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林是胡下關的守將,之前匈奴來勢洶洶,他還以為這一次定要死戰到底了,沒想到自從謝青鋒駕臨邊關後,匈奴的氣勢便一落千丈,如今更是夾著尾巴逃向草原深處,被他們攆兔子一樣的攆出了好幾百裡地去。
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既然這塊地盤匈奴不要了,謝青鋒和眾位將軍都不介意把它納入大夏朝的版圖,雖然是邊關廝殺的戰場,然而只要休養兩年,這片鮮血之地立刻就可變成肥沃良田,哪怕就是不種地,專門長草,用來養牛羊也不錯。最關鍵的是,從此後,大夏現在的邊關就會成為腹地,再也不會受匈奴侵擾,邊疆百姓可以永得安寧了。
因此聽了成玉林的話,一向沉穩謙遜的謝青鋒竟也微微露出笑容,淡淡道:“開疆拓土,也是靠三軍兒郎用心拚命,我又有多大的功勞?何況我已經是王府世子了,家裡也不缺錢,還能怎麽封賞我?你看著吧,這一回去,皇上不過塞幾兩金銀完事兒,倒是三軍將士,皇上定會犒賞。”
成玉林嘿嘿笑道:“所以末將就最愛跟著元帥打仗,從古到今也沒見著像您這樣體恤士兵,把功勞都分給咱們。您自己卻不居功的元帥。別人那都是搶功勞,不是自己的也拚命往頭上搶,元帥倒好,您的功勞倒要分一大半出來給我們,嘿嘿,仔細想一想,末將等實在受之有愧啊。”
“得了吧。就好像你活了幾千幾百年似得,還從古到今沒見著。華夏歷史悠久,名將不計其數,固然有那不是東西的,可也有愛護士兵身先士卒的將領元帥。你這馬屁拍的也太假了。”
謝青鋒冷哼一聲,成玉林拍馬屁被揭穿,也不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撓著頭,呵呵笑了一回,然後又感歎道:“唉!可惜這一次的韃子太不禁打。末將原本想著,還能和元帥並肩作戰個一兩年呢,哪知不到一年。他們跑了。嘖嘖,倒弄得我心裡沒著沒落的。”
“行了行了,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啊。這一次能以如此小的傷亡換來這樣的戰果,你小子偷著樂吧你。”謝青鋒哼了一聲。心想誰要和你們並肩作戰一兩年啊?真要是這樣,我還不得得相思病?
成玉林雖然知道世子爺在京城有了心愛的女子。然而武將心思:男人都是立功建業最重要,女人算什麽啊?不過是件衣服罷了。因此他也完全無法理解謝青鋒此時的心情,還在那裡感歎呢,卻不知身邊的元帥早已是歸心似箭。
看看天色,隆冬時節,不過是申時末。天就已經黑沉下來,謝青鋒在馬上沉聲下令:“再走半個時辰,就在前面擔當山下安營扎寨。”
成玉林身邊的副將道:“元帥,天都黑了,咱們也不趕時間,不如現在就安營吧。”話音未落,就聽成玉林叫道:“再走半個時辰能怎麽著?把火把都打起來。媽的趁早兒趕回去,喝點熱水吃點熱飯不好?我可不想在這不毛之地走兩天。”
謝青鋒和副將都忍不住笑了,副將便道:“也罷,那就等到了擔當山下再安營。”說完命傳令官傳下令去。那些士兵一聽說半個時辰後就可以歇了,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因還不到半個時辰呢,三萬大軍已經到了擔當山下。
看著忙碌扎營的士兵們,謝青鋒不知為什麽,心中卻忽地突突跳起來。
他緩緩向四周看了一圈,卻只見到一片火把的海洋,火光映紅了夜空,讓閃爍的繁星也為之失色。抬頭向遠處看去,夜色下的擔當山化作巨大的陰影,如同一個洪荒怪獸,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邊。
心中不安益發擴大。謝青鋒皺起眉頭,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自己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那是一個人對危險的本能反應,然而這裡又會有什麽危險呢?雖然腳下這片土地曾經是匈奴的地盤,然而如今它已經變成大夏國土,十萬匈奴大軍丟盔卸甲望風而逃,難道還能在這裡埋下伏兵?呵呵,如果是從前的匈奴軍,這還真有可能。只是這一次,從自己到達邊關後,所接觸的匈奴大軍就如同是餓了十幾天的老虎,余勇雖在,卻再也不複全盛時期的戰力。
一開始謝青鋒還懷疑這是敵人故布疑陣示之以弱,然而一場場仗打下來,匈奴兵在這戰場上丟了六七萬的人命。若還說是示之以弱,那真是沒天理了,有哪一隻軍隊會示之以弱示到這個份兒上?
