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動作瞬間停住, 馮褚一臉茫然的望了過去, 「……不給她們吃麼?」
人不吃飯怎麼行?
許誠一口血堵在嗓子裡,半晌說不出話來。其餘幾個男人, 不知道是誰沒忍住發出了竊笑聲。
這下子, 許誠忽然找到了發洩口,他沉著臉站起來,走到發笑的人面前,定定的看著他。
男人心中發毛,臉色也漸漸僵硬起來。
就在他訕笑, 準備說什麼的時候, 許誠一巴掌就打到了他的臉上,力道之大,男人嘴裡頓時就溢出血來, 「好笑麼,嗯?」
他留著那個傻子賣錢,不是太過火他當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些人忘了,他們可不金貴。
敢笑話他,簡直就是找死!
看著滿臉陰鬱的許誠,男人的腿忽然哆嗦了起來,顧不得口腔破皮導致的疼痛,他結結巴巴的道歉, 樣子好不狼狽:「……誠哥……我知道錯了……」
許誠和老孫, 兩人都是見過血的, 手上掛著人命, 無怪乎這些人怕他們,把他們當頭看。
心中的氣出了,許誠心情也好了不少。臨坐下的時候,他又一腳踹了過去,男人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這回半點聲音都沒敢出。
看著站在那裡,不知道該進還是退的馮褚,他喝了一口礦泉水,冷笑著說:「你繼續喂,今天不讓我滿意,你就別想停!」
她不是喜歡這個麼,那他就讓她喂個夠。
這可是他說的……
「能給我個勺子和碗麼?」馮褚小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老孫也覺得有意思,反正現在也上不了路,乾脆看戲好了。擺了擺手,他對旁邊的人說:「給她拿。」
很快,碗和勺子都被放到了馮褚面前。
看著裡面殘留飯屑,她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想了想,她轉身就拿著碗勺就去洗手池那裡了。
老鼠原本想阻攔,許誠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一臉嘲弄的衝他搖頭。
廚房那裡的窗戶破了,剛好夠人鑽出去,她要是真跑了,貓抓老鼠也算是個不錯的娛樂活動。
不過等抓到人了,這回他非得打斷她一條腿不可。
就在許誠心中各種惡毒的想法頻頻閃過的時候,廚房洗手池那裡的水龍頭被打開了,水流聲傳到了這邊。
三分鐘後,馮褚從裡面走出來。
這下子,對於她是不是個傻子的問題,不光是許誠,老孫也開始動搖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覺得這女生腦子有問題,除了范彭。
幸好她沒跑……
想到之前許誠兩人對付逃跑的女人和孩子的手段,范彭心中的怒氣就壓制不住。
這邊的底都摸的差不多了,該探聽道到的也都探聽到了。只要等到s省那裡,他非得把這些畜生全送進監獄裡不可!
不管周圍這麼多人明裡暗裡的目光,馮褚把礦泉水倒到碗裡,然後又把餅乾泡了進去。五分鐘之後,餅乾全部軟化,變成了餅乾泥。
把第一個女人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馮褚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她身上的傷口,然後舀了一勺餅乾泥放入她的口中。
因為藥力有所消失,女人吞咽的能力還在,只是動作稍稍慢了一些而已。馮褚十分有耐心,等她第一口徹底咽下去之後,她才會喂第二口進去。
許誠見狀,莫名的有些煩躁,他從口袋裡拿煙出來點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
一包餅乾喂完,馮褚摸了摸女人的胃部,見她最多有六分飽,於是又把肉罐頭打開放肉粒到碗裡,用勺子壓成肉泥,然後重複剛剛的動作。
等喂到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十二點了。
這個時候,許誠手裡那一包煙早已經抽完,腳下煙蒂扔了一層,嗓子也幹的難受。他見馮褚喂人喂上癮了,頭上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停停停!」
「你有完沒完了?」
馮褚頓住,這不是他讓喂的麼?
