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做了什麽……額,突然增加了1%,這,這代表我思路是正確的?”
“這樣啊……”
通過一番不放過任何細節的仔細回憶,初步確認了系統認可的“事件契機”和自己所了解的情報、以及自己對那一事件的看法有關後,顧斐算是明白了一些事,因為疑問之一得到了解答、稍有些放心的他勾了勾嘴角,隨後扯出了一個並不燦爛而略顯隨意的笑容。
“那就先不去想別的了。”他自言道,然後則抬手扶了扶額,再而搖了搖頭,對自己念叨了一遍能使自己心神平靜的話,深吸了一口氣。
“別多想,別亂想。”
【是否上調成功率?】毫無情感波動的機械電子音“催促”道。
“嗯,當然。”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系統之前有與他說過,這個成功率是他能否恢復記憶的成功率,他自然得珍惜這次機會。
雖不知所謂的“恢復記憶”和他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但比起到現在為止都不知自己忘記了多少東西的他而言,獲取記憶總歸是放在“必須去做的事情”的前幾位的,因為對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他滿心都是不安與恐慌
【正在加載中……恢復記憶成功率上調至100%,正在切換最佳方案……】
【哢】
【因為夏淼已確認死亡,無法交換命運,另尋匹配對象,確認匹配對象,夏滿。】
隨著冰冷的電子音“加載”完成、將成功率調至“100%”後的結果講述出來,顧斐忽然恍惚了一下,有著豐富經驗的他立即緩過神來,聯系起幾秒前系統所述的“交換命運”,他很快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可稍定下心神而環顧了一圈四周後,他卻發覺周圍好似並無變化,自己仍然站在那條盡頭處是一座大宅的無人小徑上、腳邊也是那一灘被枯枝爛葉覆蓋的、根本看不出夏淼原來外貌的腐爛屍體。
他自身也並無改變——在通過意識的驅動、讓“肩頭火”從自己的左手處顯現出來後,他確定了自己身上無事發生,相信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還隨身附帶著一隻殘缺不堪的鬼手,即是說,“肩頭火”是最好的確認他“身份未變”的方法。
“怎麽回事……唔!”
在他原以為系統只是忽悠他、或是因他自身的原因從而導致“交換命運”之事根本不可能發生時,大量雜亂無章的信息就這般毫無預兆地衝入了他的腦海中,毫無準備的他額前不由青筋暴起,亦感覺到自己的七竅均在發熱、眼眶內隨即湧出了另一種不詳的液體替代了代表著心酸與悲傷的眼淚:那鮮紅的液體滴落在了那堆枯樹枝上,與遮掩於其之下的血肉融在了一起。
他已成為了“夏滿”。
—
臨界村中的人們都說,村內的夏家是幸運的、也非常聰明,即使夏家之中所有人都認為臨界村不應該存在、甚至屢次反對創世神的旨意,只要村長沒有表態,村內人便從不覺得夏家人與臨界村中其余人之間存有隔閡。
夏家人的優秀也讓他們由衷地為臨界村中能有這樣一個家族而深感榮幸,畢竟朱紅牆內已有百年未將目光投至此處,夏家卻是百年以來唯一一個被輝煌之地的人看中的家族。
為了自身的利益不受侵/犯,夏家在很早以前就在村民們不解和羨慕的目光中與臨界村村長完成了溝通、達成了“互不侵擾”的條約,
並以此沒了村長的限制、迅速成為了村中的大戶;他們也在四十年前站對了隊伍,於是得到了輝煌之地的新主人、當今聖上的認可,從此一家子都飛黃騰達了起來。 現在,這個運氣不錯又很會看時機的家族又有了新的想法,人們看著這群有著長遠目光、也得到了朱紅牆的新主人相助的夏家人另開辟了一條隊伍,打算帶領者臨界村中所有人一齊擺脫村外結界的束縛。
——這都是為了自由,這一群被他人讚揚著聰慧、也被別人指責“不懂得何為感激”的臨界村人在帶動全村人一同行動時,有如是大喊過,他們願為所謂的“自由”付出一切,更會強迫著他人認同自己的付出。
而不明原因地憎恨著世間所有非人之物、這種恨意也無法經臨界村結界淨化的他們也決心要代替神明、將留存於臨界村中的“世界的汙點”從世上徹底抹除。
臨界村中的妖怪與魔物,全是因為村外的結界才得以被創世神放過,妖怪魔物們也是依靠著結界上的執念和靈力才可維持著神智、保持著無害的狀態。
