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冰冷刺骨,如同萬劍穿身。
這場夢這下總該醒了吧?
腦子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從水底撈了起來。
身上疼痛的很,渾身刀子割一樣,估計是凍的,他眼睛都有些看不清東西了,只感覺到了岸上以後,有人把他抱到車上去了,隱約聽到一聲槍聲,有人說:“快走。”
車子搖搖晃晃,顛簸的他又吐出一口水來。
“這是那個……那個男皇后,皇后陳醉?”
陳醉閉著眼睛,感覺自己像個珍稀動物一樣在被圍觀,接著他便聽見有個男人說:“好好開你的車。”
他話音剛落,剛才還一副昏迷不醒狀的陳醉,猛地坐了起來,一把將他的手槍從腰間掏了出來,握在手裏,槍口抵上了他的頭:“不准動!”
這話說完,對方沒反應,倒是陳醉先石化了。
天爺啦。
這是什麼神仙顏值,極品帥哥。
他發愣,對方也愣了一下,但還是比他先回過神來,對方忽然扣住他的手腕,直接一轉,他手裏的槍就到了對方手裏。
陳醉:“……”
他立即縮到了角落裏,才發現自己身上濕透了,而奪走他槍的那個男人,身上和他一樣,全都濕透了,風紀扣解開了,露出了裏頭的襯衫,也是濕的。
“啊,醒了。”前頭有個兵回頭說:“你……您是皇后殿下麼?”
陳醉說:“我不是!”
“您以前去過我們部隊慰問,我見過您。”那人盯著他說:“長頭髮,您脖子上這個紋身我也認識,是玉簪花。”
陳醉立即遮住了自己的脖子,本就白皙的臉頰因為冷水刺激的關係,變得更白,嘴唇略有些發紫,還掛著水珠子,看起來格外脆弱可憐。
怎麼辦怎麼辦。
是敵是友他不知道,如今在車裏他可跑不了。《百萬雄兵愛上我》這篇文裏,是個男配都能對陳醉硬一下以示禮貌!
陳醉雙眼一閉,直接裝死。
希望沒有人對昏死的男人感興趣。
“他就是皇后殿下。”那兵哥執拗地說:“不然剛才于懷庸為什麼叫他的兵爬牆下來……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堂堂皇后殿下會……”
“開快點。”有個聲音冷冷地說:“去醫院。”
“……我不會游泳,不然我肯定先跳下去救人……你趕緊把衣服脫了吧,”兵哥說:“這麼冷的天。包裏不是有作戰服,你換上。”
陳醉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偷偷睜開眼睛,眯著看了一眼,就看見那男人正在脫衣服,健碩修闊的肩背,背脊的肌肉線條隔著T恤都看得分明,雙臂揚起的時候,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這應該是常年訓練的結果,結實又不過分粗壯,等到T恤也脫下來以後,他看到了他背上好幾道疤痕。
這麼精緻俊美的五官,脫了軍服,竟是這麼精壯的身軀。
這麼優秀的男人,不應該在《百萬雄兵》裏沒有姓名,只不知道他是誰。
畢竟這篇文裏俊美有型的軍人太多了。
要脫褲子的時候,那人忽然扭頭朝他看了一眼,陳醉趕緊將眼睛閉上了。
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響,到底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換衣服快的很,陳醉忽然發覺對方伸手摸向了自己。
“你幹什麼?”不等他開口,前頭的兵哥就先開口了。
“給他換衣服,”那人說:“轉過頭去。”
“都是男人……”
“轉過頭去。”那人又冷冷地說了一句。
陳醉便感覺有人在解他的扣子。
他如今穿的是這個架空世界裏的傳統服飾,叫百服,斜襟長袍,解開扣子裏頭就是內衣了,他今天早晨被叫醒的時候出來的匆忙,裏頭穿的很薄,內衣是白色汗衫,露著胳膊,對方握住他胳膊的時候,他能感受到對方粗糙的指腹……這或許是一隻常年握槍的手,和男皇后過度白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心跳如鼓,正想著自己要不要睜眼,忽然察覺對方停下來了。
緊接著他便被乾燥的衣服包裹住了。
看來是個正人君子,沒有趁機揩油,這世上還有能抵禦住媚娃皇后的男人,不容易!
不是他自戀,《百萬雄兵》這篇文雷爽的地方就在於對他這個男皇后的描述,作者可不是為了獵奇才故意把男皇后設置成秀美臉蛋和長頭髮的。為的就是基佬直男通吃,吃的有邏輯。一個美貌又留著長頭髮的男人,又美又嬌,又純又欲,自然直男看了也要心動!
等他有機會,先把他這頭長頭髮給剪掉,剪成勞改犯的髮型,提高提高安全係數!
車子沒有先前那麼晃蕩了,估計是到了馬路上,就在這時候,車子突然猛地停了下來,前頭的兵哥喊了一句“臥槽”,陳醉只感覺身體直接撞到了車門上,他立即睜開了眼睛,看見前頭正到巷子路口,幾輛軍用汽車堵在前頭。
剛才還裝死的他立馬生龍活虎地躥起來,身邊的男人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邊朝外頭看,一邊回手去那男人身上摸槍,摸了幾下沒摸到,卻被人按住了手。
陳醉回頭:“槍呢?”
