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莞笑道:“兩位姐姐可是想世子爺了?無妨,等這裡事兒一完,立刻就讓你們回王府,想必你們在這裡也呆不習慣。”*org
“怎麽不習慣,將來姑娘離開這裡回鄉下,我也跟姑娘回鄉下伺候著。反正到時候跟著姑娘,也可以回路王府。”玉香嘻嘻笑著,被羅莞瞪了一眼,然後她歎了口氣,苦笑道:“跟著我去路王府?呵呵,你們以為這事兒很容易嗎?老實說,我一點兒都不樂觀,不過既然世子爺不讓我擔心,那……我也只能相信他。”
馨香和玉香都有些驚訝:這個女子怎麽會如此坦然談論她和世子爺的事?不過轉念一想,羅莞可不就是這麽個xìng情呢?五天相處,已經讓她們足夠了解羅莞,想來世子爺喜歡的,也就是她這份與眾不同的坦誠,而她們,也同樣喜歡。
但這兩人之間的困難,不會因為她們兩個丫頭的喜歡而有一點改變,一念及此,馨香和玉香都沉默了。
夜深人靜,羅府一個偏院內,某一間房裡卻還著燭火。
“怎麽好端端的就哭了?我今兒晚上不是都來看你了嗎?”羅海天輕輕抹去許姨娘臉上淚水,微笑道:“這些日子一樁事情接著一樁事情,實在是讓我太忙了,以至於有些冷落你,所以今晚我不就來了?難道你不喜歡我來?所以哭了?”
“怎麽會不喜歡?人家這是喜極而泣。”許姨娘緊緊依偎著羅海天,語氣似泣似訴,輕聲問道:“那老爺以後還會過來嗎?該不會這一走,又要讓妾身等個一年半載的吧?”
“不會,只要一有空兒,我就過來。”羅海天下著保證,當然,許姨娘也不會蠢得去相信這個男人的保證,只是面上仍做出一副歡喜樣子,起身含羞帶怯的笑道:“老爺剛剛忒用力了些,待妾身去給你弄點兒宵夜墊墊饑,也沒有什麽好的,剛好今天下午妾身親自團了幾個湯圓,是老爺喜歡的花生白糖餡兒。”
羅海天點點頭,注意到許姨娘披在身上的衣服是半舊的,不知怎麽,便想起傍晚時聽見竹林裡那兩個婆子的閑話,因默默思索著,過一會兒,見許姨娘端了湯圓來,他便一邊吃著,一邊假裝不經意似得問道:“以前我過來,你總喜歡打扮的鮮鮮亮亮的,怎麽今兒這褂子顏sè這般素淡?我看你這抹ōng好像也是去年的了。”
“哦……那個……這不是沒想到老爺會來嗎?所以就沒穿新衣裳。”許姨娘回答的雖快,但那一閃神的猶豫,還是沒逃過羅海天的眼睛。不過他沒有繼續問,只是慢條斯理吃完了湯圓,然後才對許姨娘道:“你覺著,咱們家裡的規矩是不是太松散了些?我今日在竹林中聽見兩個婆子說太太的閑話,這可不是膽大之極?”因把竹林裡的事情說了,一邊留心觀察著許姨娘的表情。
卻見許姨娘微笑道:“原來是為這個,叫妾身說,老爺也不用太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哪個府裡沒有?禁也禁不住,真要為這個大張旗鼓的,有多少效果不知道,倒鬧得家宅不安。這幾年太太管家,確實嚴厲了些,只是下人們之前怕她,所以背地裡不敢說什麽,偏偏如今大姑娘回來了,說她心裡對太太沒有意見,只怕老爺也不信的。下人們可不以為總算是有個能治太太的人來了呢?因此膽子大了些,彼此胡說八道,這也在所難免,只是她們怎麽說,也不過是樹梢兒瞎搖晃罷了,只要老爺這樹根兒有主意,站的穩當,一些下人們的言語又算得了什麽?也不會害到太太。”
羅海天點點頭,笑道:“還是你會安慰人,讓你這一說,我心裡舒服多了。也罷,夜深了,早點歇吧,我明兒還要早起去衙門呢。”
許姨娘笑著吹熄了蠟燭,這才爬上huáng緊挨著羅海天躺了,心中卻是有一絲得意,暗道大姑娘,你給我製造了機會,我可也不能辜負你啊,呵呵,老爺就是這個xìng子,我這會兒若也是跟著那些婆子說太太不好,他必定連我都疑心上。唯獨我這樣說,他覺著我是在隱忍,反而會對太太更起疑心,這人啊,就怕他起疑心,一旦起了疑心,千般好也都變得不好了。呵呵呵,太太,您打我打得痛快那會兒,大概沒想到,我也會有給你下絆子的一天吧?