其實在創世神尚未蘇醒時,這些妖怪們的生存並沒有像現在這般困難。那時候,在原初之人的恩賜下,世界上任何生靈都能進化出神識、轉化為妖怪,臨界村的結界則為弱小的妖怪提供了庇護——同族的妖怪們聚在一起便能共同合作製造靈力,它們完全可以輕松又愉快地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可現在原初之人不知去向,創世神卻醒來了,一切就都產生了變化:在神明的隨意一指下,臨界村外的妖怪於一夜之間消失無痕,待在村內僥幸保住了自身存在的妖怪們在聽說了“同類”與“敵人”、“競爭對手”的結局後整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同時,它們也猜測著、議論且迷茫地計算著自己的“消失之日”何時到來。
和大部分圍觀看戲的人類一樣,這些幸存的怪物們對創世神的舉動有自己的猜測,它們有過“創世神或許是不滿於原初之人的擅作主張、亦或僅是純粹的遷怒”的猜想,創世神無故剝奪了它們存在於世的機會,讓它們感受到了無辜和冤屈的難過心情,亦因此對神明滿是惱怒和怨恨。
但在聽聞神明放過了它們後,明明是受害者的它們卻開始感激起作為加害者的神明的仁慈了,留於臨界村中的妖物並不強大、也渴求著平靜的生活,它們沒有反抗創世神的力量,於是只能對神明表示尊敬、憧憬與感恩,神明的讓步令它們欣喜若狂,早已忘卻了究竟是何人使得它等落至這等地步。
神明允許妖怪將生的希望全部寄托於臨界村結界之上,所以,這些在臨界村內苟存的妖怪要比人類想象中的還要依賴臨界村外的那座結界。
在創世神收回了原初之人的“恩賜”後,臨界村中的人們很快就發現臨界村的結界也隨之“關閉”了,大多人認為這是當年的修士在製造“和平”結界是借用了原初之人力量的緣故,殊不知那是村內的妖怪擅自作出的決定。
妖怪們自行將結界的出入口堵上了,它們害怕世上的“萬一”,因而要對全知的神明展現自己的誠意,從此,進出這“和平之地”的人數有了限制,而在怪物們的執念的影響下,結界對人心的“淨化能力”也進一步加強。
雖說它還沒有能夠操縱他人內心的能力,但物極必反,隨著它壓抑人們欲/望的能力的增強,人群中自我意識強大的人自是起了反抗之心。
這或許是“人類”和“妖怪”兩族間的仇恨之一——擺在明面上的、人人都可一眼看到、並能夠理解的那種,夏家“忘恩負義”的行為亦因此有了借口。
借著未知的手段得到了相關線索消息後,夏家的家主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他從輝煌之地的新主人手中取得了破除結界的方法,並煽動著手下以及家族內的人替自己辦事、為的就是削弱那妖怪們賴以生存、以及維護著村內和平的結界。
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是臨界村中所有人都認同的,盡管臨界村結界對人心的限制已是人人皆知的“常識”,夏家以往的成功也讓他們在村內建立了僅次於村長的威望、他們於村內亦有那麽高的人氣值與支持率,可察覺到了他等偏激的老一輩村人依然提出了反對意見——只有長久以來身處於和平環境中而無所事事的年少者們躍躍欲試, 在夏家給出了這等提議後,參與合作的不乏其人。
這些年來,夏家家主並不在臨界村中,他被輝煌之地的那位新主召回,夏家的家事與他們的理想也全權托付予了他們的大少爺。
這位大少爺名為夏滿,放在修士眼中就是一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可在凡人看來,他並非尋常人。
“……”
“……”
“……沒有更重要的內容了?”
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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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界村,夏家大宅內,書房
顧斐單手捂著頭,另一隻手撐在身邊的書架上,慢吞吞地扶著書架站直了身。
他感慨著系統的長篇大論就像上次與上上次那樣給他帶來了嚴重的“打擊”,傷害隻加不減,現在他隻覺得好像有人拿著一根金屬棍在自己腦子裡攪了攪,攪得自己頭暈目眩、順帶著頭痛難忍。
“……到最後也沒說到底哪裡不尋常了啊。”感覺到頭痛有所消減、難受的感覺亦逐漸消退後,他緩緩放下手,再佯裝抱怨般對著身前的空氣哀歎了一聲。
“說起交換命運,我又有一種‘這裡是遊戲世界’的感覺了,嘖,這種讓人無故心煩、也有些頭暈的既視感……以及恢復記憶,現在我還得浪費時間去整理這位夏家大少的記憶,系統啊,有關夏家的事情、夏家的觀念和理想,還嫌那位夏淼二少爺和我說的不夠多麽?”
“……”
又過了數秒,稍作整頓後,他抬起頭,環視了周圍一圈。
——這裡是夏家的書房。
他知道自己會來這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