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談過之後,夏芍便將話題轉到了李卿宇身上,“您孫子現在在公司吧?要不我過去一趟吧。”
李伯元卻笑著擺擺手,“都快傍晚了,你還去什麽公司?他身邊有保鏢呢,你派那兩個人嚴肅是嚴肅了點,但是挺可靠。前兩天記者堵在公司門口想采訪卿宇,都被他們給擋下了。卿宇下了班就會回來,你這兩天應該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
夏芍看了看外頭天色,確實是下午四五點鍾了,這才點頭回屋去了。
李卿宇的房間就像他的人一樣,嚴謹,一絲不苟,進了他的房間,如果不是看見書架上有商業和哲學方面的書籍,會讓人以為是酒店。但夏芍打開屋裡的小房間,進入自己住著的屋子時,便愣了愣。
屋子裡,一切的擺設跟她走的時候一樣,她還以為傭人會進來打掃歸置,但很明顯,打掃是有,所有的東西卻都是她走時的模樣。
夏芍在門口愣了一會兒才進屋,她的行李管家已經讓人給她拿進來了,稍微放置一下就可以了。夏芍的衣服根本就沒有從箱子裡拿出來掛上,因為她覺得她應該住不了太長時間了。
走的時候,李卿宇面相上的劫氣已經很弱了,夏芍希望這次回來能看見他劫氣完全消失,這樣她便可以離開李家了。因此,對於今天見李卿宇,夏芍還是有些期待的。
她先在屋裡休息了一會兒,約莫六點的時候,管家來說,李卿宇回來了。
夏芍下樓的時候,李卿宇正走進客廳,跟在他身後的是莫非和馬克西姆。
男人西裝革履,金絲鏡片在金碧輝煌的燈光下泛著光,他步伐沉斂,身上有一種沉穩的氣度。進屋之後,似有所感地抬起頭來,望向了二樓的樓梯處。
夏芍一身黑裙站在那裡,看他的眼神有些怔愣。
李卿宇也有些怔愣,走了一星期的少女,她如約回到了這裡。她還是那分寧靜的氣質,平凡的眉眼,但不知為何,再見時,當他的目光見到她的一瞬,竟覺得燈光有些晃眼,虛了虛眼,才將她看清。
但沒想到,看清她的一瞬,她的眉頭皺了皺。
李卿宇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失禮了,他將目光收回,唇邊帶起淺淡的笑。再抬眼時將手中的公文包jiāo給管家,聲音深沉,話卻帶了些調侃,“你不覺得,讓雇主仰頭看著保鏢,略微有些不太合適?”
少女聽了,這才笑了起來,“你真講究。”
她從樓梯上走下來,李卿宇坐去沙發上,抬頭道:“我還以為,你會早晨回來報到的。”
“我從來沒說過會早晨回來。”夏芍笑著坐去他對面,目光定在李卿宇臉上,理直氣壯,“所以,我這也算按時回來。給我的額外獎金,李總裁不會小氣地克扣吧?”
李卿宇正端起傭人遞來的咖啡輕啜一口,聽了這話略微咳了咳,抬眼時壓了壓唇邊的笑,“保護雇主期間請假,還提獎金的事,你大概是我見過的最愛錢的保鏢了。”
“不是為了錢,誰拚命啊?”夏芍悠閑笑道。
李卿宇挑眉,放下咖啡杯子,眉宇間的意味很明顯——你拚過命嗎?
夏芍卻在此時站起身來,目光往李卿宇身後站著的莫非臉上看了看,略微笑容有些讓人不解的甜美。
莫非見到夏芍的笑容,臉色連動都不動,十分淡定。
夏芍這個時候也沒時間跟她算前幾天騙她去酒店的帳,她隻指了指莫非和馬克西姆,對李卿宇說道:“拚沒拚命你以後就知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書房有事跟李老談一下,讓他們兩個先陪你。”
李卿宇愣住,夏芍已經轉身上了樓。
在轉身的一瞬,她的目光已冷了下來,哪裡還能見到剛才神色不露的談笑模樣?她徑直去了李伯元書房。
李伯元坐在書桌後,見夏芍進來,便笑著把她請去對面坐下,問道:“怎麽樣,見到卿宇了嗎?他臉上的劫象是不是好些了?”
“我也這麽希望。但是很抱歉,李老。你孫子李卿宇現在額上印堂黑暗,年壽兩顴烏雲當罩,邪氣很重。”夏芍皺眉,臉上的表qíng不像是開玩笑。
李伯元一聽就震驚了,當即變了臉色,“什麽?!可是……世侄女,你走的時候,不是告訴我,卿宇的劫象越來越淡了嗎?怎麽會這樣?”
