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必做這些的。”在消息傳來的那天晚上,夏芍還是沒忍住,望著徐天胤道。
男人的回答是吻了吻她的唇,淡淡地笑,“沒事。我以前就是國家的刀,以前在暗處,現在在明處。”
他想要權力,就得在明處。這次,他只是和國家各取所需而已。
心底某處被震了震,又暖又疼,夏芍抱住徐天胤,默默無言。沒關系,只要他想要的,她也會為他護好。
這輩子,他保護她,她也保護他,他們總能把對方守護好。
“以後有時間,我們再去趟昆侖山吧。”
“好。”
……
徐天胤的升調授銜在國內很火熱,就連國外媒體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這個共和國軍方最年輕的實權人物上。與火熱的國內輿論相應景的是,這天也是個好日子,陽光晴好,一大早喜鵲便在枝頭叫。
徐天胤和夏芍牽手出了門,這天是兩個人領證的好日子。
但兩人卻沒先去民政局,而是將車開到了京城大學門口。
門口,元澤、柳仙仙、苗妍和周銘旭早就等在那裡了,除了衣妮骨折還在醫院休養外,人都到齊了。
夏芍一下車來,便遭遇了柳仙仙襲來的爪子。但那爪子還沒碰到她,便在徐天胤冷厲的目光裡軟趴趴地收了回去。
柳仙仙訕訕地笑,手上沒得到便宜,嘴上可不饒人,“怎麽,有的人又是大難不死,又是帶球歸來的,聽說老公升官了,公司跨國了,身價蹭蹭地漲,還記得來京城大學這小地方看我們?”
她向來是刀子嘴,得理不饒人,夏芍這回卻沒與她鬥嘴,而是笑看著她,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是我不好。”
柳仙仙頓時眼圈紅了,向來嘴快的她,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原本,她準備了很多數落夏芍的話的,總覺得不說說她,就對不住他們這些人前段時間以為她回不來的時候,喝的那些酒,掉的那些淚。
這段時間,是她在當年失去母親後,人生裡最灰暗的時期。朋友生死不明,那個血緣上是她父親的男人丟官落馬。他來找過她,年前還風光無限的石部長如今落魄失意,他說他可能會坐牢,他說希望她能原諒他。她拒絕了他,原諒他是她母親的事,而她母親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大哭了一場,母親的墓碑在家鄉,她打算暑假回去為她掃掃墓,告訴她這個男人說的話。
她原本以為,母親的墓她還能回去掃一掃,而朋友的墓大概永遠都不知道在茫茫昆侖的哪個山頭。
還好,她回來了……
夏芍拍拍柳仙仙,她從不是個在人前表露脆弱的人,在看見她落淚的一刻,她也心中五味雜陳。許久之後,她放開她,又走過去給了其他三個朋友一個長長的擁抱。
苗妍早就哭得不成了,周銘旭給她遞紙巾,苗妍便轉頭到他懷裡哭,兩人的關系一眼就明了了。只有元澤臉上還掛著笑,雖然那笑有些恍惚,但總歸是開心的。
“上車吧。”夏芍迎著晨早的陽光,露出微笑,“帶你們去個地方。”
四 人一愣,但都沒拒絕。這時候,京城大學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華夏集團收購了大和會社的事早就傳開了,她一出現,自然是人群的焦點。更別提徐天胤也在,他 穿著身黑色的襯衣,氣質那麽孤冷,冷俊的五官卻讓人看得移不開眼。他誰都不看,目光只在夏芍身上,她轉過身來的時候,他那冷到極致的眉宇瞬間便像被暖陽照 到,像融化了的冰。
四周靜悄悄的,一行人在眾人的注目禮中上了車,遠遠駛離了京城大學。
當到了地方之後,一下車,四人齊齊傻了眼。
“民政局?!”
夏芍笑著下車,“請你們當見證人,gān不gān?”
苗妍和周銘旭頓時露出驚喜的表qíng,柳仙仙明明眼裡是開心的,嘴上卻道:“見證人?多少錢一天啊?夠不夠老娘曠課掛科的補考費啊?”
