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農家 第33章

縱然心如刀割，痛的不自已，湯小圓的面上還是笑的燦爛，疼一下，她笑的就艷三分，直到覺得笑的嘴角都僵了，她才說道：「祝公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他誤會了什麼，祝青山不知道湯小圓何來這麼一句，茫然的看著她。

湯小圓好心的解釋道：「祝公子，我們家是遭了難，可你我無親無故，往日的所有恩怨早就如浮雲隨風散去，這不是你一直所求的嗎?」

「我……但……」祝青山被她問的啞口無言，湯小圓說的沒錯，往日她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這一次，還真的是自己主動的，畢竟，她從未開口求自己幫忙。

「祝公子，塵歸塵，路歸路，我湯小圓過的是好是壞都跟你沒有關係了，早就沒有關係了，以前是我想不開，多有打擾，可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湯小圓在心裡默默地告誡自己，與其固執的抓著往事不放，不如抬頭看看前方，何況現在的自己，現在的湯家，也由不得她再為了這件已成定局的事兒多花心思了，「祝公子，錢收好，再見，哦，不對，是再也不見。」

湯小圓把錢還給祝青山，她還記得他因為碰過自己而嫌棄的搓手的樣子，所以這次她特別注意，沒有讓自己碰到他，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

祝青山看著手裡剛剛染上湯小圓餘溫的銀子，愣愣的站在那，真的不敢相信那些話是湯小圓說的，「你，變了！」儘管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她在演戲給自己看，那麼她的演技也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絕不是以前沒心沒肺的湯小圓能夠做到的。

湯小圓沒有回頭，但也沒有走，「人活著，哪可能一沉不變，會長高，會變胖，會老去，我在變，你也在變，只是你沒有現，或者說，你覺得我不會變。」

這些話是湯小圓一直想說的，一直也沒有機會說出口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在這種情況下說出口，不知不覺眼角濕潤了，但她沒有去擦，身後的人還沒有離去，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還會因為他的情緒有所起伏。

的確，湯小圓的話像當頭棒喝，把祝青山打醒了，也打懵了，湯小圓說的那句「我在變，你也在變」戳中了他的心事，「不，我不曾變過，我還是我！」

「沒變嗎？」既然話已經說了，那就說個徹底，「從你見我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為何一開始我所有的刁蠻任性在你眼裡都是可愛的，討喜的，為何你就不覺得那樣的湯小圓是跟你不相配的？」

湯小圓的聲音很輕，但越是這樣，它所帶來的觸動越大，不是質問，而像是在訴說著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

「是，可你不能一直那個樣子，將來，將來我若在朝為官，你這樣子……」祝青山的反駁看似有理有據，但是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底氣。

「是你跟我說我可以一直無憂無慮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聽你的話了，而你慢慢的卻開始覺得那樣的我不好，可你既然覺得我不夠好，為什麼不跟我說，剛剛你也說了，我變了，我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你說，我就一定會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可你卻覺得我無可救藥，就連說都不說，祝哥哥，是你親手把我捧到了天上，然後在我最依賴你的時候，毫無預兆的放開了手，讓我摔的粉身碎骨。」

是你帶我入天堂，又親手把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最後的那一聲祝哥哥，叫的祝青山一個機靈，他一直以為她是糊塗的，卻原來她也有如此通透的時候，通透的樣子就連自以為是的他都望塵莫及。

祝青山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但伊人遠去，徒留一抹決然的倩影，手裡握著銀子，祝青山這才想起那個藍色的荷包，是她親手所繡，在家裡娘就沒有拿出來，難道她已經收了回去嗎？

她零零散散的送了自己很多的小玩意，其它的都很別緻，唯有這個她親手所繡的讓人不忍直視，可當初她又逼著自己一定要帶在身邊，彼時他陽奉陰違，只在與她見面的時候才帶上，其他日子，都將荷包遠遠地丟開。

那天他因為跟孫慧兒撒了謊，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隨意的隨意的找了個東西裝著錢就去了，直到現在才記起，那個荷包是她給的，現在卻又收了回去。

錢不要，他的幫助她也不要，現在連送給他的東西也收了回去，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把對自己的愛意真的收回去了呢？

似乎是把想說的都說了，湯小圓竟然感到很輕鬆，直到消失在拐角處，才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剛剛那些話真的是自己說的嗎？連她自己都有點不相信。

