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農家 第6章

湯小圓一路上因為不用嫁給一個病秧子而感到開心，走起路來也輕鬆歡快，她其實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也難怪，她從小想要的東西無論怎麼困難，她爹娘都會給他弄來，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可湯小圓總有種錯覺，在他們家，女孩子才是個寶。

兩個村子隔的也不遠，從山上走用不上半個時辰就到了溫河村，上午剛從湯家抬了人，下午也就輕車熟路的到了老湯家的門口。

湯小圓老遠就瞧見自己的家門口了，從心底湧上來一股親切，當然傻傻的她還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

她爹爭強好勝，非要把房子和院牆蓋的比左右鄰居高，說這樣就能壓過他們一頭，在風水學上，這樣是左右兩家肩挑著他們過日子，他們老湯家過的不會很累。

在這房子蓋成的前十五年的確如此，不過這好日子到今天也就到頭了。

湯小圓還想著待會兒爹爹來開門的時候不要被自己嚇到才好，走近了才發現，院門四敞大開的，正對著同樣開著的屋門，從院子外面就能看到房子裡頭的凌亂了，院子裡幹農活的傢伙事兒被扔的到處都是，一地的雞毛，卻不見那幾隻母雞。

屋地上全是碎盤子碎碗的，隱約的還有抽泣聲。

「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個爛賭的，這剛到手的銀子你非要拿去賭，還輸得傾家蕩產，這沒了那些田地，以後可咋過啊？我苦命的兒子啊，你咋就攤上這麼個爹啊。」

哭聲此起彼伏，另一波則是只哭沒有咒罵。

不僅是湯小圓覺得大事不妙，牛春花等人也覺得糟糕了，湯家這樣子是遭了大難了，被人抄家了，那十兩銀子還能到手嗎？

湯小圓暗叫不好，看到那滿地碎片，碗櫃的門開的開，掉的掉，愣是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東西了，她快步的進了屋，撩開門簾徑直的進了東屋。

正在抽噎的朱翠娥看到死了的小姑子又進來了，嚇得一哏嘍，指著站在門口的湯小圓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姑姑，姑姑！」湯小包和朱翠娥的兒子湯子揚脆生生的道。

背對著門口被媳婦數落了半天的湯小包一巴掌打在兒子臉上，「姑姑，姑姑你個頭，你姑姑死了，」

朱翠娥推著湯小包轉頭去看，這會兒她嚇得找不到舌頭了，說是說不出來的。

湯小包一扭臉真看到了被自己賣掉屍體的妹妹，嚇的巴登就坐在了地上，「圓圓啊，哥知道你想嫁祝秀才，給你配個病秧子你不樂意，可哥哥也是沒辦法啊，你別來找哥哥啊。」

「哥，我沒死，我活著呢！」湯小圓出聲提醒道。

「真的？快讓哥哥瞧瞧。」湯小包還算膽子大，起身摸了摸妹妹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胳膊，軟的，還有溫度，真的是妹妹。

另一頭還在哭泣的湯母宋氏也放下昏迷不醒的老頭子，跑過來瞧她的寶貝閨女。

「爹呢？咱家咋了？」湯小圓昨天一早吃過飯，被嫂子朱翠娥告知祝家另娶高家女，氣不過的她非要去找祝青山去理論，可除去後因為被當眾羞辱回頭就投了河，再也沒醒著回來，可她明明記得走的時候，家裡還好好的呢，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像被人掃蕩過一樣。

「唉~」湯母宋氏長長的歎了口氣，自己的閨女，是人是鬼她都不怕，這死而復生的她就更不怕了，宋氏上上下下，又是摸腿，又是掐臉的，欣喜的不得了，可這高興沒多大一會兒，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老頭子，哀聲載道。

湯小包一個月前在鎮子上跟人賭博，入了人家的圈套，一連輸了幾十兩，後來他又不甘心，想著翻本，可身上的錢已經沒了，就借了高利貸，賭博的人都覺得自己下一把會贏，可這一把湯小包跟一眾賭徒一樣都沒有等到。

欠了五十兩的高利貸，他又不敢聲張，這些日子想方設法的找錢去還，可他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哪有那麼多錢啊，這逾期未還，湯小圓前腳剛被抬走，要債的人就都來了，湯老頭一聽混賬兒子外面欠了那麼多錢，加上女兒又剛死，一氣之下吐了口血就不省人事了。

高利貸的人在湯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才翻到了十五兩銀子不到，最後把豬呀，雞呀，值點錢的，能賣錢的都拿走了，就算這樣算下來，高利貸利滾利，湯家還欠人家八十兩。

被搜走的十五兩中，有十兩是湯家二老給女兒準備的嫁妝和養老錢，剩下的那五兩是朱翠娥的私房錢，平日裡就知道湯小包是個爛賭的，家裡的錢都由朱翠娥把持著。

可誰把持著有什麼用，這一下子全被拿走了，拿走了還不算，還欠人家的錢呢，這日子還怎麼過，家裡的老人也氣的奄奄一息。

湯小圓和江家等著拿錢的人聽湯母說完，心涼了一大截，牛春花白白的盤算了一氣，於是開口問宋氏，「我說湯家嫂子，你可別蒙我，誰都知道你們湯家日子不錯，你們兩老手裡有點錢，如今我們江家把你們的寶貝閨女全乎的送回來了，怎麼也得給我們點跑腿費吧，這五兩銀子再不能少了。」

牛春花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的了，直接從十兩對半砍了。

「五兩銀子，你咋不去搶呢？你看我們家都這樣了，上哪兒去弄五兩銀子了，我家公爹都暈倒了半天了，這要是有錢能這麼躺著嗎？」朱翠娥看到湯小圓就頭疼，別說真的沒有五兩銀子，就是有她也不樂意花五兩銀子，給自己買個對頭回來。

宋氏看到女兒回來，這眼淚就更凶了，要是那些銀子沒被搶走，她說什麼也要把女兒給買回來，江家那個小子說不定哪天就死了，她可不想寶貝閨女成了寡婦，可她沒辦法啊，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在湯家這種情況哪還有人肯借錢啊，這不兒子已經跑了一下午，一分錢都沒借到，不然老頭子也不會躺著不去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