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去?」江沅鶴看她說的如此嚴重,除了跟那個祝秀才有關還有什麼事兒能讓她要生要死的,他略一遲疑,反問道。
湯小圓堅定的點了點頭,「嗯,必須去,再不去我真的會死掉的。」
「你當真要去?」
「嗯,我真的真的要去,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那個……」湯小圓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好像沒什麼值錢可以做抵押的東西,看到胸前的時候,她眼前一亮,接著當著江沅鶴的面就把手伸到脖子裡,江沅鶴看到她這樣,一個大男人羞的別過臉去,忙出聲制止道:「你別……哎,算了你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攔不住你,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湯小圓把胸前的玉墜解了下來,這是自打她出生起就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從來沒離開過她,這麼重要的東西,當做抵押就不怕他不信了吧,只是他這是什麼表情,她不過是回家拿點鹹菜吃,不然她再在江家吃下去,不死才怪呢,難得閻王爺沒收下她,她可不想回去再找事兒了。
湯小圓記得娘親醃製的小醬菜特別的清脆爽口,就因為她愛吃,每年娘親都會醃製很多,昨天回去,看到滿地狼藉,直到回了江家她還是暈乎乎的狀態,今天看了江家吃的早飯,她實在是不認下嚥,也不知道那些裝醬菜的罈子,有沒有被那些壞人打爛。
拿醬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還是有些擔心爹爹的。
江沅鶴別過臉,真是恨其不幸,怒其不爭,對於這個湯小圓,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她還要去,真是佩服她了。
湯小圓不知道江沅鶴好好地閉著眼睛幹嗎,臉還紅紅的,難道他犯病了?
「江沅……」這樣直呼人家大名有些不禮貌吧,那她應該叫他什麼呢?按理說應該是夫君,相公,可她實在是叫不出口,在心裡擔的起這個稱呼的人已經成為另一個女子口中的夫君,相公了。
算了,就跟著江家人一起叫他大郎吧,「大郎,你沒事兒吧?要吃藥嗎?」
江沅鶴之所以閉著眼睛,臉紅還不是因為湯小圓,他剛剛看到湯小圓的手從脖子處伸進衣服,好吧,他想歪了,他以為是……
帶著湯小圓體溫的元寶玉墜出現在了自己的手裡,江沅鶴這才睜開眼睛,為了自己剛剛齷齪的想法而感到羞愧,這湯小圓的人品作風被傳的要多不堪有多不堪,剛剛江沅鶴就是想到了這一點兒才會誤會的。
「這是什麼?」江沅鶴看著手中瑩白潤澤的白色玉墜,是一個中指節大小的元寶,正面是個「圓」字,翻過去,則是個「寶」字,圓寶、圓寶,諧音同元寶,亦說明了湯小圓在江家的地位,如真寶一樣,這玉通體白色,只有兩個字是紅色的,但這紅不是後用硃砂或者什麼顏料染上去的,要是染的湯小圓帶了這麼多年,早就掉色了,這塊玉最亮眼的就是這紅色的字,那是白玉上面本身的俏色,而雕刻的人因材置宜,用這紅色的玉刻出了這兩個字。
江沅鶴的家中沒出現過這麼值錢的東西,但他想想,也覺得這個玉是值錢的,五兩銀子不止。
沒想到湯小圓身上竟然還有這麼值錢的東西。
湯小圓的視線也盯著上面的那兩個字,小時候她覺得礙事兒,總想擇下來,但娘說這塊玉珮不能摘下來,要一直帶著,後來戴著戴著也就習慣了,彷彿它已經跟自己融為了一體,要不是剛剛想找東西抵押,她還想不起來,身上有這麼重要的東西呢。
「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啊,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帶在身上的,這個放在你這兒就不怕我不回來拿了吧?」湯小圓看著江沅鶴,眼神純淨坦然。
「是倒是,可……」江沅鶴似乎有話要講,但湯小圓嘴快一步,「哎呀,你就別可是了,就這麼說定了,我下午,算了,也別下午了,我待會兒就走,中午還能趕回來!」
說罷,湯小圓喜滋滋的去找徐氏去了。
「等……等啊!唉……」就不能讓他把話說完嗎?
江沅鶴無奈的想要阻止她,但奈何剛剛的一場大鬧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湯小圓跑出門,他想要追上她,但一陣眩暈過來,他只覺眼前昏暗,但意識是清醒的,只得躺回床上。
江沅鶴想要說的是,既然湯小圓有這麼值錢的東西,那又何須再在江家呢,他自然之道湯小圓不喜歡江家,也對,這樣的家她瞧不上也沒什麼可說的,人家是元寶,他們家可是窮窩窩。
不想呆又何須呆呢,大可以拿著這塊兒玉珮換了錢把自己給買回去就好了,他要說的就是這事兒,可湯小圓跑的太快沒來的及,這丫頭,傻嗎?