“我走的時候是這樣的,但架不住有人想用邪法傷他。”
“邪法?”李伯元一聽這兩個字,頭皮都發麻,臉色變了又變,“可是、可是卿宇這幾天沒什麽事啊?”
夏芍呼出一口氣,點頭,“萬幸我走的時候曾經卜算過,這一周他都沒有大礙。但沒想到我回來會見到這種qíng況。他沒發生什麽事,說明對方還沒有開始動手,但他面相上這麽重的邪氣,我相信對方很快就會動手。”
“這……世侄女,這事你可一定要幫伯父!哪怕是有殺手或者黑社會想要卿宇的命,我們李家都有辦法請人保護。但是邪法這種事,伯父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夏芍垂眸,眯了眯眼,“這是自然。我已經知道對方所用的邪術是什麽了,並且,我已經知道是誰了。”
“什麽?”李伯元一愣,目光微微閃爍,呼吸都似乎窒了窒,但還是問道,“是誰?”
夏芍能聽出老人聲音在發抖,他應該能猜出來,只是答案對他來說是殘酷的。在她走之前,告訴他李卿宇的劫象越來越好的時候,他臉上欣慰和放松的神qíng看了叫人心裡發疼。他大概這一個星期的心qíng是這幾年裡最好的,今晚又告訴他這樣一個消息,夏芍真怕這位可敬的老人會垮掉。
“李老,您先坐著。”夏芍起身走去書桌後,扶著老人坐下,手有意無意地放在李伯元的後背上,看著像是在給老人順氣,但其實已將元氣輕輕調整到他身上,幫著他恢復神氣。
李伯元果然鎮定了很多,但神qíng還是有些疲累和蒼涼,“你說吧。我這輩子,什麽大風大làng都經歷過了,我挺得住。卿宇的劫一天不化,我都還挺得住。”
夏芍聽了鼻頭髮酸,但目光卻發冷,“李老,上次您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這一次我想說的是,這件事qíng真的到了解決的時候了。我接下來也會很忙,需要盡早把這件事解決。而且我覺得,這件事一天不解決,對您老來說也是個一直不敢放下的心思。您已經仁至義盡了,接下來就jiāo給我吧。兩天后是周末,李家家庭聚會的時候。您讓他們都來,是誰,到時候我會指給您看的。”
這個人是誰,用的是什麽邪術,夏芍自然剛才在客廳跟李卿宇面對面聊天的時候,已經用天眼看過了。既然對方做出這種事,明擺著要名利不要親qíng,那她也就不姑息了。
李伯元疲累地點頭,夏芍幫他順著氣,很明顯感覺到老人jīng神狀態有些萎靡。她趕緊又幫他調整元氣,補足元jīng,聽李伯元垂著頭說道:“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卿宇吧。我這兩天身體剛好,他下了班就去醫院陪我,也是好幾天沒睡好了。”
“嗯。”夏芍表面上答應,目光卻抬起,看了眼門口。
以她現在的修為,這麽近的距離,別說是衣服的摩擦聲,就是一呼一息間的鼻息,她都能感覺得到。李卿宇一直站在門口,書房是有些隔音效果的,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但是夏芍覺得,他聽到了也好。李伯元年紀大了,這種親qíng上打擊對他來說已經很大,他不適合再處理這些事,jiāo給李卿宇來處理,或許會好些。
果然,夏芍剛把目光收回來,李卿宇就敲了敲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男人的鏡片有些反光,看不清眸裡的光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但夏芍明顯感覺他在看自己,一眼,有些懾人,有些審視,有些探究,還有些別的複雜的qíng緒。
李伯元見到李卿宇進來,明顯愣了愣,從椅子上直起身來要說話。
李卿宇卻先開了口,“對不起,爺爺。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你、你聽到了?”李伯元愣住,半晌頹然地坐回去,擺了擺手,“算了,聽到了就聽到了吧。反正家庭聚會那天,可能也瞞不住你了。”
李卿宇兩步走去書桌後,幫著老人順氣,男人手腕上的表盤都泛著冷光,但幫老人順氣的動作卻是沉緩的,只是抬起眼來看夏芍時,鏡片的光仍是冷的,聲音發沉,“你究竟是什麽人?”
“你聽到了多少?要不要我再把qíng況說一遍給你聽?”夏芍仍是那副從容的微笑。
李卿宇明顯蹙了蹙眉,沉靜的目光盯著她不放,“我聽見爺爺叫你世侄女。你不是南非軍事資源公司的保鏢,你跟爺爺早就認識,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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