“我知道,大姑娘如今回來了,你們大概以為,我就要失勢了,所以一個個的都肆無忌憚起來,想著踩我一腳,啃我兩口,還能在大姑娘面前賣好兒是不是?不過你們別忘了,我還是這個家裡的當家主母,這管家之權還是我的,你們想捧高踩低,自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等到大姑娘掌家那天再說,別這邊賣力傳著瞎話,結果還等不到去大姑娘面前邀功,便被趕出去,那可就是弄巧成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韓夫人素日處置家務的抱廈裡,幾十個婆子媳fù丫頭肅手站著,大氣兒不敢喘一聲。剛剛就在這個地方,兩個嚼舌頭的婆子被打了二十板子,然後攆出府去,讓這些人直到這會兒,還覺著心肝顫個不停。
韓夫人端著茶杯,正在對這些下人們訓話,神sè間不見多少凌厲,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如同刀子一般,當場就讓幾個婆子雙tuǐ都打起了顫抖。
“行了,下去吧,以後多做事,少說話,不知道嗎?舌頭殺人不用刀,只不過這刀有時候是殺別人;有時候,就是自殺。”韓夫人說完這句話,揮揮手,於是婆子媳fù們方恭恭敬敬的告退,魚貫走了出去。
直到最後一個人走出,韓夫人面上悠閑地神情才慢慢變得yīn沉起來,輕輕撥弄著茶盞,似是在仔細思考著什麽。
“太太這樣做,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些?原本只是sī底下的閑言碎語,這一弄,只怕也要傳到老爺耳朵裡了。”徐嬤嬤走上前,輕聲問了一句,她是韓夫人當年的陪嫁丫頭之一,也是對方絕對的心腹,此時自然能夠說得上話。
“不這樣做不行啊。”韓夫人歎了口氣:“老爺那個人最是多疑,你沒聽見早上芙兒說的嗎?連那兩個賤人都敢去大姑娘面前賣好,還打扮成那副寒酸樣子,老爺昨晚又是去許姨娘那裡歇的,若是我還這麽忍下去,等到府中除了咱們院裡的人,到處都是踩我的,那就晚了。你想一想當日她們母女是怎麽被攆出去的?僅僅是因為被退婚和害我小產嗎?沒有之前那些下人被咱們收買使勁兒的踩她們,能這樣容易?如今那丫頭就是要用同樣的方法報復我呢。”
徐嬤嬤歎了口氣,輕聲道:“只是長此以往,這也終究不是辦法啊,難道太太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家裡這些奴才慣會捧高踩低,如今有大姑娘給她們撐腰,即便太太一時大動乾戈,她們不敢做什麽,可過兩天,保不齊大姑娘又要出什麽么蛾子,到那時她們還是要蹦躂出來的。”
韓夫人揉了揉額頭,咬牙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偏偏事情逼到這兒了,沒辦法。好在老爺如今心裡也未必沒有數,大姑娘怎麽肯一個人回來?還不是為了報復?所以他也未必信這些人的胡說八道,何況我爹爹雖然比不上路王府,終歸也是二品官兒,他也不可能一點忌諱都沒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做出了沒良心的事,哼哼!這兩年我手裡可不是沒有他的把柄, 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之日,便是魚死網破之時。”
徐嬤嬤心中一凜,連忙道:“太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兒,萬萬不能做此想啊,您就不考慮別人,也要想想自己,這不值得。”
韓夫人歎氣道:“我知道,我也不是那不能忍氣吞聲的人,可是這小賤人如今擺明了是連徐徐圖之的耐心都沒有,怎不由我想的jī烈些。罷了,這會兒還不到這個地步,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倒是我和你說的那樣東西,要盡快弄出來。”
徐嬤嬤心中又是“咚”的一跳,因猶豫道:“太太真的要弄那東西嗎?如今大姑娘的身後可是世子爺,他上過戰場,走南闖北見過世面,什麽樣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知道?這……這萬一被他發現,可就了不得了。再說,大姑娘那裡,真是滴水不漏,咱們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啊。”
韓夫人皺眉道:“這東西想必lù不出馬腳,當年若不是你母親找了來,只怕我娘早被那紅姨娘踩死了,幸而有了它,讓那紅姨娘先一步消磨而亡,當日我爹暴跳如雷,連仵作都找了,不是都沒查出死因來嗎?那世子爺再見多識廣,對死人的經驗難道還能比仵作更豐富?至於大姑娘那裡,我心裡有數,到時候自有不聲不響下手的機會。我現在只是恨,當日為什麽竟然讓她們出了府,以至於讓她們母子幾個有今天的風光,若是那會兒就用這法子慢慢把她們幾個除了,不過是多熬一年半載的,總算是絕了後患,比如今強百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