唯獨元澤目光微頓,笑容裡融了太多複雜的qíng感,但卻抬眼笑了笑,走到徐天胤面前,對他伸出了手,“徐將軍,恭喜。”
他如今已經不是高中那時躺在病chuáng上吃著夏芍削的蘋果,對著徐天胤挑釁的少年了。他已經二十一歲,能承擔苦澀,也能坦然祝福。
徐天胤難得將目光從夏芍身上移開,看了元澤一會兒,點頭,伸手與他一握。
這天,民政局裡登記的新人不少,徐天胤和夏芍出現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兩人在朋友的簇擁下辦好了登記的手續。當小紅本到手的時候,看著上面兩個人的合影,徐天胤再次抱住夏芍,輕輕笑出聲來。
這天是大喜的日子,晚上要回徐家吃飯,中午夏芍便請朋友們去了酒店,擺開酒席,大家提前慶祝。
吃飯的時候,夏芍將前段時間自己在昆侖山的經歷說給朋友們聽,哪怕是省去了那些驚險的場面,她覺得她也有義務向他們有個jiāo代。畢竟那段時間,他們為自己擔心了。
她故事是講得不驚險,但聽的人又不傻,怎能真聽不出來?聽她說故事的時候,席間氣氛沉默,連動筷子的人都沒有,只有徐天胤時不時探一探夏芍面前的水杯,冷了便給她換上溫的,一隻手卻始終在桌面下握著她的手,不曾有半分松開。
四人正聽得沉默,夏芍笑著站起來,一人面前遞了一張紅色的信封。四人一愣,打開一看,正是婚禮的請柬!請柬是夏芍和徐天胤兩人親手寫的,時間在十月一號,國慶節。
每年五一、十一都是年輕人結婚的大日子,傳統上結婚是要合雙方八字,算婚時吉日吉辰,但有些年份並不適合算日子,比如寡年、刑克之年,亦或者家中宗教信仰不同。在這些時候,民間有“撞日子”的說法,即選取傳統的大節舉辦喜事。節日裡人多,人氣便旺,煞氣等不吉多會被衝散,同樣能吉祥順利。
但徐天胤和夏芍的婚禮選在這一天,卻並非因為這些原因——這天是夏芍特意定的。
這天是徐天胤的生日,也是三歲之後,每年都讓他痛苦的日子。三歲時,因為他要去遊樂園,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童年。他的生日他從此成為他自責的夢魘,這一天的不幸困了他許多年,因此,她要在這一天補他一個幸福。
一個可以讓他在以後的人生裡,可以因這天而感到開心的幸福。
她的心思只有他知道,在座的朋友們卻不懂,因此大家齊齊看她的肚子,“十月?會不會太累了?”
“剛進九個月,還不到預產期。放心吧,我沒打算大cao大辦,請的都是朋友,你們是不會讓我累著的。”夏芍笑道,臉上都洋溢著幸福,說完便看向周銘旭和苗妍,“你們呢?什麽時候讓我喝你們的喜酒?”
兩 人的臉頓時都紅了,元澤和柳仙仙都笑著看去。柳仙仙揭兩人的底道:“你那時候不在,真是沒看見,有些人平時看著憨憨的,打起架來不要命!那個姓谷的,看著 家世不錯,心眼也多,居然腳踏兩隻船,還想著吃小妍的豆腐!結果有些人就惱了,校門口把人給揍了一頓,打去了醫院,自己也進了醫院。姓谷的老爹找上苗董, 苗董這才知道某些人對自己女兒的心思。這小子傻人還挺有傻福,苗董還挺喜歡他,這不,聽說暑假的時候要讓他去趟公司,跟著學經商呢。”
夏 芍頓時笑著看向周銘旭,周銘旭忙解釋,“別聽仙仙添油加醋。哪是去公司?是去緬甸那邊,跟著一些老師傅摸摸玉石的門道。苗叔叔看我也不是經商的料,但是聽 說我學的是考古,對古董有點眼力,就想讓我試試往玉石鑒定方面發展。我也想試試看,所以已經答應了,這個暑假就不回家了。”
夏芍聞言,含笑點點頭,心裡欣慰。她走之前,那個因得知苗妍的家世而有些自卑退卻的男孩子,已經懂得爭取了。雖然他眼裡還是有忐忑,但敢於邁出一步,敢於邁進他不懂的領域,隻為配得上喜歡的女孩子,他已經成長了。
“去吧。你從小就對古董感興趣,又喜歡考古,耐xing是有的。玉石雖然與古董不同,但也是個很有趣的領域,你這喜歡鑽研的xing子再適合不過。只要感興趣,肯下苦功,就能有成績。”
“嗯!”夏芍的鼓勵對周銘旭來說,無疑是最好的qiáng心針。只是一句話,便讓他信心增加不少。
夏芍看一眼朋友們,周銘旭的未來定了,柳仙仙和元澤的未來也定了,朋友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挺好……
只是,看著這些朋友,夏芍知道,還有一個人,她很久沒見了。
……
夏芍見到杜平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巷裡。傍晚霞光如火,染紅了巷子裡蹲在地上的人。他剛打過一場架,身上都是傷,頭上還在流血,地上倒著幾個人,呻吟著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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