傻倒是不傻,可湯小圓也是剛剛才記得自己有這塊兒玉墜兒的,光想著可以回家了,就把這茬給忘了。
湯小圓興沖沖的跑到外面,這時外面的人已經吃完了飯,該下地幹活的已經下地了,剩下女人和孩子們,各司其職,湯小圓眉開眼笑的跑到徐氏那,猶豫了下要怎麼開口。
徐氏見她跑出來了,眼角帶笑,也不知道她跟大郎在屋裡說了啥,這麼開心,「大郎吃完了?」
「還沒,他說有些熱,待會兒吃!」湯小圓乖巧的回答。
徐氏點了點頭,湯小圓看她臉色還好,這才敢把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說出來,「嬸子,我想出去一下,」之後又害怕徐氏同江沅鶴一樣,擔心自己不回來,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大郎同意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的寶貝放在大郎那了!」
「啥寶貝?」徐氏這邊兒還沒說話呢,耳朵的靈敏度堪比狗的牛春花大老遠就聽見了寶貝二字,接著話就來了。
湯小圓白了她一眼,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忘了剛剛被自己燙過了,還是當早上 的吵架沒生過,「嬸子,我說的是真的,我中午就回來了!」
「呦,這咋還叫嬸子呢,你現在是大郎的媳婦,那就得跟大郎一樣,叫娘,一點兒禮數都不懂……」
湯小圓頭一次的叫法被淹沒在了寶貝二字中,牛春花自動的忽略掉了,可這第二聲她可是聽的真切,她對湯小圓的厭惡和挑剔那簡直是見縫插針,就算是無縫也要扒開條縫,插兩針。
娘?湯小圓叫不出口,她的娘如今正在家中以淚洗面呢,何況她就沒接受她就這樣成了江沅鶴媳婦的事兒,所以這個娘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徐氏倒也不跟她計較這些事兒,偶然的多了個人管她叫娘,她也不習慣,她沒答話是在考慮湯小圓說的。
牛春花盯著燙的紅通通的臉還在那裡不停的說著,湯小圓本來想著心情好就不跟她計較了,可她還說個沒完沒了,於是她忍不住回嘴道:「懂禮數的人不會隨便打斷別人說話,我又沒跟你說話,插什麼嘴。」
對著牛春花湯小圓的厭惡不比她少,可轉而對著徐氏,不管她有時候是不是也對自己有些不滿意,但看到眼前的徐氏,湯小圓就想到了,自己臨出家門時,哭的肝腸寸斷的娘親,徐氏也不容易,為了江沅鶴,整個人熬的也不成樣子,看到徐氏,她似乎越的感受到了娘親和爹爹對自己的寵愛,只是這醒悟來的有些晚。
前些天她又是哭又是鬧,快把爹娘逼死了,之後自己又一死了之,對爹娘來說是多麼的不負責任啊,這麼一想,她歸心似箭,半刻也等不得了,「嬸子,我回家看看我爹,我真的會回來,求求您了。」
湯家的情況,昨天江福遠也跟自己說了,徐氏不是冷血的人,按照江福遠的話說,這丫頭的爹那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家裡有一個重病之人是什麼心情,還有誰能比她清楚,她時時刻刻都擔心江沅鶴醒不過來,她就連出去都很少,就怕自己出去一會兒回來就看不到兒子最後一面了。
湯小圓眼裡的懇求之色打動了徐氏,本來就是個心軟沒主見的人,被她這麼一說,自然就點頭了。
「去吧,早點回來,大郎真的同意了?」徐氏自己這關過了,但見兒子對湯小圓還是很喜歡的,自然是要他同意的。
湯小圓點點頭,「嗯,他同意了,不信的話您可以去問他。」
「我去問!」牛春花心裡還想著湯小圓嘴裡的寶貝呢,麻利的邁開腿進了江沅鶴的屋子。
湯小圓不慌不忙的樣子讓徐氏覺得她並沒有撒謊,要是大郎不同意,而老二家的又去問了,她自然不會同意,於是開口道:「行了,你先走吧,中午回來就行了。」
江福遠兩口子本來就是和善的人,要不是家裡有個重病的江沅鶴,實在是無能為力,但凡有些餘錢給江沅鶴吃藥看病,他們也不會硬拽著人家姑娘,害的人家骨肉分離,可江家不止他們三口人,還有老二、老三家的呢,就算他們有心讓湯小圓回家,但這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