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看著她,點點頭,“還有力氣爬起來坐,那就是有力氣說話。現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需要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跟衣妮接觸此數不多,但這妞兒的倔qiáng給夏芍留下了深刻印象。怕她來一句“這是我們門派的事,不用你管。”夏芍便抬出救命恩人的身份來,堵了她這句有可能說出口的話。
果然,這話讓衣妮抬眼。她抬頭有些艱難,但目光比往常來說,並不那麽犀利,而是喘了會兒氣,道:“我中了那叛徒的……金蠶蠱。”
見她肯合作,夏芍目光這才好些,“我知道你中的是金蠶蠱,不然,找不到解蠱的方法,你哪能活到現在?不過我很疑惑,你是怎麽中的蠱?”
一提起這事來,衣妮一臉憤恨,“那個賤人!幾年不見,功力見長。竟然……煉成了無形的金蠶蠱……我找到她,一踏進房子裡,就……中了蠱。”
無形的金蠶蠱?
夏芍挑眉,這她倒是沒聽過。
“我們寨子裡秘傳的……蠱法。把金蠶放在……香爐裡,用秘法供奉,這樣的金蠶蠱……是無形的,聞著香,就能中蠱……”衣妮說話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她自然不會說是什麽秘法,但以她的xing子,起初連自己的任何事都不透露,現在能說出這些來,已是不易了。
這方法夏芍確實沒聽說過,聞言隻得暗歎一句,世上傳承門派裡的秘法,果真是奇之又奇。
“你一進去就中了蠱,怎麽跑我這兒來了?你同門師姐妹呢?別告訴我,你單槍匹馬去的。”夏芍問出這話,突然覺得,以衣妮的xing子,還真是有可能。那人跟她有殺母之仇,她得知此人的藏身地,確實可能忍不住殺過去。雖然魯莽,但以她的xing子,確有可能。
嘖!
這事兒是她事先沒考慮到。
但夏芍沒想到的是,衣妮聽聞這話,卻苦笑了一聲,“哪有什麽同門,我從寨子裡出來,就回不去了……”
夏芍訝然。
“我們寨子,傳承秘法……女孩子從來不與外界通婚,也……不與外界接觸。我早年從寨子裡出來,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找那女人的下落……現在找著了,我也回不去了……我現在在她們眼裡,也是叛徒……”衣妮低著頭,傍晚屋裡光線微紅,依稀看得見她低頭的一瞬,眼裡微紅。也不知這紅是被光線染的,還是流血對眼睛造成的傷害尚未好。
夏芍卻聽得怔愣住。
並沒有太細節的故事,卻聽得人心裡發酸。
母親遇害的時候,她或許還小,心裡卻種下為母報仇的願望。但古老的寨子不允許修煉秘法蠱術的女孩子外出,她一心為母報仇,隻身出逃。從來沒與外界接觸過,她如何生活,如何考上京城大學,這一切不得而知,能知道的只是她為尋殺母仇人、門派的叛徒出走,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哪怕為母報仇,她卻也變成門派的叛徒,回不去了。
夏芍上前,把溫水遞給衣妮。她連水杯都握不住,夏芍拿著水杯,讓她喝了兩口,她還有好多疑問,但還沒問,樓下便送了清粥來。
☆、第四卷 嘯吒京城 第三十四章 潛逃,計策
徐天胤把清粥接了,夏芍把衣妮從地上扶起來,讓她重新坐到太妃椅裡,然後伸手把粥接了過來。
清粥,什麽也沒放,平常喝時定覺味淡,衣妮卻láng吞虎咽。
夏芍喂她喝,她許覺得沒面子或是不習慣,一直都低著頭,等見了碗底兒,夏芍要把碗拿開,卻忽然頓了頓。
只見一滴豆大的水珠落下,滾圓。在白瓷的杓子底濺開,激得空氣都是一凝。
夏芍看向衣妮,她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橫臂狠狠一擦!
“那個賤人!也討不了好處!你傷了她的貓鬼,她元氣大傷,在屋子裡布了金蠶蠱。我雖然中蠱,但是宰了那隻貓鬼,看見她吐了血。她現在一定也不好過!要是過去,說不定能找到她。”衣妮喝了碗清粥,明顯恢復了些氣力,說話也連貫多了。
夏芍卻因她這話裡的意思,心底咯噔一聲,轉頭看向徐天胤。徐天胤氣息冷厲,殺氣令衣妮警覺地抬頭看了一眼。
夏芍在意的是衣妮的前半段話。那隻貓鬼被她傷到,後來又放在金玉玲瓏塔裡由大huáng看管,一隻也沒恢復元氣。而那人身為飼主,自然也就一直身子不振。她做下這樣謀財害命的事,雖或許不知是誰看破了她的蠱術,但也一定會有所警覺。
這女人也是個狠角色,她身體大傷,不出去躲藏,卻在屋子裡布下金蠶蠱,秘法煉製,殺人於無形,只要踏進房子就中招!