深呼吸了幾口氣,謝青鋒放松心情,暗道也許只是遠離邊關,所以覺著有些心神不寧罷了。
一念及此,他不由得苦笑起來:從前的百戰殺神,心中並沒有什麽牽掛,所以能夠一往無前,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然而這一次,他卻再不複以往那漠視生死的氣勢,只因為他心中有了牽掛。他作戰依然勇敢,籌謀依然縝密,然而他也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只因為他知道:如今他的性命已經不再是他自己的,在那遙遠的京城,除了親人翹首以盼,還有一個心愛的人在望眼欲穿等著自己回去。
一年了,羅莞的孝期已經過了一年,再等兩年,自己就可以迎娶她過門了。唔,不對,說過要等那個大櫻桃的碩果掛滿枝頭時再迎娶她的,在那之前,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準備,他是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但是他要給心愛的人一個最盛大華麗的婚禮,一個讓她一生難忘,到老了還可以坐在搖椅中和自己絮絮叨叨回味的完美婚禮。
謝青鋒一不留神,心神就又飛到了羅莞身邊,忽見成玉林從身旁走過,他這才收斂了心神,叫住這粗中有細的大將,淡淡吩咐道:“派一隊斥候,去擔當山上查探查探。”
“啊?”成玉林撓撓腦袋:“元帥,用得著嗎?那擔當山就是一座孤峰,韃子逃命時都恨不得爹媽多給生兩條腿,明知道咱們在後面追的緊,他們還敢上擔當山躲藏?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無論如何,不可大意。”謝青鋒沉聲堅持,看著成玉林滿不在乎的走開去安排人,他不由歎了口氣,老實說,這擔當山的地勢還是很險要的,山後面就是一片絕崖,崖下便是奔騰不休的石蘭子河,順著河道往西,便是西涼和大夏的邊境,如果是匈奴在此安排了伏兵,形勢的確會對己方不利。
不過謝青鋒也是和成玉林抱著一樣的心思,這一路上他們追擊的很緊,匈奴殘軍絕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有時間布置出一支伏兵來。何況,作為軍中最高將領,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軍心對一支軍隊的重要性,韃子那支大軍很明顯已是軍心渙散,別說這麽短時間了,就是兩三年內,派他們再上戰場,只怕腿也是會哆嗦的。就算在這裡布置伏兵,也只是等於給大夏軍隊再送一份大功勞而已。
這一次的匈奴兵還真是弱得很呐。說起來,皇上真是個陰險狡猾的家夥,這四年來,他不肯開放兩國貿易,卻故意放松了對民間走私的監管,讓匈奴在隨時可以煮沸的溫水裡緊巴巴過了四年,還夢想著可以靠越來越寬松的走私實現休養生息富國強兵的願望。結果南海戰事一結束,缺德帶冒煙的皇帝陛下立刻落下了懸在民間走私上的那把大刀,一刀就把走私雙方的關系給切得乾乾淨淨。大匈奴富國強兵的夢想沒實現,倒是白白錯過了大夏朝收拾南海,國內兵力吃緊的大好機會。
坐在馬上漫無目的亂想著,忽聽不遠處響起了親兵的叫嚷聲:“元帥,帥帳搭好了,請您移步進帳吧。”
謝青鋒答應了一聲,翻身下馬,正要往帥帳內走去, 忽然就見身旁一個士兵猛然抬頭望向夜空,然後就大叫一聲。下一刻,那剛剛染上驚奇之色的眸子裡便映出一點璀璨的煙火。
謝青鋒猛然轉身往擔當山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在擔當山上漆黑的夜空中,一簇金花燦爛盛放,那是大夏軍隊用來通報緊急情況的信號煙火。
謝青鋒二話不說便翻身上馬,與此同時,大營外忽然廝殺聲起,驟然亮起的火光刺痛了他的雙眸,混亂中,耳邊傳來成玉林的囂張大罵聲:“我操他奶奶的,狗日的韃子真敢在這裡埋伏,看爺爺不收拾死他們。”
這半年來,韃子的弱勢給成玉林助長了無盡勇氣。然而謝青鋒的心卻猛地沉了下去,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的是這半年來和匈奴韃子那一場場所向披靡的戰鬥,難道,填了六七萬人命的殘酷戰鬥真的只是一個示弱圈套?如果是這樣,那匈奴未免玩的太大了。而能夠用六七萬人命設下的圈套,所圖的東西,還會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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