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珵真要忍不住打人了。
他知道個屁啊,他都一年沒進這些通房的門了。
不對,就是換作前一世,他也沒費心記過這些好不好!
甄妙真不知道這人又氣什麽,包容的笑笑,看向遠山:“遠山,世子可能真的不知道,你自個兒莫非記不住嗎?”
要是真的記不住,她可不打算安排侍寢了。
雖說目前這些通房應該會喝避子湯,可她葵水未至,要是過個三四年肚子還沒動靜,難保老夫人就免了她們的避子湯。
要真是搞出個庶長子來,她真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不說就滾出去!”羅天珵沒法跟甄妙發火,還不能跟一個小通房發火嗎,當下就怒了。
遠山身子搖了搖,顫巍巍道:“婢子,婢子小日子是月中。”
“呃,你呢?”甄妙看向下一個。
那丫鬟盈盈一禮:“回大奶奶,婢子叫垂星,小日子是月初。”
第三個報了名字叫綺月,第四個叫靜水,都說了各自的小日子。
甄妙默算了一下,找出筆就在宣紙上寫了四人侍寢的日子,都是在她們安全期內。
只是這幾人名字雖雅致,卻有些拗口,甄妙聽一遍也沒記全,從第一個開始,直接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取代了,然後吹幹了墨汁,滿意地遞給羅天珵:“世子看這個成不?”
“這是什麽?”羅天珵總覺得沒好事,抖了抖手中紙。
甄妙指向站在最左邊的遠山:“我覺得她們名字不太好記,從左邊開始以後就叫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了,後面寫的是她們服侍你的日子。一人三天。呃,世子要是覺得不夠,可以再加,不過我覺得,世子也不要太累了吧?”
話說完,羅天珵臉色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
十二天,他就那麽弱嗎?
不對,這不是生氣的重點,重點是他只是讓她安排這幾個丫鬟一些事做,省得有事沒事惦記他。她這到底是幹了什麽!
以為他是當今聖上嗎,還翻綠頭牌不成!
四個通房卻是一臉喜悅,齊聲道:“謝過大奶奶!”
綺月,如今改叫閉月的,心中暗暗歡喜。
往日世子總歇在她屋子裡不錯,可一次都沒碰過她。
可世子分明又是想的,她琢磨著,恐怕是世子守規矩,為未過門的大奶奶守著呢。
如今大奶奶親自開了口。哪有貓兒不沾腥的,世子總不會再自個兒動手了吧。
其他三人就更欣喜了。
要知道世子可是整整一年沒踏進她們房門了,大奶奶真是菩薩下凡啊!
“別謝了。”一個聲音響起。
四個通房臉上還掛著掩飾不住的喜色,聞言剛想再次表達謝意和忠心。卻很快反應過來,不對,這是世子的聲音!
羅天珵強忍著怒火把那張紙撕個粉碎,然後直接扔到了窗外。
迎風一吹。碎紙片猶如無數紙蝴蝶,飄飄揚揚的散了。
四個通房臉色同時變得慘白。
羅天珵卻是看都沒看一眼,對著甄妙道:“我大半時間都在外面。這個就不必費心安排了。”
不安排?
甄妙臉色也不好看了。
亂去可不行啊,有了孩子怎麽辦?
“世子,沒有規矩,那個不成方圓,還是,還是安排一下吧。”察覺對方目光越來越冷,甄妙硬著頭皮道。
羅天珵氣樂了:“甄四,我只聽說寵妾滅妻是壞了規矩,沒聽說不睡通房,還壞了規矩的!”
“不睡?”甄妙眨眨眼。
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麽?
羅天珵眼中閃過玩味。
他怎麽忘了這是個總犯迷糊的笨蛋,她是不是又胡琢磨什麽了?
抬手一揮:“你們都下去吧。”
“世子——”四人都沒動。
“出去。”羅天珵目光冷若寒冰,從四人身上掃過,四人像浸在寒潭裡似的,齊齊打了個哆嗦,狼狽的行了個禮退出去了。
屋裡那些服侍的丫鬟們見狀跟著退了出去。
一時之間,屋裡只剩下了甄妙二人。
“世子,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啊?”甄妙忐忑的又問一遍。
如果世子不像她想的那樣輪流睡的話,被他睡一睡,似乎也能接受?
臉紅了紅,暗暗唾棄自己越來越沒節操了。
好吧,只要能活得舒坦,將來還有個可愛的娃娃養,節操是什麽,能當肉吃嗎?
甄妙又心安理得起來。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見甄妙臉紅,羅天珵中邪似的,耳根跟著紅了。
“啥?”
“就是我只打算睡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懂了嗎?”羅天珵歎了口氣,豁出去道。
“什麽?”甄妙呆呆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還有這好事?
