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圓一邊照顧著兒子,一邊兒開始替江沅鶴分憂,轉眼到了夏季,今年的雨水很多,湯小圓的花田雖然擴大了面積,結果提煉出的精油卻沒有去年多,雨水太多,影響了花期。
這邊兒大雨傾盆,臨縣卻地震了,房屋倒塌,因為是在白天,所以很多人都跑出來了,可家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老人和孩子們死的居多。
受傷的人不計其數,紛紛向相鄰的幾個縣湧入,而天災過後,往往伴隨著的就是各種疫病,現在整天人心惶惶,今天傳難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原本夜不閉戶的小村莊,也沒了往日的安寧。
湯小圓第二天沒有帶著兒子去鎮上,只有她跟江沅鶴兩個人,因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二郎和小陽也暫時沒有去學堂。
雖然流民沒有傳說中那樣燒殺搶掠,不過他們披頭散髮,大熱天穿著有髒又醜的衣服在街上悠蕩,嚇哭了不少小孩子,其實他們也不想這樣,但無家可歸,地裡的莊家也倒的倒,埋的埋,根本沒有收成。
湯小圓他們所在的小鎮算是繁華的,可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不是乞丐,卻沒有飯吃的人,還真的讓人有些難受。
吃不飽的時候,就會想要找東西來填飽肚子,一天兩天可以忍耐,時間長了,難免會被逼著做些不想做的事兒,也僅僅只是為了活著。
上面的衙門有什麼指示,她們這些人也不知道,反正胡縣令是沒有任何應對措施,以梁家為首的幾個商戶,湯小圓和江沅鶴也紛紛表示了支持,開設了粥棚,但這也只能解一時之難,梁家再有錢,也架不住這麼多人白吃白喝,要解決還是得官府朝廷想辦法。
因為多了這些難民,各行和業的生意都受到了影響,難民們吃的問題解決了,住就沒辦法了,他們身上的危險因素太多,沒有人輕易敢把他們帶回家,而且幾百上千人,誰家都住不下這麼多的人。
大家也曾去找過胡縣令,可他說朝廷沒有命令,他也不敢胡亂的開倉放糧,要知道私自開倉放梁是要沙頭的,像胡縣令這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怎麼可能為那些不相干的難民丟了頭上的烏紗帽呢。
可難民這樣流浪下去也不是辦法,尤其是初為人母的湯小圓,看到那些抱著孩子的女人,格外的不落忍。
她跟幾個生意不錯的老闆商量了一下,難民裡大概有兩百來個成年男子,她跟江沅鶴的鋪子招納五十個,剩下的其他幾個鋪子盡最大可能招收一下,這樣他們也算是自食其力,而且也不至於整天在街上晃蕩嚇著大人小孩,
人嘛,吃飽穿暖,自然就不會出去惹事兒,當然一些特殊的人除外。
其實他們倆的鋪子也要不了這麼多人,但沒辦法,既然這個頭是她領的,自然要起到表率的作用,梁家也收了五十個男工,其餘的一百多人幾家鋪子平分,也就沒那麼難了。
酒坊可以放幾個,之後湯小圓決定把人帶回村子裡,在花田附近蓋一些茅草屋,反正是夏天,不會凍著,這樣他們白天就可以幫忙去地裡幹活,晚上可以幫著看花田,工錢也不會說少的。
趁著這天施粥的時候,湯小圓和梁子荀,一個代表著江沅鶴和她自己,另一個代表著江家,還有其餘的幾家鋪子的老闆,當眾宣佈了要招工的事兒。
「給飯吃,給地方住,還有工錢?」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啊,難民裡一個看起來有些號召力的人男人問道。
「當然了,騙你們幹什麼?我們要是騙人的,那你們這些天來吃的東西是誰給的,還不都是我們幾家出錢。」梁子荀解釋道。
「用簽賣身契嗎?」簽了賣身契就進入了奴籍,雖然有吃有喝,但以後一切就都由買下他們的人做主了。
湯小圓笑了笑,「不用簽,只簽個合同就行了,暫時先簽半年,半年後看看朝廷和官府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他們總不能一直不管你們吧,要是半年後你們還想幹下去,可要好好表現。」
真有這樣的好事兒?