“殿下別怕,是我們的人。”前頭的兵哥道。
陳醉就見前面幾輛汽車自動分散開來,讓出了一條道。
他們的車子就繼續往前開,那幾輛車就在前後左右保駕護行。
陳醉都被這場面給驚住了,軍車開道,這排場,男人的終極夢想!
這也是他頭一次看到梅花州的街景,街道兩旁都是四五層的建築,看外頭這些車的車型和房屋類型,他揣測了一下這個世界的大概年份。
《百萬雄兵》是完全虛構的小說,為了避免和現實世界有任何重疊,作者不但地理是完全私設的,就連年代也混合了,現代近代雜糅,沒有具體年份,但依照他的估計,比較像地球的二十世紀,沒有太高的樓,也沒有太多的汽車,街上的行人穿的也比較保守,還有許多穿百服的老百姓。不過最有特色的,還是這條主幹道兩旁全是遮天的老梅樹,枝幹如蓋,如今正是盛開季節,舉目望去一片繁花似紅雲,柏油路上都落滿了花瓣,車輪子過去,落花都被帶了起來,飄飄灑灑。
這就是“八萬里長風吹花海”的百花聯邦啊,小說裏浪漫到夢幻的世界,竟成了真。
“你們要帶我……”
陳醉話剛說半句,忽然感覺一陣眩暈,直接就倒下來了,還好身邊那人眼明手快,一手接住了他。
大手往他額前一探,說:“你發燒了。”
陳醉自己摸了摸額頭,這他媽燒的可真快。
可是沒辦法,皇后陳醉就是這麼個體質,柔弱不堪,風吹一吹就倒了。
這體質,還他媽的百萬雄兵個鳥啊,一個兵他這身子也受不了好嘛!
“我是不是要死了?”他說,眼睛噙著淚水。
對方愣了一下,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救我。”
應該管用吧?《百萬雄兵》裏的經典殺手鐧:“梨花一枝春帶雨,哪個男人不動心!”
先讓他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他有點不好意思看對面這個男人,感覺這個男人的眼睛深,能看透他的心思。他就閉上了眼睛,眼皮子燙人,適時地掉出兩滴眼淚來,濕漉漉的頭髮微貼著臉頰,臉頰上浮著潮紅,頭顱微微傾斜的時候,右頸上的玉簪花紋身全都露出來了。
他身體越來越冷了,開始發抖,車子到了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恍惚又回到了他追文的時候,砸雷怒吼;“作者大大看這裏,快讓于懷庸撲倒他!趙准也可以!張三王四也可以!”
作者回復:“好的!”
我的老天爺,自作孽不可活!
陳醉已經燒的快要睜不開眼睛,恍然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抱著,身上的些微熱氣烘著他,像個人體暖爐,他勉強睜開了眼睛,包裹著他的軍大衣露出一條縫來,陳醉躺在那男人懷裏,透過那條縫看著。
這角度看上去下巴都這麼棱角分明,沒有一絲贅肉,帥哥就是帥哥啊。這鼻子這眉毛這下巴,這位軍人哥哥從頭到腳找不到一絲缺點來!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虛弱的說。
那人低頭看他:“郁鋮。”
本來都要昏死過去的陳醉聞言渾身一震。
他忽然聽見“刷刷”幾聲響,這拉栓上膛的聲音叫他心中一緊,隱隱約約看到郁鋮的人全都舉起了槍。
畢竟就在皇廷附近,于懷庸的兵到的也快,只是于懷庸本人並沒有露面,只他的心腹于文軒領著十幾個兵一路追了過來,在皇家醫院大門口攔住了他們。
醫院門口本來有些閒散人員,見這陣仗也全都四散躲開,大街上有些不怕死的民眾偷偷躲在拐角圍觀,于文軒下了車,剛開始只看到郁鋮的肩章,見那上頭只有一枚銀質薔薇,還以為只是尋常少校,心下還鬆了一口氣,朗聲說:“小子,我奉于大元帥的令,來接你懷裏那個人,把他交給我吧。”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聽到“于大元帥”這幾個字,那幾個兵崽子早該嚇得放下槍了,誰知道這一回碰上了硬茬,對方幾個兵不但絲毫不見畏懼,就連抱著陳皇后的那個青年少校,理也沒理睬他,抱著人直接朝他們走了過來。
于文軒心下一怒,揮了一下手,手下的兵便也全都端起了槍。兩方對峙,劍拔弩張。
陳醉眼皮子燙的很,淚水都快要模糊了視線,心下繃著一根弦,簡直緊張到了極點,精神愈發撐不住,昏昏沉沉要睡過去,卻見郁鋮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直接沖著于文軒的槍口走了過去。
步伐堅定從容,面色波瀾不驚。
于文軒看清了人,也愣了一下,手下的兵都看向了他,于文軒舔了下嘴唇,舉著槍說:“郁……我奉于大元帥……”
槍還舉著,卻眼睜睜地看著郁鋮抱著人從他面前走過。在這個過程當中,郁鋮看都沒看他一眼。
是郁戎的獨子郁鋮,誰人不認識他,誰人又敢對他開槍。
郁鋮。
陳醉昏迷前的一刹那想,原來這就是郁鋮!
在“大家覺得誰會拿下陳醉第一次”的投票中,于懷庸高票當選第一名,而以大比分差距獲得倒數第一的,正是連發起人都說的,為了湊整數才添上去的男人,郁鋮。
作者有話要說:陳醉:可靠,最不用擔心會日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