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秋娘已經亂了方寸,只知道點頭。羅莞卻是毫不在乎道:“沒什麽,一條蛇而已,又不是什麽老虎獵豹,還要二莊主抵擋。今日是我考慮不周,晚上我改兩件衣服,明天再去園子裡,有了防范就好。”www@%
“改什麽衣服啊?改什麽衣服能比得上我這個高手隨身保護?”范良用力拍著自己結實的ōng膛,好像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的確是個高手來的。
這二莊主的態度……有些奇怪啊。
羅莞心中暗道.說實在的,當日投奔到這裡來,也實在是因為走投無路。因為蔣明德和金氏已經無恥到連最後一層面紗都撕下來,她意識到再呆下去,也不過是受層層盤剝,而她xìng子並不是一個很能忍耐的人,忍耐到那個時候,已經是不簡單了。所以在手裡有了錢後,她立刻便帶著母親外婆弟弟離開了蔣家,接著在萬般無奈之下,才投奔到秋明莊來。
謝明雨是個好人,范京和范良對待她們也十分親近,所以這導致她們在莊中地位超然,下人們從不敢亂嚼舌頭,讓三人即使是寄人籬下,也十分舒服。
能這樣的招待她們,可以說范京等人已是仁至義盡,完全不用像范良這般熱情的。因此羅莞心裡畫了個hún兒,面上卻絲毫不顯,應付了范良幾句,方轉身問謝明雨道:“謝大哥,不知我拜托你的事情怎麽樣了?如今我們在這裡也住了天,附近有沒有什麽合適租住的房子呢?”
“哦,若說租房子,只有二裡外的小明村有幾十戶人家,不過目前還沒找到什麽合適的房子,莞姑娘再等幾日,一有了信兒,我就告訴你。”
“嗨!在這裡住著不好嗎?怎麽老想著租房子?”范良似乎有些不高興,卻聽蔣秋娘連忙道:“怎麽好在這裡一直叨擾?這些天已經讓我們幾個感到不安了,終究咱們又無親無故。”
“有什麽不安的?說到底這還是咱們投緣……”范良嚷著,大概是覺得這話有些造次,連忙又補救道:“我的意思是說,莞姑娘和明哥投緣,你們就在這裡安心住著,安心住著哈。”
羅莞在一旁冷眼旁觀,就見范良一個勁兒的挽留,連額頭上都出了汗,再看對方看著蔣秋娘的目光,她心裡就有些明白了,因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踏實,不過嘴上卻沒說什麽,又和范良謝明雨閑話幾句,問了羅孚的功課,便和蔣秋娘一起回去了。
用過晚飯,羅莞坐在chuáng上,一邊縫衣服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那二莊主應該是對母親有些意思吧?難怪他對我們這樣熱情。只是他又沒有妻妾,我和母親落魄無依,他如果真的喜歡了母親,知道娘已經被休了,怎麽不來提親呢?或是他隻想要娘做個妾?唔,這應該不可能,若這男人只是好sè之徒,他現在妾shì應該有不少,哪裡會光棍一個?只是這樣一來,倒是讓人費解,他看不上娘?不像。怕娘看不上他?這更不可能了,他可是秋明莊二莊主,我們只是落魄的人,他有什麽自卑的?等等……
羅莞猛然就想到了范良那條瘸tuǐ,心中豁然開朗,暗道是了,他定是因為自己那條tuǐ自卑,所以雖然對母親有意,卻不肯表lù半分。如此說來,這倒還是個不錯的男人,他沒因為母親落魄就把她當做可以任意攀摘的野花野草。唔,說起來,除了這條tuǐ,他人長的精神,家世也不錯,如果還是個體貼溫柔的男人,或許就把母親給他也算不錯。娘經歷了羅海天那樣無情無義的男人,若是後半輩子有個男人能知冷知熱的,也算是不枉做女人一場,不過這到底還要看娘的意思,而且也要繼續觀察觀察,看看這二莊主是不是值得托付的人物。
想到此處,便想起范良說什麽也不肯讓自己叫他哥的話,羅莞忍不住笑出來,暗道難怪他說差了輩分,若真是對娘有意,這可不是就差了輩分呢?好小子,有這種企圖心竟然也不叫我們知道,哼!我看你能忍到什麽時候。
剛想到這裡,便覺著指頭忽然疼了一下,隻疼得她“哎喲”一聲叫出來,凝目看去,原來是因為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以至於讓針尖把指頭給扎了,此時那針眼處便冒出一顆小血珠來。
蔣秋娘聽見女兒驚叫,連忙趕過來,待看到那被針扎出來的傷口,她便搖頭嗔怪道:“也不知道小心些,八成又在想你那些果子了吧?還不知道能賺多少呢,你如今心思倒是全用在那上面,這到了秋天,不多結幾個果子,都對不起你對它們這個精心勁兒。”
羅莞笑道:“娘親放心,它們一定會好好回報我的。”因想著自己心中那個計劃,越發躊躇滿志起來。
“弟啊,你告訴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打算什麽時候兒成婚?你知不知道哥給你成婚的禮物都準備好了,結果這左等你不成婚,右等你還是不成婚,若說是在戰場上耽擱的,可你這回來也有將近一年了吧?怎麽這事兒還是沒提上議程呢?”