為首的那個男人看了看湯小圓等人,又看了看熟悉的鄉親們,猶豫了片刻,「那行,我去,不過我們都幹啥活啊?」
「跟著我的呢,是去酒作坊和花田幹活,跟著這位梁少爺的是去打雜,那位李老闆是搬搬抬抬,每家的工錢不一樣,不過你們也要根據自己能否勝任再報名。」
「好,我有力氣!」
「我沒啥本事,會種田!」
給這些人找了差事,也就解決了很大一部分問題,湯小圓的五十個名額很快就滿了,都是沒錢的人,別的不會,種田肯定行,既然是她提出的,那些年輕力壯的被拉去抗袋子也無可厚非,她就吃點虧。
「夫人,能不能收下我,我可以跟男人們一樣去種地,求求您,收下我吧!」湯小圓讓各家把招到的人記錄在案,突然有個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的婦人,苦苦的哀求她。
湯小圓為難了,不是她歧視女子,但眼下需要女人的地方很少,而且一旦要是收了一個女人,其他的女人也一定會擁上來,她是好心,但畢竟不是菩薩。
「夫人,求求你,我家男人被砸死了,大兒子和二女兒也死了,如今就剩下我跟這個,」女人一指背上背著的娃娃,湯小圓看到睡得香甜的小娃兒,心裡變柔軟了,「我啥都能幹,求求您給我個差事,伺候您也行,給我們口飯吃,我不要工錢,只求能養活我們母子。」
湯小圓猶豫了一下,看在她背上孩子的份上,「好吧,你就留在鎮上的宅子裡,為了方便你照顧孩子,不用下地,平日裡負責打掃就行,我也會給你工錢。」
「謝謝夫人,您真是個女菩薩!」
湯小圓擺擺手,「不必,我並不是可憐你們,你們掙得每一文錢都要付出自己的努力,否則,被辭退了就不要有怨言,機會已經給你們了,能不能把握住就在你們自己。」
湯小圓高聲的說道,提醒著在場的每一個得到了差事兒的人,她想讓大家知道,這一瞬間她是菩薩,但要是誰惹事,下一瞬間她就會化身為惡魔,不要想著打什麼歪主意,該提醒的已經提醒了,之後再犯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
好的人都被別家挑走了,湯小圓的手裡只有一堆的老弱病殘,不過她也不在乎,合理的利用人才,四兩也能撥千金。
湯小圓把人帶回去之前就說了,每半個月會根據表現淘汰人,這樣會增強他們的鬥志,不至於讓他們好逸惡勞,畢竟請他們回來是幹活的,不是養大爺的,要是不想繼續無家可歸的去流浪,就要努力的幹活。
湯小圓往村子裡帶難民的事兒引起了村長的不滿,但難民們一直老老實實的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人家不招災惹禍,就像是尋常來串親戚的。
江玉蓮在張家過的還行,除了她自怨自憐外,張婆子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會對她怎樣,只是見不得她像大小姐一樣嬌生慣養,小姐的身子丫環的命,她就是個鄉下人,整天的講究吃穿給誰看。
張海生夾在中間難受死了,一個是媳婦,一個是親娘,哪個也說不得,哪個也罵不得,剛成親那會兒,他特別愛回家,去花田幹完了活就想回家抱著老婆,但現在整天被江玉蓮吵得頭疼,他不說話她就吵個沒完,他說一句話,她就罵自己沒良心。
江玉蓮的嘮叨難免會被他娘聽見,之後他娘又當著他的面嘮叨個沒完,現在他最煩天黑了,天黑了就要回家,而家裡總是吵吵鬧鬧,哭哭啼啼,一點兒也不舒坦。
江玉蓮在張家過日子覺得特別不舒服,張婆子窮怕了,就算現在寬裕了,也捨不得花錢,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八瓣花,可江玉蓮看不慣,但她自己又沒了收入,可恨的是湯小圓寧可給陌生人謀差事,也不讓她去留芳閣。
很快到了半個月,根據表現,花田里淘汰了一個人,不是沒什麼力氣幹活又慢的宋老頭,而是個年紀還算輕,但平時愛偷懶的男人,湯小圓此舉就是給那些存了小心眼的人提個醒,她的眼裡揉不得沙子,她可以接受你幹活慢,但不是刻意的,你只要盡力了就好。
張海生還是給江沅鶴種花,地裡的活兒江玉蓮不管,反正又不要她去侍弄花田,她發現張海生回來的越來越晚,而且以前他總想跟自己親近,現在一他回來倒頭就睡,連碰都不碰自己了,現在早就過了三個月的危險期,再過些日子肚子就更大了,不方便,現在正是解渴的好時候,然而張海生卻沒了心思。
張海生是沒了心思,整天被夾在中間,能有那些心思就怪了,煩都煩死了,有可能的話,他都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