夏芍忽然覺得很險。如果前兩天徐天胤查出這人所在,是兩人去找這女人呢?
後果會怎麽樣?
這女人,布下這等陷阱,定然是等著傷她貓鬼的人上門的。只是或許連她也沒想到,她最終等到的是自己門派的人。
“你現在還確定她會在那裡等你再找上門?”夏芍斂眸,“從你中蠱到現在,兩天兩夜了。”
衣妮要是不殺那隻貓鬼,或許還好點。現在貓鬼死了,那女人重傷。屋子裡布有金蠶蠱的事也bào露了,她會笨得在原地候著?
只怕早轉移了。
“那也要去看看!那個賤人狡猾得很,說不定她就在原地休養。”衣妮激動道。但她這一激動,便忍不住一陣兒咳嗽,身體雖然恢復了些氣力,但還是不足以走路,更別提去報仇了。
她自己也清楚,於是,她看了看夏芍手中的空碗道:“再來一碗!”
夏芍哭笑不得,糾結,“你以為再喝一碗,你就有力氣站起來,再來一碗,就能殺上門去了?這是清粥而已,不是大力丸。”
話雖這麽說,但夏芍還是按了內線電話,叫人再送碗上來了。
電話放下,夏芍看向徐天胤,衣妮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對方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就留在原來的地方沒走。
去,還是不去?
以這女人的狠毒,她要知道是自己傷了她的貓鬼,害她險些被人尋仇,如今又元氣大傷,未免不會有報仇的心思。
其實,最讓夏芍介意的還是,以她在京城的名氣,那女人定然已知她是玄門的人,這次傷貓鬼,她未必猜不到她身上來。畢竟能傷貓鬼的人,京城即便藏龍臥虎,也不會一抓一大把。
如果這女人已經能猜出是她,先前不來尋仇只是因為她手中有貓鬼挾製,而她又身受重傷……
那麽現在貓鬼已死,她總有恢復得過來的一天。
夏芍蹙眉,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盯著的,不知何時找上門來的不確定因素。所以,她決定去看看。
但是她不會像衣妮這麽魯莽,“這人住在哪裡,叫什麽名字?你怎麽查到她的藏身之所的?”
“那個賤人還用名字?就是賤人!”衣妮咬字如鋼,此時就是刀片含在她嘴裡,也能被她給咬碎了。但她說完之後發現夏芍看著她不說話,便不qíng不願地提起那令她厭惡作嘔的名字,“衣緹娜。她的藏身之所很好找,我去了那家酒樓,把老板抓來一問,他就說了。原本我還想給他喂喂蠱才能撬開他的嘴,哼!貪生怕死之輩,才打得他找不著北,就全招了。”
夏芍垂眸,恐怕不是貪生怕死這麽簡單吧?要是抵死不招,衣妮怎麽能找到那處藏身之所,又怎麽能中蠱?
“師兄,這個人,你有辦法查查她還在不在藏身地麽?”夏芍看向徐天胤,“我說的是不讓任何人涉險的辦法。”
“有。”徐天胤點頭,看向衣妮,“地址。”
衣妮看著徐天胤,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帶點興味,將他打量了一眼,“真沒想到,外界傳聞唐大師有兩名嫡傳弟子,女的已經名滿天下了,男的神出鬼沒,沒人知道是誰。沒想到,居然是京城軍區的少將?嘖嘖,少將和風水大師,八竿子打不著!”
夏芍瞥她一眼,“我倒是第一次發現你這麽多話,還是在這麽虛弱的時候。”
“我喝了碗粥。”衣妮的思維,讓夏芍覺得,也挺奇葩。
這時,清粥又送了來,衣妮這回試著自己喝,堅決不用夏芍伺候了。看著她杓子拿得直發抖,粥灑得桌上到處是,卻還是倔qiáng地靠自己,夏芍便沒有再堅持。
只是喝粥前,衣妮報了地址,徐天胤便出去了。
夏芍不知他是用什麽方法查的,隻知沒用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讓衣妮摔了杓子翻了碗。
“人不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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