蒼天大地啊,難道她真的是傳說中的瑪麗蘇女主嗎?
“難道是做夢?”甄妙伸手掐了一把,失望歎口氣,嘀咕道,“一點不疼,我就說沒有這種好事嘛!”
羅天珵冷抽口氣,咬牙切齒地道:“你當然不疼,你掐的是我!”
“啊,抱歉。”甄妙低頭一看,忙把手松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疼嗎?”
羅天珵伸出胳膊,一字一頓道:“都青了,你說疼嗎?”
他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甄妙松了口氣,露出大大的笑容:“疼就好,我就省得再掐自己一下了。”
臥槽!
羅天珵差點就罵了出來。
他現在知道為什麽每次見了那隻八哥,總有種想撕了它的衝動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著這樣的主人,能養出什麽好貨嗎?
“世子,你看我打的絡子怎麽樣?”甄妙拿起打出一個花瓣的絡子給羅天珵看。
她又不傻,羅天珵能說出這種話。不管能不能做到,至少聽著舒坦不是。
既然如此,她也樂得和人友好相處的,尤其這人還是她將來孩子的爹。
羅天珵打量好半天,實在看不出甄妙編的是什麽,違心道:“不錯。”
針腳還挺平整的。
只是剛打了個開頭就問他,真的不是為難人嗎?
“那就好,我打個絡子把玉佩編起來,然後給你戴。”甄妙松口氣,低了頭。手指靈活如飛的打絡子。
這種上懸梅花結,下面正反是一個蝙蝠圖案的絡子很是複雜,還是溫雅涵教她的。
要想編好,恐怕很要幾日工夫。
“什麽玉佩?”
“就是祖父今日送我的,我看了,那個適合男人戴呢。”
羅天珵一下子沉默了。
那塊玉佩上,一面雕虎,一面刻豹,小時候和祖父在一起。他就喜歡摸,還問祖父討要過。
記得當時祖父說,等他長大了,就把這玉佩給他。
可還沒等到他成長起來。祖父卻出事了,這玉佩也被他遺忘到了腦後。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是由甄妙送到了自己手裡。
這感覺,還真是奇妙啊。
二人一個低頭打絡子。一個想著心事,雖然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卻是難得的融合。
轉日一早。再次檢查回門禮的婆子發出一聲尖叫,跌跌撞撞的去稟告管家的二夫人田氏。
二夫人聽了,帶著那婆子就去見老夫人了。
知道今日回門,甄妙特意起了個大早,由羅天珵陪著去給老國公、老夫人請安,並且帶了酸甜的果子茶。
老國公還沒起,只有老夫人見了他們,見甄妙真的帶了果子茶來,點點頭:“大郎媳婦,你有心了。這茶等老國公醒了,我就讓他嘗嘗。”
甄妙笑眯眯的道了謝,嬌聲道:“祖母,祖父要是喜歡,您可記得告訴我,我還給祖父做。”
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聲音又嬌又軟,笑容乾乾淨淨的,老夫人之前對甄妙再有偏見,此時見了真人也淡上幾分,當下露出笑容:“好,等東西收拾好了,你們就快點過去吧,記得回來吃晚飯。”
三朝回門,是不能在娘家過夜的。
正說著,二夫人田氏帶著個婆子就走了進來。
那婆子一臉驚恐的模樣,老夫人見了就不喜,問田氏:“這是怎麽回事兒?”
二夫人田氏一臉心有余悸的樣子:“老夫人,您還是聽這婆子說吧。”
“大郎,大郎媳婦,你們先回吧。”
田氏欲言又止:“老夫人,這事兒還跟大郎他們有點關系——”
“說,到底什麽事?”老夫人目光如炬,看向那婆子。
那婆子戰戰兢兢開口道:“老夫人,老奴是負責準備這次回門禮的,今兒一早又檢查一次,看有什麽疏漏的,誰知道,誰知道一揭開那盛放燒豬的匣子,卻發現燒豬的七竅爬滿了蟲蟻!”
老夫人皺了眉,卻並沒有失態,沉聲問道:“別的呢?”
那婆子忙道:“老夫人, 說來也怪,別的都沒事,就是那燒豬出了問題。”
說到這,不自覺看甄妙一眼。
燒豬可是象征了新娘子的貞潔。
別的都沒問題,偏偏這燒豬七竅爬滿了蟲蟻,實在不得不讓人多想啊。
“把那燒豬呈上來。”
“老夫人,那燒豬看起來可怖得很,您是金貴人兒,可見不得那個。”婆子勸道。
要是嚇著了主子,她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只是燒豬事關重大,又沒法瞞下來。
“呈上來。”老夫人不容置疑地道。
早年她兩副錘頭,連敵人腦袋瓜子都敲過,還怕一隻豬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