禦花園中,當今天子穿著一件非常隨xìng的寬大道袍,正在涼亭裡和謝青鋒弈棋,不過面對著表弟的咄咄攻勢,皇帝陛下並沒有表現出半絲凝重,他關注的重點,反而是謝青鋒的婚事。
“急什麽?”謝青鋒淡淡道:“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一而已。”
“二十一?還而已?”皇帝陛下大呼小叫著,一點兒也看不出身為九五之尊的風度和威嚴。聽見謝青鋒催促他落子,於是隨意放了一顆棋子在棋盤上,這才又抬起頭道:“弟啊,你知不知道民間二十一歲的男人,那娃都滿地跑了,如今朕的第一個皇兒都出世了,你卻還沒成婚,你說將來這孩子大一點兒,都沒個陪他去上書房讀書習武的伴兒,這是何其淒慘?你還記得當初咱們倆手拉手上書房,有罵一起聽,有打一起挨的時光嗎?那是多麽快樂幸福的童年,你忍心讓咱們的兒子卻不能重複這份幸福快樂嗎?你還是個稱職的爹嗎?”
顯然謝青鋒和周圍服shì的太監宮女都已經習慣了自家陛下這“平易近人”的風格,一個個都面不改sè,謝青鋒甚至還斜睨了皇帝一眼,淡然道:“我還沒成婚呢,現在就討論我是不是個稱職的爹這種問題會否太早?而且陛下,當日咱們兩個在上書房,似乎也沒有誰敢打罵咱們吧?哪裡有什麽‘有罵一起聽,有打一起挨’的時光?”
“比喻,這個就是比喻了,你又不是不懂。”皇帝凌晨冷哼一聲,隨手又落下一子,歎氣道:“你早點兒成婚,朕也去了份兒心思,不然舅媽總去母后面前哀歎,母后隨後就找朕去教育。你說古往今來,有朕這樣的皇帝嗎?還要操心表弟的婚事。最操蛋的是,朕都不顧皇帝架子,想把你這婚事一手操辦了,你他媽還不領情,真是越想就越覺著我們上一世裡肯定是仇人, 所以這一世你就是故意來折騰朕的。”
面對皇帝陛下如此“嚴重”的指控,謝青鋒仍是那副平淡如水的模樣,淡淡道:“是麽?皇上忘了咱們幸福快樂的童年時光了?轉眼我就成仇人了?”
“你……”凌晨無話可說,轉眼間卻又笑了,搖頭道:“好啊,如今也就只有你敢在朕面前如此說話了,就衝這一點,是仇人也得留著,不然這皇帝當的得多無趣啊。”說完又在西南角放下一子,接著把棋罐一推,站起身笑道:“行了,別費事了,朕這一子是點睛之筆,五步之後你就陷入絕境,不下了,沒意思,還是和舅舅一起下,他支撐的時間還能長一點兒。”
這麽多年的表兄弟,謝青鋒怎麽會不了解這表兄那妖孽般的天分?自己的棋藝其實不錯,父親的棋藝那更是被人譽為國手,結果在這表哥面前,都不用故意輸,因為就算拚盡全力也肯定贏不了。
因此也毫不懊惱,站起身道:“皇上,時候不早,臣該告退了。”
凌晨點點頭道:“去吧,朕也去看看哥哥。”
謝青鋒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問道:“平王爺如今怎麽樣了?前些日子聽說有個太醫對腦子的病很是擅長,不知……”
不等說完,就見凌晨苦笑搖頭道:“哥哥是生下來就癡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一個擅長腦子病的大夫,就是華佗扁鵲在世,又能如何?如今他在宮中,有人好好照顧著,朕只希望他能平安了此一世也就罷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