「想喂是吧,那你就喂你自己吃!」或許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許誠接著衝身邊的老鼠使了個眼色,他今天偏就不信這個邪,「去把車裡那一箱壓縮餅乾還有礦泉水給她拿過來。」
「今晚她撐死了算我的!」
老孫見他是真惱了,趕緊抹了一把臉把困意驅散,然後開口勸道:「這麼較真幹嘛?」
先吃一箱壓縮餅乾,再開始喝水,是個人的胃都得撐炸,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
「你那錢還要不要了?」
許誠把火機往桌子上一扔,「她想玩兒,我就陪她玩玩兒。」
見他是鐵了心了,老孫也就不再去勸,回房間睡覺去了。
范彭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完整,因為不由得有些沉重。這兩年來,被許誠用各種手段折騰死的人可不少。
大約三分鐘後,老鼠汗流浹背的抱著礦泉水和壓縮餅乾進來,然後重重的放到了馮褚的面前,「吃!」
馮褚有點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從天而降,猶豫了一下,她問:「……真吃?」
以為她這是害怕了,許誠心裡終於舒坦了一些,「吃,不吃打斷你的腿!」
說完,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同樣也回屋睡覺了。
「老鼠、范彭、老貓、黑狗,你們四個看著她們。」
等許誠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老鼠本來想威脅催促讓面前的女生來說吃東西的,但他話還沒出口,她就主動拿起了一袋壓縮餅乾。
看了看包裝,是她喜歡得花生味的,馮褚也不含糊,直接拿了一塊兒放嘴裡。
好吃。
三下兩下嚼完咽下去,她又把另外一塊拿起來。
老鼠他們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她的動作。
就這樣,兩個小時以後,一箱子壓縮餅乾都被馮褚吃了個乾淨。這個時候,老貓和黑狗已經撐不住困倦,昏睡過去了。
舔了舔手指上的餅乾屑,馮褚當著老鼠的面打開了一瓶礦泉水。三秒鐘後,礦泉水只剩下一個瓶子。
老鼠見狀,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還有麼?」馮褚有些意猶未盡。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們手裡的食物都是一樣的好吃。
「你等著。」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老鼠扭頭就走了。
十幾分鐘的時間,馮褚面前擺滿了各種食品。上到肉鋪肉乾,下到袋裝泡面,都是江寧限制,不讓她吃的高熱量垃圾食品。
馮褚的眼睛開始發亮。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面前紙箱子裡的包裝袋越積越多。
老鼠看的哈欠連連,顧不得平日裡對范彭的懷疑,他衝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范彭去看著她之後,就靠著牆睡下了,而老鼠旁邊,就是進出必經的大門。
這人還真是謹慎,范彭嗤笑。
等所有人都睡著之後,他走到馮褚面前蹲下來,小聲道:「別吃了。」
他以為她是強撐著裝樣子給這些人看,畢竟正常人都沒有這種飯量。
她到現在也沒吐,真是個奇跡。
馮褚看了他一眼,然後把身邊的幾個箱子拉的離自己更近了一些,「你們老大說讓我吃的,還說要撐死我。」
他們可不能言而無信。
范彭當了那麼多年員警,在這裡臥底三年,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見他半晌不說話,馮褚頓了一下,把手頭的肉乾遞給他一小包,「你吃麼?」
看著面前的小姑娘,他覺得把手機卡還給她是一件特別愚蠢的事。早知道就該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自己握在手裡了。
揉了揉眉心,范彭不耐煩的將她手中的肉乾扔的老遠,心中懷揣著一線希望,他低聲呵問:「我給你的東西現在在哪?」
原本以為她要嘛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要嘛是已經弄丟了,但下一秒,看著小姑娘手心裡靜靜躺著的手機卡,猝不及防間,范彭成功的愣住了。
「你要不要?」馮褚一邊嚼肉乾,一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
回過神來,范彭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清醒,於是他飛快的拿起那枚小小的手機卡。
因為許多被賣到山區的女大學生接連被救出,哪怕局裡再隱瞞,消息也還是透露了出來,他被懷疑也是不可避免事。
從半年前開始,范彭的手機被竊聽,身邊24小時有人盯著,他就是想將自己掌握的彙報上去,也無能為力。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幫我盯著他們,他們醒了你就咳嗽一聲。」強忍著心頭的激動,范彭認真的對馮褚說。
他身上背的,是沉重的擔子,是那麼多條鮮活的生命,半點不能拖延。
馮褚把最後一口肉乾塞到嘴裡,忙不迭的點頭,「行。」
因為馮褚是他親眼看著這些人從帝都大學裡拐騙來的,所以對於她的身份,范彭還是很放心的。
沒過一會兒,房子的最深處,只剩下馮褚一個睜著眼睛的。
將注意力分散一些到那些人販子身上,接著馮褚又打開了一包巧克力威化餅。
老舊的衛生間裡,范彭拿出自己的手機,將後殼拆開,然後將馮褚的手機卡插上去。
飛快的按下開機鍵,范彭因為緊張,額上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到腳下的水泥地上。
熟練的撥通一個號碼,儘管是在深夜,鈴響兩聲之後電話就被接通了。來不及多做解釋,范彭就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一彙報了過去。
五分鐘後,電話掛斷。
他這個時候就算是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范彭握著手機,沒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就在他舒了口氣,準備將手機卡重新拆下來的時候,一通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看著上面備注的「裴琛」兩個字,范彭就知道這應該是找那個女生的。
衛生間外的鼾聲此起彼伏,范彭咬了咬牙,劃開了接聽鍵。
「小褚?」這聲音中不乏驚喜。
與此同時,電話裡還傳來「咣當」的凳子倒地的聲響,看得出來,這個叫裴琛的,是突然站起來把凳子帶倒的。
「她現在不在這裡。」范彭道。
那邊男聲沒有停頓,只是驟然變得凜冽。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