會不會說的太重了啊？祝哥哥會不會傷心呢？

想什麼呢？湯小圓拍了拍自己的臉，狠話都放出去了，可不能再丟人了，她要把丟過的臉一點點的撿回來。

祝青山一直到看不見湯小圓了才挪動沉重的腳步，不得不說湯小圓的那一席話對他的觸動還是很大的，如果當初他給湯小圓一些時間，相信她會為了自己改變，是不是結局就不會這個樣子，不是說孫慧兒不夠好，她是自己想要的樣子，但是總覺得少了那麼一點兒東西。

真，對，就是真，孫慧兒好的不像話，完全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的樣子，可偏偏這樣的人讓他感到了一些不真實，反觀湯小圓，生氣了就哭，開心了就笑，時不時的還會因為一句玩笑跟自己爭吵。

人總在失去了才會想要珍惜，她的一滴淚，曾經是他心中的一顆星，如今那顆星慢慢的亮了起來，而他好像也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錯了。

當晚，祝青山喝的酩酊大醉，深夜被人扛回了家中，祝夫人和孫慧兒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直到一聲含糊不清的「圓圓」溢出口，孫慧兒的臉色變的慘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度之快讓人難以察覺。

「慧兒啊，青山喝醉了！」祝夫人聽到他的那一聲圓圓，簡直聽得心驚肉跳，最不想生的事兒好像還是生了，但身為娘親，自然是希望小兩口和睦，所以她不得不硬著頭皮打圓場。

孫慧兒賢惠的一笑，「娘，我知道，您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相公就好了。」

祝夫人想要解釋，但這個時候所有的解釋都是欲蓋彌彰，解釋多了還不如不解釋，交代了幾句便離開 ，但這一晚祝夫人翻過來調過去的睡不著。

睡不著的何止她一個人，孫慧兒一直是嘴角含笑恭敬的送走祝夫人後，轉過身後，可就徹底的變了臉，盯著酣睡的祝青山恨的牙癢癢。

「圓圓，叫的可真親熱！」孫慧兒自然不會把這過錯賴在祝青山身上，都是那個湯小圓三天兩頭的過來鬧，不成親鬧，成親當天鬧，現在成了親了還特意的出現在他們回家的路上，說不是故意的，誰信啊，天底下是有巧事兒，可怎麼就偏偏生在了她身上。

湯小圓回到湯家後，看了眼爹娘，就準備回去了，湯老頭自然是萬分不捨，但還是說不出話來，之前的那個「還」字不知是憋了多久才憋出來的，而且那也是情急之下，現在氣色好了些，不再面如死灰，湯小圓要走，他抬起胳膊，咿咿呀呀的說著。

湯小圓趕忙握著他的手，叫他放心，「爹，我走了，過兩天再回來看您，再晚天就黑了，江家讓我回來，我要是不按時回去也不好。」

總有些身不由己，這一點湯老頭自然是知道的，但明白歸明白，不捨歸不捨，眼淚汪汪的就跟生死離別似的，看的黎氏在一旁直抹眼淚，「好了好了，老頭子，快讓圓圓走吧，回去晚了不好。」

黎氏把湯小圓一直送到了村子口，再遠湯小圓就不讓她送了，家裡還有個重病在床的爹爹，一時半刻也離不開人，黎氏囑咐了又囑咐才肯回頭。

湯小圓回到了江家，天還沒黑，其實這一天她也沒少走路，但是見到了爹娘比什麼都開心，好像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主動的幫著添柴。

「你爹的病好了吧？」竇淑嫻正在擇豆角，瞧著湯小圓笑呵呵的樣子就猜是這樣。

「是啊，好了很多了，郎中說再吃個三五天就可以下地了。」湯小圓歡快的回答，其實她高興的還不止這一件，而是她居然可以這麼有骨氣的把錢還給那個人，不過這些就不用說了吧，沒什麼必要。

「那你娘沒說你的事兒怎麼辦嗎？」竇淑嫻見廚房裡也沒有其他人，這才開口問的。

在她看來大郎是個好孩子，就是那個身子害了他，湯小圓也是個好姑娘，至於其他的都是別人說的，這麼幾天的相處，她覺得這姑娘很不錯，如果兩個人真的能成自然是好的了，當然若是湯家另有打算，而湯小圓也不同意，她自然也不會強求，她也就是閒聊，關心下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