面輕輕吻了一下:「娶你。」
再眨巴眨巴眼睛,呂悅疑惑的又開口問道:「假……婚?」
……
…………
………………
懷裡抱著的這個傢伙明明輕得幾乎沒有什麼分量,可偏偏的,此時葉女史只覺得幾乎有千斤重。深吸了口氣,無比無語的看看懷裡那個抬著頭、一臉迷茫的呆瓜,忍不住開口咬牙道:「呆子!」
就沒見過笨成這樣的人!自己的話說的都這樣明白了,她莫非是沒怎麼見過真男人,還真當自己想結的是同「性」之好不成?!
呆子呂悅依舊發著呆,依舊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完全不明白為毛又被罵了,忽然覺得摟在身上的胳膊緊了緊,把自己的腦袋又按回她那平坦一片飛機場上面。
「老實睡,明天起來還要出門。」葉女史的聲音有些發悶,硬把呂悅的腦袋按到懷裡,算了,這傻子愛傻就接著傻下去吧,反正到了那天,她知不知道的,一入了洞房,不知道也該知道了!
再想想,許還真是,這幾年她人在宮裡,見到的「男人」除了皇帝和那些皇子們,能近距離跟她接觸的所謂異性,不都是些太監嗎?所以,這呆子辨別不出男女區別,葉女史表示十分理解,並且對於她無法明確辨別出這個問題,心底多少還有些舒服的感覺——看看,多純潔的個孩子啊……
閉上眼睛準備進入休眠期的呂悅同學,朦朧中猜出了一些真相,她覺得,說不定葉女史已經發現自己是個妹子了,不然,哪會用「娶」這個字?倒也是,又是讓自己穿女裝,又是說要娶自己什麼的,不當自己是個妹子的話哪能這麼說?
可到底,她也只以為葉女史知道了自己是個妹子的事實,卻根本忽視掉了這世上哪有一個女人「娶」另一個女人當老婆的事?還以為某女打算女扮男裝,準備娶個媳婦當家做主的當一回真正的「東家」呢。
至於要嫁給一個女人當老婆?……呂悅小糾結了一下,隨即又放到了一邊去——不過是個青春期正在叛逆的小朋友,等過了這陣就好了,什麼事也沒有現在困了想睡覺重要!
話說,某女完全沒有意識到,要是葉女史真想娶自己的話,自己貌似根本就生不出來反抗的意識這一事實。
一覺睡醒,身邊空蕩蕩的。呂悅先是茫然的發了半分鐘的呆,心裡疑惑了十五秒左右「怎麼感覺不到船在晃?」的疑問,這才隱約回過神來——貌似,自己已經下了船了,更出了宮了,這會兒應該是在葉女史家中的葉女史床上吧?
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左右眯了眯,見著放在床角的那一身豔麗無比的衣裳,嘴角不由得又抽了抽,掀開被子準備認命的起來穿衣裳。
外面守著的人聽著了動靜打簾進入了房間,見呂悅已經醒了,當先一個福了一福:「奴婢叮咚,伺候少奶奶更衣。」
另一個則端著盆水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那水呢,身子也穩穩的福了福:「奴婢鈴鐺伺候少奶奶淨面。」人起來後,盆裡的水面幾乎沒怎麼晃蕩。
鈴鐺這名兒吧,還好理解,可叮咚……聽著怎麼跟門鈴似的?還不如直接叫門鈴呢。
呂悅本想謝絕二人的好意,可衣裳拿到手裡就傻了——她自從穿過來後,連在家中沒被賣掉的那幾個月穿的都是哥哥們的衣裳,哪穿過女裝啊?!而葉女史在宮中時,一來不用自己服侍穿衣,二來她的衣裳又相對簡單,跟現在的這身完全不一樣,自己就是想穿,也根本穿不進去!
頭天的衣裳又是葉女史幫她穿的,這會兒,等呂悅回過神來,鈴鐺跟叮咚已經非常善解人意的把衣裳給她穿了大半,正要引著她過去洗臉呢。
「我自己來就好。」頭天那聲少奶奶,居然果然是叫的自己,這讓這個剛剛勉強接受要被一個詭異的妹子娶回家的呂悅心中忍不住再糾結了一小下。
「哪能讓少奶奶動手呢,不然叫葉管家知道了,可要說奴婢們了呢。」鈴鐺笑著幫呂悅挽起袖口。
叮咚小心道:「奶奶試試水可合適?」
還有什麼可說的?洗唄!
自己在宮裡待了這幾年,只學過伺候別人,什麼時候被人伺候過?自己年紀小,當初在韶華殿時上頭有師父,可下頭卻沒有自己帶過的小徒弟,自然沒享受過被人伺候的福。
到了葉女史的身邊兒後,雖有個棉兒,可平時的事情卻還是自己做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勞動那麼個小丫頭吧?
而現在出了宮,卻一下子成為了地主老財階級的了,居然還能享受到人服侍的待遇?
心裡有些小惴惴的洗完了臉,鈴鐺跟叮咚又給自己鼓搗著頭髮,坐在大鏡子前頭,呂悅這才發現——這屋子裡的穿衣鏡,居然比在韶華殿肉包子屋看見的還要大呢!是全身的!可見,也不是宮裡什麼都好,特別是在老皇帝風流的情況下,後宮的妃嬪們過的日子恐怕還不如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呢。
正梳著頭髮呢,一身勁裝短打的葉女史拿著把劍走了回來。
呂悅聽見動靜一抬眼,正從大鏡子裡面看到葉女史,她在宮裡雖也每天早上都要出去練功,可卻從沒穿過這種正經男子的練功服,早上穿的也不過是簡練些的女裝。此時猛一看見,呂悅不由得兩隻眼睛都有些發直,等見葉女史似有所覺的也往鏡中看過來,且還沖自己挑唇一笑,才滿臉通紅的垂下了眼睛去——為毛心跳居然加速了?!明明天天晚上都睡在一起的有木有?!明明被她佔便宜都占了這麼久了有木有?!
兩個給呂悅梳著頭髮的丫鬟,只在葉女史進來時沖他福了一福,叫了聲少東家,便根本沒理會他,依舊給呂悅梳頭理髮。徹底折騰好了,才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不敢發出絲毫響動。
自家的這位主子脾氣不好身上還有功夫,自小就不愛叫人服侍,兩個丫鬟當年雖沒親眼見過,可在入了這府後被葉老管家成日家耳提面命的囑咐得都快叫人聽出毛病來了。昨天,知道東家帶了少奶奶回來,東家不用人服侍,可這位少奶奶實在是太小了!哪能沒個人伺候呢?
於是,這兩個倒了八輩子血黴的小丫鬟只好抱著必死的信念硬著頭皮過來了。
還好,少東家視二人如無物。還好,少奶奶看上去挺和善的……至少,保住性命應該沒問題。
掃了眼她身上的衣著,葉女史滿意的點點頭,這一身,並不是昨天那身,可也是喜慶的顏色,穿在她身上正合適。「一會兒用過早膳咱們就出去。」
「今天要去哪兒?」呂悅挑挑眼皮,見她居然還穿著那一身衣裳還沒來得急換呢,又連忙垂下了眼皮,裝成沒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